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敏柳眉倒立,对准那伸来的魔爪一尺子拍打下去,脆生生地响了一下,那赤裸的胳膊上留下了红红的痕迹。
正文 097。小骗子,意敢骗我
天刚亮,李画敏就惦记卖羊花出的二十二两银子。吃过早餐,李画敏一头钻进果园里,问什刹那银子的去向。
小鬼如实禀报:“昨天上午,裕叔把二十两银子给了财叔,另外二两给罗振贵抢去了。财叔把二十两银子埋在床脚下,准备给春姑家送去;罗振贵把二两银子放在兜里,计划今天去镇上做新衣服。”
放在兜里今天就花掉的银子,实在难以要回来,便宜了罗振贵。不过,埋在床脚那二十两得设法让它回来。
月娘去收割豆子,顺便赶羊去放。赵世宇、阿森仍旧拉大锯锯木。李画敏去采摘桑叶,走到庭院西边的小路上,马上叫小鬼什刹把罗振荣叫出来。
罗振荣不敢不来,他畏畏缩缩来到小路,见到李画敏急忙申明:“敏敏,昨天叔叔的羊是我赶去放的,并没有丢失一只羊。我今天仍打算帮叔叔放羊。”
“嗯,我知道,在裕叔身体没有痊愈之前,都是你放羊,怎样对家人里解释,自己动脑子不用我教你。你欠我四十两的银子,你干活所值的银两不足一两,你什么时候才还清我银子?”李画敏柳眉倒立、一副气势汹汹的讨债样。
罗振荣不敢看李画敏,只看自己的脚尖:“敏敏,你再宽恕多一段时间,让我再设法弄银两。”
“说得轻巧!我就是把你剥皮了当肉卖,都难换来四十两银子。”李画敏轻哼着,看罗振荣的脖子缩了缩,缓和脸色:“其实,你要是愿意,这两天内就可以归还我二十两银子。以后归还剩下的十九两几,轻松得多了。”
“你是说。家里准备给二哥作聘礼的银子?”这家伙够聪明,一点就透。不过,罗振荣犹豫不决,给二哥作聘礼的银子要是没了,二哥的亲事就黄了。
李画敏拉下脸。小鬼教罗振荣在小路旁的草丛中练习几个翻滚,罗振荣就答应了。
“你要是早答应,就免去这种皮肉之苦了。记住,银子埋在你父母亲的床脚下,你瞅个机会到父母亲房中,我会适当帮助你的。银子拿到手。就来这小路上等我。记住了?”
看到罗振荣鸡啄米一样点头,李画敏没好气地挥手——赶苍蝇一样,把罗振荣在自己的视线范围赶走。
傍晚的时候。罗振荣的机会来了。躺在床上的财婶到厅堂里用餐,一家人谈论即将送聘礼的事,罗振荣找个借口溜出厅堂,悄悄来到父母房前。门上挂的大锁自动脱落,罗振荣进去。仅用了几分钟。罗振荣在小鬼的帮助下,顺利拿到财叔、财叔埋在床脚下的二十两银子,急急向晒场方向走来等李画敏。
李画敏已经吃过晚餐,收晾晒的衣服收回房间。小鬼在耳边告诉罗振荣偷到银子的信息,李画敏喜上眉梢,将衣服挂在床边的竹竿上。朝外就走。赵世宇在梧桐树下收扰今天锯出的木板,看到李画敏匆匆走向庭院西边的茶油树下,唤了她一声。李画敏没有听到。仍旧顺茶油树下的小路朝西边走去。
赵世宇心疑,悄悄尾随李画敏而去。
罗振荣在小路上等得焦急。看到李画敏,罗振荣快步走来。
李画敏收起心中的欢快,绷脸问罗振荣:“都拿到手了?”
