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立刻拒绝,可鬼使神差地,他竟然同意了。
正在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男一女,他们如胶似漆地相互依偎,边说边笑,态度亲昵,一看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男的穿着一身洁白的休闲装,举止优雅,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深情地注视着身旁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却穿着朴素,梳着一头精干的短发,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严肃,细看眉眼,却是精致耐看。
见到这两人,叶晚晴的嘴边不由挂起了笑。
夏老二迈下台阶,一抬眼,顿时满脸惊喜,接着便带着自己身边的女人快速走了下来。
“叶小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咱们可是有几天没见了。怎么样?最近还好吗?”他只顾着跟叶晚晴说话,完全没注意到,那边莫北的脸已经开始发黑,“我记得上次你说要去新公司上班了,到底是哪家公司?就别跟我保密了。要是你做得不习惯,不如到我们中博来吧?”
他满面红光,心情激动,刚一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又嘿嘿笑道,“不过,我们中博庙小,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叶小姐这尊大佛。”
“看你说的,我哪里是什么大佛,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叶晚晴视线一转,落到夏老二身旁的女人身上,“夏老二,你也不介绍介绍,这位是谁啊?”
“我叫燕妮,你好。”燕妮说着,把手伸到了叶晚晴的面前。
叶晚晴抿唇一笑,从看到燕妮第一眼,她就发觉这个女人跟夏老二以前交往的女人不同。她也伸出手,与燕妮轻轻握了握手,“我叫叶晚晴,幸会。”
燕妮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就是叶晚晴?我一直听老夏说起你,没想到,今天见着真人了。”
老夏?
叶晚晴瞥了夏老二一眼,夏老二对老夏这个称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杵。
“是吗,难怪最近我总是打喷嚏,敢情是背后有人说我坏话啊。”她笑道。
“老夏哪敢说你坏话,全都是夸你怎么神武威风,”燕妮掩口笑道,“那些成语啊,连我这个中学老师都自愧不如,哎呀酸的我啊,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是老师?”叶晚晴惊讶不已,夏老二竟然不追名模了。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叶晚晴笑着摆了摆手,问道,“你们怎么到医院来了?”
燕妮一听,脸刷地红了,但仍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莎士比亚不是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和他是来做婚前检查的。”
“呦,夏老二,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叶晚晴扭头看着夏老二,发现他正神情古怪地望着张琪,“你们什么时候办宴席啊?可别忘了通知我。”
见到张琪,夏老二本想跟她打声招呼,可张了张嘴,最后又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叫她什么?匕首?
当着两个看起来十分凶狠的陌生男人的面,当着自己未来老婆的面,叫这个女人匕首?怎么听怎么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病。
再说,他也看得出来,在他和燕妮来之前,叶晚晴和张琪与那两个男人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看情形,都不太高兴。
他们是敌是友还不明确,他也不好随便张口。
听到叶晚晴的话,他老练地笑道,“冲咱们之间这么铁的关系,我结婚还能少得了请你?我告诉你啊,要是那天你和查欣不出现,我掘地三尺也得把你们挖出来,好好跟你们俩算算账!”
“行行,你就别掘地三尺了,一个电话,我立马过去。”
这时,张琪静静地站在一旁。她虽然不知道叶晚晴为什么要陪莫北去包扎,但她相信,叶晚晴自有她的道理,用不着自己操心。
而且,她也看得明白,莫北对叶晚晴并不存在危险,见夏老二与叶晚晴聊得正欢,她说道,“你们先聊着,我上去了。”
叶晚晴知道张琪急着看望老鹰,而且,她也不希望莫北冰冷的视线总是往张琪身上瞄,“你去吧,待会我就去找你。”
莫北望着张琪的背影,眼中尽是冷戾之色。
对于夏老二的出现,他感到十分厌烦,可他又不想立刻离开。
“对了,你跟查欣联系没有?”夏老二问道。
“没有,怎么了?”叶晚晴的咯噔一下。
“她和邢磊好像也快订婚了。”夏老二的表情有些别扭,毕竟,当初他也曾追求过查欣,虽然被拒绝了多次,而且他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可知道查欣要和邢磊订婚,他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她和邢磊?”叶晚晴惊讶地看着夏老二,而夏老二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眼中的落寞,自然也没逃出她的眼睛。
“事情挺突然的,我也是才知道,而且我听说,查欣已经住进邢磊家了。”
叶晚晴吃了一惊,“不可能,你听谁说的?”
