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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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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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别告诉她。”

“不,”奇兹说。她忽然急促地倒吸了一口气,“它”快要来了——她知道,又黑,又冷。又沉……:“不,”她坚持着说:“别去打搅他……”

她看向门外,像是卡逊夫人正站在那里,但没有。

有的是树木的影子,它们从窗户和门的缝隙爬进来,爬进来,沿着地毯和帷幔往上爬,黑色的污渍……

“别让他知道……”她轻声说,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

整张床都被污染了,毒汁从天花板滴下来。滴到她的眼睛里,她瞎了,有小虫子在她的皮肤下面产卵,卵孵化了,肥胖的幼虫钻进血管。鼓囊在粉红色,有弹性的管子里,它们张开了小小的嘴儿,里面有着八目鳗鱼那样多的牙齿,它们咬着她的神经,就像是咬着脆嫩的叶子和茎,咯嘣咯嘣的。每一下都能让她疼的大声嚎叫……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她哀求道……

她喘息着,回忆着他的手臂,怀抱……还有那条带着酒店特有的松木精油沐浴露味儿的内裤——她的记忆是支离破碎的,但她记得自己的内裤被一只肮脏的手强行扯下来。扔到了一边——厚厚的灰尘,昏暗的灯光,绘着红色花朵的儿童椅,他像抱着一个孩子抱着她。

他找回了她,还有她的内裤。他还帮她清洗了它,因为它沾上了灰。

她在奥尔洛萨的酒店房间里醒来的时候,负责照管她的女服务员还没回来,整个房间里只有大钟在滴答滴答的走,她躺在床上,衣着整齐,床下摆着她的拖鞋——她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没有凯德。卡逊,没有舞会,没有“专用通道”,没有药物,也没有强//暴未遂,也没有……撒沙。霍普金斯。

直到她抚摸到那条皱巴巴,湿乎乎的内裤。

盥洗室被简略的整理过,她赤着脚站在里面,想象着,他是怎么给她穿上内裤的?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腿,他是否会大失所望——她太瘦了,骨头上挂着松弛的皮肉,就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虫子蠕动着。

还没到时候呢,虫子说,它们长出了翅膀,翅膀,羽毛的翅膀,尾羽,飞羽,覆羽,绒毛,兴奋地在她的身体里拖拉着翅膀爬来爬去,无数只细细的小脚,带着钩子,镊子,戳子——真是痒啊,痒得太厉害啦,谁能给她一把刀子呢,她会把自己切开的……每一寸都要切开,翻过来,展展开,放在太阳下面,晒的焦黑,起皱,打卷……这样才能把骨头缝里和肚子里的冰块儿晒化了……她哆嗦着……

护士在医生的协助下把奇兹。卡逊固定在床上,她的床是特别定制的,和精神病院里的那种一模一样。

半透明的白色尼龙带子横过奇兹。卡逊的身体,把她绑的牢牢的,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

医生走下去的时候恰好在楼梯上碰到了卡逊夫人,他对她说了奇兹的事情,卡逊夫人用迷惑不解的眼光看着他:“她不是好了很多了吗?”

医生沉默了会,如果他想说,现在还是能说的,“您去看看她吧。”他最后还是这样说:“注意她有可能会呕吐,”

十分钟后,医生来检查奇兹的状况,他的嘴里还残留着橙汁和三明治的味道,卡逊夫人和道格拉斯老先生的争吵让别墅里的每个人都没了好好用一顿午餐的心思——卡逊夫人坐在床边,从带子的间隙里找到女儿的手指,握着它们,视线落在地毯上的两只小鸟身上。

一进门,医生就嗅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他心感不妙,冲到床前一看,女孩的脸在发紫和发胀——镇静剂的副作用令得她呕吐,而她躺着,不能顺利倾泻出去的呕吐物堵住了她的喉咙。