“都在这儿,给你。”罗振荣把两锭十两的银子捧给李画敏。偷偷看李画敏面色,小声说:“要是母亲得知我偷家中的银子给你。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这话里,竟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财婶是长乐村有名的泼妇,无事还要搬弄是非,有人敢惹上门,她不骂得狗血喷头、鸡犬不宁、永无宁日才怪。
李画敏不吃这一套,她恶狠狠地瞪罗振荣,手指他额头说:“你母亲不会放过我?她要是知道这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你信不信?你家是不是少了银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偷我的五十两银子,你得照数还我。你母亲就是知道这事怎样?叫嚷开了,整个长乐村的人都知道,你还欠我十九两几的银子。哼,要是阿宇知道这事,看他会不会放过你。”
罗振荣瘪了。真是个女魔头!时时摆出要吃人的样。
赵世宇借浓密的木薯掩护,慢慢地靠近,他十分惊讶地看到,媳妇急急赶来这里,竟是跟罗家三只手见面。远远看到李画敏教训人的模样,还有相信自己比罗家三只手强几十倍几百倍的自信,赵世宇没有戴绿帽子的耻辱,仅是对眼前的事感觉极意外。赵世宇在距李画敏十米远的地方蹲下,只来得及窃听李画敏教训罗振荣的话。
赵世宇侧耳聆听,只听了七七八八,再透过绿叶间朝外窥视,罗家三只手贴贴服服地垂下脑袋,听李画敏毫不留情地奚落。赵世宇糊涂:媳妇咋能把三只手当软梳子捏着?
要是小路上教训的人和受教训的人换个位置——是罗振荣在教训李画敏,赵世宇肯定忍不住冲出去吼叫了,现在是李画敏教训罗振荣,赵世宇便沉住气看个究竟。
小路上,李画敏看耷拉着脑袋的罗振荣,越看越生气,娇斥一声:“滚!”罗振荣如得大赦一般,飞快地掉头跑,摔跟头后爬起来,接着没命地跑。
远远看到罗振荣拐转弯消失了影子,李画敏绷紧的脸放下来,弯腰咯咯地笑。李画敏笑够了,转身慢慢回家,顺手折下路旁的两朵鲜花,拿在手中晃动,轻轻哼起走调的小曲子。
“敏敏,什么事这样高兴?”赵世宇在拐弯处走出来,突然出现在李画敏面前。
愉快的曲子戛然而止,李画敏心中突突地跳,转头看刚才跟罗振荣见面的地方,继而观察赵世宇,猜测这位憨哥是否窥见自己的秘密。李画敏重新绽出笑脸,笑眯眯地看赵世宇:“我刚刚去看望裕叔。阿宇,你咋有空来这儿?你来这儿多久了?”
“巧了。我也是要去看望裕叔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必再跑一这趟了。敏敏,裕叔身体怎样了?”赵世宇若无其事地说,站在原地等李画敏。
“没有痊愈。还在喝药。”不用专去看,李画敏都知道受了内伤的裕叔,没有完全康复。
赵世宇笑眯眯地看李画敏,在不经意间将她全身瞧个遍,想起刚才罗家三只手递东西给媳妇,她装进口袋里不好搜身查看。李画敏走近赵世宇,突然一个脚下不稳。朝前扑去。赵世宇张开双手,抱了个满怀,扶李画敏站稳。
在这一抱一扶的瞬间。赵世宇摸清了李画敏口袋里那沉甸甸是银子。惊愕之色在赵世宇眼中一闪而过,转瞬间就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李画敏快速跟赵世宇分开,困窘地解释:“这小路上石子多,踩到小石子上了。”迟不摔倒,晚不摔倒。走到赵世宇跟前就扑倒,要是不解释,李画敏怕赵世宇误会自己是特意扑到他怀中。
赵世宇笑微微地看李画敏,温和地问:“敏敏,你没事吧。”他十分体贴地问李画敏,是否闪了腰扭伤了脚。李画敏不知道自己这一摔。是赵世宇的杰作,微红了脸连说没事,加快回家的速度。赵世宇不急不慢地跟随着李画敏回家。对眼前这个娇小的人儿有几分的生气:她在欺骗自己!这个小骗子!