“是邢磊亲口告诉我的,这还能有假?况且,我去他家了,还看着查欣了。”夏老二见叶晚晴不信,倒也不以为奇。当初,他也是怎么都不信,直到邢磊邀请他去了家中,他亲眼看到查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穿着一身睡衣,他才相信了。
初露锋芒 第一百五十七章 童年,母亲
“你在邢磊家看到查欣了?”叶晚晴惊诧万分,她微敛眸,飞快地计算查欣报到的时间到今日,也不过就是一周而已!
按理说,她刚去新部队报到,理应有不少事务等着她,就算是上级给她安排任务,也不可能这么快。况且,她和邢磊订婚,算什么任务?
难道,这妞又不安生了,捅了什么大篓子,让部队给开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立刻被她否定了。
别的人暂且不说,就查欣这妞,那是从心眼里把部队当成了自己的家,甚至可以说,在她的心目中,军营比她自己的家还亲。她再怎么作,也不会作到让自己灰头土脸地离开她深深热爱的军营,脱下那身绿军装。
夏老二望着叶晚晴阴晴不定的脸,也是惊讶不已。
在他的印象中,叶晚晴和查欣等女兵应该是退伍或者转业了,上次去七星沟游玩,很有可能是她们分别前的最后一次相聚。现在,叶晚晴已经找了公司去上班,而查欣也回了家,跟父母在一起,还莫名其妙地跟邢磊好上了。
查欣与邢磊从前虽然总混在一起,但那是哥们感情,跟男女关系绝对不沾边,现如今,情势大逆转,这俩人居然成了情侣,还对外放出风说是要订婚,这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他好奇得抓心挠肝,可又不能问他们二人,今天遇到叶晚晴,本以为能从她嘴里了解一些情况,但看眼前这情景,敢情查欣根本就没告诉叶晚晴自己要订婚的事!
夏老二是个十分圆滑之人,他见叶晚晴脸色不太好看,笑着说道,“其实啊,他们俩要订婚的事,也都是外面人瞎传的,以讹传讹,信不得,毕竟人家查欣和邢磊谁都没承认呢。以你和查欣的关系,她要是真和邢磊订婚了,一准儿第一个给你打电话。”
叶晚晴知道夏老二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在生查欣的气。她展颜一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在邢磊家看到查欣的?”
“就是昨天下午的事,当时,还是邢磊给我开的门。”
一提起邢磊,叶晚晴不由想起那个大男孩被穆岩所骗,误服了极乐丸的事,“对了,邢磊的病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那小子除了瘦点,别的都好,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强多了,至少看着不像是个一阵风就能刮跑的病痨子。”夏老二心里自然明白叶晚晴问的是什么。
当初,夏老二知道邢磊沾了毒品时,也是替他捏了把汗,昨日,他见到邢磊脸上又有了笑,眼里也有了神采,很为他感到高兴。
叶晚晴心一宽,“那就好。邢磊确实是个有耐力的人,他能痊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糖果那晚,她就见识到邢磊非比常人的忍耐力。
“你咋知道的?”夏老二呵呵一笑,又搂住燕妮的肩膀,“我的燕妮也是个很有耐性的人。”
“我说老夏,你跟叶小姐聊你们的,别把我扯进去好不好?”燕妮板着脸,一双杏核眼里却闪着笑意。
夏老二连忙讪笑道,“是是是,我错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娘子说得极是。”夏老二一本正经,口气郑重。
叶晚晴脸上含笑,她没想到,这个燕妮看着严肃死板,倒也是个活泼开朗、爱开玩笑的主儿。夏老二这批野马,终究是被套上了缰绳,从今往后,也该稳定下来了。
她看着夏老二,问道,“穆岩那边,你有什么消息吗?”
夏老二脸色微沉,“没有,他好像还在拘留所里,没定案呢。”
“你们说完了没有!”
莫北冷沉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凌厉的目光瞪了夏老二一眼,夏老二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跟见了鬼似的双腿发软。
随即,莫北盯着叶晚晴,慵懒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抱怨,“我的血都流光了,你还不带我去包扎?”
叶晚晴呆了呆,阎王殿的修罗怎么开始卖萌了?
不适应!
“你的血还没流光。”她的视线落在莫北的脖子上,伤口虽在渗血,但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无关大碍。
莫北恶狠狠地盯着叶晚晴,一肚子火却发布出来。他目露凶光,咬着牙威胁道,“你是想看我死?”
叶晚晴抬眸望着莫北嗜血的眼神,“你死不了。”她客观地回答,故意忽略莫北凶悍语气之下隐藏的不满情绪。
莫北嘴角抽动,重重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夏老二和燕妮见此情景都有些傻眼。
燕妮往夏老二身边靠了靠,对叶晚晴笑道,“呦,小两口闹别扭了?叶小姐,你快带你男朋友去包扎吧,我看那血流了不少,怪吓人的。我和老夏也该走了,他还答应今天带我去看婚纱,是不是老夏?”
