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你感觉怎样?”赵世宇到木床上来,观察李画敏。
李画敏感觉全身舒畅,伸了个懒腰,便觉得饿了。赵世宇端来预备的稀粥,李画敏很快喝光了,这下子,真是舒服透了。缓过神后,李画敏才发觉,自己身上所穿的,不是白天那套衣服,且浑身舒爽,她茫然地追忆,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沐浴过。她自言自语地说:“奇怪,我啥时候起来沐浴了?”没有一点印象。
“哦,我看你睡得香,又出一身的汗水浑身都湿透了,就帮你擦身,换上干爽的衣服。”赵世宇说得若无其事的,似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汗颜!岂不是被他全身瞧个遍了?李画敏马上脸颊发烧,恨不能把脑袋瓜子缩到脖子里去。
憨哥,你有必要服务这样周到么?端药端水端粥已经尽到你的责任了,没有必要替沐浴的,热情太过了,会烧死人的。
李画敏要埋怨赵世宇,到底说不出口,人家可是放下重要的工作来照料自己的,要是自己回报的是一顿抱怨,也太不识好歹了。李画敏躺下蒙住脑袋,羞愧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就当是医生给检查身体好了。”
赵世宇看到李画敏用被单包裹身体,扯下被单抚摸她的额头:“敏敏,你仍是觉得冷?要不,让我搂抱你。”
正文 078。离开,总有个理由
天亮了。
赵世宇宰了一只母鸡,沌了一锅香喷喷的鸡汤,给李画敏补身子。月娘心疼少了一只生蛋的母鸡,吃早餐时极少说话。香气四溢的鸡汤,让人胃口大开,李画敏和赵世宇都喝了不少。
早餐后,赵世宇催促李画敏喝药。李画敏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不想喝苦涩的药汤,在赵世宇一半劝说一半恐吓要灌的威逼下,只得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半碗浓浓的药汤。放了碗,满嘴的苦涩味,小脸苦得赛过苦瓜。
“这就对啦。良药苦口,吃药是不能怕苦的,郎中说了要喝足三餐,方能见效。”赵世宇满意的夸奖李画敏勇于喝药,似在哄个小孩子,又叮嘱说:“敏敏,你昨天刚中暑,今天要注意了,不能在太阳下暴晒。老实呆在家中休养。”
月娘打量李画敏一番,红润的小脸表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吩咐说:“敏敏,昨天的脏衣服还没洗呢,你把两天的衣服一并拿去洗了。现在蚕虫已经睡三了,每天得吃两箩筐的桑叶才行,你可以趁早去采桑叶,在太阳猛烈前回家。”
李画敏对月娘、赵世宇不同的吩咐,全都答应了。
月娘、赵世宇离家干活去了。有小鬼什刹的帮忙,李画敏轻而易举地采回满满两箩筐的桑叶,然后到井边去洗衣服。
井边,显得寂静,只有张依兰一人在洗衣服。李画敏走去,在靠近张依兰的地方放下衣服,二人一面洗衣服,一面闲谈。
井边的大路上,时常有出工的人走过。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在路上走过,热络地跟李画敏打招呼。罗家几个肩扛铁锹拖拖拉拉地走来,因看到李画敏、张依兰坐在石板上洗衣。阿富嫂子、阿贵和阿荣都放慢了脚步。财婶的嘴唇仍肿得高高的,她恨恨扫一眼李画敏,忍痛喝骂:“走啦,快去翻地。不想下地干活,你们没有这样好命。”
