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很宽敞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带头的刀疤脸扫过人群,目光定格在被西易挡住的那个人身上:“你是阮浓?”
阮浓从西易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恩!我是!”
西易认得这个人,他是容浔的爱将知秋,此人官职比他高,经常在皇城走动,同时也充当容浔的暗卫,他知道的事不比自己少,现在他来这里,一定是受了容浔的命令。
西易暗自悔恨,为什么不早点想到这点呢?
知秋见阮浓承认,双手抱拳:“还请阮门主跟我走一趟,我家王爷想见你!”
逍遥七七整个身体都绷紧了,衣袖下,他的手被人握住,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阮浓的。
这一握,仿佛是一种暗示,叫逍遥七七不用担心。
阮浓拍拍西易的肩膀,示意他让开,西易迟疑了下,还是遵循阮浓的意思,让看了身子,七个月大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当知秋看见阮浓整个身体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好啊,带我去见他!希望他见到我之后不会疯掉!”
“门主!”
“阿侬!”
四面八方传来不同的呼唤,语气皆带着焦急,阮浓回头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笑容,转头对知秋道:“劳烦你带路!”
何鹤赫与画杀对望一眼,心中不言而喻。阮浓是有意的,站在门口磨蹭那么久,并不是真的要见西易,其实她想见的是逍遥王。
皇宫四周重兵把守,十步一岗五步一哨,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原本严肃古板的宫廷被这些人一衬托,更加肃穆跟无趣。
望着眼前一栋栋金碧辉煌的宝殿,那耀眼的红色仿佛是用血液浇灌而成,整个皇宫的空气都漂浮着一股血腥味。
踩着脚下每一块石砖,她都幻想着,这里父亲是否也走过,伸手触摸冰冷的墙壁,这个地方,父亲是否也摸过!
幸好容浔选择的地点并不是这庄重的宫殿内,而是御花园。
芳草萋萋、柳叶拂面,解冻的湖水绿的仿佛一面镜子,几只活泼的鸳鸯在水面上来来回回嬉戏,池底锦鲤悠然的在水底穿梭,如斯美景仿佛将阮浓心底的压抑稍微吹淡了一些。
直到身后沉稳的脚步声令她再次绷紧身体。
“阿浓,别来无恙!”容浔略带唏嘘的嗓音在背后想起。
阮浓微微低头,再抬头,脸上已经挂上了一抹甜甜的微笑,她毅然转身:“逍遥王也无恙啊!”
跟她预计的一模一样,容浔见到她的人先是微笑,当他的目光移动到她隆起的腹部时,脸上的微笑迅速冻结,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萧掉落在草地上,高大的身子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
%文%阮浓都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能给容浔这么大的打击。
%人%容浔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肚子上,殷红的唇瓣张合几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书%“你不用拿我威胁独孤冥什么,从今往后,我跟他已经分道扬镳!与不相干了!”
%屋%“啊?”容浔好不容易从茫然中醒悟过来,却听到这么一句。
半晌,容浔笑了,柔美春风柔和了他脸部的线条,让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加迷人。
以前容浔的笑总是让人觉得皮笑肉不笑的感觉,阴沉沉的,就算他笑的很好看,依然觉得很假。
但是今天,她不知道容浔为何会突然变得真实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容浔在笑什么。
容浔弯腰捡起地上的萧,轻轻拂去上面的草屑,兀自勾唇:“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很坏?”
阳光打在他脸上,将他勾勒的容颜勾勒的有些恍惚,漆黑的眸子仿佛一汪永远看不见底的幽潭。
“那你觉得我好么?”阮浓反问。
容浔认真思索一下,摇摇头:“不知道,只觉得你跟别人不同!”
或许就是这点不同,勾起了他的好奇,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太过好奇是致命的,就如同现在,深陷泥藻而不能自拔。
“其实我没有不同,是你把我想的不同而已!容浔,把解药给我!”
容浔侧身,笑看她:“你跟独孤冥决裂只为一个北辰风?”
阮浓迟疑一下,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那你是否想过,既然北辰风在你心中如此重要,那我为何不加大筹码?比如,要你现在打掉孩子,跟我在一起呢?”
阮浓也笑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内力了,逍遥王向来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所以,你不会这么做!”
容浔定定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无才无德,却能在危险到来之际看清所有时局,这个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却在三个月内将独孤冥的江山巩固的如水桶一般,这个女人,娇俏可人,温顺如绵羊,但是惹到她的人,下场都会非常惨。
安平就是很好的例子,安平在南朝闹的事,他从回来禀报的暗卫身上得知一些,阮浓与独孤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那件皇家丑事销声匿迹,对于罪魁祸首,阮浓并没有杀她,或者如何折磨她,甚至在吃喝穿戴上都按照正妃标准,他相信,独孤冥肯定不会这么做,下这个命令的肯定是阮浓。从先前各种迹象来看,阮浓并不是以德报怨的主,可就在刚刚,他想明白了。
一个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青春……阮浓给安平的惩罚是要她封闭的王府中,慢慢消耗掉自己的青春,让她亲眼看着容颜衰败的过程,这种惩罚比杀了她还难受。
阮浓能清楚的看清一个人弱点!这是致命的!