“对对,”夏老二忙不迭地点头,赶紧说道,“都怪我都怪我,看到老朋友就光顾着高兴了,这话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那什么,兄弟,对不住啊,我才看到你的脖子上还流着血呢,赶紧地,你们去包扎吧。”
叶晚晴满脸黑线,这俩人从哪儿看出来,她和莫北是男女朋友关系的?就在刚才,这里还发生了枪战,幸亏只响了一声,否则,还不把警察给叫来?
听了夏老二和燕妮的话,莫北一愣,突然有种莫名情绪划过心头,似惊鸿一瞥的流光乍现,又似春江水暖时的冰河破裂,竟让他的心蓦然柔软起来,像是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快乐年华。
“没关系,你们走吧。”下逐客令,是他最擅长的,但此时,他的态度温和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他心中一阵咒骂,脸色又冷了下来。
面对莫北,夏老二有种被大赦的感觉,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古时权倾天下的帝王。
叶晚晴面上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是微恼。
但现在她还不能当众拆了莫北的台,这男人性情古怪偏执,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若是把他惹急了,只怕对夏老二和燕妮造成伤害。
她笑着对夏老二和燕妮说道,“今天时间太紧张,等过两天咱们都有了空闲,我再约你们出来,痛痛快快地聊聊。”
她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夏老二,“待会儿,你把查欣的手机号发给我,我明天去看看她。”
夏老二接过名片,定睛一看,洁白的纸面,烫金的字迹,赫然写着鸿基集团四个字,叶晚晴的名字下面,印着财务总监的职务。
他的心咯噔一下,不禁咽了口吐沫。他早就听父亲说起,近两年房地产界杀来一匹黑马,拿下了不少好地块,业绩斐然。表面上,这家公司与鸿基毫无关系,从工商部门也查不出任何关联。
但是,父亲通过各种渠道,又花了一大笔钱,到底是买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这家名叫基石的房地产公司,其实是鸿基老板的一个新公司,是专门为了开拓国内的房地产领域而单独注册的。基石的法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职业经理人,刚从国外回来,丝毫不引人注意,这应该也正是鸿基老板想要看到的结果。
鸿基的神秘老板究竟是谁,父亲并没有查出来,这担子,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和父亲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现实。他们只希望能有机会结识鸿基老板,寻找双方强强联合的突破口,从而不至于在将来不明不白地被基石吞并。
夏老二捏着名片,心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他笑着应道,“成,我把查欣和邢磊的手机号码都发给你,要是有机会,咱们一起见个面。”
“好,就这么定了。”
叶晚晴同夏老二和燕妮道了别,那二人便急忙下了楼,很快没了声音。
“走吧,先去一楼挂号。”叶晚晴沉下脸,看了一眼微微发怔的莫北,当先往楼下走。
出了楼梯间,莫北放慢脚步,与叶晚晴并肩往前走,成华跟在了他的身后。
身旁的女人步履悠闲,从容自若,内敛的娴静冲淡了她狂野不羁的五官,淡定中略显矫健,从容中现出狡黠。她很特别,互为矛盾的事物到了她这里,竟都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展现出另类的美。
这一点,与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刹那间,他有种错觉,时间仿佛倒回了二十多年前,他又回到了自己七岁以前的时光。
那时,若是母亲没有发病,便会牵着他的手,带他去罂粟地里看风景。
母亲对他温柔地笑的时候,就像是一缕清新的轻风,或是天空中一片淡淡细云,安详恬静,让他迷恋依赖,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美好。没有贫穷饥饿,没有战争纷纭,也没有让他迷茫的种种疑虑。
他的母亲很喜欢罂粟花,身体好的时候,她会长时间地站在罂粟地里,沉思的目光往东南方向眺望,他知道,那是母亲家乡的方向,母亲又在思念她的亲人。他为母亲感到难过,可他无能为力。很小的时候他就想知道,母亲的故乡究竟是在哪里?她除了有个缅甸名字,真名叫什么?
母亲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她视为珍宝,若是有人索要或者强抢,她会拼了命地抵抗,发了疯一样又打又咬。
那天,当炮弹落在他家的屋顶,家变成了一片废墟后,他和五岁的莫赤双手鲜血淋淋,从瓦砾中挖出母亲,抱着母亲大哭。
母亲已经头破血流,下半身被石块压住再也动不了,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清澈的眼眸涌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