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忙点了头,“甭担心我。”
秦穆戎二人随着三皇爷爷进了屋,叶云水猜测此事恐与祁善南行有关……她对祁善的安危多了分担忧。
跟随着管家去了内宅,三皇祖母正指使着小丫鬟侍弄屋子里的桌椅,瞧见叶云水带着孩子们来,忙上前迎了过来,“刚听前面回话说是你来了,这就让丫鬟们把桌椅摆开些,免得磕着你们家这两个小娃娃。”
“兜兜还得抱着,姝蕙也不乱走,乖巧得很。”叶云水给三皇祖母请了安,丫鬟们送上水果点心,就被三皇祖母打发下去,“那个老头子经常念叨你,我说叫人去王府把你喊来,他却还拦着不允,说得你自个儿有惦记他的心。”
“这倒不是不想来,只是近日里府上事情多。”叶云水笑着解释两句,她从进这府门就感觉到了,这偌大的府邸空荡荡的,连伺候的下人都不多,这老两口一定会孤单寂寞。
提起这个话题,三皇祖母的神色带了几分凝重,“你们府上的事我多少也有耳闻,王爷的身体如何?”
叶云水神色恍惚,她不知该如何与三皇祖母说,明启帝和王爷对外可都称伤,而不是称病“派了董太医来照料着,王爷旧疾不少,伤愈缓慢。”叶云水这话说的极其隐晦,三皇祖母却是听得明白,唉声叹气的道:“我们这群老的如今是不中用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三皇祖母身子康健,长命百岁。”叶云水笑着恭维一句,却见三皇祖母言道:“早就该入土的人了,不怕那些个忌讳的,活在这皇家,就得学会消磨时间,享受孤独。”
叶云水听她这话却是满心的感慨,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感觉,秦穆戎不会是想从三皇爷爷这边下手,联合起来抵抗明启帝对皇室的人下手吧?
要说皇室中资格最老的当属三皇爷爷,而他的几个儿子,如今只有一个在涅梁为官,其余都在大月国各地方任职……都说三皇爷爷脾气暴躁,儿孙不愿与其同处,这会是他故意把儿孙都撵走,远离涅梁城这块是非之地吗?
叶云水心中更是诧异,是什么原因促使明启帝忽然转变,真的仅仅是因为遭遇刺客?她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前阵子进宫,太后对您还甚是想念,三皇祖母也好一阵没进宫去了吧?”叶云水提起太后,三皇祖母脸上多了一分担忧,“昨儿刚进了宫,如今这老的就剩下我们几人,多看一眼是一眼吧。”
“瞧您说的,太后的身子没那么脆弱。”叶云水这算是给三皇祖母吃了颗定心丸,就见三皇祖母脸上露了笑,“你们府上的事虽是不好插手插嘴,不过别委屈了你自个儿,该争就争。”
叶云水不知三皇祖母为何提了这样一句,却是笑着点点头,半句王府里那些腌臜事都未提,她不愿做那诉苦的怨妇,等真需要的时候在请出三皇祖母这尊大佛来,才是压得住阵。
约莫过了有一个多时辰,秦穆戎和祁善才双双而至,给三皇祖母请了安,才道是欲带着叶云水和孩子们回了。
三皇祖母留几人用饭,“……怎么走得那么急?也不留下多陪陪我这老婆子。”
“三皇爷爷可不欢迎我们二人。”祁善在一旁眯眼笑着,那模样就似是个狡猾的狐狸。
叶云水挑眉看了秦穆戎一眼,见他虽黑着一张脸,但目光中却透着狡黠,一看这二人就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但目的是得了逞。
三皇祖母知那老头子的脾气,也没法多留几人,叶云水又与三皇祖母约定下个月一起到霞飞山小憩几日,这才带着孩子们离开。
祁善直接在门口就与二人分道扬镳,秦穆戎陪着叶云水和孩子们坐了朱轮车,看她一脸的诧异,秦穆戎解释道:“……祁善需带走一些东西,南边正有一位皇叔在。”
叶云水了然的点头,却没问祁善要带走什么……需寻三皇爷爷开路条放行的,定没那么简单。
秦穆戎笑着牵了她的手,二人在楚香楼用了饭才回了王府。
王府中已有管事的在等着叶云水归来,是朱吉来送王府修缮这一项的账册。
给叶云水行过礼,朱吉指着地上的两个箱子回话道:“……这一箱是前五年的账册,这新一些的箱子是今年的账册,正巧记完了今日的所有帐。”
叶云水扫了一眼那两个箱子,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朱吉,“朱管事给我说说,这给王府供应石料、木料、铁料、园艺、供应工匠的都是哪些个商铺?”
