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探出车窗外的叶襄则是尖叫:“啊!矢茵!”她推开车门,向人行天桥狂奔而去。第二和第三特勤组的队员也纷纷向这边靠拢。但此刻街道已经瘫痪,刹车声、尖叫声、碰撞声此起彼伏,人们都发疯似的往天桥涌去,哪里挤得过去?
有的人掏出电话报警,有些人找医生,有些人则四处张望,想找到哪里是这出动作片的隐蔽拍摄点……几十辆车发生了擦挂,有好几人受伤,也有的车主相互殴斗起来。由于十几秒钟之前,大楼南门发生小规模爆炸,巡逻的警察正往南门赶去,这里反倒无人来管。
突然轰的一下,天桥下方又发生爆炸,震得天桥嘎吱吱地乱响。随着爆炸,一大股黄色的烟雾喷射而出,向下方的街道滚滚涌去。人群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叫,刚刚庆幸枪了前排的人开始疯狂往外跑,与后面的人车混杂,相互践踏,场面不堪……
“怎么电梯全出问题了?”九号拼命按按钮,但所有的高速电梯全都纹丝不动,显示屏甚至不能显示当前电梯所在位置。他对着耳麦吼:“六号,怎么回事?”
“被锁死了,再给我3分钟……”
“真该死!”九号狠狠一脚踢在门上,回头对十一、十三、十四号说:“你们三个跟五号一起,要绝对保证背包安全!十二号跟我来!”
他们向消防通道跑去。九号不忘回头对明昧喊:“二当家……哦!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突然拔高。
只见明昧拉开窗帘,对着玻璃窗砰砰砰连开三枪。玻璃窗向外轰然倒塌,无数碎屑被风一卷,霎时散得无影无踪。她对窗户外那吓出尿来的擦窗工说:“进来。”
擦窗工扑进窗户,连滚带爬跑了。明昧跳进升降机,升降机可怕地左右摇晃,荡得远离大楼,又狠狠撞回来,撞得玻璃幕墙啪啪啪地乱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九号和十二号向自己冲来,扳动了控制手柄。
“等、等等!二当家!等……”
哗啦啦啦——升降机急速下降,九号的声音迅速被大都市永无停息的低频噪音吞没了。风吹得明昧的头发翻飞,衣裙猎猎作响。100米下方,混乱正在失去控制,警笛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连环爆炸造成的恐怖气氛像涟漪一样沿着蛛网密布的街道向远处扩散。
篓子捅大了。对方计算得滴水不漏。矢茵……
她抬头望向天际,黑云越发低矮,几乎压过了国际金融中心的顶尖。一波波苍白色的海浪涌入维多利亚湾,前仆后继地撞上堤坝,好像要上下夹击这喧嚣的城市。
注释
1 DELL:强电通讯技术,详见《诸神战场Ⅰ》。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二章 海上亡命者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伴随着时快时慢的马达声,船身不时左右晃荡。虽然这晃荡并不怎么明显,毕竟今天的浪并不大,而且船本身足够大。但连续晃荡两三个小时之后,矢茵已经吐了四五次,胃都快翻出口腔了。
她躺在舱室那肮脏的床上,觉得自己像条濒死的鱼。舱室狭小,密闭,处在船身最下方,由船体密封舱改造而成。几厘米厚的船板外就是大海,头顶的舱门又只能从外面打开,一旦触礁漏水,跑都没地方跑。舱内只有一只五瓦的灯泡,随着船身颠簸打着旋地晃悠,实在照亮不了什么。
唯一没有让她死过去的,是那台三十四寸的液晶电视——话说船老板也挺懂得心理学,知道要偷渡者不绝望地烂在舱里,就是给他们看高清的搜捕画面,提振士气。电视只有一个新闻频道,翻来覆去的播报着今天上午发生的连环爆炸事件。
“……目前确认的爆炸共6起,造成16人受伤……另有44人因践踏或吸入过量烟雾不适,其中5人伤势严重,已紧急入院抢救……卫生署证实该黄色烟雾系普通烟雾弹所致,并没有任何有毒物质,请市民不用担心。有感觉呼吸困难的市民可就近就医……警署宣布展开调查,悬赏10万元给提供有效消息的市民……港署并再次提醒市民,此次爆炸威力不大,不需要无端惊慌,更不要过度联想。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将加强以下地区的警戒安全……”
砰砰砰!
