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孩子,否则这恩哥儿就绝不可能继承亲王爵位。
可唐楼还如此年轻,谁能说今后就没有其他女子生养孩子,如果记在了王妃名下,那地位可就比恩哥儿高一些。
董氏虽然不懂这些,但听人背后议论多了,便添了心思,虽然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爵位,可是有点儿希望人总是不愿放弃的。
这一日逢了唐楼来看恩哥儿,董氏便道:“王爷,王妃如今在璇波馆十分清寂,我想将恩哥儿抱过去给王妃解解闷。当初王妃准了我生下恩哥时,我就说过,以后恩哥便养在王妃的跟前,就当是王妃生的一般。即使不让我看他也可以,前些日子,只看着恩哥儿才出生,身子弱,我怕恩哥儿吵了王妃,这才自己带着,可似乎我并不是忘恩负义的那种人。”
“忘恩负义”四个字刺激了唐楼的神经,如果不是这四个字,董氏也不会生下孩子,他也不会觉得没脸见楚涟漪。“不用,涟漪身子不好,恩哥儿年幼,哭闹不止怕扰了他,这孩子你还是自己养在身边吧。”从唐楼心底来说,他从没想过要将董氏的孩子养在涟漪的名下,他一直还是想着,他和涟漪一定会有孩子,那才是承继香火的人。
只是如今,这想法好像越来越远。
关于董氏那孩子的议论,楚涟漪即使偏在璇波馆,也依然能听见。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楚涟漪身在局中,却也有些怀疑唐楼了,也不知道他是心疼董氏,还是有其他原因。
到了除夕,太妃传话说让楚涟漪出璇波馆一家团圆,这便是开了楚涟漪能自由出入的门,闭门思过也就不叫闭门思过了,不过是挪了个地方住而已。
家宴上楚涟漪这才第一次看见恩哥儿,模样有些像唐楼,但眉眼也有董氏的影子,白白胖胖养得极好,就是太娇嫩了,一顿饭上哭闹不止,两个奶娘都哄不住,还得董氏抱着一路走一路摇才能安静片刻。
神经脆弱的太妃和楚涟漪都被那孩子闹得头痛。
只是这一顿饭,楚涟漪本该避着唐楼,可她见唐楼开始主动避着自己时,心里顿时就恼了,这是典型的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又见唐楼与那恩哥儿颇为亲密,心里像打翻了颜料一般,各色纷呈。
翻了年,家里便出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皇帝有意对北边用兵,军饷部队都已经到位,只是这将帅的人选一直没法确定,最后还是唐楼主动请缨,任了大元帅。
这个消息一出,太妃脸就白了,“你这孩子为什么主动请缨,这么大的事也不和家里商量,万一你有个什么……让我们这群孤儿寡母怎么办?”太妃说着说着就哭了,如今唐楼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楚涟漪听了这消息,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可心里也是四海翻腾的,一边虽然怨恨唐楼,可另一边却在想如果唐楼不在了这样的消息,她是否能受得了。
唐楼安慰了一会儿太妃,在缝隙里偷眼瞧了瞧楚涟漪,可惜她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他是死是活她从不在意一般,这倒更是逼得唐楼想逃离这个地方。
另一个消息是个好消息,可惜和唐楼出征的消息一比,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柳茜雪怀孕了。
楚涟漪偶尔也会想,真没想到,柳茜雪倒是个最有福气的。
三月里唐楼便出征了,临行前来送之人许多,太妃领着楚涟漪亲自打点了唐楼的行装。到了当日,送唐楼出门的时候,董氏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恩哥儿也哭得差点儿喘不过气,太妃的眼圈也红了。只有楚涟漪一个人,好像玉人一般,冷冰冰地站在一旁。
唐楼见状,头也没回就上了马,仿佛恨不得那马长了八条腿一般。
唐楼走后,花氏倒回来了,那病也好了,只是人胖了许多,可能是养病养得过了点儿,不过众人对此都没什么惊奇。
自从太妃对楚涟漪解了心结以后,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平日里下棋谈琴,品诗论画,倒像是两个忘年交一般。如此一来,楚涟漪的日子便是大为好过。
柳茜雪怀孕后,太妃便让她好生静养,楚涟漪正式主持王妃的中馈。兜兜转转这么些日子,她这个王妃没有靠着唐楼,好歹也算正式上位了。
如此一来,柳茜雪倒和楚涟漪亲热了起来。茂春里也时常邀楚涟漪一同游园赏花。
这一日,两个人兴致来了,便划船去了湖心岛,岛上有一座小山,郁郁葱葱,玲珑可爱。山下有一穴,风穿叮咚,声响身份清脆,仿佛风铃一般。
二人笑着走近小山时,却意外地听见那山洞里有人声,一男一女,听那细细的呻吟,仿佛是在做那见不得人的事,片刻后还有些零碎地淫言荡语,想必是那二人动了情,听得人面红耳赤。