李画敏坏坏地冲罗家人笑,笑得财叔、财婶头顶冒烟,罗振贵失神,罗振荣胆战心惊。
得知李画敏今天不下地干活,张依兰便说洗衣回去后,找李画敏说话。
果然。李画敏刚晾完衣服,张依兰便来到了。
梧桐树下,李画敏慢慢地缝做了一半的衣服。张依兰优雅地绣花。谈话的内容,由不着边际的闲聊,转到了赵世宇身上。
“敏敏,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能跟阿宇哥这样的人相伴一行。我父亲曾说过。长乐村中的年轻男子,要数阿宇哥最有出息了。”张依兰的称赞,伴随淡淡的失落。
李画敏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赵世宇跟张依兰在厅堂的对话。李画敏想:“在张依兰的心中,阿宇到底占据了怎样的地位?阿宇跟张依兰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兰妹妹。你说笑了。”李画敏摇头,朝赵家的屋子呶嘴,“阿宇要是有出息。会居住在这茅屋里?像你父亲才是真正的有出息。”李画敏倒要看看,在张依兰的心中,父亲和赵世宇谁重谁轻。
看到李画敏在贬低赵世宇,张依兰不满意了,她替赵世宇分辩:“敏敏。我父亲是挣下一份可观的家业,可是花了大半辈子的心血。阿宇还年轻。他勤劳能干,又有头脑,将来未必会差过我父亲。我父亲常说,像阿宇哥这样吃苦耐劳、敢作敢当的年轻人,是极少见的。”
赵世宇真的有这样好?李画敏将自己认识的赵世宇跟张依兰说的相比较,好像差了一大截。李画敏摇头晃脑:“依兰妹妹,你别安慰我了。阿宇人是不错,不过没有你说的这样好,他充其量就是勤劳能干、肯吃苦,称不上是最有出息的人。”
张依兰为说服李画敏,向李画敏列举了不少赵世宇的事,向李画敏说明:赵世宇孝顺母亲,是难得的懂事;赵世宇头脑灵敏,赵家的庄稼收成一向是村中最好的,家中果园的收入相当可观,日子将会越来越好;坤伯众多的徒弟中,赵世宇的武功最好,坤伯说他是练武方面的奇才,且风吹雨打天寒地冻从来没有中断过练武;赵世宇胆识过人,胆大心细。
“依兰妹妹,听你这样说,阿宇是世间最完美的男子了?”李画敏听得沾沾自喜,世上最好的男子,是属于自己的。这种念头刚刚涌上心头,李画敏暗中啐了自己一下:什么属于自己的,赵世宇不过是跟自己擦肩而过的路人,自己始终会离开赵家的;张依兰坠入情网,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眼中的赵世宇当然是十全十美了。
李画敏想了想,嗔怪地说:“依兰妹妹,你不过是看到我日子艰难,说这些安慰我的话罢了。阿宇要真有你说的这般好,在我来到之前,你咋不跟他在一起?”
张依兰黯然失色,抿了抿嘴唇,掩饰心中的伤感,淡淡地说:“敏敏,凡事都讲个缘分。我跟阿宇哥自小一块长大,我们情如兄妹,是不可能在一块的。”说完,失神地看庭院旁的鲜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画敏悄悄地撇了撇嘴儿,她是不会相信张依兰跟赵世宇间的感情是兄妹之情的。一定是有其他原因,让痴情的张依兰不能跟赵世宇在一块。
触到痛处的张依兰,借口回家看看,离开了赵家。
李画敏独自坐在梧桐树下,回想刚才张依兰一再称赞赵世宇,不以为然的摇头,嘀咕着:“阿宇是世上最完美的男子?哼,我瞧他毛病一大堆。我有幸嫁给赵世宇,是有福气?哼,我才不要跟这个家伙在一起。”
李画敏扳着指头,搜索自己必须离开赵家的理由。
