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抱我。”
云阴月仿佛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向他请求。
苏微光伸出手臂,将云阴月打横抱起,“王,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静宇醒了(1)
夜风抚过云阴月和苏微光的衣衫,他们两个此刻看起来悲凉而落寞。
云阴月乖巧的点点头,“我该就寝了,明天早上醒来我还要学煮饭,等以后回了冰血岛煮给姐姐吃。”
她脸上绽出孩童才有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的,王你困的话先在我怀里睡一下。”苏微光扫视众人,别有深意的说,“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随着声音落地,他抱着云阴月的身影也飘至数丈外。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凉。”微弱的声音在打破一室寂静。“你在哪里?”
众人如梦初醒,几束眼光齐刷刷的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连静宇醒了。
她醒了。
是的,醒了。
北木凉忙握住她冰凉的手,放手搁在唇上轻吻一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的声音颤抖得如风中凉叶。
人群哗啦一下全聚集在了床边,每个人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连静宇。
她感觉到了,露出一个苍白的淡笑,“你们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死。”
“不许说死字。你会长命百岁的。”北木凉又轻吻一下她的手背。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习明兴弯着身子看她,“我让元宝吩咐下人去弄。”
“我没有胃口。”
连静宇微睁的双眼依旧没有焦距,躺的身子好酸,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可是却用不上力气,几时自己如此脆弱了。
北木凉连忙体帖的将一个棉褥垫在她的身后,然后又扶她坐起身,靠在那上面,让她舒服些。
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我还是我,只不过受了点伤,你们何必怕我碎了化了?都这么小心做什么?我还真不习惯你们如此。”
依旧是处变不惊的云淡风轻。是想化解所有人的担心吗?
室内众人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的寂静,让人窒息的静。
静宇醒了(2)
张元宝端了一杯水过来,天枢老人伸手接过,唤她:“静宇。”
北木凉腾了位置给他。
他坐在连静宇的旁边,朝茶杯吹一口热气。
“来,喝点水。”
这熟悉的声音。。。。。连静宇一怔。“义父,你怎么也来了?”
“人老喽,就老想着呆在自个儿孩子身边。”天枢喂她喝水。她皱一下眉,“是白水。我还真喝不习惯。”
“你现在不适宜喝茶。”林倾绝安静的嗓音响来。
“在你们眼里,我倒真成一个病人了。”连静宇又苦笑,“我不过是失去了视觉罢了。”
“静宇,等你毒解了,改日我送你几斤好茶叶。”陈青和哄她,“将军府我藏的好茶叶可多了。”
“看不到你们,还真遗憾。南风那个小皇帝呢?”要在往日,南宫仁早粘过来了,今日倒还挺安静。
“呵呵呵。。。”淡淡的笑逸出唇,南宫流焰笑出声,“现在都午夜了,他早熬不住梦周公去了。”
“静宇醒了,大家也都休息去吧。这里留下我照看就好。”北木凉低下眉看连静宇,低声说,“大家都好担心你。”
“谢谢你们了。”这句谢道得真心实意,她生平从来不曾对人讲过谢谢,这是头回。
“尤其是十七,他可是早睡早起的典范,如今日这般熬夜,他会受不了的。”
凤十七听到连静宇讲他的事,有些别扭的看着大家,
“小宇,你不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讲嘛,我会害羞的。”
天雷滚滚。
众人皆倒。
万籁俱寂。
众人都同连静宇道了晚安,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了。
习明兴也掂着张元宝出去了,估计别人都能睡觉,她却不能。
习明兴恶狠狠的眼神仿佛在等着她老实交待,她为何是个女儿身。
她像只小鸡娃一样被习明兴掂着,哭丧着整张脸。
静宇醒了(3)
北木凉抱着连静宇,将她的脑袋搁在的颈窝处。
她依旧睁着眼睛,可是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指缓缓爬上北木凉的脸庞,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部曲线,脑海中描绘着他的轮廓。
“看不见的日子真是难熬。”指尖刚好来到他的下巴,他硬硬的胡茬刺得她手疼。
他从来没有如此不修边幅过,心底某处仿佛也被这胡茬刺到一般泛起淡淡的疼。
“你以后会看见的。”北木凉轻抚她的发,发丝柔软。“我们正在找解药。”
“这毒不好解。”她懂毒,自小被毒养大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今日是她中此毒,若是旁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们会有办法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他安慰她,“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了。”连静宇笑他。
北木凉惨淡的笑,“睡吧。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说。”
连静宇还想说什么,却是忍住没有说,乖顺的闭上眼。
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北木凉歪头瞅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哀伤。
不知道这种美好还能持续几天。
从不被人威胁的他,有朝一日也会处于如此两难的境地。只因他有了弱点,而刚好对方狠狠抓住了他的弱点,有些人之所以刚强是因为一直没有弱点与破绽。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
他深深的知道。
他也深深的知道,他希望她可以活得好好的。他一直看着她,他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他满心满眼,涌现的全部是她苍白的眉眼。
每日一颗九转回魂露暂时稳定了连静宇体内的毒素蔓延。
只是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每一个人都急在心里,火在眼里。可是却都无能为力。
最后的绽放(1)
又有谁,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连静宇的生命如风中残烛一样渐渐消失?
