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在你心中,我真是这般糟吗?”他苦笑了几声问道。
我毫不留情地颔首,“对,糟透了。”
此刻,第一缕晨光拨开夜幕而出,淡淡地洒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笑容不羁,眼神温和,在这片晨色之中,他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殿门,虽然是一瞬间,但是我还是看清了,一道人影闪进了二王爷府。
原来他早已知道,那么他带我来这里也不是看什么日出,而是那一幕。
再一次回首,却迷惑在了他的笑容之下,缕缕晨光,点点温和,那一瞬间,竟觉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或许也不错。
后来也似乎只记得他说,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一定是二哥,只知道事成之后,凶手一定会趁人心最混乱的时候回到主人身边。
而那之后,阳光彻底地穿透了云层,光芒四射,微耀着万物,亦在我们的周身氤氲起了淡淡的光圈。
我和他终也是见证了日出那一刻的壮丽,可是比起日出,我记得的竟是他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便好似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一点点的暖意慢慢地渗透进了我的心底……
☆、移祸江东(1)
第026章移祸江东
二王爷死了?
还未等我们查出姬流云的目的,他竟然死了,而且还不是病死,亦是被人刺杀而死。
难道说杀太子的凶手并不是他?
一切的一切,似乎便是一场刻意的阴谋。
东溟的皇宫之中人心惶惶,众人都在互相猜忌,既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又怕别人怀疑自己。
总觉得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我想要的是,在暴风雨到来之前离开皇宫,这个时候,人心最是混乱,便最是没有防备,正是大好时机,可是却偏偏还缺两块七彩奇石。
太子死了,可是太子身上的雪凝又在哪里?
我踌躇了良久,终是找来了夏月霄,可是他却告诉我,有人早他一步取走了,而我和他的交易亦到此为止。
我自是追问他原因,可是他却闭口不提,只是冷冷地告诉我,从此以后,他和我之间再无瓜葛,他今日放过我,可是他日若相见,他亦不会手下留情。
他说,你败坏了小染的名声。
败坏吗?
可是他到底了不了解夏月染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没有挽留,潇洒地跟他说了声走好。
如果去意已决,再加挽留也没什么意思。
他既然结束了和我之间的交易,那必是知道了夏月染的消息,而夏月染又在魅的手上,他是否见过魅了?
这连番的刺杀,又是否和魅有关系?
虽然相处了三年,可是我却从未了解过魅。
我从来不知道魅为什么要收敛那么多的财富,我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如果魅不过只身一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就一手造就了镜月宫?
他要七彩奇石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财富还是为了他和夜倾城的病?
是否一切的一切,从开始便是一个刻意的阴谋?
乱,很乱……
似乎这一切早已超出了我所能猜测的范围。
有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三年前我本就不该遇见他们……
如果没有遇见,我可能成了大户人家的丫鬟,也可能沦落青楼,却也好过如此的勾心斗角。
只是这世间本就没有如果,这一切又或许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
越想越乱,越想越心惊,于是索性来到一座假山,独自一人蜷缩进了里面。
这里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看似毫无空洞的假山竟在背后藏着一个洞,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的洞。
于是每每心烦的时候,我便会来这里。
栖凤院本就很少有人来,再加上此处环境清幽,还真是一个静心养神的好地方。
身子无意识地向后仰,靠在了石壁上,便如此躺着,闭上眸子,什么都不想。
许是昨晚下过雨的缘故,一滴水滴落,落在了我的脸颊之上,我不由地睁开了眸子,伸手拭去了水迹,却发现洞的上方有一处缝隙,水便是从缝隙中渗透而下的。而缝隙的边上有一小块石头很是怪异,便好似刻意粘上去的一样。
我好奇地伸手一触,却发现那石头果真是后来弄上去的,于是便无意地转了一圈。
☆、移祸江东(2)
本来靠着的石壁突然移向了一边,而我就如此摔进了隐藏着的石洞之中,沿着阶梯滚落了下去。
我抓住了墙上突起的地方,才让自己停止了滚落。
假山之内竟还暗藏玄机。
我明明早已来过数次,却从未想过这后面还会有一个密室,要不是我这一次无意之中瞧见,还真不会想到这个方面来。
这……是姬流潇造的吗?