卡逊夫人竟然一点儿都没发觉,她就坐在奇兹身边,还握着奇兹的手。

医生的身份让他不能说出指责的话来,在卡逊夫人想要大声哭泣的时候。他猛地瞪了她一眼,跑进来的护士把她送到房间的另一边坐着。

“你去哪儿啦?”医生严厉地问。

“我很抱歉,”护士说,“我去了洗手间。”

感谢沃夫。道格拉斯吧。为了奇兹,他的继承人,这个俭吝的老人毫不犹豫花了大笔的钞票,将这个静谧的湖边别墅改建成了一个小型医院,奇兹的房间就是一个配备齐全先进的病房与急救室,各种设备隐藏在挂毯与屏风后面,他们只用了十几秒钟,就把堵塞在女孩嘴里和气管里的东西清除干净了——万幸,奇兹。卡逊糟糕的胃口大大地降低了它们的分量与粘稠度。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卡逊夫人茫然无措地绞扭着自己的双手。傻乎乎,直愣愣的坐着。

奇兹。卡逊的发色与卡逊夫人相同,都是那种古老的铜币磨亮后的颜色,很暗的金黄,带着点朱红——母亲的头发既光亮又滑顺。女儿却是恰恰相反,它们毫无生气地,枯槁而散乱地铺洒在枕头上面,有几小撮被呕吐物粘结成缕和块,眼泪从眼角流进她的头发里。

女孩看向卡逊夫人所在的方向,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绝望与痛恨,她张着嘴。竭尽全力地想说些什么,但医生只能听清几个单词,他大概能弄懂奇兹的意思——在呕吐物逆流进她的鼻子时,她试着叫喊了,也努力扭动过被卡逊夫人握住的手,但她却始终没有发现——你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而身边的人只需要轻轻一抬手,喊一声就能把你救出来,而她却无动于衷——她还是你的母亲。

你能想象吗?能相信吗?

“嘘——嘘,”医生说,差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怜悯之意:“别说了。好孩子……她只是……只是……”

奇兹看着他,他的喉咙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家世代为道格拉斯家族服务,在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的时候,他也对美貌纤弱的葛莉谢尔达。道格拉斯产生过朦胧的好感,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残酷地打破了——一个勇敢的小伙子成了他的前车之鉴——那个小伙子是道格拉斯先生的私人助理,年轻英俊,前途无量,他被葛莉谢尔达深深地迷住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沃夫。道格拉斯老先生称心的女婿人选,但他还是大胆地送出了第一朵玫瑰花。

那个小伙子后来怎么样了?道格拉斯老先生并未对这个他曾多次夸奖过的年轻人手下留情——他的父母无家可归,兄长被辞退,弟妹被退学,他自己得在监狱里呆二十五年,不得假释。

他就这么消失了,从葛莉谢尔达的生活中。她也从未向别人询问过他的去向。

既然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葛莉谢尔达从不拒绝,她从容不迫地接受着男人们的仰慕,恭维,邀舞和礼物,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天真可亲而又善解人意,但只要再进一步,你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不过是块屏幕,屏幕里的人完美无缺,讨人喜欢,可等你想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时候,你会发觉,她和你根本就是在两个世界,你所听到,看到的,都是假的,不存在的——那是一张精致的外皮,里面隐藏着一个冷酷、自私、为所欲为的丑陋的女巫。

沃夫。道格拉斯老先生精心挑选,终于在葛莉谢尔达三十二岁的时候,把她嫁给了她的表弟约翰。卡逊,约翰。卡逊在最初的几个月里也被她弄得晕头转向,但这个男人要比其他人冷静得多了,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就下定决心摆脱了名为葛莉谢尔达的泥沼,他们先是分居,再是离婚。

