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柏来找李画敏,两人站在灰沙庭院边沿,居高临下看大池塘里戏水的鸭子。李祥柏心事重重,叹息几下,对李画敏说出对张依兰未来的担忧,他心中矛盾,既希望张依兰有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却没有娶张依兰的打算。李画敏好言相劝,说坤伯母一直希望女儿嫁到陈家做大少奶奶,外人是难以阻挠的,并且张依兰本人也认可这门亲事,叫堂弟不要担忧。
李画敏一番劝解,李祥柏心情好转离开。
赵世宇问李祥柏的来意。当月娘的面,李画敏告诉了赵世宇,李祥柏因为今天张依兰定事的事烦闷。赵世宇听了,轻轻叹息:“依兰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李画敏一个警告的眼神。让赵世宇的感叹及时停止了。
月娘摇头说:“阿宇,你们替依兰担心,是多此一举。敏敏,今天在酒席上坤伯母的话你也听到的,她为如愿以偿攀上陈大少爷做女婿高兴得不得了。去年坤伯母就有跟陈家攀亲的意思,要不是坤伯反对,就不会有选祥柏为女婿这一出。现在好了,依兰跟祥柏八字不合,坤伯母重提跟陈家攀亲,连坤伯都无话可说。人家父母亲养育女儿十几年。都不担忧,你们操心什么?”
李画敏差点儿为月娘拍手叫好,她瞟赵世宇。对月娘说:“母亲说得对。依兰的亲事,是张家的私事,我们身为邻居家是不宜掺和过多的。”赵世宇走开,去厨房提热水给李画敏沐浴。
第二天,月娘、赵世宇和李画敏都换上粗布衣服。把培育在果园里的八角、醉心花幼苗浇湿了,带泥土挖出,装到箩筐里。月娘、赵世宇各挑一担药材幼苗,李画敏空手跟随在后,到村外的山坡上栽种。
来到百药园下,李画敏在月娘、赵世宇的叮嘱中。小心走上山坡。栽种药材幼苗的小坑前几天已经挖好了,昨天傍晚堆的肥已经由小鬼什刹搬来放在地边。有身孕三个多月,行动总不方便。李画敏笨拙地向月娘、赵世宇示范栽种八角幼苗和醉心花幼苗,然后坐在旁边柔软的草丛中,看月娘和赵世宇栽种药材幼苗,适时提醒几句。有几次,李画敏要动手栽种幼苗。都让月娘和赵世宇阻止了,要李画敏坐下休息。都担心李画敏劳累过度影响胎儿。
于是,李画敏心安理得地坐在草丛中,看月娘、赵世宇干活,当起了“监工”。
山下的稻田里,有一出好戏正在上演。卢二娘借了仇二伯家的牛来耕田,财叔、财婶带领一家子用铁锹翻整水田。罗振贵看卢二娘吃力,扔了铁锹去帮卢二娘耕田。财婶不干了,跑到卢二娘的水田边骂罗振贵傻,也骂卢二娘勾引儿子。卢二娘回骂财婶,也骂罗振贵,不要罗振贵帮耕田了。罗振贵不肯走,赶着水牛帮卢二娘耕田。
这出戏够热闹的,罗振贵在稻田里赶牛耕田,财婶和卢二娘在田埂上对骂,引得附近的人观看。
山坡上,月娘、赵世宇忙于栽种药材幼苗,没工夫理会山下的争吵。李画敏是空闲的,居高临下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想:“看这模样,罗振贵对卢二娘是真的上心了。他们二人有戏。”
