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他想象的人,但是他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帐篷里,塔西娅正跟康纳德专程带来开解她的女人对峙着。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这种帮助,”塔西娅没有再多看面前浓妆艳抹的女人一眼,背后的靠垫还不错,很柔软,“康纳德医生,可以麻烦你帮我送这位小姐出去吗?”
康纳德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这个女孩看起来很温顺,但是骨子里一点也不合作。难道她还不明白,他只能在她受伤期间保护她,等她好了,还是要接受老大的安排吗?
除非她能顺利逃跑,但是前提是,永远不会被抓回来,否则等待她的就是妓‘女一般的生活。
他只是想帮她,不要再像公用帐篷的女孩一样,被人像牲口一样地圈养着凌’辱。
“既然她不领情,我们又何必浪费口水呢,命是她自己的,是好是歹都由她去呗。”女人扭了扭自己的水蛇腰,撇了撇嘴。
她知道那些清清白白的女孩看不起自己,不过可惜,现在的营地里,已经没有清清白白的女孩了。除了接受老大安排的,其他都成了千人枕,万人骑的烂货。
曾经嘲笑过她的女人,现在连抬眼看她的胆量都没有。
她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自己卷曲的长发,转身向帐篷外走去:“我还有事儿,不用送了。”
刚拂开帐帘,就被笔直地站在面前的男人吓了一跳:“肖恩!你要进就进,杵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找医生有点事,”被夜晚骤降的雨丝打湿了衣服的肖恩对她点了点头,侧身迈进帐篷脱下外套,在抬眼看到女孩的那一瞬间愣了,“……塔西娅,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从没想过看到的会是她,他还以为多半是陌生的人,就算是认识的,也最多不过是卡萝尔,或是安德里亚,甚至是,洛莉。
毕竟,他很清楚赫柏有多么地紧张她的安危,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落单。
塔西娅在听到他的声音那刻,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决定。
“肖恩,我终于找到你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惊喜地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如乳燕投林一般,单脚跳着扑进了肖恩的怀里。
被缚着的双手状似本来想攀上他的脖子,却忘了尚未解开一般,重重击向了他的喉结。
肖恩被猛力一撞,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腰,然后被喉间紧随而至的疼痛刺激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塔西娅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埋在肖恩胸前,哀哀凄凄地落起泪来:“自从你离开以后,我就到处找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话都不说一句就走。
我根本就没有爱上别人,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人啊——”
最后的那声拉长了音调的语气词,听得肖恩太阳穴直抽搐。
他很想讽刺她一句,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还要跟他划清界限,想要杀了他嘛,现在有事求到他了,就一副跟他情深意重,难分难舍的样子,想骗鬼啊。
结果一张嘴,喉间的痛楚把他的话化成了一长串的咳嗽声。
塔西娅抹去脸上的泪痕,深情地捧起他的脸,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双唇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你爱我,我都明白。我也知道我们的重逢让你有多么的激动,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肖恩发誓,他绝对在塔西娅泪蒙蒙的眼眸中看到了笑意,要是他在她的这一番表演之后再反驳,还不知道站在两边傻了眼的康纳德和简,会用什么眼光来看自己。
抛弃千辛万苦找到自己的爱人,让她被其他男人强‘暴轮’奸。如果这个剧情是真的,连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问题这不是真的啊,明明是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给他下的套,那他还要闷不吭声地往里钻吗?
