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挥出,“啪”地一声,微宝眼前天昏地暗,整个人随着皇帝地手被甩的倒回了床上。
她埋头过去。倒在被子上,整个人仿佛窒息,脸上迅速热起来,又疼又热,身后是皇帝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竟然敢。你竟然敢……贱婢,你、你抬起头来!”
微宝动了动,拼力爬了起来,皇帝倒身一边上,不再压制她。
她回头去看,望见九五至尊的嘴唇上一点鲜血痕迹,缓缓渗出,是她做的吗?
心凉如水。
“你竟敢伤朕,你真当朕不敢杀你么?!”他恨声连天。
微宝只是不语望着他。
“当真是昭王纵容了你,”他满心气愤。好大的狗胆。有心宠幸她,她居然这么回报,咬伤嘴唇是小事,若是方才咬到了舌头,忽然心头一凛,莫非是她故意的要刺王杀驾?
眼神即刻不对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他伸手。抹去唇角的血,镇定下来。
微宝望着他,目光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又仿佛是吓住了。
皇帝冷笑:“可是有人教你这么做?”
也知她地个性,等闲是不会作出伤害别人的事来的。
微宝后退,人已经退到了龙床边上。
“你……说!可是有人教你,还是你自己……”他满腔的凛冽杀意。本是旖旎的夜晚忽然变得这么血腥,他地万金之躯怎容得这般对待。不容小觑。不容小觑。
“是我、”她终于开口,结结巴巴说。“是我,我不喜欢你,你不用怪别人,你要杀头就杀我的头好了。”
皇帝惊住,为她这番话。
明明是怕得要死,看那双眼睛,自方才开始就泪水不干,眼睛红红的大大的,有点像是雪白的小兔子了,而那红唇,忽地想到方才亲上去的感觉,甜甜的软软的,带着独特的香,心头于愤怒之中却忽然又是一荡。
若是……
她肯软言道个歉的话,他或者不会太跟她计较,此事……就不须对其他人说起来,若是给第三人知道,要知道,宫廷地规矩,就算是他受一点伤,也当作弑君论,若真地到那一步,小事也化作大事,她也是万万不会平安无事的。
这么楚楚可怜的小家伙。
他又不是天生凶残,心头存着一丝怜悯。
望着她,却还没来得及说话。
微宝看他一眼,忽然言语清晰起来,却说:“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碰我,是我自己这么想的,没有人教我,你不要怪任何人,也不要杀他们的头,你要杀就杀我的头吧。”
她深深看他一眼,忽然动作敏捷地跳下床。
下床地瞬间,被他折腾的散开了的长发当空一荡,似寂寥的墨色那么一泼。
婉约而凄然。
凄然而决然。
皇帝瞬间不解,不解她那句话,不解她的动作,她这么唐突地下床,难道他不会拉她再回来?或者是她怕了想逃,然而这皇宫,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真是可笑的小家伙。
忽地皱眉。
那眼神……那种绝望而畏惧的眼神。
在脑中得出结论之前,景天帝身形一闪,已经自龙床上直迈下床,空中是飘荡的帷幕带风,他大袖一甩站定了脚目光转动,寻找她的方向,却望见个小小地人影正以一种极快地速度,跑向前方帘幕边的大柱子上,他看地清她的动作,先是跑着,到了距离柱子一步之遥,忽然收了手,整个人头向前,竟是以头撞上那坚硬的石头柱身之上。
景天帝一眼之下,心神俱裂,喉咙之中憋着一个声音,来不及吼出,人已经迅速地向着那边拔腿跑去。
然而他自知,他来不及了。
这个距离,她的决然,他绝对的来不及在她撞上之前挡住。
他眼睁睁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冲向柱身,仿佛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额头抵上了柱子,鲜血迸溅飞出,刹那间耳畔寂然无声,只有骨骼碎裂时候发出的沉闷又惊心的脆响在他心底,在那时他的眼睛印上她触柱自杀的决然动作的时候,景天帝的眼中仿佛也被溅入了自她体内流出的尚滚热的新鲜的血,他的眼眸刺痛,刺痛发红,眼前仿佛也出现一幕古怪的图案,一幕幕一场场,也各是艳丽的血色做底色。
龙之吻,致命之吻。她纤弱无力的腰身。
来人是谁呢?来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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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爱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君和臣
那一抹额头上的血溅出来颜色惊心动魄。
刹那间窒息的感觉在两个男人心底迸发,却谁也不想让其暴露于彼此眼底。
景天帝上前一步,伸手向着躺在男人手臂中的微宝探过去,忽地又停住,只是问:“她……怎么样?”