嘿嘿,还是姐牵线搭桥的呢。
月娘、赵世宇按李画敏的指点,先远远地栽上八角幼苗,然后中间套种醉心花,他们把挑来的药材幼苗都栽种了,浇上泉水。
中午收工回家,吃过午餐,月娘和赵世宇继续去栽种药材幼苗,让李画敏在家休息。月娘、赵世宇连续几天栽种药材,只有开始栽种新药材时让李画敏去指点一下,他们掌握栽种要领后就让李画敏在家休息,说山坡陡,担心李画敏不小心滑倒了。李画敏在家中力所能及地做家务,减少月娘、赵世宇的负担。
七天后,两个园子都栽种上药材幼苗,原来的两亩桑园也种上白药子和醉心花。赵世宇领李画敏去看栽种的药材。在赵世宇的搀扶下,李画敏慢慢地走完百药园和新园子,看到都远远地栽种上八角,中间套种了白药子、醉心花和金银花,月娘细心地在幼苗根下、埋有白药子种子的地方盖上茅草,防止水分过分蒸发。
李画敏、赵世宇相隔两三天就去查看药材的生长情况。八角、醉心花幼苗的成活率很高,种下的白药子种子不久也长出嫩芽,金银花的藤萝悄悄伸长。赵世宇砍下竹子,削成竹片,在金银花旁搭高大的架子,在白药子旁边搭低矮的架子。
不知不觉中,稻田里的秧苗长大了。清明节到,在阿森一家人的帮助下,月娘、赵世宇把自家耕种的五亩稻田都插上秧苗。
春天,是个忙碌的季节,月娘整天忙着栽种蔬菜和各种庄稼。赵世宇每隔四五天就到县城一趟,在家的时候上午外出干活,下午在家陪李画敏说话、看书。家里不再养蚕不用摘桑叶,裕叔每天按时来赶牲口去山上放,剩下的家务有限,李画敏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睡懒觉、浇花、赏花中度过。
不过,让李画敏不舒心的是,赵世宇近段时间老外出喝酒,黄昏时带一身酒气回家。李画敏劝说几次都无效,气得李画敏在驯夫日记中骂赵世宇是酒鬼。
正文 171。道理,讲不通
仇二伯放出一个消息:仇老爷急于卖掉略次等到的稻田五十亩,减价为每亩卖二十两。李画敏拿出银子,买了连成片的二十亩,有心再买进些田地,因为剩下的田地零散各处不好管理,只得作罢。
村上人看到田地价格便宜,有能力的都设法买进几亩田地,甚至于有人向亲戚家借银子买地。财叔看得心痒,回家跟财婶商量也要买地,可是家里只有三十两银子。财叔第二天赶去县城,向罗振荣说即将买地的事,要罗振荣设法筹集银子买地。
李画敏听了小鬼什刹转告财叔找罗振荣要银子的事,同意罗振荣预支四十两银子,以后再从月俸中扣除。
财叔欢喜,拿四十两银子回家。财婶仍嫌不足,强行卖掉了裕叔的五只羊,凑足一百两买了五亩地。家里有了田地,财叔、财婶在村上行走时腰板挺得直直的,逢人便夸三儿子有本领,外出干活几个月便挣回五亩地。
村上许多人听了,羡慕不已。
李画敏、赵世宇和月娘知道内情,并不点破罗家买地实情。
天气渐热。这天吃过午餐后,赵世宇帮李画敏翻出较薄的衣服,抱到灰沙庭院旁的竹竿晾晒,两条竹竿上挂满了衣服。赵世宇在家陪李画敏说一会儿话,看一会儿书,又练习写一会儿字,天近傍晚时,赵世宇把晾晒的衣服都收回房间,抖了抖身上衣服,朝外面走去。
李画敏叠衣服,无意之中朝房间外望去,看到赵世宇正朝大门走去,她扯起嗓子叫嚷:“喂,你去哪里?”
