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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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药香-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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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浩天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也就是你能想出这么个点子来。”

云书岳嘻嘻一笑:“老大,现在这种情势不用这种权宜之计能行吗?只要我们能打败他们,管他用什么法子呢。”

筱蓉站在门边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地听着,他们说的什么,她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懂。不过她有一种直觉,这两个人都不是坏人,不像是寻常到这里来的男人,为的就是寻欢作乐,而他们,似乎意不在此!

到青楼里来,既不找女人又不喝花酒,那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秘密了,怪不得让春意出去呢,只是为何会留下她?难道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什么?

不过这些事儿不是她一时半会儿能想通的,这两个人看着面善,但是她也认不出来是谁了。当初也就有一两面之缘,过了几年了,相貌变化都大,谁都认不出来了。

云浩天和云书岳两个窃窃私语了半天,似乎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末了,就听云浩天长叹一声:“老弟,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兵力实在是有限,我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对付他!”

云书岳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半天,云浩天又幽幽吐出一句话来:“若是江世昌还在,我哪里能够有如今的困境?”

筱蓉正漫不经心地听着,忽然听到“江世昌”三个字,身子猛然抖了一下。这个人究竟是何人?他既然能够指名道姓地说“江世昌”,莫非他就是当今的少年天子?

想至此,她不由就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眼,那眉眼,似乎和当年自己见的少年依稀有些相似,只不过脸上更多了几分刚毅,没了那时的青涩。

算起来,他今年也该十五六岁了吧?作为一个帝王,也该亲政了。只是听人家说摄政王反了,难道他忧愁的是这个?

跟来的这个少年身份显然也不会太低,两个人口口声声“老哥老弟”地叫着,那就是宗室无疑了。只是会是哪家王爷的儿子呢?

正暗暗思忖着,就觉着有一道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徘徊,弄得她极不自在。可怕引起他们的主意,她只好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云浩天只觉得这个身影越来越熟稔,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一个孩子,能给他这样的感觉,让他烦躁的心里起了一丝促狭的意味。不知不觉地,他嘴角就多出了一抹微笑来。

云书岳也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筱蓉,侧面的她,看起来甜美秀气,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他见过这么多的女人,从来都没见过气质如此出众的人。

身在青楼,还能有这样的气质,绝非普通的女子。他,忍不住就看了筱蓉一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不简单。不然,为何云浩天说了“江世昌”,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而此刻的筱蓉,此时内心里早就掀起了一股惊风骇浪,没想到还能听到有人提起她爹的名字,还有人惦记着他!

好久了,久得连她都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的时候,竟然有人提到了江世昌——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这,意味着什么?是否从他们嘴里能多套出一点儿消息来?

不动声色地上前端过喝残了的茶泼了,筱蓉手脚麻利地又给他们换了新茶。眼睛,却在退后的时候,偷偷地扫了他们两眼。心里也越发有了数,今儿来的这两位,一个是当今皇帝,另一位,则是身份高贵的宗室子弟。

站在角落里,她耳听八方,留意观察这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半天,才慢慢猜测出来,这两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来这里,是商量绝密大事儿的。

想来和摄政王有关了,不然,那皇帝提到他的时候,脸上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这摄政王拥兵自重,这些年来把皇帝架空,一个人说了算,如今,干脆连个样子都不摆了,索性自己称帝得了。少年皇帝,愁得定是这件事儿。

云浩天和云书岳两个人在春意的屋里待了小半天,方才起身离去。临走时,云浩天和云书岳两个竟然都回头看向筱蓉,却只是一眼,就离开了。

春意还守在门口,忐忑不安地绞着帕子,见了他们出来,不由自主地问道:“两位公子,不歇在这儿吗?”

云浩天面上一红,提步走开。云书岳笑嘻嘻地朝春意做了个鬼脸儿:“这位姐姐,我这哥哥脸皮薄,就不留了。”

虽然始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可春意总觉得那笑意有些不达眼底,总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筱蓉自然也随了出来,她是丫鬟么,当然要跟着主子送客人出来的。望着那两个曾经见过面的少年,她嘴角微微扬起,看来父母的仇就从他们身上套吧。迟早有一天,她要替他们报仇雪恨!不管要她付出什么代价,不管她会历经什么样的磨难,她,都不会退缩!