回到家中,李画敏匆匆忙忙回房间,关上房门,以最快的速度将口袋里的银子放到幽幽盒子里。赵世宇帮李画敏提来沐浴的热水,推开门进来。李画敏已经在收拾衣服为沐浴作准备了。
李画敏进小净房沐浴。
赵世宇打开箱子,只看到几吊铜子。吃惊的赵世宇。把整个房间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都查看个遍,都没有看到银子。乖乖,自己收购药材赚的银子连带媳妇的银子,足有几百两,居然都无影无踪。赵世宇清楚地记得,每次要银子,媳妇都是进房间拿的,因此他一直都以为银子是放在箱子里,还特别给门板加了两块板,让小偷不能轻易进入房间。
李画敏沐浴出来,看到赵世宇望打开的箱子出神,就问:“阿宇,你要找什么?衣服都挂在竹竿上。”
赵世宇心念转了转,不露声色地说:“敏敏,我想起明天得到镇上去一趟,要拿几两银子来预备着。我们的银子在哪里呢?箱子里一两银子都没有呀。”要银子是假,是要瞧瞧这小东西,从哪里掏出银子来。
李画敏先是一惊,后来想想不对,就嗔怪说:“胡说,你明天不是跟阿森继续锯木么?哪有时间去镇上。再说了,你就是明天需要银子,明天再拿给你,急什么。”难道你要抱银子睡觉?
“敏敏,你是不是把我们的银子弄丢了?”赵世宇步步进逼,不逼她露出藏匿银子地方,誓不罢休。
李画敏听出这话有问题,不高兴地说:“银子没有丢,我保管着。不过,没有放在这儿。阿宇,是你自己要我保管银子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银子都还给你。谁爱替你保管银子了。”这样威逼着拿银子,像是自己昧了他的银子。
赵世宇急忙摆手,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陪笑说:“敏敏,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不放心你,是因为我们的邻居就是有名的三只手,我担心被他偷了去。”
将赵世宇研究半晌,看出这位憨哥不是在查自己的帐,李画敏心情好转,安慰说:“你尽管放心,这银子藏得极隐蔽,世上除了我,再没第二个人可以找到。”水汪汪的大眼里,竟不自觉露出几分的得意之色。
“是么?世上会有这种地方?那我就放心了。”赵世宇嘴里说着,笑眯眯的,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骂:“小骗子!意敢骗我。”
正文 098。女,怕嫁错郎(上)
灿烂的朝霞中,太阳冉冉升起。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罗振荣垂头丧气地在村中大路上逛荡,在他看来四周一片阴黑。世上再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了,一头撞到女魔头的手心里,动不动就被整得伤痕累累,这两天到山上放羊,困倦不堪回到家还要面对父母的责问。咋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过不去?