赵世宇边走边回答:“今天中午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阿悦,他说刚刚从南山逮到一只獐子,请我今天晚上去吃獐子肉。”
又是去喝酒!李画敏扔了手中衣服,走出房间门口,亮开嗓子叫喊:“阿宇,你回来,帮我一下。”
赵世宇转身回房间,问李画敏要干什么。李画敏叫他叠衣服。
“喂,衣服一向都是你折叠的。你不是说,我折叠的衣服不够整齐么?”赵世宇扫床上一堆零乱的衣服。没打算动手。
李画敏拉下脸:“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不会折叠衣服的?今天的衣服,你来折叠。”
“敏敏。你不舒服?”赵世宇走近,先是观看她明显隆起的腹部,继而观察她的脸色。
“是有点不舒服。”李画敏拿只枕头放到椅子上,然后背靠着枕头坐到椅子上。
赵世宇看到李画敏一副疲软的模样,关心地询问是否要叫老中医来。李画敏答应说不用。因为她的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老中医来了也没用。赵世宇便细心地折叠衣服,然后把折叠整齐的衣服都放到柜子里。
李画敏吩咐赵世宇去做晚餐。
“敏儿,你稍等。母亲已经在厨房做晚餐了,估计差不多就可以了。我去了,若是回来的迟。你不必等我,自己先休息。”赵世宇牵挂阿悦家的酒席,向外走去。
“不准去!整天喝得满身酒气。醉熏熏的,前天我因为闻到你身上的酒气了,都呕吐了。”李画敏站在房间门口,阻住赵世宇的去路。
“敏儿,我今天已经答应了阿悦。再去这一次,以后就不再去喝酒了。阿悦说了。阿森、阿豪他们也去的,我们已经有段时间不相聚了。”赵世宇揽李画敏,轻轻把她抱过一边去,走出房门。
这段时间,赵世宇老外出喝酒,有两次醉得呕吐,让李画敏跟着呕吐。李画敏反对赵世宇外出喝酒,气味难闻在其次,最担心他喝酒没个节制伤身体。
今天,李画敏是铁了心,不让他去阿悦家喝酒。过去,李画敏把喝酒过度的害处跟他说明,他都不放在心上,既然讲道理讲不通,李画敏今天便不想跟他讲理了。
李画敏揪住赵世宇的衣角,威胁说:“赵世宇,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你听到没有?”
“敏儿,我再去最后这次。我已经答应了阿悦去他家吃獐子肉,我若不去,便失信于他们了。”
“不行。獐肉有啥稀罕的,又不是没有吃过。不准去。”
“敏儿,你讲道理行不?”赵世宇无奈,用近于哀求的声音,叫李画敏放行。
李画敏最讨厌、最担心他在天黑时候、在外面醉熏熏的回家,喝酒伤身,喝醉行夜路也有危险。李画敏没有心软,柳眉轻轻一挑,抬起小下巴,盯住他说:“就不讲道理。就不准你去喝酒。”
反正道理已经跟你说过了,行不通。
赵世宇盯住李画敏看了半晌,面对这双挑衅的大眼又是好笑又是生气,用手捏她的下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刁钻了?我喝酒都要你批准。没有听说过,男人喝酒要媳妇批准的。”
“别的男人我管不着,我的男人就不准整天喝酒。我可不想整天面对一个酒鬼。”李画敏没有让步,反正他又不是在外面应酬,纯粹是跟酒肉朋友喝酒取乐。
因李画敏生气,坚决不允赵世宇去阿悦家喝酒,他最终没有外出,留下在家中与月娘、李画敏用晚餐。看到赵世宇怏怏不乐,不似往日爱说笑,李画敏不理会他,只跟月娘谈论罗家卖羊买地的事,与月娘一同声讨财叔、财婶恬不知耻掠夺裕叔的劳动果实,当作儿子的功劳。
回到房间,赵世宇独自坐在书桌后看书,不理会李画敏。李画敏走近赵世宇,观察他的冷脸,将胳膊放在他肩膀上,轻笑着问:“宇,你还在生气?”