突然,头顶的铁板门发出沉闷的敲打声。矢茵惊得一跃而起,随即眼前一黑——等她再次清醒过来,又躺回了床板,而阿特拉斯的脸就在几尺之外。
他凝视着自己。灯光把他耸立的头发勾勒出一道白色辉光,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沉重得活像在凝视一具尸体。矢茵被他的眼神震住,半天不敢开口。
“我必须承认,”过了半响,阿特拉斯开口说,“你是我这辈子佩服的三个女人之一。”
“那可没什么荣幸的。”
阿特拉斯眉眼渐渐展开,神色重新恢复平常,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如果你知道我这辈子见过多少女人的话,就会觉得实在是荣幸了……好吧,起来,喝点水。我看你饿得——呃,吐得差不多快干了。”
矢茵咕咚咕咚一口气喝空了两瓶水,终于缓过劲来。阿特拉斯递给她三明治,她摇头拒绝——只要一开口,水好像就要自行喷出来。
“你寄存在酒店的包。”阿特拉斯顺手将一个小包丢在她身旁。“只有证件、卡和一把钥匙。你真有种,净身出户啊。”
矢茵默默收了包,艰难地指指电视。
“你看到了?”阿特拉斯得意地说,“6处爆炸,误差不超过3秒,却没死一个人。这下够执玉司的人解释一阵了。你跳得也非常准,简直太准确了。我一直以为你会摔死,真的,99%的人都不敢跳,剩下1%跳的人有99%的可能摔死,所以你是万分之一的那一个。”
矢茵脸上没有任何得色,反而更苍白了些。
“你真是不可思议。只凭着一只音频共振设备,只听了几遍协奏曲,跟我说了不超过50句话,就如此果敢的跳了出来。狗逼急了才跳墙呢,究竟是什么把你逼成这样?”
矢茵瘪瘪嘴巴,还是没回答。她眼睛乌溜溜地转了几圈,敲敲船身。
“放心,警察被我引往内陆方向,执玉司也得到了错误情报。现在船差不多都要到公海了。船老大干这行几十年了——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比了比。
“让我奇怪的是你居然会相信他。”矢茵终于长出口气。
“因为他是我的人。”阿特拉斯洋洋得意,“以后就会知道他的本事了。”
他莫名其妙地兴奋得搓了半天手。
“好吧,那么,呃……你看见的,是不是?”阿特拉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倾身向前,一眨不眨地盯着矢茵。
矢茵点点头。
“我不信。你以前并没有见过,而且这玩意儿的资料也绝对不可能流传,你怎能肯定?其实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对不?我可知道你那点儿小心眼儿。你身上单薄得连张纸片都藏不下。你老爹只是死得不甘心,跟大家伙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矢茵说:“我肯定。”
“哈!”
阿特拉斯又缩了回去,掏出根烟点上,脑袋偏向一边,却不时飞快地瞄矢茵一眼。过了一分钟——简直像过了一百年——阿特拉斯把烟狠狠甩出去,举起双手叫道:“好吧,好吧,我认输了!我等不及了。你当然是拿到它了,对不对?可是,可是它在哪里?被执玉司的人抢回去了?哦,不——看你的眼神……哦,是了,你把它藏起来了!告诉我,好姑娘!告诉我真相!”
“它,就在那里。”
“那里?哦,那么是真的了。可是,该死!我还是不能相信!你能证明吗?”
矢茵走到墙边,用手沾了点水,在铁皮墙面上画了几个符号。这几个符号与西伯利亚神圣光辉军团投射在石墙的上的字符类似,但又不尽相同。矢茵认真地写着,画着。她记得很清楚,每一个字符都记得很清楚。她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回到在银行里久久凝视它的那个时候……
眼前忽地变黑,身后的阿特拉斯站起身,遮住了灯光。他影子的形状很古怪,像要举起双手扑上来,却又弓腰驼背,不肯跨前一步。灯光摇曳,墙上的影子在瑟瑟发抖。
“别……”他突然说道,“不要再写下去了,求求你!”
他的声音极苦涩、艰难,听得矢茵背脊一冷。她继续默不作声地画着。
“求求你……你这可怕的家伙!”仅仅一秒钟,阿特拉斯的声音就变成了哭腔。他惊慌地连连后退,咕咚一声,不知撞上什么,摔了个四脚朝天。
矢茵迟疑片刻,用手抹去符号。她回头看阿特拉斯,这个可怜的家伙已蜷缩成一团,背对她靠在墙角。他的脑袋低垂下去,从后面只看得到他高耸的双肩。他浑身都在颤抖。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低声说:“这就够了。”
“你怕黑玉?”
“不,我只是觉得痛苦。”阿特拉斯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它让我痛苦。”
“你不是乐滋滋地想要收藏这份文明遗物么?”
“我他妈也不明白!”阿特拉斯怒吼一声,脸涨得通红。“这玩意儿就他妈让我难受、难受、难受!”他双手撑在墙壁上,大口喘息,半响才渐渐平复下来。
“那么你是得到了……”他转过身,神色恢复正常,向矢茵伸出手。“拿来罢。”
“我为什么要给你?”矢茵两只眉毛高高翘起,嘴角也往上翘。看阿特拉斯痛苦挣扎,她心情真是大好。
“你费尽心力,帮我逃出来,就是为了黑玉?难道不是为了我?”
