困魔渊- 第2部分

在这上千人中，坐在第一排居然还敢睡觉，这也是这浩大的广场之中独一份的了。

“……在天为玄，在人为道……道生智，玄生神……”

恍恍惚惚之间，那陕北老农的声音如索命梵音一般，钻进古寒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令他有些烦躁。

“嗯……”古寒轻轻呢喃一声，既然不能将之驱除那么就适应它吧，古寒把它当做寺庙之中的老和尚念经的声音，听其音，亡其意，渐渐的适应了下来，做到了“其音穿耳过，睡意心中留”的高深意境。

日头渐渐的从头顶移到了右手方向，然后再是微微下沉。正在古寒小憩之时，那他口中的陕北老农也说道了每天最重要的阶段，引领众人感应气海所在。下方众人亦是精神一振，开始闭目凝神。

“屏息凝神……灵台……气沉……”

半梦半醒之间，古寒的下意识，按着耳中“老和尚念经”的声音去做，屏息凝神，意守丹田，寻找那神秘的气海所在。

这只是古寒睡梦中下意识的行为，要是清醒之时，古寒绝对会对这种行为嗤之于鼻加深恶痛绝的。

一阵微风吹过，古树落叶沙沙，一片枯黄的树叶自枝头飘落，滑出一道优美的痕迹来到古寒头顶之上，在尚距离他头顶尺许之处顿住，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其托住一般，再是被吹过的清风抚起，缓缓飘到那古寒眼中的“假道士”跟前。

那“假道士”停下嘴中的宣讲，伸手接住那片微黄的树叶，感受着树叶上蕴含的那丝淡淡气息，然后愕然望向正在低头小憩的古寒。

下方众人正聚精会神宁听之时，耳边的声音顿止，皆是迟疑的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然后顺着那先生的眼神望去，终于看见了打断先生宣讲的罪魁祸首。

第三章 我不是他的托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不整倒在其次，难得的是居然能在这两千人的广场之中熟睡。

因为熟睡着，所以头低着，让众人的鄙视的目光无法落在其洁白的脸皮之上，让人深以为憾。

古寒旁边的那名华服公子感受到周围的目光，然后亦是顺着众人的目光撇过头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很是恼火，刚才骚扰他的那人正低着头，看其膝前的那滩水渍，任何人只要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人正在熟睡之中。

难怪惹怒前方的先生，让其不再言语，这不等于间接毁坏了在场这千余名少年的前程么？无名业火升起，想要怒斥，却是突然发觉自己竟是不能动弹。

此时，古寒正在做着美梦。做梦游泳！这或许是天气依然有点热的缘故。

水清凉，裹着皮肤很舒适，很惬意。他现在很想跑到那陕北老农跟前，挑着他的下巴，道：“我找到了，我不单找到了气海，我还找到了一片大海，不！是一片汪洋！”

是的，这装水的东西有点大，那是一片……汪洋！古寒做梦在一片浩瀚无边的汪洋之中游泳。

不过这让他很不踏实，很紧张！不是他不会水，而是他看了太多的恐怖片。这深不见底的汪洋之中谁能保证没有大白鲨或是大章鱼之类的东西，亦或是那很大的蟒蛇？

他已经往前游了很久了，依旧没有看见岛屿之类的东西。他的心更急了，双脚在水中使劲一蹬！

“哎呦！！”睡梦中突然感觉到撞到了什么东西，直撞的脑门生疼。睁开眼睛才发现那是一双仿佛是金丝编织成的鞋。

“这双鞋子很贵！”这是古寒的第一个反应，然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有些恼怒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那陕北老农，揉着有些生疼的脑门，嘀咕道：“你没事站在我跟前干嘛？哎呦！都他妈撞起一个包了。”

那陕北老农顿时一愣，旋即却是笑容满面，春光灿烂的道：“少年，恭喜你！你找到你的气海了。”

“呃……”古寒听着这话更是一愣，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他缓缓转过头去，果然，上千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满眼的不可置信。

古寒顿时明白了这些眼神的意义，他一跃而起，右手笔直伸出，直指陕北老农脑门，大声呵斥：“我不是他的托，他认错人了，真的！

满场的众人愕然！

“叮叮咚……叮叮咚……叮叮咚……”

一条宽大的官道上，一头小毛驴驮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缓前行，那小毛驴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大铃铛，叮叮咚咚的响了一路。

那老者此时脖颈僵硬的往前看着，身后那小子的论调实在是让其恼火，听了能气死人的，有些思想更是大逆不道。

小毛驴后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的华服穿在他身上穿出一种糟蹋了的感觉，头上的古冠斜戴着，背后一个大包不知装这些什么，一路走来也和那带着铃铛的毛驴一样叮叮当当直响。手上拿着一个金黄的酒盏放在嘴角轻咬了一下，然后擦去酒盏上的口水，道：“这个也是真家伙，，真是黄金的，真奢侈。”