朱吉面色一怔,却未想到叶云水会问起这个问题,斟酌一二才开言回答:“石料、木料是由大兴商行采购、铁料是福耀商行采购、园艺则是庆丰商行,工匠都是商行里养的,不用单请,只按天计工钱。”
回完此话,朱吉偷偷抬眼看向叶云水,却被叶云水抓了个正着,他连忙把身子躬得更低,心里头有些哆嗦。
“朱管事不用这般害怕,我虽从不插手府中中馈,可这府里头当差的也都知道我从不苛待下人,都是给王府办差的,只要银子花的恰当、差事办的恰当,我不介意你把这活计给了你的熟人。”叶云水顿了一下,又问道:“这几个商行里哪个是你的关系?”
朱吉的喉咙动了几下,忐忑不安的回道:“福耀商行是奴才认识的……”
“你占了几成股?”叶云水这一问却让朱吉腿一软直接跪了地上,连忙手扶地上跪稳,那额头冒出的汗珠直接滴了地上,跪地磕头道:“回世子妃的话,奴才不敢骗您,奴才占三成股。”
“才三成?”叶云水倒是惊诧,“那旁人都怎么拿的?”
“五五分。”朱吉磕磕巴巴的回了话。
“那你为何才拿三成?”叶云水早已打听过,这朱吉乃是冯侧妃新提上来的,之前是管车马的,没什么油水,而且在府中除了冯侧妃外没其他的靠山,叶云水也是考量一二才寻他这儿做个突破口。
叶云水这话可是让朱吉有些拿捏不准了,“奴才不……不敢。”
“别人都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说敢,你就得敢,往后让福耀商行分六成给你,不然就换另外一家。”叶云水这话说的狠厉,“胆子这么小,往后怎么跟着我做事?”
朱吉的脸色一动,脸上狐疑不定,似是怕他听错“你耳朵很好使,也没听错,你下去好好考虑考虑,明儿再来给我回话也不迟。”叶云水指着那两箱子账册,“把那些个蒙事的玩意儿怎么拿来的再怎么抬回去,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叶云水这么一个大甜枣赏了下去,她就不信这朱吉不动心。
朱吉整个人哆嗦了下,连忙跪地给叶云水磕头,“奴才往后一定尽心尽力的孝敬。”
叶云水笑着端了茶碗,“不要你的孝敬,好好办差,少不了你的银子。”
“谢世子妃恩典”
作者有话说:加更章终于送上呼啦,厚脸皮求下小粉红,(*^__^*)嘻嘻
第三百九十章
第二日一早,朱吉就来请见。
这次带的并非是两大箱子账册,而是一册线装的小本。
小本的纸页已经泛黄,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每隔上几页还有涂改勾抹过的痕迹叶云水翻看两下便把那小本子放了一旁,朱吉见叶云水在看他,连忙跪地回道:“这是奴才前任那位外院管修缮的管事留下的,当初他因贪了银子被冯侧妃娘娘拿了差事赶出府,奴才接替他时,在账房柜子的夹缝儿木板里头发现的,冯侧妃娘娘曾让奴才查这小本子,奴才……私藏了个心眼儿,说没寻着。”
朱吉说完,似是怕叶云水疑他,连忙又补了一句,“奴才不是故意藏起不上交的,而是担心……这上面的东西太重要,怕对奴才不利,对世子妃不敢有半句谎话。”
叶云水未再提这事,“你以前管车马的,与孙大可是熟识?”
“相熟。”朱吉忙答。
“你先下去吧。”叶云水未在多问,反而让朱吉满肚子疑惑,只得躬身行礼退下。
叶云水叫来了巧喜,“回头让人盯着,他是否去福耀商行要那六成份子。”
“世子妃您不管他们贪银子的事,反而还这般纵容。”红枣在一旁嘟着嘴,更多的是询问。
叶云水笑着道:“说你们俩整日好吃懒做还不肯认,咱们之前管过府中的事没有?”
红枣摇头,“没有。”
“那王侧妃傻,还是冯侧妃傻?会不知他们这点儿猫腻?”叶云水继续问。
红枣继续摇头,“应该知道吧……”
叶云水白了她一眼,“那我让朱吉要六成份子,咱们自个儿掏银子了没有?”
“没掏”红枣略有懵懂,“可是他这么做不对啊”
墨兰在一旁忍不住还嘴:“还真不是世子妃说你笨,世子妃这么做,旁的管事能不知道?世子妃刚接手这一摊事,不但不罚,反而给朱吉撑腰了,朱吉往后能不尽心的给世子妃办事?其他管事的怕的就是世子妃上来便打罚一通,把他们的差事驳了,给世子妃添乱作对也说不准,如今朱吉做个例子,纵使不是跟着咱们世子妃的人心中也得有所动摇,世子妃是拿了商行的银子让朱吉帮咱办事,你还没想明白呢?”
