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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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冠军-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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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刚刚把盘子放到桌子上,手机响了起来。从铃声可以听出来是家里打过来的,张俊有些奇怪,总是他主动定期打回家里,父母很少会主动联系过他。

“喂,妈妈?”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回身去照顾杨攀的两个荷包蛋。

“你爸走了……”妈妈带着哭腔说。

“走了?什么走了?他不是经常出去参加活动吗?”张俊还没反应过来。

“他永远不回来了,他、他死了……”妈妈还是没有忍住,在电话里哭了出来。

张俊只觉得心脏猛地跳了几下,然后再也没有反应,紧接着他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

杨攀洗漱完毕,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但他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不会是早餐吧?但张俊做饭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奇怪的他冲进厨房,却看见张俊手持电话站在灶前,从他身前有黑烟冒出。

“喂,你在干什么?苏菲来电话也不至于这样啊!”杨攀冲上去关掉火,还不忘拿犯了错的张俊开玩涮。再回头看看锅里的荷包蛋,上帝,已经惨不忍睹了。杨攀连忙收回目光,他怕再看下去,今天的早餐他就彻底吃不下去了。

“开玩笑的吧……”张俊喃喃道。

“啥?”杨攀把荷包蛋倒进垃圾桶,然后抬头问张俊,但他很快发现张俊根本没在跟他说话,因为张俊正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窗外。

杨攀这才觉得不对劲:“喂,张俊,你怎么了?”

“杨、杨攀,你能代我向安切洛蒂请假吗?我现在要去订机票……”

“订机票?你要干什么?”

“回国,回中国,回家……”张俊仿佛在和空气说话一样。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杨攀把手里的平底锅随便一扔,抓住张俊的双肩大声问道。

“我……我爸死了……”

杨攀也呆住了。

※※※

最后张俊亲自给安切洛蒂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希望回家去料理后事,安切洛蒂答应的同时还不忘安慰张俊节哀顺变,并放了他一个星期的假。

当杨攀还在米兰内洛基地训练的时候,张俊已经坐上米兰飞往北京的飞机。

很多记者发现训练中并没有张俊的身影,而米兰俱乐部并没有说他有伤病不能随队训练。所以惊讶之余开始议论纷纷,于是各种各样的谣言新鲜出炉。直到训练结束后,AC米兰召开了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为众多疑惑不解的记者们解开了心中的谜底:“张俊已经在今天早上飞回中国,他的父亲意外逝世,他需要回去料理后事。AC米兰俱乐部为这一意外感到非常难过,我们已经提议两天后的联赛进行时为张俊不幸去世的父亲举行一个默哀仪式。”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米兰官方网站已经在第一时间于首页放出了重要公告,表示悲痛。“……张俊失去了他最爱的父亲,而我们也将在两天后的联赛中暂时失去一位优秀的射手。但是AC米兰的损失远不及张俊的百万分之一,我们再次表示悲痛。张俊是一位坚强的球员,相信他很快就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接着各大通讯社都播发了这一短讯,而那些专业媒体也都报道了这个突发事件。作为张俊的老家,中国国内更是炸窝了,在得知张俊的航班号后,无数记者都守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希望第一时间采访到张俊。

而此时的张俊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完全不了解,他到现在,脑子都是麻木的,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伤心欲绝,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波动。也许到现在,他都还不能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他知道父亲是一个有些搞怪的人,也许这是他策划的一个玩笑呢?

飞机上不少乘客已经开始倒时差了,但是张俊歪了一下头,仍然毫无倦意。他呆滞的看着机舱上方的灯,那灯光白白的像在医院,耳边母亲的哭声还在回响。

“你爸走了……你爸走了……你爸走了……”

※※※

当张俊只背一个包随着人流走出通道时,外面的记者一眼便认出了戴墨镜的他。

“嗡”的一声,记者们像看见了蛋糕的苍蝇一般,一哄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嘿!张俊,说说你的感受吧!”一个个子矮小的记者拉住了张俊,率先发问。其他记者趁机拍照。

一直毫无反应的张俊却被这句有些像看戏心态的话激怒了,他转过头怒视着对方,但他没把脏话说出来,只是轻轻地叹了对方几秒钟后,继续向出口走,邱指说了会来接他的,但现在人太多了,他没看见邱素辉。

那位记者不依不饶的继续纠缠张俊:“不要不说话啊,让全国关心你的球迷了解一下你现在的感受嘛!”

这话真的很冷血,张俊实在受不了,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冲他大声吼道:“我现在的感受就是想干你这个他妈的杂种!”然后他一挥手将那个记者推到在地!