他将那酒盏放入背后的大包之内，然后再拿出一个金碗，依旧和那暴发户一般，放在嘴角轻咬几下，再放在手心伸出一手指轻弹。

“叮……”金碗的声音清脆而又幽怨。

“哎！小子，你对不丢人啊，吃顿饭你把人家的吃饭的家伙都顺了出来，你穷疯了吧你？”老者实在是受不了身后的古寒了，见过贪财的，没见过这么贪财的，见过无耻的，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这人的贪财和无耻皆是没有底线的。

“哎！老头，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劫富济贫，你看看那城主吃的跟头肥猪似的，还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我这是为广大的老百姓讨回一份公道。”古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老者无语的摇头叹道：“哎！你的无耻和贪财果然都是没有底线的！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脸皮，老夫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对你依旧是望尘莫及啊！”

“呵呵……那是因为我矮小的身躯里面有个伟大的灵魂，或者说……”说道这里，古寒话语一顿，沉默了下来，有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是不说为好。

古寒又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来，将那金碗放回背后的大包，小跑着追上那小毛驴，笑眯眯的对着老者道：“老头，真有修行这回事？”

老者勃然大怒，爆喝道：“小王八羔子，要再说几遍你才信啊，信不信一巴掌拍死你？”

古寒大喜道：“好啊！这想法不错啊！”

“什么？”

“哦！我当然不是说拍死我，而是说你拍大树啊！你拍一棵大树给我看看我不就信了。”

“你……你想的美，你把我当街边卖艺的猴子啊？你让我翻跟头我就翻跟头！”老者实在无法接受古寒这种无理的要求，轻拍坐下的小毛驴，噔噔噔往前跑去。

“哎！哎……老头，您是世外高人，我怎么敢轻视您呢？我对您的敬仰那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古寒一把抓住老者衣襟，马屁之言毫不遮掩。

不说这茬老者好有点理智，一说之下那老者直接如街边的泼妇一般开口大骂：“你的敬仰就是在我宣讲的时候睡觉，还谎称什么第一次通气海看见的乃是浩瀚无比的汪洋，你怎么不说你是神仙转世啊？第一次的天地交感，看见的乃是一人的资质，看见一盆水那是正常，看见一池便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要是看见一湖那便是千年难遇，若看见一条江河那么便是万年难遇，就是那些天地间旷古绝今的神圣体质看见的也不过是一片海域，你能看见一片汪洋？难道你还是千万年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神仙转世的不成，不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醒醒吧你。我看根本是你睡着了，连天地交感的画面都没有看清！不过若是这样你也是万年一出的……蠢货！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是没有见过什么人在第一次第一次天地交感之时睡着了的，不得不说，你真是一奇才啊。”

古寒脸色也有些泛红，有些恼怒的道：“喂！死老头，不待这样打击人的啊！说不定我还真是什么旷古绝今的天才呢，你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啊。”

老者有些无语的看着古寒，道“你？旷古绝今还奇才？你看看你那样子，你觉得可能么？哎！你不说我还忘了那茬了，你听了我这么多天的宣讲，居然以为我是那江湖术士，还什么假道士、游方的骗子、邪教组织？你还成了我的托，你……你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这越城只有你一人感应到了气海，老夫都懒得理你，让你这狗屁天才老死市井之间。”

听着老者的那语气，古寒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怀疑你是假道士，着我认了，但是你怎么能怀疑我天才的身份呢？古寒整整衣襟，扶正头上的古冠，高声喝道：“我哪里不像天才了？”

老者头也不回的道：“你应该问‘我哪里像？’，而不是哪里不像。”

古寒为之气结，这死老头自从那天发现自己睡梦中感应道气海，醒来之后忘了气海所在之后就整天跟自己做对，言语之间极尽讽刺。在古寒拿强奸和被强奸来比喻修炼之后，那老者的讽刺变得更加变本加厉来了。要不是古寒知道他这是恨铁不成钢，古寒都有掐死他的心了，问题是自己打不打得过那丫的，别看那老头朽木一根，照别人说他还是一员猛将，高手中的高手，不过古寒倒没见识过，不知道这所谓的高手是和林平之一个级别还是和岳不群一个级别，又或是和那东方不败一个级别的。

“哎！老头，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一个仙器！”古寒突然想起那许久没有想起来的指骨，把它自脖颈见取下，在老者眼前晃荡着。