卷一 血海深仇  七十四章 突袭青楼

至晚间,摄政王府灯火通明,一应臣僚都聚在摄政王府,商量大事。摄政王府的总管忽然就匆匆地进来,贴在摄政王耳边说了几句话,摄政王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书房里,一个一身青衣,头戴一顶毡帽的中年人正等着他。见了摄政王他欲要跪下,摄政王忙搀住了,笑道:“李公公,你我二人还客气什么?快坐吧。”

李公公坐了下来,就谄笑道:“王爷,今儿那个主儿到海棠苑去了。”

“海棠苑?那是什么地方?”摄政王皱着眉枯想,这个名儿听起来不像个好地方。

“王爷,那是京里最有名的妓院啊。”李公公凑近一些,一张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大板牙,嘴里那股臭味让摄政王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他还一脸的得意,什么都没察觉到。

“怎么去了那里?在那儿过夜了吗?”摄政王弄不清皇帝怎么忽然到了那个地方,不由相询。

“王爷,您想啊,皇上都十六岁了,该大婚了,定是对那个有了兴趣了。”他似乎对这个十分感兴趣,笑得阴恻恻的。

“是吗?皇上想女人了?哈哈……宫里那些宫女们不够他消受的?”摄政王也似乎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儿一样,笑得开心不可抑制。

“王爷高见,皇上在宫里受皇太后管教,自然不敢乱来的,一旦到了外头,那就肆无忌惮了。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啊,那些青楼女子手段多的是,哄哄他一个雏儿还是可以的。”

摄政王也觉得有理,点点头似乎是信实了,半天又问:“皇上一个人出去的吗?”

李公公忙又往前凑了凑,讨好地一笑。“是和庆王世子一起去的。”

摄政王不着痕迹地偏过身子装作喝茶,躲过了他嘴里那种怪味儿,却不阴不阳地笑道:“那小子,净出些不学无术的点子。”

李公公忙接道:“皇上看来胸无大志,这天下,很快就要是我们的了。”

他兀自得意着,却没发现摄政王已经微微地变了脸色:这天下是我的,你这个阉人还妄想什么!

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他已经恢复如常,转脸吩咐贴身小厮:“封上等的红包儿赏李公公!”

李公公忙起身道谢出去了。

夜色已经越来越浓了。风刮过树梢一阵哗啦啦的响,天,似乎要变了!

宫里。御书房里尚且灯火通明,云书岳坐在一张檀木太师椅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紫檀色的茶几面儿,眼角只偷偷地溜着云浩天。

那个坐在搭着明黄色椅袱的宽大御座上的年轻人,此刻眉头紧蹙。仿佛有无尽的忧愁。他只呆呆地盯着面前书案上的一份奏折,看了半天,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京畿周边的军队几乎都被摄政王给笼络了,这诺大的京中,除了他的卫戍部队,几乎就无兵可用。而这支队伍里。还不知道有几个人对他忠心耿耿。

云书岳偏着脸看了半天,忽然站起身来,径自走到云浩天的书案面前。趴在那里托着腮笑道:“皇上,再大的事儿也得有人扛,你成天板着一张脸就能有法子了?笑一笑十年少,皇上还该常笑笑才是!”

云浩天白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只喃喃说道:“你以为我是你啊。要是能再重来一次,我宁愿像你一样。做个王爷的世子,也不想做这劳什子的皇帝!这样的皇帝,做着又有什么意味?”

说完,拳头狠狠地砸向书案,震得上面的茶杯、砚台都跳起老高。

云书岳却依然嬉皮笑脸,手指轻轻地蘸着那洒出来的茶水画着圈儿,笑问:“皇上,你不觉得今儿海棠苑里的那个小丫头有些眼熟吗?”

云浩天仿佛充耳不闻,只淡淡地说了句,“你怎么越大越不像个样子了?若非迫不得已,我怎肯到那个下流地方去?你说到了那个地方,我身边的耳目就能给揪出来了,怎的到现在还不见动静?”

“别急嘛,我的皇上哥哥。”云书岳一点儿正形都没有,也许是站得累了,他竟然身子一偏,就势坐在了书案上,气得云浩天伸手掐了他一把,却引来他一阵哈哈大笑。

半天,他才停下来,依然满脸的笑容。云浩天也被这个活宝弄得没有法子,别看他小,可他浑身的灵气却是不容小瞧的。这个家伙,鬼点子一大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事事都听他的。庆王,也不会让他出面。

迟疑了半天,云浩天又问:“叔父,可有什么成算?”

叔父就是庆王了,也就是云书岳的父亲,如今他疾病缠身,自然不会出头。

云书岳听了,半天才道:“父王其实没有什么好法子。一头是他的嫡亲哥哥,一头是同母兄弟。你还能让他怎样?真的让他和摄政王针尖对麦芒地干吗?如今他能让他手底下的兵权归你指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云浩天自来在云书岳面前都是自称“我”的,“你说的是,他这么做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就算是他亲自领兵作战,这些兵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又能怎样?哎。”少年的嘴里长长地叹息一声,似乎有无限的惆怅。

云书岳不经心间,一低头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他一头墨发里竟然夹杂了几根白头发,不由惊叫一声:“呀,你,你都有白头发了?你才多大啊?”

