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宇认为有理,不再到大门外观察,与李画敏回房间歇息。两人坐在床边,赵世宇跟李画敏谈些来县城的见闻,意在提醒李画敏世事难测、人心险恶。
小旅馆的庭院里一阵喧哗。
打开门观看,外面的庭院里来了三乘轿子和十几匹马。小旅馆的老板跑上去,对围护在轿子旁的护卫点头哈腰。
瞧这气势,来者定是胡霸天的夫人。
正文 049。诚意,得用银子表示
小旅馆的老板和晴儿把王夫人引到李画敏跟前。
王夫人是个富态的中年妇女,一双富贵眼将李画敏来回打量,对这个意想不到的年轻、一副村姑打扮的女子,隐隐流露出轻视。李画敏平静望王夫人,没有吭声。
“凶神,是你!”王夫人身后的护卫认出赵世宇,纷纷拨出刀剑,慢慢逼近。赵世宇不甘示弱,操扁担在手,怒目而视。
“他就是凶神?!”
王夫人眼中露出惧色,惊慌地后退,置身在护卫们的保护圈子,就要离开。李画敏静静地望王夫人,没有任何的反应,李画敏明白,自己要是作出挽留的举动,只会让这位警觉的王夫人更警惕。
“夫人,你不能走。”就在王夫人要钻进轿子的时候,有人阻止,是晴儿,她不顾护卫的喝斥,尖叫着:“夫人,你这样一走了之,不管少爷的死活了吗?夫人,少爷躺在床上,吉凶未卜。”
王夫人脚步停滞不前,她最终没有离开,与晴儿低语一番。晴儿走上前来,提出王夫人要跟李画敏单独见面。李画敏听得心中窃笑,她正考虑怎样争取跟王夫人单独相处,对方就主动提出来了。
“不行,我不同意!请你们离开这里!我不会让她跟胡家有任何的交往。”赵世宇厉声地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晴儿一再相求,王夫人也请求赵世宇宽宏大量,让自己与李画敏谈谈。赵世宇就是不同意。
李画敏把赵世宇拉回房间,压低声音说:“阿宇,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夫人带一群人突然找我,一定是有事相求。你就让我跟她单独说话,看她要干什么。要是有机会,好好地整治他们。”
赵世宇断然拒绝:“敏敏,胡家不是好惹的。”
柳眉轻轻一挑,李画敏悄声笑:“阿宇,你跟胡家早就结怨,我整治他们为你报仇,有何不可。我做事有分寸的,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早回到长乐村了。这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白白放过太可惜了。你想,房间里只有我和王夫人,就是动手起来,她能把我怎样?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你在外面盯住,只要你不让任何人靠近房间,我就没事。”
“敏敏”,赵世宇犹豫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夫人体态丰满,行动迟缓,与轻巧灵敏的李画敏有冲突时,吃亏的人应该不是李画敏。这些,赵世宇看得出。不过,赵世宇不想让媳妇冒险,教训胡家人的事应该由自己来,因此,世宇不敢轻易答应。李画敏搅动小舌头,一番劝说、央求,逼得赵世宇勉强答应。
庭院里,胡家的一群丫头、护卫远远望房门紧闭的小房间,忐忑不安。赵世宇盯住胡家的几个护卫,手中握住扁担不放松。
房间里,李画敏坐在床边面对王夫人,既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没有向这位县城的贵妇人奉承讨好。王夫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她的心在动摇:眼前这个年轻娇俏的女子,很难将她跟驱邪捉鬼相联系,看她柔柔弱弱的模样,领回家侍候儿子差不多。
敏感的李画敏,感觉到王夫人的不信任,气得咬牙:“不相信?本小姐很快就让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夫人,你找我的原因,让我先猜猜。要是我猜对了,你有问题赶紧问,我要是说错了,夫人你请离开。”李画敏打破房内沉寂,主动出击。
王夫人点头,这只老狐狸带挑剔的眼神,看李画敏。
“夫人你是为了胡少爷来的。想必此时胡少爷倒在床上,痛苦不堪,请医用药都不见成效。”李画敏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茶,看都不看王夫人。小旅馆的老板对王夫人服务周到,不仅搬来舒适的椅子,还捧来香茶,借王夫人的光,李画敏享用了一杯香茶。
“姑娘,你知道这些?”王夫人困惑地看眼前的年轻女子,继而痛苦地点头:“我那能儿原来好好的,上街一趟回来,就说头痛、肚子痛,满地打滚。请来县城最好的医生开药方、针灸,都不见效。姑娘,你既然知道我能儿情况,你告诉我,能儿他怎么了?”