这个问题如果问出口,怕是他们几人中,任何一个人的答案都是不能。
张元宝自那日被道破女儿身之后,被习明兴逼迫着穿了一日女装,很显然,她已经习惯了男装,穿着裙装不是磕着便是碰着,一天下来,身上小伤不断。
习明兴犯了愁,他发现不仅张元宝不习惯,就连他也不习惯,穿着女装的张元宝很可爱,可爱得让他不习惯。
所以,在张元宝的再三要求之下,他准了张元宝继续穿男装的请求。
人便是这样子,当你习惯了某种事物或者某个人之后,很难改变。
北木凉寸步不离的守着连静宇,仿佛他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化做蝴蝶飞走了一样。
品酒大会习明兴也无心主持,早早的宣传结束,让其他未能尽兴的王公贵族深感不解,但是他又如何会去解释?
林倾绝和南宫流焰以及南宫仁,依旧留在乾西山庄,连静宇如此模样,他们怎么能够安心离去?
期间南风皇上和皇后共同来探望过两次,送了很多上好的药材和补品,可是却于事无补。
天枢老人和凤十七也总是守在连静宇左右,有时候帮一点小忙。
只有陈青和前往北木,因为他还要交还骠骑玉符,任务在身,不得以而为之。
十日期限眼看便到。平静的表面下面掩盖着焦急的暗潮汹涌。
午后的阳光晴好。
凤十七搬了一把躺椅摆在花园中,北木凉将连静宇抱上去,躺好。
连静宇满足的闭上眼,深深的嗅一口户外的空气,花香,青草味,很不错。“天天闷在房间里,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
“小宇,这花好漂亮,我摘给你看。”凤十七看到一朵花得甚艳的牡丹花,兴冲冲的摘了来,拈在指尖。
最后的绽放(2)
无力感又爬上北木凉的心头,这个凤十七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明知道连静宇看不到。
凤十七讲完,蓦地一怔,小宇看不到了呢!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居然忘记了。“呃,小宇,对不起。”低低的道歉声。
连静宇倒一副无防的样子,伸出右手,没有目的地的停留在半空中,“拿来给我闻闻倒是可以的,我闻闻香不香。”
凤十七听到此言,又开心的露出一个笑容,忙将花塞到连静宇的手上,“好香的。”
北木凉深了眼眸,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她好像开始学会照顾别人的情绪,若在以前,她怎么会如此说?
她想告诉他们,自己都不介意眼睛看不见的事实,那么他们也请不要在意,搁在心上是会把人压垮的。
是与不是?
北木凉的心仿佛被渗在一层凉过一层的冰水中,反复的浮沉。
“你们两个一人唱一首歌给我听吧。我还没有听你们唱过歌。”连静宇的脸在阳光下依旧苍白而透明。
“我们大男人,怎么会唱曲?”北木凉觉得有些好笑,唱曲那种事,都是歌女们做的事。
“是啊,小宇,你别为难我们了。”
连静宇闭着眼,淡淡的笑,“在我的家乡,会唱歌又长得帅的男人有很多。他们通常都有很多崇拜者,好多女人喜欢他们。他们可以赚好多好多钱。我小时候总是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多好。像他们一样,像任何普通人一样,行走在大街上,不再活在黑暗之中。”
“小宇的家乡还真是特别。”凤十七歪着头看连静宇。
北木凉则微蹙了眉,“你现在就生活在阳光下,和任何一个人一样,这里没有黑暗。”
连静宇不语,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快点唱啦。”
“你先唱,我们再唱。说起来,我也没有听你唱过歌呢。”
最后的绽放(3)
北木凉眼眸一深,替她掩一下被风吹起来的薄褥。
“你们都是小气鬼。”连静宇笑话他俩,状似思考,“我唱什么呢?”