两个人转头互看了一眼,楚涟漪只想着是丫头小厮偷情,自古旷男怨女,阻也阻不了。可是她在主持中馈,却又不能放任这种风气,一时里只觉得为难。
柳茜雪也知道楚涟漪的为难,可是听那男人的声音又觉得十分耳熟,便有些好奇。
两个人十分默契地轻轻绕到小山附近的一株大树后,假作欣赏风景。大概三盏茶的功夫后,才见得那二人出来。
却惊了两人一大跳。
62、鱼与熊 。。。
那男人正是柳茜雪的丈夫唐正,另一个却是当初养在太妃跟前出嫁了的芳姐儿。
这几日芳姐儿正好归宁,本来楚、柳二人也要邀上她一同赏花的,却四处找不到人,这才作罢,没想到她居然在此处。
捉奸这种事很是尴尬的,特别是捉的是别人的奸。
楚涟漪和柳茜雪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她只觉得奇怪,柳茜雪的脸色虽然难看,但称不上灰白,第一件事居然是来看自己的脸色。
楚涟漪此时也推托不过,总不能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正发愁如何开头,却听柳茜雪道:“今日的事六嫂只当没看见吧,否则以后芳姐儿可怎么做人。”
这其实是最好不过的,如果闹开了去,唐正和芳姐儿都没有好下场,柳茜雪嫁鸡随鸡,只怕也不好过,这便是女人的悲哀,明明是男人背叛了自己,却还要想方设法为他遮掩。
楚涟漪点点头,想找一点儿安慰的句子说,却觉得词拙。
“今日天色还早,我们再逛逛吧。”柳茜雪忽然挤出丝笑容,仿佛刚才的事不过是吃饭掉了一粒米在身上一般,不过是琐碎小事。
楚涟漪实在佩服柳茜雪心理的强大,也难怪她能顶住那么多人的非议,最后还是嫁给了唐正。
虽说还要逛园子,可到底心境不同了,两个人避开敏感地话题又闲聊了一阵便各自回了院子。
人可能太无聊时,便容易八卦。楚涟漪承认自己太不厚道了,最近一段时间她除了管管家以外,最关心地便是柳茜雪那繁英院的消息。
虽然以前每日也是如此过的,也没觉得无趣,可从唐楼走了以后,楚涟漪才发现做什么都少了些动力。无论是穿衣打扮,调香操琴都好像少了一丝韵味。有些事有些人不管你怎样抗拒,但潜移默化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那日误打误撞捉奸的事情,唐正和芳姐儿并不知道,不过楚涟漪想柳茜雪背后肯定敲打过唐正,再后来看她夫妻二人人前虽然依然恩爱,可唐正看柳茜雪的眼光总有些畏惧的闪烁。对柳茜雪自己就更加讨好。如果唐正偷的人换一个,只怕柳茜雪也拿捏不住他,可偏偏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至于芳姐儿第二日就匆匆回了夫家,连向楚涟漪当面辞行都没有。
楚涟漪不得不佩服柳茜雪处事的方法,一场打闹或者大灾,就悄无声息地被她消灭于无形中了。从此夫婿服服帖帖,芳姐儿也不敢再露面。
唯一的遗憾就是,柳茜雪从那件事后对楚涟漪就疏远了许多,楚涟漪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为什么,知道了别人最隐私的难堪,谁能待见你。
到了冬日,便是董姨娘的儿子恩哥儿满周岁,楚涟漪安排了人帮她准备抓阄的事情,自己不过送了两本书过去,人却没到。到底是心里的坎迈不过,要让楚涟漪当贤妻良母去给恩哥儿填热闹,她可没那个兴趣。
从楚涟漪开始主持中馈以后,花氏和董氏又恢复了请安。抓阄第二日董氏就抱了恩哥儿来给楚涟漪请安,细声道:“昨日,恩哥儿抓了一本书,正是王妃送的诗词集。”
“指不定未来便是状元的料,董姨娘可要好好栽培恩哥儿,想必王爷知道了也会高兴的。”楚涟漪笑道,却惊讶地看见花氏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与一丝阴狠,楚涟漪只当她是嫉妒董氏比她先有所出。
没有了唐楼在家,楚涟漪倒还能忍受与董氏和花氏聊几句,偶尔也逗逗恩哥儿,一岁的孩子白白嫩嫩最是可爱。
过了年,柳茜雪生下一个女儿,取名“慧”。紧接着唐正就纳了一房妾,是良家女儿,杜氏,听说还是柳茜雪主动帮他纳的。
楚涟漪只稍微惊讶了一点儿,只是众人都觉得很这种事太过平常,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柳茜雪生病,楚涟漪去繁英院看望,那杜氏也在跟去伺候,楚涟漪才发现,这杜氏与芳姐儿居然有七分相似。
楚涟漪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柳茜雪的大度和贤惠了。
唐正从外面回来,来正屋看了柳茜雪一眼,问了句“好些了么,吃药了么”,便由杜氏服侍去了她的屋里。
柳茜雪的脸色从唐正入门时的略带霞红,瞬间就变成了铁灰。
楚涟漪看她这模样,便再也坐不住,不好再看别人的伤口是如何流血的,起身便欲走。
“六嫂,你再坐会儿吧。”柳茜雪有些祈求地开口。
楚涟漪这才不得不坐回去。