我起身,沿着石阶缓缓地向里面走去。
通道里很暗,伸手不见五指,我亦只有凭着感觉不断地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本来狭小的通道突然变得宽敞了起来,亦有几缕微光慢慢地透了过来。
我不由加快了步伐,直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房间是一个石室,可是却布置得很精美,房间的上方,有一个悬着的灯,里面放着数十颗夜明珠。
珠光微耀,让这个石室看起来便好似白日一般。
这里面有床,有桌,桌上甚至还放着绣了一半的花,便好似有人住着一般。
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幅的画却让我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里亦是姬流潇纪念凤鸾的地方,而这里的一切都该是她曾经留下的吧。
眼之所及,俱是他对凤鸾的爱,心竟开始微微泛酸。
我这是怎么了?
是被那一夜的他所迷惑了吗?
我极力地摇首,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终究是有了几分好感,不得不承认自己亦不过是一介小女子,被他那似假还真的情谊所迷惑。
只是如果我就是凤鸾呢?
这一刻,心底竟觉得自己是凤鸾的话或许也不错。
微微自嘲了一番,我才朝里面走去。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内室,只放着一个水晶做的花床,而上面躺着的竟是凤鸾?
是遗体吗?
吃惊的同时,心底又有着几分失落,我终不是凤鸾。
只是走近一看时,却又发现那不过是一具可以媲美真人的蜡像,而上面的一勾一划都像极了我。
是凤鸾?抑或者也是我?
正当我思绪万千之际,一道浅浅的谈话声从远处传来,我不由地一惊,慌忙之中便藏在了水晶床的另一侧,屏住了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谈话声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潇,这里是?”隐约中,一道清婉的女声吃惊地问道。
是谁?
我总觉得哪里听到过一般,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我为凤鸾造的衣冠冢。”姬流潇淡淡地应道,带着几分不真切。
“潇,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女人的诧异之中带着几分期许。
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如此亲密地唤姬流潇的有谁?姬流潇如此好言相对的又有几个?
“无暇,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我今日当着你的面毁掉这里可好?”姬流潇的声音幽幽地响彻在石室之中。
无暇?水无暇?
曾经如此亲密地唤姬流枫为枫哥哥的水无暇此刻竟和姬流潇在这里,还如此的亲密。
是那个对姬流潇一脸鄙夷的水无暇吗?
我突然很想笑,陡然之间又明白了一些什么。
☆、移祸江东(3)
“潇,我相信你,你不用毁掉这里。当初会喜欢你也是因为你对凤鸾的深情,我并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亦不想去亵渎你曾经对凤鸾的爱。”水无暇的声音轻轻浅浅,却带着腻人的温柔,不似平日里的冷冰冰。
她喜欢姬流潇,原来她喜欢的竟是姬流潇。
便是连当世两大才女之一的水无暇竟也拜倒在他的身下,我可真是不得不承认姬流潇的厉害,原以为水无暇是他最大的失败,却没想到他们早已暗度陈仓。
便是连我自己……
姬流潇啊姬流潇,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此刻,我便觉得一股闷气在心口不断地徘徊,却不知是因为姬流潇的欺骗,还是因为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
“无暇,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姬流潇的声音带着几多柔情,便好似曾对我所说的那般,可是我却只觉得万般讽刺。
是假的,我明明就知道是假的,可是当初我又为何会迷惑?
他可是擅于演戏的高手,他可是魅惑人间的妖孽,我怎么能把他想得太善良呢?
自嘲,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是自嘲。
“潇,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便好。”那一声声唤,饱含深情,却也极度的讽刺着过往的一幕幕。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他那般迫不及待地表达着他的心意。
只是他对水无暇又有几分是真?
一阵衣服的窸窣声之后,水无暇幽幽地开口,“潇,这是姬流枫的兵符。”
兵符?
原来水无暇接近姬流枫是为了兵符,姬流潇他口口声声说不要王位,到头来终是一派谎言。
我也终于明白了,当初我不该乱逛,更不该去海棠花林。
当时一直不明白,姬流潇为何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此刻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刻意安排好的。
水无暇故意在那里和姬流枫约会,要的便是让姬流潇撞见那一幕,然后姬流潇便有了姬流枫的把柄,让姬流枫不能对他轻取妄动,再加上水无暇的从中帮助,姬流枫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只是他们错算了我这个意外,在姬流潇赶到的时候,我竟比他早一步,所以才有了当初的一幕幕。
而我无意之中的撞见,却注定了我被姬流潇拉进了这场漩涡。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又算是我自己造成。
为何我要去海棠花林?
