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摇头叹息:“罗家这群活宝!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整天游手好闲,什么都会干,就是不会干活。自己挣不来一文铜子,却要摆排场显阔绰。什么东西!”
十几桌子的酒席摆过,裕叔的羊所剩无几了。要是没有羊,裕叔的日子将更加难过。
李画敏闷闷不乐地坐在石板上,看赵世宇和阿森继续拉大锯,心中却在盘算罗家的事。李画敏意识到,自己拿走了罗家作为聘礼的银子,并不能阻止罗振贵的亲事,他们会再次威逼裕叔卖羊筹集银子作聘礼的。
哼,你们会打如意算盘,姐最擅长捣乱,不把你的亲事搅黄了,姐就不姓李。
李画敏发现,搅黄罗家的亲事,不仅可以出心中的恶气,也算是替裕叔打抱不平。相反,若是让罗家的亲事成了,害处就多多了。
李画敏坐到秋千上,苦苦思索,当她的目光扫过阿森时,她眼睛一亮:搅黄罗家的亲事,还可以解决阿森的终身大事。
赵世宇、阿森累了,放下大锯歇息。
李画敏拿来茶水给二人解渴,漫不经心地问:“阿森,你的亲事可定下了?”这样的随意,就像闲来没事时,随口问问。
阿森叹气:“敏敏,我的亲事还没有影子呢。前段日子是托人提过一门亲,谁知叫罗家那三只手给弄搅黄了。”后面的话突然变得恨恨的,充分表明阿森对罗家的怨怒。
“阿森,你的亲事给罗家人搅黄了,可罗家人准备要娶亲了。”李画敏充分表达了对阿森失去亲事的同情心后,接着说:“阿宇,阿森,刚才我去洗衣时,听她们在谈论罗家的亲事。原来这即将嫁来罗家的春姑,跟阿悦嫂子是同一村子的。这春姑年方十五岁,听阿悦嫂子说人长得极俊俏,里里外外的活计都难不倒她。。。。。。”
李画敏别有用心,将春姑夸得是百里少见的好姑娘,听得阿森愤愤不平,便有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的感叹。赵世宇专注地听着,不时扫李画敏,他在猜测李画敏:“这个小东西,又要干什么?”
“女怕嫁错郎。阿宇,阿森,罗家那阿贵的为人,你们比我清楚,是不是?春姑嫁给阿贵,这一辈子是难有好日子过了。可怜的春姑!”李画敏感叹,偷眼看阿森反应。
正文 099。女,怕嫁错郎(中)
“这是她的命,有什么办法。”阿森感叹,淡淡的怜悯,隐隐的嫉妒。
“阿森,我发现你是少有的能干,既能耕田、插秧,又会做木工。瞧你,长得一表人才、堂堂正正的,依我看,在这长乐村里比你强的男子,真不多呢。”李画敏搅动小舌头,把阿森夸了又夸。
阿森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年轻女子的心目中,自己是个优秀人物,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双手不知往哪里放。赵世宇斜眼看李画敏,这个小东西面向着阿森,樱桃小嘴里不断夸赞阿森,水汪汪的大眼里映出的也是阿森,赵世宇心中酸溜溜的,背着阿森朝那小蛮腰捅了一下。李画敏看赵世宇,这位憨哥面无表情地喝水,就以为是无意之中碰到的,她继续称赞阿森。
眼见阿森被捧得飘飘然,李画敏将话一转,感叹说:“可惜,像你这种好男子,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姑娘;罗家那不成人的阿贵,却要跟春姑成亲了。真是苍天无眼!”
阿森笑不起来,别转脸看庭院旁的鲜花。
“敏敏,你别胡说。阿森是缘分没有到,缘分到了,自然有好亲事等他的。”赵世宇拉了拉李画敏,不想李画敏戳好朋友的痛处。
“不对,好亲事是争取来的,不是等来的。”李画敏不理会赵世宇,诱惑阿森:“阿森,如果阿贵跟春姑的亲事黄了,你肯不肯到春姑家提亲?”
