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什么。”舒莞笑了笑,“我申请了出国念书,三年内不想回来了。至于那一家子,坏事做尽,我猜老天爷给不了他们几天好日子过了。”
小姨把钱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要破产了吗?”
舒莞终于忍不住笑了:“是呀,小姨。你看看……恶有恶报嘛,再说那份家业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老天当然会收回来。”
一下午的时间把买房的事办妥了,现款一次性付清,舒莞显得轻松了不少。
小姨看她嘴角边带着笑意,心底纠结很久的那件事终于还是忍不住提了:“你和霍永宁……还在一起吗?”
“不在一起,你可以放心了。”舒莞唇边笑意未变,神色自若造说,“我也从瑞德辞职了。”
“他知道你足念念了吗?”
她收起了笑意,冷冷地说: “小姨,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说过,和他在一起是偶然,既然性格不合,好聚好散。”
小姨觉得她的话不尽不实,却又挑不出错,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
“对了,这两天我工作很忙,没时间陪你们四处转转,酒店就订了两晚.后天晚上的车票,你们自己去前台取。”
小姨怔了怔:“可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看,要不要添置些东西,或者给你做顿饭?”
“小姨,你好笑不好笑?我现在还能差什么东西?”舒莞深吸了口气,令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有那么不耐烦,“你还是好好养胎休息吧。”
她送她到酒店门口,就再也不肯进去了。
站在巨大的罗马柱后,她看到小姨已经大腹便便的身影,走到旋转门边,又停下脚步张望了一限,大约是因为没看到自己,眼神有些黯然失望,慢慢地挪过身子,往里边走进去了。
舒莞靠在巨大的柱子上,忽然想念起小姨做的红烧狮子头,那些肉切得很碎,酱汁又入味,入口即化。她很想让她再烧一次,可她不能……多吃一口家常的味道,多感受一次温暖,她就会舍不得吧……
毕竟这个世界,除了那些肮脏丑陋的东西,还有她爱的,和想要守护的。
她擦了擦眼泪,没有再留恋,大步离开。
淮城已经是华灯初上。
她没有叫车,挤在下班的人流中往回走。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疲倦的,喜悦的,急切的……似乎都有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有她……盲目的,没有归处。
穿过人行道。不远处是一个公交车站,前边人群忽然起了骚动,有个年轻男人拨开人群往舒莞的方向跑过来,后边还有个人紧追不舍,高喊着“小偷”。
行人纷纷闪避,眼看前边人行道的绿灯还没亮,人群拥塞,小偷把手里的东西往后一扔,趁着追的人弯腰去捡,一转弯跑了。
是一只苹果手机,那个男生十分爱惜地捡起来,气喘吁吁地,看表情却松了口气。
后边又有一个年轻女生追过来,一看到他站在那里,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大声说:“你疯了吗!万一那个小偷有刀怎么办?”
男生却憨厚地笑了笑,把手机还给她说:“还好拿回来了。”
女生接过那个手机,还是忍不住说:“下次别这样了,多危险啊!”接着又自责地说,“都怪我上车的时候不小心……”
男生拍拍她的肩膀,有些手足无措的说:“没关系,要是真的丢了,就再买一个。”
两人说笑着和好了.女生一抬头,看见站在一旁的舒莞,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舒莞?”
“嗨,好久不见了。”舒莞看着曾经的室友林露,和她亲昵挽着的男友,调整了表情,淡淡笑了笑。
“这位是你同学吗?”她的男友长相平平,也不高,可笑起来十分温暖.“你好,我是林露的老公。”
舒莞这才注意到他们手上都带着戒指,小小的银色一圈,也没有钻石,却已经昭示了彼此间的关系。
“你结婚了吗?恭喜啊。”舒莞将目光移开,声音有些微惊讶。
“刚去领了证,今天是个好日子。”林露踌躇了一下,“我们现在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她本以为舒莞会拒绝,没想到舒莞笑眯眯地说:“好啊,沾下你们的喜气。”
三个人去了林露团购的川菜馆。
结果这一晚川菜馆爆满,只能拿了号坐着等,林露老公十分体贴地说:“你们去逛逛吧?我来等着,轮到了再打电话给你。”
林露点了点头,两人离开之前,舒莞看到他塞了一张卡,庄林露包里,笑呵呵地说:“今天去买条裙子吧。我刚发了奖金。”
在舒莞面前,林露有些不自然地收下了。走出人群,饭点的商场人很少,林露忽然说:“工作的事,谢谢你了。”
“我以为你会恨我。”舒莞有些惊讶,“你谢我?”