首先,赵家太穷,苦日子不好过。唉,好像这理由难成立。赵家的生活,虽然跟自己过去是没法比,不过在长乐村中属于中等人家了,有足够的稻米,时常有肉吃。听说,罗家一年中有几个月要吃杂粮,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到肉,像罗家这种日子的长乐村中差不多有一半人家。
其次,赵世宇破相,自己喜欢帅哥,他注定不属于自己喜欢的类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么?谁不喜欢跟随身旁的,是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养眼嘛。李画敏自己又否定了这个理由。赵世宇左眉梢是有道伤疤,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没太介意它的存在,这位憨哥是那种乍一看丑陋,看时间长了顺眼那种人。
对了,赵世宇有个“凶神”的绰号,他人太凶恶了,跟个凶神恶煞的人在一起,太恐怖。不过,这种理由,李画敏自己都认为是自欺欺人。赵世宇发飙时,确实凶神恶煞,不过是冲胡霸天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以及跟赵家有矛盾的罗家人,这位憨哥平日在家中是极少发火的,动手教训自己的事没有发生过,动嘴教训自己的忘记有是没有,反正没有印象。
呃,两个人在一起时,这个家伙说话,是很温柔和的。李画敏脸红了,啐了自己一下,赶紧搜集赵世宇的缺点,以证明自己要离开他,是理所当然的。
搜索枯肠半天,李画敏都没能堂皇地给赵世宇扣上一种罪名,证明自己必须离开他。
难道留下来,跟憨哥做真正的夫妻?李画敏心慌,告诉自己说:“不会的,我是迟早要离开的。”
对了!赵世宇有一位挑剔的母亲。这位挑剔的婆婆老想教训自己,寻自己的不是。
不能留在这儿,做个受人虐待的小媳妇。
李画敏如释重负:有月娘在,自己是不会留下的。
正文 079。奇闻,小偷家被盗
五天后。
李画敏在屋里做早餐。突然,庭院外传来“咩——咩——”的叫声。起先,李画敏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太想喝羊奶而出现幻觉。外面连续有小羊的叫声传来,李画敏不再怀疑,跑出去看。
赵世宇牵一只绵羊,由西边的小路上回来,笑吟吟地看李画敏:“瞧,这是咱家的羊。敏敏,从现在开始,你又有羊奶喝了。”赵世宇手中牵的绵羊,“咩咩”叫唤,后面有细弱的“咩咩”声回应,一只小羊羔追随而来。
两天前,财婶无意中发现裕叔拿羊奶来赵家,火冒三丈当场打翻满满一葫芦的羊奶,把裕叔狠狠地臭骂,不准裕叔再送羊奶给李画敏。财婶隔着竹林冲赵家这边叫骂:“我们罗家的东西,就是倒掉也不能益了赵家人。要喝羊奶,自己养羊去。”
喝惯了羊奶,突然没有羊奶喝,李画敏不太自在。赵世宇看在眼睛中,就买回了一大一小两只绵羊。
全身洁白的绵羊,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李画敏乐了,她抱起小羊羔,轻轻抚摸那软绵绵的羊毛。小羊羔温顺在缩在李画敏怀中,“咩咩”地叫唤,用温热的小舌头舔李画敏,跟新的主人亲近。赵世宇拿来瓢子挤羊奶,母羊驯服地站立,洁白的乳汁汩汩而出,很快就得了半瓢。赵世宇捧半瓢的羊奶,柔柔地看李画敏:“敏敏,咱家自己养有羊,想喝就可以挤,不必再等裕叔偷偷送来了。”
月娘摘蔬菜回来,看到两只绵羊,不高兴了:“阿宇,买两只羊得花多少银子。有饭吃就行了,敏敏有必要非得喝羊奶吗?”