阿森、赵世宇都愣住,用不相信的眼神看李画敏。
李画敏干咳几下,清了清嗓子,避开两个年轻男子的目光,继续说:“嗯,其实我会一点掐算。我知道春姑和阿贵的亲事成不了。阿森,你愿意到春姑家提亲吗?”
“这个,这个我没有想过。”口齿伶俐的男子,此时居然说话结结巴巴的。
赵世宇摆脱了酸味,他已经大概猜测出李画敏要干什么了,将这白嫩嫩娇滴滴的人儿看了又看:这个看似清纯的人儿,其实一肚子坏主意!
李画敏没再逼阿森,这事急不得,一步一步的来。
天近晌午,李画敏在厨房里炒菜。
“敏敏。炒菜呢,听说阿宇买了肉,我特意来你家蹭饭来了。”阿悦提一葫芦的酒。由外面进来。
李画敏忙笑着招呼阿悦,表示热烈欢迎赵世宇的这位好朋友来家蹭饭。阿悦看李画敏动作娴熟的翻炒肉片、放调料,将色、味、香俱全的青瓜炒猪瘦肉铲到盘子里,眼中多了几分惊异。午餐因增多了阿悦、阿豪,李画敏多炒了一盘子荷包蛋。还煮了满满一盆子的粉条以弥补米饭不足。
月娘收割豆子回家,午餐就开始了。
小圆桌子上,满满一盘子的青瓜炒瘦肉,一盘子黄澄澄的荷包蛋,一碟子的炒花生米,一盘子青翠的豆角。一碟子的萝卜干绊葱花,另有一海碗的蛋汤,一海碗的瘦肉下粉条。这些菜式也许在富贵人家不值得一提,但是在庄稼人家已经算是丰盛了。
李画敏和月娘吃饭,赵世宇跟他年纪相仿的三个年轻男子喝酒,他们无所顾忌,边喝边谈笑。闲聊一会。阿悦将话题引到罗振贵的亲事上,餐桌上的气氛空前热烈。
阿悦笑了笑说:“真没有料到。阿贵走了桃花运,娶到春姑这种好姑娘。听我那口子说,春姑人长得出众不说,最难得的是能干,才十五岁的年纪,就会帮父母亲持家了,里里外外的活计都拿得起放得下。”
“阿悦,你别骗人,春姑真的有这样好?”阿森两眼发光,他一直在考虑李画敏的提议。
阿悦放下筷子,认真的说:“不骗你,我家那口子就是这样说的,她还直替春姑惋惜。要不是急需银子给兄长成亲,她这样的好姑娘,绝对不会找上罗家人的。”
阿豪有几分酒意,嫉妒地说:“妈的,罗家那好人捡剩的,居然找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我以为他这辈子打光棍呢。”
于是,几个男子就议论纷纷,都对罗振贵找个俊美能干的姑娘,感到不平,以他们看来,像罗振贵这种好吃懒做、只会吹牛的人,能够娶个瞎眼、跛脚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女子,就算不错了。
李画敏轻轻撩拨一句:“你们要是眼热,抢先送二十两银子到春姑家,那罗家人不就没戏了?”