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却仍旧未能将他声音之中的颤抖尽数抹去。
他幽幽双眸低头看着,手把着她细细的手腕,心底有一抹伤痛正慢慢地晕开,嘴角一抿收敛一口气,终于说:“幸好……还来得及。”
鲜血隐没在细碎的流海之内,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触目惊心那么大片的汹涌着,流海迅速被濡湿,粘在一起形成悲惨形状,血擦过眼角,流过面颊,衬着那毫无血色的小脸。
她双眼紧闭,是那么楚楚可怜的单薄的模样。
景天帝双手紧握,明明是极怕死的极怕他的,为什么竟能作出这种事来。
为什么竟敢作出这种事来。
男人将她的身体抱起来,景天帝于沉闷的空气之中迅速的寻回理智,转头沉声喝道:“快给朕传太医!”
帷幕之外即刻有脚步声纷乱。
“不可。”却有不一样地声音。
景天帝转头望。
眼前地男人却只是垂着头望着怀中地那张脸。长长地头发顺着脸颊垂落。若非那唇色鲜明。简直如一个飘渺地幽灵。姿势沉静地叫人心折。
似是听到他地声音。
微宝微微地动了动。
额头地剧痛跟先前地撞击让她短暂地失去了所有地意识。
惹怒了皇帝地恐惧占据了她的心,而接连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惧怕,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她错了,做错了。
会连累到王爷吗?悲哀地在心底想,她什么都不能做。却只会给他惹祸。
可是,或者还可以挽回吧。
如果要杀头才能解气的话,如果皇帝看到她死掉了的话,也许不会……
脑袋好像被人用棒子猛打了一阵,突突地跳着疼,眼睛有些模糊,挣扎着睁开来看。
难道,是没有死?
耳畔传来的熟悉的那个声音。
无力地长睫毛抖动了两下。借着昏黄的灯光她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那个人影。他双眸冷清的像是湖水无波,正定定地望着她。
她的心头一喜,又是一酸,眼泪自眼睛中又涌出来,聚集在眼睛中晃动了一会儿,便顺着眼角滑落。跟鬓边的血混在一起,迅速滚落。,
她张口,想要说话。
嘶哑地声音自嗓子眼里滚出来:“卫……”
“小宝,别出声。”他听了那个声,几乎站不住脚。
长发一动,柔柔自她脸上擦过。
眼泪又涌出来,真是不争气的眼泪啊。
她心想,却望着他:如果是死了。是见不到卫大哥的吧。但是如果没有死……皇帝他,他……
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想望旁边看看,皇帝是否在此。
聪明如他,怎可能不明白她的脸上忽然出现的那丝惊悸是何物。
“别担心。”轻声地安慰,他说。“不用怕,有卫大哥在呢。”
微宝一怔,重新转回目光看向他,隔着氤氲的泪层,他的容颜不像是平日那么清晰,却很委婉的,是那么的柔美好看,让她喜欢。
或许,是临死之前。幻觉么?
总觉得卫大哥有些不一样。是这么地,这么地温柔。
可是如果有幻觉。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见到那个人,难道是因为隔得太远的缘故么?
心中无缘无故地想起以前听得故事来,人家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鬼魂,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无拘无束的,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可以见到王爷了吧,然而,如果真的变成了鬼魂,王爷会喜欢见自己地么,也许会讨厌自己了吧。她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烦恼,脑中嗡嗡作响,一点一点的意识好像是干涸的水流,逐渐地消失了。
唯一印象,是眼前那张脸,那么精致的眉眼,他温柔的神色,望着自己,手上用力,将她抱住了么?
“卫……”
微宝挣扎着,手臂一动,似乎想去抚摸他温柔的面色,确认一下是否真实,然而手臂动了一下,终究无力,仿佛断了似的垂了下去,当空一荡。
皇帝被这个动作惊了一跳。
然而望见卫紫衣淡漠的神色,却又忍不住有些气恼:“为何不能唤御医?”尽力压抑着,终究无法掩饰自己地不悦。
卫紫衣深深望了一眼怀中地人,她挣扎着,缓缓无力闭上了双眸,他心底担忧无法出口,几千万个声音在心底呼唤她醒来,然而偏偏唇上无一语。
“皇上,您若是想让千里之外那人安稳些,就压下此事,不要叫第三个人知道。”
他抬头,沉静望着皇帝。
景天帝心头一凛,忍不住身形一晃。
是了,怎地忘了春山……
方才只是着急微宝生死,想召唤太医来治疗,却忘了……
若是消息传出去的话,给春山知道,以他地性子。
他心中吐一口气,面色飞快恢复原本的威严庄重:“那现在该如何处理?”
卫紫衣望他:“若皇上信臣,就让臣来处理。”
景天帝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眸子,缓缓问道:“你会尽力?”
“臣自当尽力。”
“那好。”他点点头,“朕信你。”
“谢皇上。”卫紫衣略一躬身。
景天帝忽然又问:“今夜是你当值?”