肖恩抬起一只手,一寸一寸地抚摸她的脸颊。
塔西娅眯眯眼,挑衅地对他勾起一丝微笑。
第五十三章
夜幕浓浓,雨丝连绵天际。
雨水在达里尔摩托车灯前照耀的方寸之地中肆无忌惮地跳跃着,卷走了他身上仅余的温暖。寒风夹杂着冷雨,迎面击打在他毫无遮盖的脸上、身上,肌肤上冰凉刺骨的感觉就像他的心情一样慢慢下沉。
原本就不太清楚的汽车痕迹,也在这场不合时宜的雨里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可是他们连塔西娅的影子都还没有找到。
达里尔捏着车把的手慢慢收紧,苍白得就像被抽干了血液一样。
连绵不息的夜雨让人们的视线愈加地模糊。
来不及了,他压抑着心底的不安甩甩头,挂在发梢的水滴四处溅开,不甘地猛力加大了油门。
T仔驾着皮卡追上来,摇下车窗喊道:“已经够远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停下来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
达里尔咬了咬牙,没有回头:“再走一段路。”
再往前走一截路,也许就能发现那伙人的踪迹,只要再坚持多走一截。
“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停不了,丧尸不会追过来的,我们没必要这么赶吧。”T仔看着眼前连人带车都被淋了个透的男人,有些无法理解他的不理智。
“我说了再走一段就再走一段!你他妈的少废话——”达里尔暴戾地转头狠狠瞪着被他的愤怒吓了一跳的黑人。
“……哦,好,你说了算。”T仔呐呐地收回探出窗外的手,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是吃错哪门子的火药了。
“T仔,你也别怪他,”安德里亚摸了摸妹妹柔软的头发,“塔西娅被人抓走了,和你们遇到之前,我们一直在追踪那帮人。
这场雨下得真不是时候啊,达里尔和赫柏的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耿直的黑人愣了愣,懊恼地道:“哦,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儿换了我也会发火,怎么会怪他呢。”
安德里亚看了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的妹妹,还有副驾上同情地望向达里尔的帕特里夏:“她应该是被枪击了之后绑走的。”
艾米捂住自己的嘴:“天啊,可怜的塔西娅,我们一定要快点找到那伙人,把她给救出来。”
T仔气愤地捶了捶方向盘:“听你这么说,他们的火力应该不弱……该死!也不知道我们剩下的这点弹药够不够用。”
安德里亚叹了口气,没有接腔。他们已经很省着用了,可是子弹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拼得过,但是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去救吧。
至少,她不能像那些无情无义地人一样,毫不做为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惜,上天有时候并不会因为人们的努力,而回报以丰盛的果实。也不是每一份坚持都会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一段又一段,一段再一段的路驶过,七人没有找到抓走塔西娅的那帮人,反而看到了老戴尔停靠在路边的房车。
格伦端着枪,在旁边那栋破旧地老房子门廊上放哨,看到熟悉的同伴,连忙挥着手跑了出来。
达里尔终于妥协地停下了车,路面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可寻了,再这样不理智地行驶下去,只会错过正确的方向。
他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在这无比糟糕的一天里,被打破的不止是引以为傲的追踪技巧,还有他无坚不摧的自信心。
达里尔粗鲁地推开了迎上来的格伦,跨过横卧在门厅的那几具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丧尸尸体,一边脱下湿哒哒的外套,一边径自走进主人家的卧室翻找可以更换的衣服。
瑞克拉住同样沉默地走进来的赫柏,正张嘴欲问,可是看到他阴霾的眼神,不由明了地松开了手。
老戴尔杵着拐棍,拿了几个罐头过来,递到他们手里:“房子里只能找出这些了,你们先填填肚子。”
安德里亚颇有些不是滋味地接过一个罐头,捏了半晌,还是没舍得吃,转身放进坐在脏兮兮的沙发上的艾米手中。
“你不用担心,肖恩会去找老大说清楚的。”医疗帐篷内,康纳德对环臂无语地斜靠在一边的简打了个眼色。
他虽然对头领的人品不抱任何希望,但还是安慰地拍了拍塔西娅的肩膀。
塔西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一点都不担心。反正肖恩的出现都是意外收获,就算事情谈不拢,也不过就是打回原形而已,再想其他的办法就是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泛青的红印,那是肖恩被迫默认两人的情侣关系后,泄愤地掐的。塔西娅勾起嘴角,只要真能达到目的,这点小伤小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夜里瑞克一行人没敢开灯,大家将卧室能用上的被褥都收集起来,铺在客厅的地板上,三三两两地挤在一起和衣而卧。
虽然有塔西娅事先准备的药品、装备和干粮,但是因为事发突然,人们没有来得及带够足以御寒的物资。
没有帐篷,没有能够过冬的衣物,以后的日子能够想象会有多么的艰难,身为队长的瑞克已经能够预料到今晚之后,他们要过上很长一段捡破烂一般的生活。
不断地收集各种报废的、没报废的东西回来,将它们一一筛选,想尽办法变成可用之物。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尽管如此,瑞克轻轻地抚摸怀里儿子柔软的头发,能够和家人平安地在一起,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了。
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屋檐上。屋内,劫后逢生的人们挤挨在一起互相取暖。
除了心神不安的卡萝尔,还有一开始露了个面,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达里尔和赫柏。
二楼的主卧室内,达里尔坐在已经被收刮走了床单和被褥的床垫上,身上刚换的衣服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就像是洗衣液的干爽和潮湿的霉味怪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心中那股沸腾的火焰烧灼得他想大喊,可是他却只能坐在这个破旧得仿佛随时都会垮掉的该死的屋子里,什么都做不了。
达里尔无声地笑着,像根木桩一样,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甚至就连手指尖都没有颤动分毫。
“……达里尔,你在吗?”卡萝尔试探地站在门边,望向黑漆漆的房内。
达里尔慢慢抬起头。
没有人回答。她正准备离开,去其他房间看看。
忽然一阵夜风夹着雨丝从半开的窗户边吹过,微弱的光线从扬起的窗帘空隙中透出,由达里尔的背后投射下来。
黑暗中的男人面容模糊,只能看到那双犹如潜伏的野兽一般的眼睛,诡异得发亮。
卡萝尔不寒而栗地倒退了一步:“……达里尔,是你吗?”
