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寻找姑娘的家人。”
要离开这里么?听他说到这里,林云潇面上划过一抹黯然。这身体主人的信息自己一概不知,想来也是有些复杂的。毕竟一个尚怀着孩子的女子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危险,这么说,这身体的原主极有可能是遭人杀害的,她这么出去,可不是再一次将自己曝于危险之中吗?所以,如果她不傻的话,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据刚才的信息可以知道,她现在是身处崖底,人们一般不会想到崖底还会有人居住的。这样,可以断了崖外之人害她的念想。
思量了一番后,她换上衣服可怜兮兮的表情,美眸一眨,长睫一颤,雾气,水汽便在眼中氤氲一片:“公子要赶我走?”眼看着就要上演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楚楚模样,虽说自己从来没有假装软弱,但方子旭曾经笑言她若是生在古代,绝对有让一代帝王倾尽天下的资本,可是呢,呵呵,她却是连一个他也没能倾得了。所以,究竟这一招对眼前这个有些冷淡的男子有没有效用,心里还真是提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宫瑾似是有些苦恼地蹙起了眉:“我不是,”可是看到她面带指控的模样,语气一下子弱了许多。好吧,他刚才确实打算让她离开的,只是,现在,似乎心软了。抿了抿色泽莹润的唇瓣,继续道,“你不想离开这里,不怕家里人担心吗?更何况腹中还有孩子,这么待在崖底,实在不妥。”
听出他声音里的动摇,林云潇暗笑,看来他并不如面上所表现的这般淡漠无情呢,这样事情可就好办多了。身体往后依靠,显出几分无助,几分苍凉:“出去又能怎样?我根本不记得家中还有何人,甚至没有关于外面的一点儿认知。我现在所有的记忆,仅限于刚才醒来到此时所发生的事。如果离开这里,我不知道怎样面对外界的一切。”言外之意,我失忆了,你把这样的我放出去可不是把她逼上绝路吗?
此言一出,果见他面上的情绪变了又变,心底竟突然顺畅了许多。看来师父果然是懂她的,看着生了一副温婉柔弱的皮面,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不少小小的恶劣因子的。
“算了,公子也是为了小女子考虑,定然是想到小女子同公子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小女子也不再强求了,还请公子再收留一日,待明日再让小女子离开可好?”嗷呜~穿来古代就不能让人好好说话了,这一口一个公子、小女子的叫着,还真是要多怄人有多怄人。得亏自己适应能力强,不然可就没法子交流了。
宫瑾沉吟良久,突然抬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中,像是要掂量一下她话语中的可信度。然而,除了一汪干净澄澈的让人心惊的眼波,再也看不出一丝虚假的痕迹,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可是为什么让人如此难以接受呢?分明是没有什么伤,怎么还会失忆?倘若再深究些,她身上的疑点可就不止这一处了。自己亲眼看着她从崖上落下,没有丝毫的防备,而且没来得及施救便见她已经在溪边落地,且陷入了昏迷,又如何没有摔伤?
“你,可是失忆了?”他一双眼眸紧锁在她身上,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难道她生来就有给别人当继母的潜能?
宫瑾话音刚落,林云潇立马以一副公子果真善解人意的眼神看着他,眸中闪动着的光亮直让他一阵汗颜,禁不住在心中自问,莫不是刚才他说了什么万恶不赦的话了?