容浔拍手称赞:“阿浓,你越来越让人喜欢了!”
阮浓的手伸到半空,带着坚定不移的语气:“解药呢?”
“没有解药!”容浔双手一摊,不想说谎。
他的目的是让阮浓回来,至于其他的……没想过。
阮浓双眼一冷:“你说什么?”
容浔并不打算隐瞒:“你该想得到,什么样的毒会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阮浓握紧衣袖,闭目沉思,什么样的毒能使人神不知鬼不觉?北辰风呕血说明是平日里吃食上出了问题,可是所有食物在端上桌子时都有专门人士试吃,如果有毒,别人不可能没事。
阮浓紧闭双眼,将她所阅读过的典籍全都在脑海里过一遍,豁然,她睁开双眼。
确实有一种毒,是不会被人察觉的。
不过做法很复杂。
先用毒药灌溉蔬菜,然后用有毒的蔬菜喂兔子,等兔子被毒死之后,喂给老鹰,十多天后老鹰被毒药折磨致死,将老鹰的尸体剁碎喂给池子里的鱼,这时候,毒药的成分经过几番循环,到了鱼肚子里已经不会被任何人察觉……想到这里,阮浓有些心惊,这种毒药确实没有解药。
“容浔,这池里的鱼,是喂了毒药的吧!”
容浔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没有想到阮浓竟在这么断的时间内想到,他点点头:“是啊,北辰风喜欢吃鱼,每条鱼都是我精挑细选送进宫的!”
“你用的毒药叫什么名字?”
“砒霜!”
砒霜?阮浓眉头皱的更深,容浔在旁看的一清二楚,这时候他也不想在跟阮浓兜圈子了。
“砒霜的解药是苏打!”
苏打?阮浓茫然的看向他,碧绿色的萧在他手中环绕一圈:“说的专业点是碳酸氢钠!”
阮浓更加无语,他在说什么?
“苏打的制作过程很复杂,要把纯碱放在水中煮沸,留下的……”
“砒霜的解药是碱?”阮浓打断。
“可以这么说!”
望着已经拐进长廊的人影,容浔苦笑,他刚刚在说什么?
入夜,皇宫里来了这么一批人,领头的是一个大肚子,太监刚想阻拦,却被眼前的一面金灿灿的吓的连忙跪地磕头,那是圣上御赐的免死金牌,这世上只有一人有,那就是飘渺宫的阮杰。
阮浓提着金牌一路畅通无阻。
阮浓没有直接去见北辰风,而是去见皇帝。
皇帝见到来人是阮浓,有些惊讶,再看到她的肚子,更加惊讶。
而阮浓见到皇帝的时候何尝不惊讶呢?这个拿整个飘渺宫威胁她的男人,如今脸色蜡黄的躺在龙床上,甚至连说话都费力。
“想救你的儿子,就要听我的!”阮浓开门见山,以往脸上携带的玩世不恭统统不见。
嘉瑞帝浑身一震,挣扎着从床上撑起身子:“你真能救朕的儿子?”
他没有问她是如何进宫的,只听说阮浓能救他的儿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阮浓没有立刻回答,只说出自己的条件:“宫中所有的食物由我来包办,北辰风身边的侍卫全部换成我的人!三个月内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好!朕答应你!”
得到回答,阮浓连礼都免了,转身就走!
迎面出来一阵凉风,阮浓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觉得自己好像踏上了父亲的老路!
本想跟朝廷划清界限,没想到越是躲,缠的却越紧。这难道就是命么?
——苦逼的分割线——
阮浓制作的解药很简单,容浔用什么毒药灌溉蔬菜,她就用什么样的解药。
这几天,西易与南怀素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吭哧吭哧的在自家后院种菜,喂兔子……
当第一条鱼经过何鹤赫亲手烹饪送到北辰风面前时,北辰风倒抽一口凉气。
见到阮浓,从她口中得知自己每日吐血是因为吃了有毒的鱼之后,他对鱼的钟爱已经成为过去,可现在顿顿桌上都有一条,虽然味道不错,但每吃一口但觉得胆战心惊啊!
“门主,我还要吃多久啊!”
“这个嘛,看情况啊,初步定在九十月份!”
筷子从北辰风嘴巴里落下来:“啊?现在才四月份!”