“呵呵,白头发什么要紧?拔去就是了。”云浩天不当一回事儿地一摆手,云浩天却颤抖了半天,方才替他拔掉了。

翌日,他们兄弟两个又来到海棠苑里,出手就是一锭粉皮儿泛着银霜的银子,足足五十两重。芳姐喜得满面堆笑,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就要上楼亲自喊来绿如姑娘,却被云书岳给拦下了。“我们还去昨儿那个小院儿里。”

“公子还要到春意屋里?那丫头,人老珠黄的有什么看头?”芳姐百般不解,明明绿如才是这里的头牌姑娘,为何他们偏要找春意那个快要老掉牙的老姑娘?

云浩天默不作声只板着脸,云书岳却摆了一副架子出来:“我说你这妈妈,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哥哥就是看上了春意姑娘,就是喜欢听她唱得小曲儿怎么了?莫不成来这里消遣还要受你辖制?”

话既出口,差点儿吓傻了芳姐,这么尊贵的人儿她哪里敢得罪呢。忙陪着笑脸又是行礼又是弯腰:“哎哟,两位公子。都是奴家的不是,奴家哪有这个胆子辖制你们呢?只是,只是绿如姑娘背地里嘀咕了几句。想着两位公子怎么能看得上春意?”

“看上谁是我们的事儿,和你有什么瓜葛?”云书岳摆出一副山大王的样子,顿时吓得芳姐就矮了半截,忙让人把他们两个送到了春意的小院儿。

春意也是摸不着头脑,明明这两个人来了又不喝花酒、又不听小曲儿。就把她给撵到门外守着,连门儿都进不去。还不如妞妞那个丫头呢,至少能在里头伺候茶水。哪怕是让她在里头端茶送水的,多看一眼这两位俊美的公子,她也心满意足了。

谁知道这两人还是昨日里那副做派,依然撵了她出去。两个人独留了筱蓉,坐在屋里悄悄地说着话儿。

筱蓉站在角落里,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好像是关于调兵遣将的事儿,也许,真的要打仗了。显然,皇帝现在的实力比不上摄政王,像是在那儿发愁呢。

两个人密议了一阵子。依然没有结果。兵力还是那些,从哪儿能凑出这么多人来对付摄政王的大军呢?

半天。云浩天又是长叹一声:“要是江世昌还在就好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筱蓉就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了一下子,她的爹爹——江世昌遭了毒手,至今也不知道是何人所做,这个仇,她迟早要报的!

见两个人眉间紧蹙,知道他们犯了难,心里也不由一动:这个皇帝怎么说都不像是杀害江世昌的凶手,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儿感慨了。那么能够杀害江世昌的人,一定是位高权重的了。除了皇帝,也就几位王爷能高江世昌一头了。

会是谁呢?

正在沉思的当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靴履杂沓的声响,就见春意慌慌张张地一头闯了进来,脸色泛白:“不好了,有好多人来了。”

云浩天和云书岳神色大变,俱都站了起来,朝外望去。听声音确实有不少人,好似还夹杂着芳姐的喋喋不休。

云浩天额头上一下子就冒出了汗珠来,云书岳也是撮着两只手,不知该如何才好。两个人,虽然足智多谋,可在这个地方,潜意识里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的。

筱蓉察言观色,早就觉出了三分,他们分明是躲着什么人的,如今人家堵到了门上,就是一探虚实的。既然他们来到这青楼,何不以假乱真?

她当即就冲口而出,“两位公子快坐下。春意姐姐赶紧取琵琶来。”

云浩天两个惊疑不定中听到这声清脆的话,顿觉精神一下子聚拢了许多,不再似刚才的慌张了。

云书岳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忙拉了云浩天坐了。春意也匆忙取下墙上的琵琶,叮叮咚咚地拨起了琴弦来。

筱蓉不慌不忙地给他们两个斟满了茶杯,才神态自若地退在一边儿。相比起来,春意更慌乱,连手都是抖动的。

此时脚步声已经闯进了大门,好在堂屋里湘帘遮挡,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形。只听得一阵琵琶响起,春意那声清亮的歌声穿云裂帛般响起。

云书岳溜了一眼墙角的筱蓉,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来:这个小姑娘看样子不简单,何不试她一试?

于是乍着胆子上前一把攥住了筱蓉的手,就扯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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