“六嫂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么个人却还要给他纳了杜氏?”柳茜雪一脸的疲倦。
楚涟漪心里自然觉得柳茜雪这是自找罪受,明明知道结果,却还要故作大方,面子好过了,心底却难过。“你何必找这样一个人?”楚涟漪还是忍不住说了真心话。
“还是六嫂肯对我说实话,别人都只会说我贤惠。”柳茜雪苦笑,“我不同六嫂,我那样进门别人都看低我,我偏偏要做给他们看。”
有时候女人的贤惠确实不是自己愿意的,而是被人逼出来的。
“你就是太要面子了。”楚涟漪忍不住轻轻责备。
“你何尝又不是?”柳茜雪笑道。
楚涟漪只能装傻而笑。
“六嫂,你不知道我的苦。从我撞破了七爷的事情以后,他虽然惧我说出去,却又暗地责备我搅坏了他的事,那位再也不肯见他,我是不得已才找了这么个杜氏。”柳茜雪一边说一边滴泪。
楚涟漪还能说什么,只能寡淡地安慰几句,可日子毕竟是自己在过的。
柳茜雪病好好,那杜氏便有了身孕,柳茜雪忙上忙下,照顾周到,这王府里逢人就说柳茜雪的贤惠,连太妃对她都有些刮目相看,只是没人能看到那虚假幸福下的暗流。
有时候楚涟漪看着柳茜雪,也不知道是她装傻贤惠的选择对,还是自己尖锐反抗的选择对,好像都没有双赢的可能。
63、夏花灿 。。。
唐楼出征便差不多快一年了,从他出征后,逢年过节不爱出门的太妃一改往日作风,进庙拜神最是积极,捐香油钱最是慷慨,大年初一的时候还不辞辛劳地上雨润庵敬了第一炷香。每逢有捷报传来,又总要给各大寺庙送一笔额外的香火银子。
虽然花了不少因子,可是神仙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今年京城的天气出奇的反常,正月都要完了,却还在下鹅毛大雪,路边冻死了不少人。这一日天气阴沉,大中午的却黑隆隆仿佛傍晚,眼看又有一场大暴雪将至,压得人心里都快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一日,接了华安的班,跟着唐楼出征伺候的福泉却悄然回到了京城,给禹王府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唐楼中了毒箭,如今生死未卜,随军的医生束手无策,西北又缺有效的医药,眼看着唐楼快要支持不住了,福泉这才擅离职守,悄悄回到京城,请太妃想办法。
“老六伤得有多重,你快说给我听,不许隐瞒一个字?”太妃疾言厉色道。
这却着实为难了福泉,但事关重大也不敢隐瞒,“奴才走的时候,王爷已经昏迷了三日,奴才见王爷一直不醒,军医也束手无策,只说,只说……”
“只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太妃焦急地走到福泉的跟去。
“军医只说,只说让府里早为王爷准备后事。”福泉一说完,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太妃听了消息后当时就晕了,楚涟漪也在场,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就急急地扶了太妃到榻上,命人赶紧请了太医来。
唐楼出事的消息穿到绛云阁的时候,董氏又晕了过去,少不得又要料理她。
安排了这两人,楚涟漪这才找了福泉来问明白,“军医说无法医救,是他自己没法子,还是没有良药?王爷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他查出来了么?”
“那毒是当地蛮族的毒药,军医也不认识,所以束手无策。”
“好,我知道了,你连夜赶路辛苦了,你先去休息,王爷那边少不了人,最迟明日府里就会派人去西北,你最熟悉那边的事情,少不得还要回王爷身边伺候。”福泉如今也是慌了手脚,见楚涟漪如此沉着冷静,心里这次稍微平静了一些,俨然想不到平日最窝囊的王妃临事却能如此不慌不忙,有礼有节。
福泉辞了后,楚涟漪也知道唐楼危在旦夕,必须争分夺秒,一边让去城里个大药店收集大量解毒的药材,不管有用没用,先运过去再说,又让人去喊了微雨来,她师从名医,对药材了解,正好可以当自己的助手。
同时又另派人去请京城在解毒方面最有名的大夫,楚涟漪只说了一句话,“他们来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来绑也要绑来。”这话调子一定,那些下人行事也就方便了,非常时期行非常事。
虽然安排了这些,可京里最好的资源都集中在皇宫里,楚涟漪又让人拿了牌子,去大兴胡同找宫内的高公公,请他通传,说太妃有急事求见皇上和太后。
办好这些,楚涟漪又到三秀庭院候着,待太妃一醒来,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禀报了自己的安排。
“你处理得极好,我们这就去见太后和皇上。”太妃见了楚涟漪这样,仿佛也有了主心骨一般,行起事来也就麻利了。
“宫里有一块解毒石,当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