阮浓有了皇帝的默许,可以随意跟换宫中的侍卫,一天工夫不到,西易、南怀素、逍遥七七、画杀、何鹤赫都被接到宫中,将整个北辰宫包裹的严严实实。
入夜,阮浓揉着肚子,为自己熬制安胎药。
因为热气,她的额头密密麻麻冒着汗,忽然有一只手伸过来,为她擦拭,阮浓抬头,对那人一笑:“你怎么还没睡!”
北辰风的身体在阮浓的调理下渐渐好转,现在不仅没有吐血,还能下床走动,夜深人静,整个皇宫像死水一样平静。
北辰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呆在这里过了这么久,他很渴望能回到飘渺宫,可他也知道,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他牵起阮浓的手,表情认真:“阿浓,可不可以忘记独孤冥!”
逍遥七七已经将他们之间的经过都说给他听了,听完后,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在独孤冥与他之间,阮浓选择了他,难过的是,独孤冥给她的伤害会不会在她心中留下疤痕。
看见她不开心,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果可以,他由衷的希望,阮浓能忘记这段不愉快。重头开始,虽然这想法很可笑。
目光渐渐移动到阮浓的肚子,这里面是小小门主,是他们飘渺宫的希望。
阮浓没有回答,拉过北辰风的手按住肚子,就在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有感应般踢了一下,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从掌心传来,北辰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个小生命十分活跃,北辰风的手移动到哪里,他就踢到哪里。
渐渐的,一抹温柔的笑容从北辰风嘴角散开,仿佛开满枝头的杏花,默默绽放。
阮浓歪了歪头,笑问:“好玩不?”
“……”北辰风头顶滑下一道黑线。
“门主……”西易从外面进来,看见北辰风整个手在阮浓肚子上游弋,目击过容浔的所作所为,结合现在,西易不假思索抽出腰中银剑,大喝:“北辰风你干什么?”
北辰风冷不丁吓了一跳,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吼过了,见西易脸色阴霾,他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细一想,估计门主还在生西易的气,这段时间都跟他不亲近了,所以西易嫉妒在自己。
“你要不要来一起摸啊?”阮浓插话问道。
八十六章
一开始是北辰风在摸,然后西易凑上来,最后连南怀素都忍不住伸手摸上两把,说真的,在南朝,别说摸了,就是看两眼,独孤冥都会摆出一张臭脸给他看,想到这,南怀素情不自禁又多摸了几下。
此时……
西易紧贴着阮浓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又惊奇又兴奋,南怀素与北辰风眼巴巴的看着,小声问道;“都听见什么?”
西易将手指放在唇边:“嘘!”
多么神奇的一刻啊,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小生命顽强而有力的心跳,还有频繁的动静,对于西易这大男人来说,仿佛阮浓肚子里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个小生命在茁壮的成长,用不了多久,飘渺宫便能见到这个新成员。
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啊。
他需要守护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西易在脑中欢喜,这个孩子生下来,会像谁多一点。
南怀素站在那,看着阮浓满足的笑容,看着身边的兄弟仿佛又回到在飘渺宫那段时光,几个人一起围着阮浓……想到这,南怀素眼角有些发热。
北辰风伸手拍了拍南怀素的肩膀,南怀素望过去,眼底激荡一片,这时西易也站起来了,望着南怀素。
两只不同的手按住南怀素的肩膀,有力且温暖。
“阿素,还怪我么?”西易问道。
南怀素半张的嘴忽然咧开,飞快的出拳,那一拳正中西易的肚子,西易吃痛弯下腰,捂着肚子:“你……”
南怀素一个大鹏展翅飞扑过去,整个人跳上他的背,就如同在飘渺宫的时候,北辰风见状,下意识的跟着一跃,扑向西易的背。南怀素一个踉跄,被两个人压倒在地上,三个大男人突然像孩子一样,在地上翻滚着,哈哈大笑。
躺在地上,南怀素冲西易眨眨眼,用力拍着自己曾经被他刺伤的地方:“已经好了!”
“好的这么快?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废了!”
南怀素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起来,指着西易的鼻子大吼:“你少大言不惭,实在不行咱出去练练,看你还有机会刺我一下不!”
西易眉峰一挑:“哎呀,我怎么不知道堂主居然可以用这种语气跟护法说话!”
北辰风盘腿坐在一边捂嘴乐,他揶揄道:“跟我学,重要的时候闭嘴最安全!”
南怀素跳起来指着北辰风鼻子大骂:“最可恶的就是你这根该死的墙头草了!”
北辰风万分委屈:“又管我什么事?”
男人之间的恩怨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去解释,也许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再不济,就是一顿粗鲁的拳打脚踢,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过去。
三个人混乱的打成一团时,门口的月光被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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