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担心,只管忙外头的。”
小厮答应了就去了。人一离开,刘碧云的脸就拉下来,瞪着小蝶问道:“你说。世子爷到底安的什么心?昨儿个洞房花烛喝醉了酒倒也罢了。可今晚上还这样,存心不想进我的屋是不是啊?”
小蝶吓得浑身抖动,只好打叠起精神安慰她:“小姐别想多了。世子爷这么忙,是好事儿啊。皇上这么看重他,将来前途无量啊。”
“哼,他堂堂一个世子,未来的庆王。还需要什么前途?说白了,就是不想见我罢了。”刘碧云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狠狠地望着桌上摆满了的酒菜。
小蝶忙笑着说道:“小姐,现在正逢两军交战,世子爷是皇上看中的人,王爷又是统军主帅。忙也是正常的。”
刘碧云听了半天,总算是消了气,却也没了胃口。吩咐把饭菜撤下去,就让小蝶打水沐浴。
倚在香柏木的浴桶里,刘碧云把撒了花瓣的热水慢慢地淋到身上。处子的肌肤白嫩细腻,手指轻轻地顺着肌肤的纹理滑下来,她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丝希望:说不定他真的忙得顾不上想这些事儿了。今晚上他总不能睡在皇宫里吧?只要他还回来。自个儿就有法子让他要了她。
细细地洗浴梳洗过的刘碧云,精神焕发。更比往日里美了三分。小蝶用干净的干手巾把她一头浓密的黑发绞干了,松松地给她挽了个髻,对着首饰盒子里各式各样的簪子问道:“小姐,要戴哪一根?”
刘碧云慵懒地挥挥手,“待会儿就睡了,还戴什么簪子?”小蝶就作罢,扶了她歪在床上,就悄没声地退到角落里站着了。
刘碧云半合上眼,默默地静想该怎么吸引云书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寂静的深夜,耳畔忽然就听到了一阵靴履杂沓的响声。正迷糊着的刘碧云精神为之一振,忙翻身坐了起来,叫着小蝶儿:“快,出去看看,是不是世子爷回来了?”
小蝶儿赶忙出去打探去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回来,笑逐颜开:“小姐,真的是世子爷回来了。”
刘碧云忙披了外衣就下床:“快,跟我去见见世子,他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屋啊?”
小蝶儿本就困得睁不开的眼睛,此刻已经犹如千斤重,可是刘碧云吩咐下来,她也只能强打精神伺候着了。
替刘碧云穿戴好了,又叫了两个小丫头在前头打着灯笼,她则扶了刘碧云来到前院的书房。刚才打听清楚了,云书岳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
刘碧云脚步刚踏上书房的台阶,门口悬挂的灯笼底下站着的两个小厮就走上前来拦住了。见了刘碧云,两个人忙躬身行礼,可是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刘碧云心下不悦,怕里头云书岳听见了不好,只好勉强忍住了,温声和气地说道:“听说世子刚回来,我过来看看。”
小厮恭敬地弯了弯身子,客气地回道:“世子妃,皇上今儿留世子爷在宫里小酌,不妨就喝多了,怕惊着了世子妃,世子就吩咐奴才们把他扶到书房来。夜深了,世子妃还是请回吧,这里有奴才们伺候着,世子妃就放心吧。”
这两个小厮可是云书岳贴身的,平日里府外府内的都是寸步不离的。刘碧云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世子妃,在小厮们面前竟然碰了一鼻子的灰,有心要发作,又怕打了云书岳的贴身小厮,会惹得他不高兴,那日后,更别想着让他踏进她屋里半步了。
既然小厮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自然不好停留。进又进不去,退又脸上下不来,站在那儿愣怔了半天,她方才挤出一丝笑:“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可要好好伺候着,别让世子受凉了。”两个小厮恭敬地应了,刘碧云才低了头回去了。
一进屋,她就一把撕扯下身上的貂绒大氅,愤愤地扔在了地上,小蝶儿忙上前捡起来。见她脸色不好,赶忙端了一盏热茶过来,却被刘碧云一把都给搂翻在地上。清脆的瓷片响声吓得小蝶身上微微一抖。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昨儿大醉,偏偏今儿又是大醉?难道我就这么不入他的眼?”刘碧云涨红了脸,披散着头发,又蹦又跳地叫着。吓得小蝶忙跪在她面前劝说着。
夜深人静的,刘碧云屋里的动静,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是没人来理会她,就像她是个透明人一样。
一连两天,云书岳都是白日里不见人影,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径自歇在书房里。等刘碧云去的时候,两个小厮都是那套说辞,闹得刘碧云渐渐地灰了心。
到了三日回门的这一天,刘碧云一大早就起来梳洗了,换了一套鹅黄的宫装,装扮得如同一支娇嫩的花儿一般。给庆王和王妃请过安之后,就见到了匆匆而来的云书岳,他自然也是来请安的。只是脚步显得有些虚浮,眼角有些淤青,很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刘碧云心上一喜,想到:今儿你无论如何都得同我回娘家的,我就不信你还躲着我?