如果我没去哪里,没有撞见他们,那么或许姬流潇便不会注意到我,那么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此刻,我的心情只能用好笑来形容。
外面的谈话依旧继续着,而我亦收敛了心绪认真的听着,我要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我也想知道姬流潇到底隐瞒了多少事实,我更想让自己彻底地看清这一切。
“无暇,兵符你暂时放回原位,此刻不是行动的时候。大哥,二哥的死,是有人想刻意地混乱人心,又或者是故意地给我们制造机会,如果此刻行动,必定会惹来众多嫌疑,再说父王终究还在,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姬流潇把一切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移祸江东(4)
从他所说的看来,这刺杀之人应该不是东溟王室的人。
“潇,在权谋方面,或许无人能比得上你。”水无暇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崇拜,只是却惹来了姬流潇的轻笑,“有当世才女之称的你在身前,我又怎敢自夸?”
他的笑,她的笑,交织在一起,便如针芒不断地朝我□□。
淡笑过后是久久的沉默,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觉得气氛压抑得难受。
“潇,你对夏月染她……”水无暇迟疑地问道。
水无暇虽然为当世才女,不过毕竟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爱着姬流潇的女人,所以对外界的那些姬流潇爱我宠我的传言自是会在意。
她想知道的,亦是我想知道的。
我想听姬流潇亲口说出他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
“无暇,你在吃味吗?”姬流潇的声音里带着初见时的那种玩味。
“我才没有。”一声娇嗔犹带着几分羞涩。
我能想象水无暇此刻的神态,必定是面如桃花,心如春水荡漾,一副十足小女人的模样。
姬流潇似乎逗上了瘾,戏谑地笑道:“那一次我陪夏月染回门之时,是谁故意说有急事要见我?那一次去普芸寺上香,又是谁春波暗送?”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一日他如此急急地离开,又迟迟不归,原来是陪水无暇去了,想必是软玉温香在怀,逍遥得忘了时间,才会忘了自己对我的保证。
又或者是水无暇不让他前来。
月缭绫啊月缭绫,你自诩聪明,却终是被人骗得团团转,我在心底不断地自嘲。
“潇……”是娇嗔?还是不满?
我早已不想去分清,只想他们快点结束,然后离开……
“好了,无暇,聪明如你怎么会不懂?是否我亲口说出来你才比较开心。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亲口说给你听。省得你老吃味。”他的话宠溺中带着温柔,或许这便是他一贯迷惑女人的伎俩。
“我才没有吃味。”水无暇小声的抱怨道。
原来,不管是怎么样的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
“无暇,你明白的,这不过是移祸江东之计。我之所以如此宠爱夏月染,不过是让众人的视线全部注视到她的身上,如此便不会有人想到我们的关系。而且又可以在无形之中保护你。你也该明白,在权利的争斗中,越是惹眼,便越会招来不利。”姬流潇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一点,夏月染其实是我妹妹,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我如此对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想让她爱上我。有了她的帮助,父王这一关便要容易很多。所以其实你根本无须担心,我可不会真的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移祸江东之计吗?
想要借助我对付姬无涯吗?
他还不是一般地可怕,竟把一切的一切都部署的如此仔细,又如此无辜地假扮着深情。
在这一方面,我果真不是他的对手。
我明明就知道,却还是发生了动摇。
☆、移祸江东(5)
只是他说得够好,我也听得够真切。
我该庆幸自己并没有泥足深陷,还来得及扼杀那开始萌芽的爱意。
有些东西,该放下的时候便放下,便如我对他的迷惑。
随后是久久的沉默,想必水无暇还难以消化这一个突如其来的秘密。
“那王上他……”她开口问道,声音竟有几分干涩。
“父王让我保护她。”姬流潇略带讽刺地道:“父王他从来都不在意我们的感受,所以我也没必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姬流潇的一字一句都生猛地敲打在我的心头,原来从头到尾,他就根本不在乎我的安危,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工具。
原来至始至终,我都逃不过被作为工具的命运。
我本以为自己心底早就该明白,也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等真的听到的时候,原来又是另一番心境。
是心痛?还是自嘲?
我已经分不清,我只知道我月缭绫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女人。如果他日有机会,我也必定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