赵世宇在村中的大晒场上回来,手上提一大块刚买的肉。媳妇吃不惯粗茶淡饭,家中又有阿森在帮忙,赵世宇很注意改善家中的伙食。
远远地,看到罗振荣迎面走来,让赵世宇想起昨天傍晚媳妇跟罗振荣见面的事。罗振荣也看到赵世宇,掉转头就走。赵世宇喝叫,罗振荣只得站在原地等候。
“三只手,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欺负我家敏敏。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赵世宇一走近罗振荣,就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下一秒钟他就要灭了罗振荣。
罗振荣两眼发黑,李画敏肯放过他已经是菩萨保佑了,他哪敢欺负这个女魔头。罗振荣有气无力地说:“阿宇,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欺负你家敏敏。”
赵世宇眼露凶光,锁定罗振荣:“没有欺负敏敏?她都对我说了。你这个浑蛋!”赵世宇咬牙切齿的,看样子准备随时吞噬罗振荣。罗振荣又是发誓又是咒骂,保证他绝对没有欺负过李画敏。赵世宇拿话慢慢地套问,不出十分钟,就弄清楚了昨天傍晚媳妇跟罗振荣在小路上见面的缘由。
“好你个三只手!敢偷我家的银子!五十两!你胆子不小呢。”
赵世宇不客气地教训了罗振荣一顿,末了,威胁罗振荣及早归还银子。怒气冲冲的赵世宇,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回到家时,他已经心平气和地跟阿森打招呼,冲坐在秋千架上的李画敏展开个温和的笑。
大蚕虫已经上蚕山,小蚕虫吃极少的嫩桑叶。李画敏去采嫩桑叶的时候,小鬼告诉了昨天傍晚赵世宇偷偷尾随而来的事实。坐在秋千架上,李画敏与刚刚买肉回来的赵世宇目光相遇,那探究的眼神,让她惴惴不安:“这位憨哥,肯定目睹了自己跟罗振荣见面的事,他闭口不提此事。安的什么心?若是他问起,我该怎样回答呢?”
烦恼!都因昨天傍晚太粗心了。
李画敏去洗衣服。清早的井边,聚集了来洗衣的年轻姑娘、小媳妇。七八个人散开在井边的石板上搓洗衣服,谈论的焦点是罗家即将送聘礼、喝喜酒的事。
张依兰软声软气地问:“水秀,几天前阿贵哥到我家,说即将送聘礼、娶亲。这聘礼送出了?”
罗水秀麻利地搓洗衣服,忧郁地说:“还没哇。我父母亲这几天都不舒服。没来得及张罗这事。那边催着呢,我父母亲身体仍没有好转,愁死人了。”
阿悦嫂子插话问:“春姑跟我是同一村的,你们罗家找到这种好姑娘,可是有福了。”
李画敏听得有趣,忙问:“阿悦嫂子。听你这一说,春姑准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了。”
“那当然了。”阿悦嫂子便告诉在场的人,春姑今年才十五岁。人长得水灵灵的,家中只她一女孩,家里家外的活都会做。不过,因为兄长多,家中拿不出聘礼。不得已要春姑嫁了,得聘礼给其中一个兄长成亲。
罗水秀听阿悦嫂子夸赞未来的嫂子。十分欢喜,便将家中准备卖了裕叔的羊、摆十几桌子的酒席热热闹闹地庆贺一番的事,说了出来。
别的人听了,没有多想,只是就成亲的事说笑、打趣。独李画敏听罗水秀说,罗振贵吵嚷着成亲时要大操大办,卖了裕叔的羊使他的亲事风风光光,李画敏心头火冒:“罗家的人,当裕叔是什么了?平时当裕叔是碍眼的废物,不是打就是骂,需要银子时就想到裕叔辛苦喂养的羊群了。他们要是卖了裕叔的羊群办酒席,叫裕叔今后的日子怎样过?”
这些愤怒,在这里是不能表露的,李画敏低头静静地洗衣,忍隐着没有表露出来。
回到家,李画敏就不需要再隐藏心中的愤怒了,她放下衣服气冲冲地对梧桐树下忙碌的赵世宇和阿森说:“罗家的人,真不是好东西。居然敢起这种馊主意。”
赵世宇吃惊地停止拉大锯,关切地问:“敏敏,罗家人欺负你了?”赵世宇就有了教训罗家人的念头。欺负自己的媳妇,就等于在欺负自己,这口气忍不得。
“他们没欺负我,是欺负裕叔。罗家那阿贵要成亲了,他们计划着卖掉裕叔的羊,热热闹闹地摆十几桌酒席。。。。。。”李画敏将刚才洗衣时听到的话,说给赵世宇和阿森听。
赵世宇不说话,阴郁着脸。
阿森摇头叹息:“罗家这群活宝!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整天游手好闲,什么都会干,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