果然,庆王吩咐了王妃几句,王妃就让人给他们备好了车,打点了东西,两个人双双出了二门上了车。
小厮们把车抬到大门外套上了马,就赶着车到兵部尚书府刘府了。
一路上,刘碧云心里喜滋滋的,直希望这路能再远一些,让她好多些时辰和云书岳相处。
可是,云书岳一上了车,就闭了双眼,靠着车厢睡起来。这一睡不打紧,还打起了呼噜。
刘碧云心里那个气啊:在府里你装醉躲着我,到我家的路上,你还要这样气我,真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伸了手肘就去碰云书岳,由于心里愤恨,她几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狠命地拿手肘捣着云书岳。
在这样猛力的捣劲儿下,云书岳再想装睡也不可能了,就冷冷地睁开眼睛,不悦地问她:“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刘碧云的声音里有一丝凄惨,“大婚三天,你都没有理过我,在这样下去,我就成为庆王府里的笑柄了。你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这一番话说出来,饶是刘碧云这么泼辣的人脸也烧得发红。毕竟是个新嫁娘,这么赤裸裸地跟夫君要恩爱,还真是难为了她。
她指着云书岳狠狠地骂道:“别以为你是世子,我在你面前就得低三下四。告诉你,办不到。我父亲是堂堂的兵部尚书,你们云家现在可得看我父亲的眼色行事,要是对我再这么冷淡下去,小心我告诉我父亲去!”
云书岳忽然就想起新婚之夜,她衣裙上被自己呕吐上秽物之后,脸上那种不加遮掩的厌恶。这个女人,爱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吧?
云书岳望着娇羞低头的她,心里也是一软:其实这几天,自己是成心躲着她的,就因为她不是他心中的人。可是如此一来,受伤的还是她一个人啊。想想也觉得有些愧疚,刚要温声安慰她几句,就见刘碧云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起来有些狰狞。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二十四章 刘府偶遇
刘碧云见云书岳一句话不说,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云书岳狠狠地骂道:“别以为你是世子,我在你面前就得低三下四。告诉你,办不到!我父亲是堂堂的兵部尚书,你们云家现在可得看我父亲的眼色行事,要是对我再这么冷淡下去,小心我告诉我父亲去!”
云书岳忽然就想起新婚之夜,她衣裙上被自己呕吐上秽物之后,脸上那种不加遮掩的厌恶。这个女人,爱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吧?
眼神不由冷冽了三分,脸慢慢地贴近她的,冷冷笑道:“你说的很是,我们云家现在可是离不了你父亲!”见刘碧云有点儿惊慌失措,他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只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你听说过庆王府的男人个个都不大正经吗?因为我们好男宠,结果就伤了身子,现在,我,已经不能人道了。”
“啊?不能人道?”刘碧云半天才反应过来,在云书岳脸上打量了半天,才绝望地哀嚎一声:“天哪,我可怎么办啊?若是不能生下一儿半女的,这辈子就没有指望了。”
云书岳听了脸上只是露出淡淡的笑,依然闭了双眼,不发一言。
这边厢,刘碧云是信实了他的话了,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肯拿自己这方面开玩笑。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谁还好意思说自己不能人道?
想想自己后半辈子就要过着这种守活寡的日子,她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嗡嗡响,半昏半迷地靠在了车厢上。
直到刘府大门口喧哗的人声传来,刘碧云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了。
小蝶儿扶着她下了马车,云书岳跟在后头也跳了下来。刘府的管家立即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给云书岳和刘碧云都请了安。请他们入府去。
二门上,刘尚书夫妇已经盛装恭迎了。见了云书岳,刘尚书就拉着他,翁婿两个携手进了书房。刘夫人则攥了女儿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
三日不见,她已经觉得好像过去了三年。她身边就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儿就娇生惯养的,也不知道这三日在庆王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刘夫人看得仔细,只觉得女儿那张娇艳的脸虽然和往日一样明媚,可眼底总有掩饰不住的忧愁。
她是个有心人。就拉了刘碧云进了上房,又让丫头去请姨太太来,娘儿两个就坐了说话。
屏退了众人。刘夫人才小声问刘碧云:“孩子,怎么瞧着你有点儿不大高兴啊?看世子爷意气风发,端的是一表人才啊。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品,打着灯笼也难找。你,难道还不如意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刘碧云满腔的委屈顿时都发泄出来了,大哭着:“娘啊,女儿命好苦啊。”
刘夫人大吃一惊。就急急地问道:“好孩子,莫哭,你快跟娘说说到底怎么了?莫非是王妃为难你了?”