只是微笑吃饭的月娘,白了李画敏一眼:“敏敏,这种话也可以乱说的?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我们跟罗家是有矛盾,不过也不应该搅散他们的亲事。”
要是罗振贵的亲事黄了,李画敏相信月娘会笑得直不起腰,她这样说话,只是因为要在阿悦、阿森等人面前,摆出身为长辈的心胸开阔罢了。
李画敏没有点破月娘的用意,李画敏撇了撇嘴儿,说:“母亲,有些事你不知道。前几天罗家拼命抢我们的桑田,是想从我们手中弄到银子作聘礼,我去采桑叶到晒场上玩时,就亲耳听财叔、财婶这样说。”
月娘、赵世宇确定李画敏所说不假,都沉下脸,骂罗家人异想天开。
“乖乖,真是聪明透顶的人。娶亲要别人家出聘礼。”阿悦笑嘻嘻地夸赞罗家人。
阿森恨声恨气地说:“当别人都是傻子!就他们聪明。”
赵世宇扫见李画敏大眼滴溜溜转,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笑嘻嘻的说:“你们信不信,我明天就送四十两银子去春姑家,把人一并接了来。让罗家那些好人捡剩的眼睁睁的看,气得吐血。”
阿豪吐了吐舌头,乜赵世宇:“阿宇,你还要娶一个?”身边已经坐有一个了。
“阿豪,你没见到陈少的父亲么?就娶了几个。阿宇,你说是么?再娶一个不算多。不过,这得敏敏点头。敏敏,阿宇要纳一个,你可点头?”阿悦简直是成心要看赵世宇的好戏。
原是要借机搅乱罗家亲事的李画敏,没有想到矛头会转向自己,她瞟见赵世宇笑眯眯的陶醉样,这个浑蛋好像沉溺于左拥右抱的美梦中,就有一拳砸烂他狗头的冲动。李画敏胸中平添一根刺,面上笑眯眯的:“他有本事,不要说纳一个,十个八个的纳回来,我都不管。不过,在把人接回之前,得再搭个茅屋,免得到时叫小美人到牛棚羊圈里,这纳回来的是人还是牲口,就难说了。”
李画敏自认为做得大度包容,殊不知这些话在旁人听来,酸溜溜的醋味十足。
阿悦收起笑,解释说:“敏敏,你别生气,我们平日跟阿宇说话都是没遮拦的。我们不过是在说笑。”
赵世宇却摆出一副大男人样:“你们别担心,敏敏最想的开了。不要说我是在开玩笑,我就是真纳一个来,敏敏也不会生气的。敏敏,你说是不是?”赵世宇转头望李画敏,笑容可掬。
浓浓的酒气直扑来,李画敏嫌恶地皱眉,勉强挤出笑脸:“当然,有什么可生气的。”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场,李画敏会赏这个家伙几耳光。
月娘不满李画敏的表现,白了李画敏一眼。李画敏觉察到,心中更不舒服,不再开口说话,只顾低头说话。用过午餐,李画敏回东厢房,将幽幽盒子里的银子拿来数,遗忘了一段时间的念头重新出现:得赶快挣足银子,开拓自己的小天地。
赵世宇、阿悦、阿森、阿豪四人吆五喝六的痛饮,喝光了两葫芦酒。饮酒的过程中,赵世宇曾放心不下气嘟嘟离开的李画敏,回东厢房看时,李画敏躺在床上,已经睡着。李画敏醒来时,赵世宇跟阿森拉大锯锯木。
从午餐到晚餐,李画敏没有主动跟赵世宇说过一句话。
“敏敏,你真的亲听到烂铜锣、铁公鸡说,要从我们这里弄到二十两聘礼?”赵世宇没话找话,要活跃餐桌上沉闷的气氛。
李画敏不想回答,因有月娘有场不得不答:“当然了。要不是真有其事,我肯当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
月娘最讨厌李画敏现在这副样子,好像儿子是她的奴才似的,儿子的态度已经温和得不能再温和了,她居然对儿子绷紧脸,千金小姐的脾气十足。月娘责怪说:“敏敏,既然有这种事,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我们?”