他沉默片刻,才说:“不是。”
景天帝望着沉默如水的男子,片刻一笑:“那也算是朕好运气……嗯,就别去其他地方了,在这里好了,需要什么。朕就在此。”
卫紫衣转头,看向皇帝。
他只是浅笑。
卫紫衣低头,答了一声“是”,也不多做言语,抱着微宝掀开帘子入内,将她放低龙床之上,伸手掀开她额头上的细发,低头看向那伤口上。
小宝。小宝。
心底轻声叫着,希望她于昏迷之中亦能听得他心声。
先前她醒来,第一个字叫的是他,他心头何其欢喜。
然目睹她的惨状,却又飞速凄然起来,可面前的至尊有何等凌厉的眼神。是以他面上始终冷漠淡然。
他凝望一会儿,转头对皇帝禀告几句,皇帝点头,出外去,叫了两名内侍,吩咐了几句,内侍急急而去。
景天帝回来便重又坐在床边,难得的竟不做声。
顷刻间内侍取了东西回来,卫紫衣下手冷静迅速。将微宝额头残血擦去。处理了一下破损伤口,仔细覆了药粉,又将伤口包扎住。
这才重新诊断她地脉,又用温水将两枚药丸送她吞下。
最后擦了擦手,将情形想皇帝淡淡地交代了几句。
皇帝的神色高深莫测,他说什么便听什么。不见欢喜愠怒。
卫紫衣却心知肚明,皇帝心中想什么,他大抵知道。而他心底所想,也难逃皇帝算计。
先前皇帝问他是否当值,他大可否认,然而以帝王防范之心,他逃过这一日,皇帝若想查,始终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那一刻他怕皇帝翻脸不许他插手。真想矢口否认好留下来照顾微宝。
然而……
今夜的确并非他当值。
自从听说了皇帝传她入宫。自从听说她日渐被重用,他便夜夜都悄悄地来探看。
不知为何。
只要守在那高高的宫墙上。望着她小小的身影自黑夜长廊中穿梭走过,就觉安心。
只要站在长长的廊柱背后,望着她慢慢地擦身而过,嗅着她身上浅浅香气,就觉开心。只要望着她袖手低眉,替皇帝守夜,他在对面或者梁上,默然无声地望着她或者冥想或者闭目稍微休息,就觉酸心。
然而一切,岂非自找。
只是觉得,自己做这些,无人知晓。
所以就算是安心开心或者酸心,都是自己的。
他在属于他自己地寂寞世界里或者展颜或者皱眉,都无人知,也无人知他这些展颜或者皱眉,是为了一个看似根本都不在乎的小人儿,她。
或者,是因为他自小以来就敏感的预感吧。
这一日,真的被他撞上。
望着她在皇帝身下挣扎,差一些些就冲出去。
手紧紧地握着,差点被短短的指甲刺破手心。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的最后抗拒,他会不会真地动手。
感冒违反约定的大不韪举动,将金缕衣百年基业付之一炬的举动。
回头想,他也捏着一把汗。
然而这些,已经被皇帝窥破,起码是窥破大半。
他向来不是热衷于效命的人,应领差事,也不过是因为要公事公办的依约完成。
怎可能在不该他出现的时候也守着?
皇帝自然知道他是为谁。
心底自然也会防范。
然而竟还留下他替微宝处理伤口。
不知心底是作何打算。
卫紫衣将一切处理完毕,垂眸只是看着床上的人:为何你还不醒,为何你还不醒,卫大哥要……用何种办法、才能护的你安全……
“你办的甚好。”身边皇帝发话。
卫紫衣垂手:“这是臣该做地。”
景天帝望着他:“这些却不算是,算你帮了朕吧。”
卫紫衣沉默不语。
景天帝轻笑:“方才你对朕说地,朕都知晓了,她会无恙,对么?”
卫紫衣心底掠过一丝异样,没来由觉得脊背发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他顿了顿,才面无表情地回答:“好好休息,便会无碍,只不过她的身体向来单薄,再痊愈之前,不适合再……受大的刺激。”
“哦?”景天帝轻声问,仿佛听不懂他地话。
卫紫衣觉得那股围绕身体的寒意仿佛更浓了。
他目光不抬。将心一横,继续说道:“皇上该明白臣地意思。”
“你是在怪朕?”景天帝却忽然问。
卫紫衣心头仿佛被针刺到,停了停说:“臣怎么敢。”
景天帝却望着他:“你是在警告朕不得再动她?”好大的胆子他。
卫紫衣沉默,心突突地跳起来:“臣只是觉得,她现在的情形……”
“你可喜欢她?”
景天帝冷冷地又说。
仿佛是将一个人飞快地、不容对方抗拒地剥光了,从头到脚。看个一览无余,那冷然的气息,叫卫紫衣向来淡然的心也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