再一次抿唇,林云潇很怕那两片薄薄的唇因此而黏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喽。不过,掩下还是担心自己日后的去处比较实际些。自己看定了此处是一个不二的好去处,可是他若真的不愿收留,她也不好再继续死皮赖脸了,毕竟刚才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扮可怜扮的连她自己也起了恻隐之心,可是,直到现在,她也看不出她存了什么想法。
就在她几乎忍不住快要把那句“你就给个准话,到底让不让我留在这里!”脱口而出时,宫瑾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瑚。
“既如此,姑娘就先安心在此处住着,看姑娘身上也没什么伤,理应不该失了记忆才是,许是一时受了惊吓,兴许过几日便可以想起了,到时说不定要急着离开呢。”
额……听着他为自己找好的理由,林云潇嘴角有些抽搐,真是难为他这么一个性情冷淡且仿佛不把任何东西放在心上的男子想的这么周到。兴许过几日便可以想起了,大概真是没有可能了,因为这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易主了,原主的记忆,她林云潇能恢复个毛线啊。
尽管存了这样的想法,面上还是冲着他感激一笑:“如此,小女子就多谢公子了。”是该好好谢谢他,起码留在这里,可以省却不少繁琐之事,还可以好好保护孩子。想到孩子,秀眉微拧,为何自己会如此自然地接受了他(她)的存在,连一丝别扭与怪异都感觉不到呢?又为何她会如此挂念于他(她)呢,仿佛自己本来就该是孩子的母亲一样?亲生母亲?这个称呼不禁让她感到有些好笑,自己在前世连婚都还没有结,到了这里居然心安理得地做起人家的母亲来了,这可真是……
但见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却猜不透她心里想到了什么,宫瑾隐下心中的怪异,声音里恢复了清冷:“姑娘歇着,在下先离开了。”说着,拿起药碗,便要往房外去。
“那个——”见他回过头来,眉头似是微微上挑了一下,林云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吐了吐舌头,貌似自己有些本性毕露了,把眼前这什么公子吓到了可不好。扬起一个不自然的小脸,把后面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我是说公子,那个谢谢。”平白让人家照顾了这几日,以后还要赖在这里,连声谢谢都不说,似乎太没礼貌了些。
宫瑾看着她,某一瞬间让她觉得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乎翻涌起滔天巨浪,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支吾道:“嗯,对,就是这个了,谢谢公子,谢谢……”话说这一会儿的工夫怎么突然尴尬起来了铄。
费力平息了心底的翻涌,他习惯性地紧抿起薄唇,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抬步离去,落在林云潇的眼里,倒是有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向门口他离开的方向,林云潇颇有几分无奈,这里貌似是他的住处吧?懒得去想许多,直了直腰身,再一次睁着双眼躺倒在床上。面上依然一片平静,心里却起了翻涌。究竟是和那人彻底断了,心里却远比想象的好受了许多,看来她林云潇也称得上是薄情之人了,呵呵。思绪飘飞了好远,不知如何又想起了腹中的孩子,手不自觉地轻轻覆在上面,是真的很满足啊。摇摇头,暗笑,难道她生来就有给别人当继母的潜能?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呢?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否则,这身体的原主也落不得殒命高崖的下场。这么想着,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似乎在为某个未知的男子喊冤。而且,为什么一想到孩子的父亲,自己的心里会这么酸,这么涩,这么……痛?痛的仿佛要被生生撕裂开来,痛得让她难以承受?手抚上胸口,眼角不期然地落下泪来,丝丝没入两鬓,她怎会有种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丢失了的感觉?心的地方,空荡的让她发慌。
冰凉的泪水滑落,爬满了她一张俏丽的面颊,震惊。
伸手拭净脸上的湿润,林云潇轻笑,看来这身体的原主对她的夫君存着很深的爱恋啊,否则也不会影响她至此了。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她所谓的原主,便是她自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林云潇。
崖底的日子是平静的,也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转眼间,已在这里住了两月有余,林云潇同宫瑾之间也熟络了不少。至少宫瑾大公子不再整日里对她冷着一张脸了,否则她一定暗伤不可。
“喂,怎么,今儿又去哪里行骗了?”林云潇懒懒的靠在门框上,橘色的夕阳洒落在她白色的衣衫上,渲染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绝美意境。
很快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宫瑾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也不答话。什么叫他又去哪里行骗了?不知哪次有人找上门来说拜见神医,刚好被她遇上,当时便很好心地告诉那人他走错了。不想那人转身便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自己,当时激动的不轻,口中念叨着神医,差点儿就给他跪下了。他这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她啧啧了两声,纯粹以一种看江湖郎中的眼神看着他。本来他准备好了的自谦之词也尽数被吞了回去。想想那次自己可尴尬得不轻,心道这个小女人都看不到他院子里晒满了草药么。也便是在那次,自己与她之间的话多了起来,相处的也自在了许多。再往后,自己每次外出回来