“谢你是因为你没把我刷掉,虽然那次真的挺侮辱人的。”林露低着头说,“其实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也挺过分的。”
现在想起来,那么久远的事了,那些小孩过家家式的争执,真的快要淡忘了.舒莞耸耸肩说:“不过你这么早结婚了,我有些意外。”
林露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低声却满足地说,“其实是因为买房的事,索性就登记了。”她随即尴尬地看了舒莞一胀,“不过你可能不会理解我们吧,毕竟你条件好,不需要为这些操心。”
工作了一段时间,她忽然有些理解当初百般看不惯的舒莞。
或许,她只是比她们更快、更早地认识了这个成人社会,并且融入了进去而已。
尽管她依旧没办法接受舒莞的一些行为,可是她的认知却更成熟了。
舒莞没来得及回答,先接了一个电话。
孙辰听起来有些急,忐忑地问了她关于曼闻高层接受调查的事。她只好一再向他保证,只说愈演愈烈的曼闻产品被消费者控诉的案子不会牵涉到他们之前的交易。
挂了电话,舒莞看了林露一眼,主动解释:“我辞职了,现在和朋友做一些生意。”她轻描淡写地说,“每个人都有要操心的事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是呀,虽然以后每个月要背着一万块的房贷,还有各种压力,不过也挺期待未来的。”林露唇边的笑容充实而满足,“对了,顾晓晨也考上公务员了——不过她……”
“不会原谅我是吗?”舒莞笑了笑,直接地说,“我也还没原谅她,扯平了,彼此彼此。”
林露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说了几句就挂了,对舒莞说:“走吧,轮到我们了。”
舒莞却站在原地没动:“我不去了,晚上还有些事。”
林露因为和她不熟,加上之前又有心结,没有多劝,只是走前犹豫着说:“所以,我们算是冰释前嫌了吧?”
她点了点头,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老同学匆匆的背影离开。
其实她无所谓到底有没有和解,可是亲眼看到林露那种小小的、琐碎的、充满着人间烟火和柴米油盐的生活,有那么一个瞬间令她觉得心底发酸。
有没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找到这样一个男人呢?
没什么钱,却愿意把所有的奖金给自己去买条裙子。
脑海中的那个画面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她仿佛看到了两个人辛苦工作,只为了买一套属于自己房子的场景……那个男人,有着修长的身材和英俊的脸,霍永宁?
她悚然惊醒过来,不由苦笑。
是啊,如果是自己和霍永宁,那么,这个未来,永不会来吧。
周四一早,孙辰就给舒莞打了电话,如释重负地说:“我们应该不会被曼闻请人虚假代言的丑闻卷进去吧。”
舒莞怔了怔:“你怎么这么肯定?”
“之前我也是有点担心被瑞德看出问题,因为韩盛林的资金筹集得太快了,不过刚才瑞德的律师给韩盛林发了正式版的合同,明天双方一起签。看起来他们没有发现。”孙辰轻松地说,“对了,手头还有资金的话我帮你投这两家,消息一公布,应该就能涨了。”
“……你确定瑞德打算签了?”舒莞皱了皱眉,这似乎和她的计划有出入,她分明留了很多线索给霍永宁,如果他足够聪明,足够细心的话……现在韩盛林内幕交易的事已经被曝光了,这样韩氏股价大跌,才会是瑞德收购的好机会。
哪里出了问题?
即便是霍永宁不知道,他那些如狼似虎、精干的手下也不会想不到。
她急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隐隐约约地,只有—个答案.霍永宁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她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她做了那么多事,就是想要让他恨自己,可他为什么没有借着这个机会一箭双雕呢?
手机响了一声,默认的邮箱客户端收到了新邮件提醒。
这让舒莞有些惊讶,因为她的客户端连接的是之前在瑞德的工作邮箱,照理她离职到现在,应该被注销了。她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开.邮件来自之前的上司,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傻事,今后好自为之。”
水泽毫无预警地漫上眼眶,然后扑簌簌地滚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避开她精心的设计,做这样的傻事?
她合身扑在沙发上,哭得不由自己,心口最细嫩的那片血肉被他这样一句轻轻淡写,却又隐忍深情的话磨得鲜血淋漓,痛得几乎透不过气。
可是一边哭,她又一边恍偬地想,舒莞,你还准备了PLAN B啊!