张俊的爆发来得突然,围观众人都傻眼了,并无人上前阻拦,但很多人手中的相机都忠实的记录下来了全过程。

被推到在地的那个记者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在地上蜷缩起来,非常痛苦的呻吟着,那样子仿佛张俊一掌震烂了他的五脏六腑一样。

当张俊并未理会他,转身径直向外走。

“受害者”一看张俊竟然走了,急忙在地上指着他背影大喊:“站住!你给我站住!打了人你就想走吗?你是球星就能随便打人吗?我要起诉你!”

张俊仍然不予理睬,继续向前走,而那些记者们反应过来想再追上来时,却被几名机场保安拦了回去。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照出来的不过是一个令人难以猜透的背影罢了。

※※※

张俊在机场候机大厅内的咖非馆中见到邱素辉的第一句话就是:“邱指,有最近一班去洛阳的飞机吗?我想马上回去!”

邱素辉先劝张俊稳定一下情绪,然后就打电话托人买票。

张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背包甩在一边。他无神的看着候机大楼内来来往往的人群,什么都没想。

而刚才在出口发生的不愉快他也已记不得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家,他现在脑子里面只有这一个念头。

“机票订好了,两个小时后的。你先休息休息,不要太悲伤。我看你这几天根本没有合过眼吧?”邱素辉坐下来安慰张俊。他把墨镜摘下来后,充满血丝的双眼红的吓人。

“我不累……”张俊摇摇头,缓缓说道。

邱素辉知道他劝不动这个固执的孩子,只有无奈的叹口气。看来这次意外对他打击很大。

※※※

当张俊乘坐的飞机降落在洛阳机场时,洛阳市政府派出的专车已经停在了机场外等候他多时了。为了避免再次被记者骚扰,他在机场保安的护送下,直接从偏门上了车,然后走机场路向市区飞驰而去。

当黑色的帕萨特驶入熟悉的小区大门时,张俊已经能够感受到那随处可见的伤悲了。

花圈、挽联,还有讣告,这些都在一点点敲碎他心中最后一丝统幸。

如果这只是一个玩笑,那么成本也太高昂了吧?

院子内的人们看见黑车驶进来,都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车内的人。他们都知道,张俊回来了。

帕萨特一直驶到张俊家所在的单元下才停下来,张俊还不等车停稳,就推开门从车内跳了出来。

站在熟悉的环境中,却满眼是陌生的悲伤。他环顾四周,前面有人正在忙着给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上绑黑纱和绢花,亲自做着这一切的正是他从四川老家赶过来的大舅,花白的头发让风吹得很凌乱,在北方的深秋,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

“大舅。”他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

大舅回头发现是张俊,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拍拍他的肩:“进去给你爸磕个头吧。”

现在已经不是相不相信的时候了,张俊点点头,然后放下背包,走进了昏暗的灵堂。

他最先看见的就是正对他的父亲遗像,并不是那种传统概念上的遗像,却是一副半侧面的微笑表情。照片下的一对蜡烛是这灵堂内唯一的光源,跳跃的烛光把父亲的脸映的发黄,映的不够真实。

“因为你爸走出车祸走的,所以……他虽然拍了很多照片,但是给自己拍的却很少,我们没有找到符合遗像的那种,只好用这张代替了。”大舅在后面解释说,然后点上三根香递给张俊,就退到一边去了。

张俊双手捧香在烛光映照下,双膝跪在了地上,拜了几下后他将香插进小型香炉中,然后双手按在地上,低下了头。

一个,两个,三个。

他磕了三个头,张俊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做的对不对。到现在他心中的悲伤都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难道自己冷血吗?在磕头的时候,他还这样在心里问自己。

“上去看看你妈吧。”等他站起来,大舅又对他说。张俊点点头,拿起背包出了灵堂,向楼道口走去。身后大舅继续忙着挂黑纱和绢花。

他的家在四楼,张俊低着头一层一层向上走,当他上到第三层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上面比平时喧闹了许多。

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很多人围在那里,估计是连屋内都坐不下了,被挤到外面来的。

有人看见张俊,默默的为他让开一条路。

张俊便从这窄小的人缝中挤进了屋。

他是在卧室中看见自己那憔悴的母亲的。妈妈脸色惨白的坐在沙发上,在她身边拉着她手的是苏菲的妈妈。

“妈,我……回来了。”张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就那样傻愣愣的站着。

妈妈抬头看看张俊,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流了出来。看见妈妈哭,张俊有些不知所措,他印象中,女强人一样的妈妈从来没有当着他这个做儿子的面哭过。