“我怕你们气不过,心中难受。”
李画敏的回答,不能令月娘满意。月娘教导李画敏以后做事不能自作主张,有事说出来三人商量。虽然因为赵世宇的阻止,月娘的教导提前结束,不过这番教导,是因赵世宇的话引起的,李画敏不领他的情:都是因为他,自己才无缘无故受训的。
李画敏突然发现,赵世宇原来是个极让人讨厌的。李画敏洗刷碗筷时,他嘻皮笑脸的凑近,将酒气呵到李画敏脸上;李画敏走过狭窄的屋檐下,他故意走到正中挡路,李画敏绕过他时,被个魔爪在腰间轻轻拧了一下;明明他的衣服就挂在床边的竹竿上,他扯开嗓子大叫衣服不见了,李画敏取下递给他时,他连衣服带李画敏的手都抓了去,半天没有放开。。。。。。
教赵世宇念书的时候,李画敏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赵世宇念错一个字,李画敏手中的戒尺马上重重地落在他赤裸的胳膊上,再捧送上一句严厉的教训。
有人又念错了一个字。
戒尺落下,却被两根手指夹住,没能在赤裸的胳膊上留下红红的痕迹。
正文 100。女,怕嫁错郎(下)
李画敏现在的身份是教书先生,绝对不能容忍学生有这种反抗叛逆的行动。李画敏瞪圆大眼,恼火问:“你干什么?你若不服我教,我不教你便是了。”
“敏敏,你就饶了我吧,瞧你已经把我的胳膊打得到处红红的。我今天说话,不过是故意试你。你为我一句玩笑的话,吃醋了大半天,气了大半天。嘿嘿,敏敏,原来你的心里是有我的。”赵世宇瞟李画敏,嘴里在讨饶,整个人却是得意洋洋的。
“谁吃醋了!你别做梦,你纳妾娶小老婆,关我什么事。”哼,这个浑蛋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为他吃醋?姐在策划着另开辟小天地,永远跟他拜拜。李画敏用力拉戒尺,被赵世宇两指夹得牢牢的,拉不开,一气之下弃了戒尺。
赵世宇把戒尺放到桌子上,窥看那气得嘟起小嘴儿、水汪汪的大眼中火花飞溅的小脸,笑嘻嘻地问:“别强嘴。你不是吃醋,为什么一听说我要接了春姑来,就气得鼻不是鼻、脸不是脸的?”
“我是气自己过去看走了眼,没有想到你是个色鬼。宿在两间泥垢屋子里,旧衣服没有几件穿,居然就梦想着养小妾,要是你像我三叔这样富裕,就左拥右抱每天泡在温柔富贵乡了。讨厌!恶心!!”李画敏很想朝那厚颜无耻的笑脸扇几耳光,不过瞧他那粗壮的胳膊,冲突起来自己不会占到便宜,只得忍了。
“醋坛子!”赵世宇收起笑,认真地说:“我说那句玩笑话,是为了帮你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挑唆阿森到春姑家提亲,是要搅黄了罗家的亲事,看罗家人的笑话。我开玩笑的用意,是有意引出这种话题。刺激阿森。你没有发现吗,后来阿森不断向阿悦打听春姑的事,这个小子已经蠢蠢欲动了。”
“是么?我咋没有听到?”李画敏怀疑,赵世宇是信口胡说。
“我就知道,你听了我那句玩笑话后,除了想到把我千刀万剐,其他的全不放在心上了。”赵世宇手指头点了点李画敏额头,“我开了那句玩笑的话后,接着说,我是已经成亲的人。是不能向春姑提亲使她免受罗家的苦难了,不过阿豪、阿森是单身的,有胆子抢在罗家人送聘礼前把春姑抢了来。那就是救了春姑一辈子。这两个小子都动心,特别是阿森更是表现得露骨,所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有关春姑的。”
李画敏半信半疑,因为生气,今天午餐后面的谈话内容。她确实没有留意。太沉不住气了!这个家伙纳小妾关自己什么事?应该一笑付之,云淡风轻的继续用餐。
“敏敏,你为什么肯定春姑跟罗家的亲事会黄?你如此冒失,要是以后春姑仍嫁给阿贵,阿森会感到难堪的。”这个疑问,今天上午就藏在赵世宇心里。只不过赵世宇没有机会问李画敏。
“不会的,春姑不可能嫁给阿贵的。”只要有姐在,就注定罗家不可能娶到春姑。
“罗家就要送聘礼了。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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