“没有,我没有生气。”赵世宇目光没有离开书本,没好声气地回答。
“呃,你不气我了?宇,你真好。那么,咱俩一起看书。”
李画敏向他粗糙的脸庞上深深一吻,然后拉开他的双手,拿他的双腿当椅子坐,再把他的双手合上,帮他作个拥抱自己的动作,像往日那样靠在他胸前看书。
瞧她自信的模样,是吃定自己会接纳她了。赵世宇嘴角抽搐几下,曾想过把胸前这个刁顽讨厌的小东西推开,目光触及那娇美的笑颜,实在舍不得推开她,于是顺势搂抱她,依偎着一起看书。
感觉到环抱自己的大手已经从僵硬变温柔而充满力量,李画敏悄悄吐一下舌头,得意的微笑在眼中一闪而过。嗯,这就是婶娘所说的以柔克刚。想恼我?我偏偏要撒娇,看你的怒火能够燃烧到几时。
连续几天,赵世宇不再外出喝酒。李画敏得意,在驯夫计划上添多一条:不要跟他讲道理,并将自己不准赵世宇外出喝酒的事,详细写出来,在末尾加上批注:跟男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用感情左右他更容易,在男人心里感情比道理更重要。
可是,在一天傍晚的时候,赵世宇突然把阿悦、阿森和阿豪邀请到家里喝酒。
李画敏看到阿悦等人走进饭厅,拉了赵世宇到回廊下,咬牙问:“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不再喝酒了吗?”
“敏儿,你要讲道理。我是答应不到外面去喝酒,可没有答应你在家不喝酒。”赵世宇不高兴,理直气壮地争辩。
老天,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正文 172。训夫,找准弱点
“天底下,就你最讲道理了。”只瞧她睨过来的眼神,就知道这绝对不是称赞的话。
“敏儿,人已经来到了,今晚喝酒是免不了的。”赵世宇实在担心她闹得让自己下不了台,不得不压低声音,凑近她讨饶地说:“敏儿,你先别气。我为什么请他们喝酒,你稍后就知道了。要是晚餐后你仍有气,等他们走后你再处罚我,如何?”
“那好!等他们走后,我再收拾你。”
李画敏让步,她伸出手指头,要戳赵世宇的额头,却被赵世宇捉住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温热的唇触及手指,四目相对时送来一缕柔情,李画敏心情好转抿嘴一笑,心甘情愿地放过他。赵世宇扶李画敏走进饭厅。
饭厅里,月娘已经摆放好酒菜碗筷,与阿悦等人说话。
赵世宇扶李画敏坐在身边,将摆放在李画敏跟前的一盘清蒸鲤鱼移开,另换一盘清淡的骨头汤放在李画敏跟前。月娘将一碟子清蒸肉丸和一盘蔬菜放在李画敏跟前,这两道菜是专门做给李画敏吃的,不油腻。
赵世宇亲自给三个好朋友倒上半碗酒,请他们一同干了,然后笑了说:“阿悦、阿森、阿豪,前段时间你们轮流请我喝酒,今天到我做东回请大家。你们一直羡慕罗家阿荣找到份好差使,其实他是在为我做事。”
李画敏、月娘意外地看赵世宇。全家人一直保守开客站的秘密,如今赵世宇突然亲口对三个好朋友说无忧客站是自家开的,难道就不害怕消息外传、让胡家帮的人知道?
阿悦举到嘴边的碗停顿,忘记了喝酒;阿森夹一块肉举到半空,忘记往嘴里送;阿豪的筷子伸到菜盘里,忘记夹菜,三人都僵化地看赵世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赵世宇看三个好朋友,笑了笑夹菜喝酒,不再多说一句。
“呃,县城那个无忧客站,是我家开的。”李画敏不忍心看三个年轻男子长时间僵化,微笑着解释。
阿悦、阿森和阿豪终于回魂。阿悦笑起来:“差不多整个长乐村的人,都在羡慕罗家阿荣交好运,找到份好差事。万万没有想到,阿荣的东家就在长乐村里。”
阿豪脱口而出:“阿宇,村里人都说。你不仅在马尾河里捞上个媳妇,还捞上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