达里尔垂下眼睑:“有事?”
“我知道我现在不该来打扰你,”卡萝尔定了定神,强自镇定地控制自己的语调不要抖得太明显,“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过索菲娅,和爱德。”
“见过,在丧尸群里,”达里尔咧了咧嘴,残忍地继续往下道,“我亲手了结了他们父女,就在额头上,一人一根短箭。”
卡萝尔瞪大了双眼,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男人,倒退着跌坐在地上。
第五十四章
“别这样,拜托,”卡萝尔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地捂着自己的嘴,压抑着不让楼下沉睡的人们听到,“求你别再说了。”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女儿,你不能就这样,无动于衷地告诉我那个残忍的过程。”眼泪从她的脸上一颗一颗地滑落。
“那也用不着我来担心,我为什么要照顾你的心情,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达里尔嗤笑一声,他不是卡萝尔的丈夫,也不是索菲娅的父亲,如果要他来关心卡萝尔的情绪,那又有谁会去担心身陷囹圄的塔西娅。
卡萝尔忍着泪,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是她不该在这时候来的,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年轻的女孩。
她扶着门框,艰难地问:“……塔西娅,还好吗?”
“你不是很爱你的女儿吗?要是你把管别人闲事的时间,拿出一半来花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她也不会被你弄丢一次又一次了,”就像被她的话触碰到心中隐藏的逆鳞一样,达里尔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友善,不能自控地往下说着伤人的话,“你怕了?你怕了,因为你从此以后就要独身一人,没有老公,没有女儿,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卡萝尔靠着墙壁,隐忍地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男人,心如刀割:“……接着说。”
“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真的还想听的话,那就只有一句,”他嘲讽地斜睨着她,“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达里尔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离开时强自挺直的身影,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卡萝尔。
原本他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来告诉她,爱德和索菲娅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家人了,告诉她,当自己看到蹒跚而来的父女俩时,他的心里并不曾好受半分。
告诉她,自己在扣下弓弩扳机的那一瞬间,也有过一丝的犹豫。
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安慰这个无助的女人。
除了塔西娅的安危,此刻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事物,他只想把这些糟心的事情踢得远远的,好让自己能够安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
“葛里菲兹,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肖恩忍耐地站在旁边,等待刚回到营地的男人继续看着手下盘点今天的收获。
直到将物资清点完毕,戴着大檐帽的葛里菲兹才好整以暇地转过身,雨水从他的帽檐边滴滴答答地滑下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不卑不亢地静静等待在一旁的肖恩。
葛里菲兹审视着这个半途加入的彪悍男人,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加入大大增加了队伍抢夺装备的效率。但是,他还是不喜欢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喜欢。
在肖恩的眼里,他看不到像其他队员那样,打心底里流露出的恭敬和畏惧。
他是这个队伍无可争议的领袖。末日之后,是他一手聚集了这些不法之徒,是他在这些暴徒心怀异念的时候,以血腥的手段镇压了他们,也是他,带领着这些乌合之众,从一次又一次的丧尸袭击中活了下来。
“说吧,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能让你这么郑重地跑来找我?”葛里菲兹直视着肖恩的眼睛,他喜欢这种对话的方式,会让他有一种生杀予夺全在掌控之中的优越感。
肖恩垂下眼睑,没有像往常一样毫不示弱地对视回去:“我知道因为你的大公无私,队员们每次外出回来,只需要缴纳60%的物资,剩下的40%可以自行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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