刘碧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都没吭出声来,倒把刘夫人急出了一声的汗,连声催着,才算是问清楚了。原来云书岳这个姑爷是个银样镴枪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母女两个正抱头哀哀痛哭。恰好王夫人过来了,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就问道:“这好好地回门,娘儿两个就想得这样?怎么都哭上了?”
刘夫人拉着她坐下来,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得她也是唏嘘不已。末了,也陪着流泪:“看那孩子每次去我那儿,都是知冷知热的,以为碧云找了一个好归宿,可没想到他还好这一口儿啊。这庆王府真是坑死我们了。”
三个人都是一筹莫展,这事儿又不能传扬了出去。也总不能闹得世人皆知,不然,传出来的话还不得难听死了?毕竟是闺阁中的事儿,怎好拿出去说白?
刘夫人沉吟了半天,才嘱咐王夫人和刘碧云:“这事儿只我们三个知道就成了,就连老爷那儿也不能让他知道了。等过两天,我就去拜访王妃去,跟她透透底儿。我们碧云这样的大家闺秀,可不能平白地就吃了哑巴亏了。”
刘碧云满腔的委屈和不满就在这两个贵妇人的嘴里给按了下去,而此时的云书岳,正在刘府的后院里转悠。他和尚书大人聊了几句,就借口出来转转,一个人连个小厮都没带,就随便走起来。
脑子里还惦记着那个他成亲当日撞昏过去的那个小丫头,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不知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莫名地怜惜。
当日刘府收留了她,又找大夫给她看过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信步走着,也无心看花园中修剪一新的灌木,只沿着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慢慢踱着,眼前就看到了一座白墙黑瓦的小小院落,也不知道是谁住的,听到院内有人声,正要上前去问问。
待走近了,才听清是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好像正数落着什么人。云书岳就上了心,因为那次也是一个丫头追着她,才被他给碰到的,别是她现在就住在这别院里吧?
就听那女子拔高了嗓门高声嚷嚷道:“你说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在王家,红桑没能治得了你,愣是被夫人给赶出去了。这在刘家,你又像个老封君似的,一天三顿饭的都是人端到床头上喂着,真是好命啊。”
筱蓉此刻正倚在床头上,听了红叶的话也不言语,只静静地听着。反正这些人永远不会理解自己的煞费苦心,要不是有杀父母之仇,她,何至于沦落到被人喝骂的地步?
她是个满腹心事的人,又何必跟她们这些人一般计较呢。她现在与其说充耳不闻,还不如说压根儿就不曾上心。她想的是如何想方设法地赚些银子,等报完了仇好作退路。父母都没了,她也得好好地活下去,才算是对得起爹生娘养一场啊。
红叶喋喋不休地数落着,筱蓉听得耳朵上都起老茧子了。为了让她成功地闭嘴,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夫人这么久了也该下来了吧?姐姐还不去看看,光围着我一个转干什么?”
红叶听了就着急起来,连忙收拾了床前的小几上的东西,恨恨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清净地跟着夫人吗?还不是夫人特意嘱咐了我这几天要多关照你的?”
夫人特意嘱咐了,你还敢这么数落我?筱蓉心中暗自腹诽着,却并没有揭穿。
待红叶离开了,筱蓉才得以清清静静地躺下来想事儿。
正想得入神,就听门吱呀响了一声。闭着眼睛的筱蓉纳闷:奇怪,明明红叶临走之前给关上了的?
睁眼一看,却被头顶上方的一个黑影给惊得半天都合不拢嘴。什么时候,这屋里竟然进了男人了?这还了得,青天白日的,竟敢往姑娘屋里闯?
虽然她不是个姑娘而只是个丫头!
刚要尖叫出声,就听上头一声嗤笑,仔细一看,那张好看得几乎快要晃晕她双眸的男人似乎还是个少年啊。再瞪眼看看,这张脸原来还挺熟悉的。不就是兵部尚书府的乘龙快婿——当今庆王世子的脸吗?
筱蓉这才定下心来,慢慢地坐起来。云书岳一眨不眨地把她从头看到了脚,这才坐在床头的小几上。
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似乎这屋子是他家的,而不是他闯入人家女子的闺房。
“你怎么进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碍于他的不礼貌,筱蓉也没客气,直白地说道。
“在外头听见你被大丫头数落,我就止不住走进来看看。”云书岳悠悠地说着,“怎么?你不乐意见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