“哧——”阿特拉斯失笑一声。他揉着太阳穴疲倦地说:“好了,现在我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把它给我吧。你拿着也没用,反倒危险——瞧瞧今天发生的事,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实话。现在你已经荣登每一个通缉榜的首位了,黑道白道都指着你吃饭呢。只有我能把你弄出境,到一个绝对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你明白么?”
“对,我很清楚。”
“我当然也可以就在这里杀了你。”阿特拉斯唰地一声抽出匕首。那匕首匕身极薄,仅两指宽,乍一出鞘,矢茵顿觉面上一寒,仿佛冰霜扑面,禁不住坐倒在床板上。
阿特拉斯举起匕首,匕身遮住灯泡,却仿佛透明一般,发出逼人的寒光。在光芒之中,隐隐有条龙形,绕着匕身四周游走。
“为什么你要那黑玉?”矢茵突然问。
“为什么?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阿特拉斯小心地把玩匕首,似乎他也害怕这股寒彻透骨的刀气。“我喜欢收集旧时文明……”
“你说谎。”矢茵打断他,“你也想要窥探那后面隐藏的秘密。实话说吧,我对这个秘密并没什么兴趣,但我一定要查出究竟是什么夺走了我老爸的命。所以,我们很可能殊途同归……”
咚!
匕首擦着矢茵的咽喉飞过,插入她身后墙上的一段木桩,要不是木桩后就是钢板,匕首几乎要整个穿透过去。
矢茵咽喉一哽,浑身爆出层冷汗。阿特拉斯欺身上前,揪住她的领子快活地说:“嘿,宝贝儿,我恐怕你没能搞清楚状况。你现在落在我手心里,我只需轻轻一捏,就能把你捏得渣都不剩。或许你还想见识世面,你瞧,从这儿东不到六百公里,我就能把你卖个好价钱。至于你是死在高档夜舞中心,还是哪个贫民窟的窑子里,就不是我能管的了。我没有立即把你的衣服扒个精光,吊起来慢慢找,仅仅是因为我对你这个萝莉身体一点也不感兴趣而已,懂吗?!”
“……懂了……”
“懂了就别废话!”
“你不是说过,咱俩的关系是合作吗?”
“合作?咱们不是已经合作,把那东西从层层包围之中拿出来了吗?我必须承认,那堪称成功合作的典范!但是现在,我要它——别逼我对曾经的合作伙伴动手!”
“你弄痛我了。”矢茵眼圈一红。阿特拉斯这才发现自己揪得太紧,领子把矢茵的脖子勒得发青。他冷哼一声,放开了矢茵,却又探手伸进她领口。矢茵尖叫一声,他已经扯下戴在她脖子上的那枚钥匙,收回匕首,徐徐后退。
“普里斯银行的钥匙……我真蠢,第一次居然没有认出来。密码呢?”
矢茵摸着脖子,咽了片刻气,才说:“你不该问秘密。问密码也没用,你得问‘能真正打开保险箱的东西’。”
阿特拉斯懒得跟她嚼舌头,随口道:“好,好吧,管它是什么,统统给我!”
矢茵站起身,在床板上默默地转圈,转圈,转圈。
“我想我已经说过了,对你这种丫头,我一丁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怎么会?”矢茵惊讶地说,“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你可是为了看一眼而拼了老命呢。”
唰的一下,矢茵闪电般退开一步,但是刀气还是把她胸衣的肩带切断了一根。矢茵狼狈地抓着带子。“小心点,全天下就此一个,切坏了可就看不了了!”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阿特拉斯咆哮道,“再跟我玩花样!你把它藏到哪儿去了?”
“我没玩花样,”矢茵委屈地说,“你还不明白么?我只是看了几眼,又把它放回了保险库。然后让银行重新设置了我的指纹、眼纹、六段非关联密码,以及一份DNA样本。普里斯银行另外提供了一组十六个单词序列,我在三段背景音乐下分别录制了读音样本,以保证绝对不可能通过语音模拟通过测试。他们说美国总统要解码核武器也就是这个标准了,我不是太懂,只知道这项服务真是贵得吓死人……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世界上唯一能开启那只保险柜,取得黑玉的钥匙。请您向上、防潮、小心使用。”
过了足有五分钟,阿特拉斯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在耍我?”
“你可以试呀?”矢茵坦然迎上阿特拉斯几乎喷出火来的眼睛。她干脆走上两步,昂着头,把光溜溜的脖子亮给他看。“试试一刀切下去,这辈子你有没有办法从里面拿出来。”
在她的逼视下,阿特拉斯闭上了眼睛。如果狂暴之气可以换算成质量,这会儿船已经压穿地壳,一直沉到地幔深处去了。
不过等他再一次睁开眼,已经露出了笑容。“说说吧。”他避开矢茵的目光,收了匕首,掏出烟点上,退到墙角的凳子上坐下,深深抽了一口。“什么条件?”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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