赵世宇轻松地:“没花多少银子。家里养了羊。不仅敏敏有羊奶喝,咱们慢慢增添羊的只数,要是像裕叔那样养成群的羊,一年到头就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反正是需要人看牛的,顺便看羊,更划算。”
月娘叹气,不再多说。
早餐的时候,李画敏的跟前便摆放了一碗煮过的羊奶,慢慢喝一口,满嘴的醇香。沁人心脾。赵世宇欣赏李画敏的满足样,乐滋滋的。
裕叔来找月娘,两人避到厨房里。裕叔把篡在手中的几块碎银子塞到月娘手上。低声说:“月娘,这是刚才阿宇买羊的银子。我留下一两买米,这七两你替我收藏。月娘,不是我不给敏敏送羊奶,实在是我那嫂子太厉害。骂得不成样。”月娘也压低声音,不想让厅堂的赵世宇、李画敏听到:“阿裕,我知道你的苦处,这不能怪你。你既然信得过我,我就替你收着,上次是三两。你共有十两银子在我这里。”
裕叔走了。月娘拿银子,回西厢房收藏。
早餐后,李画敏与月娘去插秧。赵世宇去给卢二娘耕田,两只羊临时居住在牛棚里,享受鲜嫩的青草。
田野里。
昨天新翻整出来的稻田,用细麻绳分成一行一行的。李画敏特意挑个远离月娘和卢二娘的地方,精神抖擞而紧张。似在进行某项有趣的探险游戏。上下的稻田里都没有干活的人,海海到其他稻田去捉泥鳅了。李画敏手捧一把秧苗,一双大眼滴溜溜转向月娘、卢二娘那边。要是月娘、卢二娘中有人抬头,李画敏就装模作样动手扯下秧苗,插到泥土里;要是月娘、卢二娘都低头干活,李画敏手中的秧苗会自动飞到稻田里,排成整齐的几行,神速而诡秘。
不用说,这是小鬼什刹在捣鬼。
病后的李画敏再下地,叫月娘、卢二娘刮目相看。李画敏插秧,是快速而整齐,像月娘、卢二娘这种跟泥土打交道多年的人,都甘拜下风。这种作弊的劳动,紧张而刺激,让李画敏乐此不疲。为不让月娘、卢二娘吓坏,李画敏不敢让小鬼尽情发挥,要是李画敏在几分钟内插完一亩多的稻田,估计有人会吓晕的,李画敏将插秧的速度控制在月娘、卢二娘心理能承受的范围内。
太阳升起来,李画敏的劳动速度明显缓慢。
太阳越升越高,李画敏爬上田埂,宣告一天的田间劳作到此结束。
几天前,李画敏痊愈,她主动要求到田间劳动,月娘和赵世宇都不答应。月娘担心娇生惯养的媳妇禁不起太阳的暴晒,再次中暑的话,可就是帮倒忙了。赵世宇担心累坏了媳妇。后来,三人达成协议,李画敏清早到田间劳作一两个小时,太阳升起后就回家。
看到李画敏早早收工,卢二娘劝李画敏再劳作一会儿。几天来卢二娘一直在努力,她很不甘心,自己插秧的速度居然跟不上一个新学农活的人,可是无论卢二娘怎样拚命,总是跟不上李画敏的速度。卢二娘哀叹:难道是未老先衰?月娘也有卢二娘类似的心理。
李画敏没有答应卢二娘的要求,扫一眼稻田里的翠绿,迈着轻快的脚步收工回家。朝阳灿烂可爱,晨风清凉怡人,李画敏欣赏在田野上劳作的人,愉快得想哼几曲。不过,李画敏忍住了,大路上不时有人行走,是不能随意的。
罗振荣扛一把铁锹走来,他昨天夜里去赌博,回家后补睡觉,任财婶在房间外面喊破喉咙,他照睡不误。睡足了,这才良心发现,扛上铁锹到田间干活。
李画敏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罗振荣。罗振荣也看到了李画敏。罗振荣转身要避开,被李画敏喝住。
“阿荣,银子准备好了没有?十天的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天黑之前,我要是收不回银子,有你好看的。哼,别以为你老缩在家中,我拿你没办法。瞧瞧你母亲,你就知道我的手段。”大路前后左右没有他人,李画敏咬牙切齿地威胁,水汪汪的大眼中竟也寒光闪烁。
这三只手把自己的银子偷了去挥霍,李画敏就是把他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罗振荣双脚打颤,“啊”了半天,才哆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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