那老者强忍着拍死古寒的冲动，一晃出现在古寒身旁，对着他的耳朵大喝道：“仙器？又是仙器！你别痴心妄想了，这就是一根狗骨头。都说了，没有神仙，没有长生，没有神器，更是没有仙器没有什么满头包的光头，没有五只爪子的浑身金灿灿的龙。这些统统没有……没有……没有……小子你别把老夫逼急了，老夫忍耐是有限的，再敢惹老夫，老夫就……就……就把你背后那包东西抢走。你听到没有？”

第四章 授业解惑

老者吼完后；竟是有些沮丧有些怅然的道：“哎！其实世俗中人的仙便是我们这些修士，而修士眼中的仙到底存不存在也是亘古以来修士们一直争论的焦点。不过据我所知，东域这浩瀚的地域，几万年来还没有听说谁能够成仙。不知是我眼界不够高还是真的没人能成仙。不过到底真像如何，谁也没法说清楚。”

古寒茫然的掏着嗡嗡直响的耳朵，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老者，和三四丈外那毛驴背上空空如也的朱红的毛毯，满脸凝重的道：“果然是仙术！”

老者眼神瞬间呆滞，缓缓抬起头来，握紧双拳，仰天悲啸：“啊！又是仙！仙你祖宗！”

老者长声悲啸后，一闪身来到那小毛驴之上，双腿一夹，驱着小毛驴狂奔而去。

身后的古寒一声大喝：“猛将兄、高人、大侠、前辈、仙……你等等我啊！我是你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啊！”

“收获？你就是我收的祸害！”

“啊！死老头，不好了，我找到气海了！”

“臭小子，这话你说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遍了，骗鬼去吧！”

“我……我说真的啊！我没骗你！”

“你再说老子就回来一掌拍死你。”

“我操！小爷不出绝招你还不信了，气海不就是肚子里一个破窟窿，里面有个烂气团吗，有些白色的气在里面乱转，有什么了不起的，随便找找都能找到，小爷厉害吧！”

老者飞奔的身影突然一顿，然后猛然出现在古寒的跟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古寒，恶狠狠的道：“做给我看！”

古寒有些得意的看着眼前的陕北老农，笑道：“就算是第一百零一次你还不是………”

感受着那陕北老农鼻孔喘出的热气和头顶那直压而下的劲风，古寒急忙改口道：“等等！等等！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老者将那一巴掌停在古寒的头皮一寸不到处，然后缓缓望向古寒的右手指尖之处，那里一丝白色的雾气凝而不散。老者脸色顿时如吃了一个死苍蝇一般，大喝道：“上天何其不公！”

就在刚才，古寒看见那老者神乎其技的瞬间来到自己跟前，又是飘忽不定的瞬间出现在那小毛驴上，这般能耐绝非常人能办到的，对传说中的修炼这回事，古寒终于半信半疑，按着那陕北老农的方法寻找气海，竟然真是找到了那片空间，也就是气海所在，刚想调戏一下那陕北老农，谁知他这么经不起调戏，竟要出手，这才于危难之际突然改口，鼓动气海让一丝气息出现在指尖。

看着仿佛吃苹果时看见半节蛆一般的陕北老农，古寒有些好奇的道：“老头，气海真的那么难找的啊？”

老者有些意味难明的看了一眼古寒，长长的叹一口气，道：“不是气海难于感应，而是那些人根本没有气海，拥有气海的人实在太少了，几乎是万中无一，而有的人就算是有气海，但是不知是何种原因，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拥有气海而感应不到的。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古寒有些气愤的道：“你怎么能将我的天分归功于狗屎运呢？这对我很不公平！”

“哼！小子，你不要太过得意，须知修行路上多艰难，你只是有了一张门票而已，以后能到哪一步那都要看运气的。绝世天才半途而废的不在少数，有些废柴通过努力叱咤风云的亦是不少。总之一句话，便是七分靠努力三分靠运气。”老者看着得意忘形的古寒，冷着脸点化道。

古寒深知这乃是金玉良言，正容躬身道：“多谢前辈点醒！”

老者看着躬身而立的古寒，嘴角一丝笑意，有些得意的道：“你现在相信我不是假道士了？”

古寒尴尬的道：“前辈确实是高人，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不过……”

老者看着有些迟疑的古寒，皱眉道：“不过什么！”老者的这句话刚出口就已是后悔，不过想收回已是来不及了。

果然，古寒贱笑道：“高人，你能不能拍一棵树给我看看。”

老者脸色酱紫，一甩大袖，扬长而去。

后方，古寒高声道：“猛将兄，露一手呗！”

前方老者步法一个踉跄，差点栽到一个大跟头，嘴中怒骂道：“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无知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