淡淡的女声响起。。。。一串悠扬的歌声破喉而出。。。
如果流浪是你的天赋
那么你一定是我最美的追逐
如果爱情是你的游牧
拥有过是不是该满足
谁带我踏上孤独的丝路
追逐你的脚步
谁带我离开孤独的丝路
感受你的温度
我将眼泪流成天山上面的湖
让你疲倦时能够扎营停驻
羌笛声胡旋舞为你笑为你哭
爱上你的全部放弃我的全部
爱上了你之后我开始领悟
陪你走了一段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后我从来不哭
谁是谁的幸福
我从来不在乎
谁是谁的旅途
我只要你记住
星星就是穷人的珍珠
你的笑支撑着我虔诚的最初
狂风沙是我单薄衣服
穿越过亚细亚的迷雾
羌笛声胡旋舞为你笑为你哭
爱上你的全部放弃我的全部
云破日出
你是那道光束
带着平凡的我走过奇迹旅途
爱上了你之后我从来不哭
我从来不在乎
谁是谁旅途
我只要
你记住
悠淡的歌声响在花园上空,这是梁静茹的《丝路》,她的记忆力一直很好,虽然只是偶然听过几次的歌。
歌曲的旋律倒还记得清楚,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爱上一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唱一首情歌给他听。
“我唱完了。”连静宇弯弯唇角。
“虽然曲调挺奇怪,但是很好听。”北木凉称赞道,没有想到她还有音乐天赋。
“小宇,你唱的是什么歌?”凤十七好奇的问。
“丝路。”
最后的绽放(4)
“好奇怪的歌名。”林倾绝和南宫流焰站在楼上看着不远处花园的三人道。
南宫流焰露出招牌笑,“奇怪的女子,当然配奇怪的歌曲。”
坐在室内跟张元宝换额上纱布的的习明兴斜眼瞅一下门口廊上的二人,“不如我们也下去听一听?”自从知道张元宝是女人之后,他对待张元宝的态度开始有些温柔,估计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的改变吧。
张元宝有些扭捏的坐在椅子上,“主人,元宝自己可以换的。”
习明兴狠狠瞪她一眼,她吓得忙闭上嘴,不再言语。
南宫仁则抱了一盒糕点蹲在椅子上,吃糕点。他喝一口水,点点头,“皇叔,过来抱我啦!我吃太撑了,走不动。”
南宫流焰有些无奈的看一眼他,“你分明又是耍赖罢了。”
林倾绝率先飞身下楼,淡粉色的身影落于连静宇面前,“如此晴好的天气,如此怡人的微风,如此动人的歌声,少得了奏乐怎么能行?”他甚至是笑了笑。
尾随其后的习明兴等人听罢,习明兴忙命人搬了琴架与一把上好的古琴过来。
林倾绝甩袍落坐,轻抚两下试音,看一眼习明兴,“这琴不错。”
习明兴只是淡笑。
南宫仁兴致勃勃,“能够听到东雪皇帝亲自奏琴,真是今生一大快事。”他人小鬼大,讲得如此大人话,惹得众人皆笑,但是他道的却又是事实。
明眼人都知道,林倾绝肯献艺,自然是只是为了连静宇。
这世上肯让他纡尊降贵,为之抚琴的,怕这世上也只有连静宇一人吧。
这花园中的其他各人,只是连静宇的陪衬罢了。
“那我们大家洗好耳朵听喽。”连静宇睁开没有焦距的双眼,露出一丝笑。
“洗好耳朵?我们为什么要洗耳朵?”凤十七有些不解。
“哈哈哈。。。”众人哗然大笑。
最后的绽放(5)
“笨凤十七,洗耳恭听这个词你有听过吗?”张元宝最是开心,她最喜欢看凤十七出丑,连静宇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来解说这个词。
悠扬的琴音响在花园上空,忽尔如同高山流水,忽尔如同让人置身于云端,蓦地又如千军万马,突然又情势急下,仿佛一个仕女在轻声低诉。
让花园中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林倾绝淡粉色的身影始终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所在的情绪。他微垂着头,长发没有束冠,随意的散在肩膀上,清冷的魅惑。
一曲抚罢,众人依旧意犹未尽。
“果然是不同凡响。”北木凉率先击掌,南宫流焰微微一笑,也随之鼓掌。其他几人也开始鼓掌。
“真是不错。”连静宇也点头称是。“北木凉,快点给我唱歌。”她又催北木凉。
北木凉看看其他几人,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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