李画敏不置可否,她装模作样地观看王夫人,称赞说:“夫人,你长得一副好面相,你大富大贵并能福泽子孙,你应该是个多子的命。。。。。。。”
在小鬼什刹的配合下,李画敏准确无误地说出王夫人曾怀孕三次,只生下了胡能。李画敏又准确无误地说出花花太岁的生辰,连胡能出生时胡府发生的大事也说出了两件。王夫人听李画敏说出那些鲜为人知的往事,对李画敏是刮目相看,不再怀疑她的掐算能力,称赞说:“姑娘,这十多年前的事,你都能够算出来。真是神了。姑娘,你法术高强,我的能儿有救了。”
李画敏不急打救花花太岁,她极力称赞胡能的生辰好,是多福多禄又长寿的命。在王夫人听得乐滋滋的时候,李画敏话锋一转,说胡老爷杀戮太重,折了阴功损了阴德,祸及子孙,害得王夫人本应有三子现在只剩下一儿,胡能被冤鬼缠身小命不保。
王夫人吓得脸都绿了。
为增加自己说话的可信度,李画敏板着指头掐算说,“就拿昨天晚上的事来说,死于昨天这场混战的有。。。。。。”
作出掐指计算的时候,李画敏的耳边就有细细的响起,李画敏根据提示说:“死了四十六人,胡家帮死了十五人,飞刀帮死了二十人,另外六人是无意之中看到,被胡老爷杀害的。”
“昨夜死的四十六人中,四十人因激战身亡,身在江湖、刀剑无眼也就算了。胡老爷另外还杀害了六个无辜的人,他们本不该死的,这些人死后化为厉鬼,回来报仇雪恨,你胡家今天已经有一人被冤死鬼缠上,这些冤死鬼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胡少爷了。”
李画敏掐着手指头推算,说得有根有据。王夫人骇得脸无血色,用手帕蒙脸哭:“能儿要是有个闪失,我也不想活了。”
小房间里传出王夫人的哭声,胡家的丫头和护卫住焦虑不安。王夫人的两个贴身丫头就要跑进房间,看个究竟。
一根扁担拦住丫头的去路,赵世宇阴郁着脸:“不准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胡家的所有护卫都抽出刀剑,要跟赵世宇一决高低。
小鬼轻声告诉李画敏外面发生的事。李画敏为赵世宇的安危担心,对王夫人说:“夫人,你的护卫围攻我那当家的。他们要是不住手,我的话就难继续了。”
王夫人听了,擦干眼汗,打开门看时,果然看到胡家的所有护卫跟赵世宇动手起来了,她连忙喝止众护卫。李画敏也站到屋檐下,冲赵世宇挥手:“阿宇,我没事,你放心。我跟王夫人仍有几句话没说,你再等等。”
众护卫听了女主人的话,都收起刀剑。赵世宇远远看李画敏无事,也收起扁担,提防地看胡家的护卫。
小房间里,李画敏一步一步引入正题,劝说王夫人作法事,驱逐冤魂保花花太岁平安无事。王夫人一口应允。李画敏又进一步诱导,让王夫人掏银子,请李画敏代劳请法作法驱邪。
“姑娘,你不记过去的恩怨,解救我能儿,为我分忧,真是菩萨心肠。姑娘,谢谢你。”王夫人站起身,虔诚地向李画敏鞠躬。
“夫人,用不着感谢,驱邪扶正是我们修炼人的本份。不过,设坛所需要的六畜、酒水、香烛,得夫人出,作这种法事所需要物品,是驱邪的本家人出,才灵验的。”费尽心机绕了半天,就是为了这关键的几句。
“姑娘,需要多少银子?”
“夫人,作法事所需要的银子,没有定数的,看夫人你的诚意。若出十两,用白面捏成六畜,买些酒水、香烛,我独自一个念经七个时辰;若出一百两,我买来六畜、酒水、香烛,自己作法七个时辰;拿出五百两,请七个道友摆成七星阵,供奉六畜作法七天;若出到一千两以上,就得请七七四十九个道友,作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
诚意,得用银子表示。
二十分钟后,王夫人叫胡府的护卫赶到附近的胡家赌场,取来五百两银子,在赵世宇的监视下由两个丫头送入房间内。望摆在床上的五百两银子,李画敏心花怒放,脸上不动声色保证:“夫人,你放心,我即刻作法,镇住缠胡少爷的冤鬼。明天回家后,我再设坛作法,把那些冤魂一一收了,不让他们祸害于人。”
“姑娘,不,仙姑,你这次设坛作法后,我家能儿是否可保一世平安?”王夫人充满希冀。
区区五百两银子,就想保儿子一世平安?做梦!