红枣被墨兰这般一说,心中豁亮,可被搡得一通也着实的尴尬不忿,绞着帕子嘟着嘴,“人家就是内宅伺候的丫鬟,不似你们之前就跟着世子妃见识多。”
“行了,别在那儿念叨了,往后你们俩也别闲着,去找花儿学学怎么缕账本,把上次周大总管拿来的那一箱子账册整理出来。”叶云水这屋里头虽有四个大丫鬟,可都有各自一摊的事,还真就抽不出人手来整理那些旧账册。
红枣和绿园倒是乐呵的接了差事,以前她二人跟着秦穆戎,如今秦穆戎只住世子妃这里,她二人也插不上太多的手,位置一直不尴不尬的,如今叶云水肯派差事给她二人,倒是让她二人心沉了肚子里,起码世子妃当她二人是自己人了。
陈耀祖在下晌的时候递了牌子求见。
这一月“水云坊”的营业额可观,陈耀祖拿来账册,又拿出分成利润的银票交给了墨兰。
叶云水让墨兰把账册和银票收了,问起陈耀祖:“……最近往宫里头送的物件可出过差错?”
“未有过半丝差错,如今每隔七日往宫里送上一批新物件,都是再三检查过才敢装盒,尚宫司的总管对此很满意,并未有半分责难。”陈耀祖如实回话,叶云水倒是心中略有思忖,明启帝这几次试探一直都未寻过她皇商生意上的麻烦,是还未稀罕动她?还是没想起这点儿芝麻小事?
“水云坊”接下皇商的生意,这其中乐裳是起了作用的,叶云水掐算着日子,乐裳还有四五个月才生,她还真应该抽空进宫一趟了叶云水撂下此事不谈,与陈耀祖问起陈家三房的事来,“……倩如可是还在闹?”
“如今已是消停多了,各铺子之间都是按总利润分成,银子也比之前赚的多,也再无争抢之处。”陈耀祖沉了沉,“有一事还要与世子妃商议。”
“你尽管说。”叶云水看他那支支唔唔的模样,猜测道:“是与二房有关?”
陈耀祖尴尬的点了头,“二叔也死了牢里了……母亲让我来与世子妃商议,想领养二房的几个孩子。”
“这事儿你们斟酌办就是了,不用过问我的意见。”叶云水不愿提起二房,人死如灯灭,说不上恩怨全了,但让她对些妇孺下手,她还没那么狠的心,可也没那么宽容大度。
陈耀祖心里松了口气,又回了些“水云坊”的事,便告退了。
秦穆戎回时给叶云水带了个消息。
明启帝七月二十五满六十整寿,皇后上折表述,皇上六十整寿欲文武百官同庆,普天同贺,各地五品以上官员全都要到涅梁朝贺。
叶云水心里一惊,“不论文官武官都要来?这确是要花不少银子,可有御史不满?”
秦穆戎点头,“右督御史齐大人上折子道大费周章、挥金如土,豪奢浪费,被另外两位御史驳了回去,而且明启帝在朝上就准了皇后的折子。”
“边境镇守的将军们也要归?”叶云水提了一颗心。
“是”秦穆戎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听说朝堂之上就已八百里加急赶往各地传旨了。”
“那祁善却是走不掉了?”叶云水算了日子,今儿才是二月十八,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他必须得走,只是要在这之前赶回。”秦穆戎吩咐她道:“如今必须要在七月二十五之前,让老爷子能下地、能伤愈……”
叶云水如何不知秦穆戎此意?西北的一半兵权在王爷手中,如若王爷在明启帝六十整寿之日还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就坐实了老爷子身子骨不行了的传言,这很可能就会引起西北不稳,而秦穆戎如今恐是还没准备好把整个西北的兵权紧紧的握在手中明启帝是要借过寿的时机收了兵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虽然他的目的不仅在西北,但西北可是决定王府命脉的关键……所以庄亲王爷不能倒叶云水虽未说出口,但她心中酸涩,当初秦穆戎如若娶了袁雁然做正妃,恐怕他如今早已稳握西北,他如今差的就是袁家不肯完全投靠吧?
秦穆戎似是看出叶云水的心思,摸着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
叶云水怅然一笑,就听他言道:“本也无野心,如今只盼辟出一块容身之地,让你过上你想过的日子……”
“穆戎”叶云水扑了他的怀里,心中动容,眼角发涩。
“傻丫头”秦穆戎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叶云水抹去眼角湿润,“王爷还不肯跟您释和吗?”
秦穆戎不愿多谈此事,“有些事,身不由己。”
叶云水点了点头,“妾身想办法把董太医搞定。”
“府中的事还得交给你,如今却是不怕乱,越乱越好。”秦穆戎如此吩咐,叶云水却是苦笑,以前盼着过安稳日子,如今却要以乱来自保庄亲王府乱成一锅粥,明启帝的戒心才会逐渐的消褪一些,叶云水才有时间搞定董太医,让庄亲王爷能在七月二十五日恢复如常,尽管可能是表象,是个幌子,可这个招牌如若真的倒了,他们过的就更难了。
晚间二人用了饭后,秦穆戎又被秦慕瑾叫走,叶云水则是独自的去了“翰堂”,依旧带着兜兜和姝蕙二人,只是今儿去还有另外一个事要办,那就是庄亲王爷是否能配合着她治病?她总得知道老爷子是如何想的。
“翰堂”一如既往的肃穆,透着让人压抑的威严,可叶云水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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