“别这样……”一边的伯母掏出纸巾为她擦去眼泪,轻声安慰道,“别在孩子面前哭。”

妈妈点点头,真的不再哭了。她抬手让张俊坐过来,张俊听话的坐在她身边。

“累了没有?吃过饭了吗?你眼睛那么红,去休息一下吧。”妈妈问道,并没有提他爸爸去世的事情。她声音在微微颤抖,努力在儿子面前表现出坚强来。

“不,我不累,也不想吃饭。妈,我爸,他……他是怎么……死的?”现在张俊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问题了。

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儿子讲道:“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开车去白云山写生,但在盘山路上遇见了一辆超载的客车,为了避让他们,不慎翻到了……”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每说一次都意味着让她想起不愿意再回忆的那些细节。

也不用再说下去了,张俊已经大致明白。就如大舅所说的,是每天都在全世界各地发生的车祸。这世界天天都有人因为车祸丧生,可为什么偏偏会是他?会是我爸爸?

张俊双手拉紧了背包的带子。

卧室不像外面客厅那么吵闹,只有他们三个人,关上门就很安静。三人都不再说话,直到有人推门进来才打破了这种令人有些尴尬的沉默。

苏菲提着热水瓶,站在门口看着张俊,张俊也那样看着她。两人只对视了短短两秒,苏菲反手把门关上,然后低头把水瓶放在桌子上。

“开水烧好了,妈。”苏菲轻声说道。

伯母点点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会更累。”

苏菲又看了张俊一眼,然后点头转身出去了。张俊注意道苏菲的眼睛和他一样——充满了血丝。

等苏菲走了,伯母才对张俊说:“你也去好好睡一会儿吧,晚上还要守灵呢。”

到家后见到母亲和苏菲的张俊,心放下了一半,此时被伯母这么一提醒,还真的感觉到了一阵困意,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现在确实要去睡觉。他站起了身:“妈,我去睡觉了,你也休息吧,注意身体,别太……太难过了。”他咬着嘴唇说。

妈妈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那我就去了,伯母还要麻烦你照顾我妈。”

“好,没事的,你去吧。”伯母摆摆手。

张俊提起包走了出去,从安静的卧室到有些嘈杂的客厅,苏菲的爸爸正忙着招呼前来吊唁的客人,没看见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张俊觉得有一阵眩晕,胸口上憋的慌,让他想吐。

连招呼都没有和伯父打一个,他就撞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再反锁上,然后扑倒在床上。

闻着床上熟悉的味道,听着从客厅隐约传来的议论声,张俊闭上了眼睛,他还是没有哭。

※※※

这一觉睡到晚上,起来简单梳洗了一番,两家人和代表老家来吊唁帮忙的大舅一起,坐下来吃了一顿简简单单的饭。大舅是厨师,手艺很好,张俊最喜欢的就走过年回老家吃他做的菜。但是这一顿,厨师没有心情做,食客没有心情品尝。饭后大人们在楼上安慰妈妈,并商量张俊父亲的葬礼应该如何办,苏菲帮着照顾其他客人,烧水,冲茶端食。而张俊则来到了院子内的灵堂守灵。

晚上的灵堂比白天多了两盏灯泡,一盏在内,一盏在外。橙黄色的灯光穿透了黑暗,把周围五米的范围都照的亮堂堂的,在这片光明下,已经摆上了四桌麻将,这个院子内多是四川迁过来建设洛阳的铁路工人,所以喜好打麻将,无论何时都不能阻止他们聚在一起筑长城。附近的街坊邻居们正在“挑灯夜战”,把麻将和的“哗啦哗啦”响。

张俊径直走进灵堂,然后将布帘子放下,坐在爸爸的遗像前。白天这里昏暗,现在他才发现旁边有一架已经严重损毁的尼康相机。

这应该就是当时爸爸身上的那架相机吧……

一个人坐在一具尸体旁边,张俊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那是他爸。以前张俊听过不少鬼故事,看过不少恐怖电影,什么诈尸、回魂夜啊,当时怕的不得了,现在只因为躺在一边盖着丧服的那个人是他爸,他最亲最亲的爸爸,他就觉得很安全,很安心。

布帘被掀开,苏菲钻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苏菲试图用微笑来安慰张俊,但她试了几次,就是笑不出来。倒是张俊微微笑了一下:“你怎么下来了?”

“拿两瓶水下来,怕他们都没水喝。”苏菲指指自己身后,又传来一阵和麻将的声音,不知谁又和了一局。

然后屋内便是一阵沉默。

苏菲觉得这样很尴尬,于是找了一个借口想走:“我……我上去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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