你这一生,为了那个唯一的目的,准备万无一失的措施……怎么办呢?那个人,他殷勤地等待你,不顾一切地在帮你,可你回不了头了。
她哭得近乎痉挛,却又强撑着,泪眼摩挲地把早就准备好的邮件发送出去,然后缩在沙发上,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醒过来的时候,纷乱的思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舒莞看了看手机上有许多个未接来电,孙辰、韩盛林和钟楠都有,她冷冷笑了笑,起身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脸,又敷了个面膜,这才慢悠悠地化妆,开了免提,拨了电话出去。
钟楠的声音尖锐而焦虑:“舒莞;出事了,有媒体爆料说盛林涉及了曼闻的内线交易,圈饯套现用来抬高瑞德的收购价码,你知道是谁把消息放出去的么?”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舒莞似听非听,平静地打断她:“你和韩先生在家吗?我过来一趟。”
“好,正好我们也要找你。”钟楠听上去松了口气。
她哼着歌挂了电话,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化完妆、容光焕发的脸,满意地笑了笑,然后选了一件白色及膝连衣裙套上,又拿了件黑昵修身大衣在手里,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卧室,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条珍珠项链戴上。
落地镜里的女孩子身材纤细,长发盘卷在脑后,又松松落下几缕,黑白搭配十分优雅。她又略略补了补唇膏,轻轻呼了口气,勾长的眼线显出几分妩媚,心底那个声音雀跃而疯狂——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而此刻的瑞德大楼下,正是午休时间,白领们来往在大厅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坐在休息椅上,焦虑地往电梯方向张望。
她穿得朴素简单,脚上还踏着一双布鞋,身边男人也穿着款式老旧的夹克,军绿色的裤子,踏着一双一看就不贵的皮鞋,低声安慰她。
前台终于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霍永宁是在这里吗?”
“你找霍先生?”前台小姐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对男女,“有预约吗?”
“没有。”女人结结巴巴地解释,“可我认识他。”
即便要求有礼貌,笑容可掬,可前台小姐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们都认识霍先生,可是没有预约我不能让你上去。”
女人有些急了,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求求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好吗?”
“保安……”小姐拿起内线.径直拨到了安保部,压低声音说,“有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找霍先生,还不肯走,你们把他们带走吧。”
保安很快过来了,客客气气地请他们离开,可女人却不肯。因为她是孕妇,保安不敢直接推搡,只好先拉着那男人往外走,最后动静越来越大,引来了一人围观。
“来找霍先生?”
“不会是霍先生把人家肚子弄大了吧?”
窃窃私语和哄笑声间,没人注意到一部电梯降到了一楼,霍永宁刚出电梯,就注意到了外边的动静: “发生了什么事?”
秘书小跑过去,很快又回来,神色有些古怪:“霍先生,那边有个孕妇说要找你。因为没有预约,前台没让上去……”
“孕妇?”霍永宁怔了怔,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人群很快让开了一条道,好奇地把声音压得更低:“霍先生真的来了……”
“霍永宁!”女人一眼看到他,激动得快要哭了出来.“是我……”
林强还被保安架着,霍永宁快步上去扶住了她,满腹疑虑:‘小姨?’ ’
“呀——羊水破了!”有人惊呼出来,“她要生了!”
霍永宁的秘书已经拨打了120,保安也十分有眼色地放开了韩强,他很快冲进来,半抱起妻子,连声问怎么样。
小姨却没有放开霍永宁的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许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和紧张,指甲掐进了他的手背而不自知.一字一句说:“念念还在,念念她……”
他立立在原处,周围的世界已经瞬间成了空城,声音和画面冻结,他只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嘴唇翕动着,那句话依稀是——
“莞莞就是念念。”
她说完这句话,因为气竭,闭了闭眼瞳,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霍永宁看着她,宇宙洪荒已在眼前轮转而过,他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像自己,“你说什么?”
小姨却因为阵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保安已经驱敞了人群'只有几个跟着霍永宁的秘书和下属呆呆站着,育人胆战心惊的上前提醒说:“霍先生,马上要去开会……”
他头也不回地说“取消”,然后蹲下去,声音颤抖,“小姨,你刚才说舒莞就是念念?”
小姨紧闭着眼睛,却拼命点头。
救护车开了过来,很快小姨被抬上了车,他跟着上了车,林强~直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一边说:“她很担心莞莞会做傻事,本来已经坐车回去岳城了,重新回来这里,想来想去,莞莞小时候和你最要好,所以她来这里碰碰运气。”
许是因为紧张妻子即将生产,他说得语无伦次,可霍永宁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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