不得不说,自己从她的身上越来越多地看到他镌刻在心上的那个人儿,想来这也是他为何生性漠然,却独独对她冷不下脸的原因吧,可是,她真的不是她啊。又怎么可能是她?几年前新起的那座小小的坟墓里,住着他心里的她,如今已经荒草萋萋了,眼前的女子,与她再怎么相似,终究不是她啊。
“啊喂,你你你给我注意些啊,再用这种复杂的目光看我,小心我给你打出去啊!”真是受不了,他到底透过她看到了谁,又看着她想起了谁,亦或是思念着谁?她知道在他的心里深埋了一个很凄美很伤痛的故事,也会为黯然神伤的他感到难过,但这个不带表着自己可以接受他各式各样的眼神。
“呵呵,”被她这么说着,宫瑾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笑出声来,还反过来调侃于她,“这位姑娘似乎忘了自己现在所站的每一寸土地,可都是在在下家中,若说要把谁打出去,是不是也该是你呢?”心头的阴霾再一次因她的一两句话散开,他发现自己确实变了不少,自从舞儿走了以后,自己真的很少笑了。或者说,能再次想起还有微笑这种情绪,多亏了有眼前之人。与其说收留了她,倒不如说她收留了他一颗孤冷无依的心。
见他有了心思与自己说笑,林云潇撇了撇嘴,假装有几分不满地嘟囔道:“真是白白浪费了你那一张如天山雪莲一般的脸,看着高洁出尘,嘴上可欠的狠。”说到这点她是最郁闷不过了,以前还以为他有多么难相与,可是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这丫的绝对是一腹黑的主儿,本以为自己够厉害了,不想在他那里可是讨不得半点儿口头上的便宜。
将身上的物什放置一旁,宫瑾同样无比慵懒地靠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不疾不徐地还口:“唔~在下粗鄙,实不敢当姑娘的称赞之词,若说浪费么,”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视线落在她一张绝美倾城的的小脸上,口不对心道,“姑娘才是古今浪费第一人,看姑娘美得如同九天玄女,气质脱俗,嘴上却如山野妇女,唉,可惜,果然是造物弄人。”然而,无论是九天玄女还是山野妇女,都一样能在他的心里激起波澜无数。呵呵,宫瑾,你当真……
造物弄人?捕捉到这么一个词,林云潇只觉得额角的黑线又粗又密,就说他嘴上欠的狠,可这次也欠的太多了些。好吧,也是她自找不自在啦,谁让她没能将自身的劣根掩藏的再深些呢?记得她在二十一世纪时扮演的乖乖女其实很是有模有样的啊,怎么一到这里,一到他面前,整个人的心性就变得如此额……惨不忍睹?
懒得同他计较许多,林云潇直起身来往屋里走去,扔给他一句话:“今日的晚餐自己想办法对付吧。”她才不要喂饱了他一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多不划算啊。
直到她真个身影隐入房中,宫瑾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依然没有收回,是不是对自己太放纵了些,他们之间,不该这样的。她有夫有子,而他,心里也住着一个美好的女子,这般住在一起,还总是斗嘴,会不会显得太过暧、昧?尽管知道她不是一个计较这些的女子,可他,还是放肆了,就像刚才。或许,他们,该保持距离了。可是为何想到以后又要同她冷着一张脸,心里会别扭之极呢?
“喂,宫大少爷,瑾大公子,您老还真不进来了,为了小女子一句话把自己饿死,划不来的。”林云潇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屋里传来。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很快又落了下来,压下心中的异样,他听到自己这么回她:“不了,我自己可以解决!”以前没有她时,一切不是很好么?
【有没有人能够猜出宫瑾的身份?】
遇见故人
房门应声关上,还故意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怔忡地看着半掩的房门,宫瑾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心道只是这样还不算完吧。
仿佛是印证某人的猜想,房中人怪腔怪调道:“公子,请好吧您嘞!”
宫瑾哭笑不得,果然——只不过,他突然间改了想法。自去房中取了餐具,又回到这边来,不请自入的进了房中,见林云潇正拿着筷子自顾自地吃着,招呼也不打便在她的斜对面坐下。至于为什么要坐在斜对面的位置,可就有讲究了。据某位小女人所讲,这个方位上,眼神的杀伤力最强,白眼可直接飞成刀子眼。
“哼——”林云潇冷哼一声,略显慵懒,“还以为宫少有什么山珍海味来对付一顿,末了还不是来蹭饭。”真是够了!
好不容易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宫瑾唇边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好好吃饭,若惹爷不高兴爷会让你再也吃不下饭。”说完还上下扫了她一眼,其①不外是,你又说不过爷,等爷解决了温饱问题,你这饭可不一定还有的吃。所以,想要怎样。自己思量着办吧铄。
得了,又是爷,这称呼还真是久违了,还记得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爷时,差点儿没惊掉她一地的下巴。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林云潇恨恨地往嘴里扒拉着白饭,仿佛跟它们有多大仇似的。
见此,宫瑾好看的眉不自觉地微拧,收起了玩笑斗嘴的表情,声线略冷了几分:“慢慢吃,别噎着!”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吃得这般匆忙很容易打呛。
岂料他不说还好,一说果然被呛到,猛地咳了起来整张俏脸憋得通红。
看着她咳得难受的模样,宫瑾只觉得心中又急又忧,甚至还带了丝丝缕缕的疼意。当即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又自然而然地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里夹杂着的关切让她不适地低下了头。
误解了她低头的含义,宫瑾是既好气又好笑,心却完全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