收过这五百两之后,花花太岁的死活,李画敏就不再过问了。不过,花花太岁的生死,李画敏另找人承担责任:“夫人,这话就难说了。我此次设坛作法,可驱逐今次缠绕胡少爷的冤魂。夫人得劝劝胡老爷别再滥杀无辜,别再让那些冤魂来纠缠胡少爷,多做善事积阴德。那样,胡少爷就可保平安无事。”
胡霸天再作恶,花花太岁是否平安,就难说了。
“仙姑,能否作法,保我家能儿一世平定?”王夫人眼中闪出期待,“出多少银两都行。”
李画敏摇头:“夫人,胡少爷是否安康,得看胡老爷的。天意如此。”
王夫人摇头叹气,叮嘱李画敏及早镇住冤魂,让花花太岁早脱苦难。趁王夫人往外走的时候,李画敏偷偷把四百两银子打包交给什刹。
一群丫头、护卫簇拥着王夫人离开。
赵世宇奔进房间,把李画敏从头到脚,由脚到头打量几遍。确定李画敏毫发无伤后,赵世宇一双眼睛在房间内扫荡:“敏敏,刚才你诳到胡家什么了?我看到两个丫头捧了东西进来。”
正文 050。小骗子,放马过来
“你别大声嚷嚷!怕别人不知道么?”李画敏生气地跺脚,提醒赵世宇低声。赵世宇猛然醒悟,闭上嘴巴。
十两一锭的银子,共十锭,平均摆在两个托盘内。赵世宇在床边弯腰,研究这一百两银子,眉宇紧锁。李画敏坐在床边,假装看银子,不时偷看赵世宇的脸色,惴惴不安。
房间内一片沉寂。
赵世宇坐到床边,由研究银子转为研究人:“敏敏,那王夫人为什么送给你银子?有资格收受胡家银子的,向来只有知县大人;平头小百姓收到胡府礼物的,恐怕是前所未有的。”
“阿宇,可以不回答吗?”李画敏不想撒谎,因此考虑拒绝回答。
“不可以!”赵世宇绷脸,说话的语气带着命令,“告诉我,为什么那王夫人送银子给你?趁早告诉我,让我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个心理准备。”
“不会有事发生的。你尽管放心。”李画敏不以为然。自己做的事,让胡家人看穿的可能性极小,就是万一被他们识破,有小鬼什刹在,李画敏也不害怕胡家人报复。
“不说?不告诉我也行。马上收拾东西,趁城门开着,我们即刻动身回家。”赵世宇脸色十分难看。
“现在赶回家?也好,我马上收拾衣服。”李画敏走出房外收晾晒的衣服,她想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赵世宇看李画敏坐在床边折叠衣服,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自己不过是一句气话,她当真收拾衣服要离开。天色已近傍晚,今天无论如何是赶不回长乐村的。赵世宇想了想,叹气说:“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只有挤在牛车上睡觉了。”
折叠衣服的手停顿,李画敏怔怔地看赵世宇:“为什么要挤在牛车上?住旅馆不行吗?”
“从县城到长乐村的路上,没有旅馆。”
那辆几块木板外加两个大铁轮子组成的牛车,比这单人床还要狭窄,若要两人挤在上面休息,肌肤紧贴肌肤是免不了的,翻身时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地下。当然了,这孤男寡女紧贴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昨天夜晚发生的事就是很糟的先例。充分认识到即刻回家的坏处后,李画敏后知后觉地悟到,赵世宇只是想知道王夫人送银子的原因,压根儿就没打算即刻回家。
不过,如果自己惹火了他,这种糟糕的事有可能发生。
“其实,我不过是巧妙地利用一下时机,敲一点银子花。”李画敏凑近赵世宇,神秘地:“今天卖荔枝时,我发现花花太岁的嘴唇发黑,有慢性中毒的迹象,毒性就在这两天内发作。恰逢那个家伙对我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为教训他,对跟随花花太岁的丫头说,花花太岁中邪了,叫她这两天内小心。谁知花花太岁今天毒性发作,胡家的人就以为他中邪了。他们自己要送银子给我,我为什么不收?”
能编出这番话,多亏赵世宇的提醒,要不李画敏都不知道身子原主的父亲是个医生,以为他只是个开药铺的呢。
“你对王夫人说,你能够为花花太岁驱邪,王夫人才送银子给你的。”赵世宇的一想就透,同时为这个胆大包天的媳妇担忧,“万一花花太岁毒发身亡,胡家人怪你不尽心驱邪,找你麻烦,怎么办?”
对于花花太岁是否中毒、是否已经毒性发作,赵世宇没有起疑心。医生的女儿么,自然是会察看中毒之类现象的。
李画敏笑了,胸有成竹,花花太岁中毒身亡的事,绝对不会发生的:“阿宇,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挖个坑给自己的。我早就看出,花花太岁中的毒性并不深,一般的大夫都可以解除;何况我对王夫人说,花花太岁惹上一群冤魂,能不能及时解救得看天意,我只是尽力而为,没有保证让花花太岁康复。”
王夫人走时满脸忧郁,赵世宇是看到的,他对李画敏的话信了几分,用手指头轻轻戳李画敏额头,轻轻说:“你呀,居然只是‘尽力而为’,就诳来一百两银子。十足的小骗子!”
要是这位憨哥知道诳来的银子是五百两,而不止一百两,不知会有什么感想?可能会惊讶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吧。想到这些,李画敏狡黠地笑了。
赵世宇沉默地看床上摆的银子,心有所思。
“敏敏,不对呀,我看那两个丫头捧托盘进来时,似乎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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