没人想到,约翰。卡逊的弟弟,凯德。卡逊会被年长他五岁的嫂子迷住,为了得到她,他不惜杀了自己的亲兄长——这在卡逊与道格拉斯家族中几乎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道格拉斯老先生对此大为光火,他没打算再让葛莉谢尔达在和卡逊家族中的某人混在一起,除了那被上帝所诅咒的,毛骨悚然的乱lun罪名以外,这位老先生也很清楚,凯德。卡逊不比约翰。卡逊,他是只嗷嗷叫的小狼,就算是吃到了葛莉谢尔达这块好肉,你也别指望它能就此偃旗息鼓。

实际上,道格拉斯老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激烈的反对,就医生看来,葛莉谢尔达。道格拉斯与凯德。卡逊可谓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Die Kinder (吹笛人)第两百七十二章 邀请

费罗拉。法莫脱下了紧身皮衣,她一如既往地不爱戴胸罩,她的乳房圆润又挺拔,而且从未让医生在里面填充过甘油和硅胶,某个手艺高超且富于幻想力的杂种在她的整个胸脯上用针头和染料作画,那是一头有着宽阔而紧实的肌肉,一对向着额头的中心弯曲的大角的公牛,它在她的锁骨中心探出丘陵般的前额,两只向下看的,四边菱形的黑眼睛朝下睇视着她的乳头,乳头很美,红褐色,很大,直立起来的模样就像是印第安人的小指头——牲畜的面颊与下颚被有意省略,乳房的下半部分保持着奶油样的质感与颜色,公牛漆黑而膨胀的鼻子位于乳房中央,鼻中挂着一只可以伸进手指去拉拽的金环——一具还未曾发育完全的女性幼儿尸体被公牛魔鬼般地獠牙紧紧咬住,她的头歪着,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从金环下面伸出光洁的两条腿,脚尖伸进了她肚脐眼。

她和她的经纪人在床上享受了酒、药物和巧克力奶油蛋糕,他们互相舔抿,懒洋洋地抚摸对方,并不急着进入正题,要等药物真正起作用了,他们才开始zuo爱。

费罗拉的经济人的欲望并不强烈,即便有着药物的帮助,他在床上的表现也会让很多女性兴味索然,但他还是个好人儿,费罗拉。法莫在心里说。

费罗拉。法莫属于少女的那部分消失的要比其他女孩早得多(这点她从未对父母坦承过),在那之后,像是挡在她身前的什么东西被撤除了,她看见了数不清的男人,他们也看见了她——他们的年龄介于十六岁到六十岁之间,出身不同,性情迥异——俊美的,丑陋的,温柔的。粗暴的,虚弱的,健壮的,富有的。一文不值的,有体臭的,和浑身散发着高档香水味儿的……她随心所欲地和他们跳舞,喝酒,用餐,散步,度假和上床,费罗拉是个温柔和有耐心的女孩,她获得了很多称赞。

一个卑微无用的男人在接近她的时候谎称自己是个探子,在格列格力的麾下工作。就是那个一手捧出了塞壬的格列格力,为他发掘尚且不为人所知的好苗子——他并不知道,只要费罗拉心情好,就算他只是个流浪汉,她也会愿意和他春风一度的——谎言很快就被戳穿了。但费罗拉有了个新想法,她离家出走,穿过近十个大区,在格列格力的大宅周遭走来走去,想要见他一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为了谋生计,她在一家酒馆干活。一个真正的探子找到了她,在和她睡了一觉后把她推荐给了自己的老板,她又和那个老板睡觉,他开恩听她唱了首歌儿,她得到了一个机会,然后她又和很多人上床。助理,杂务,经纪人,导演,制片人。还有化妆师,摄像师,灯光师,伴舞,伴奏……等等等等,只要他们甚至于她们有兴趣——频繁的程度让费罗拉这样的女人都有点儿力不从心——刚入行的新人是很累的,她的经纪人这样说。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奇特的癖好。一个副导演让她chi裸地穿上一件红围裙,而他则同样只带着一副狗耳朵头箍,赤条条地在房间里围着她奔跑,汪汪乱叫;一个场外顾问,他是个老教授,衣冠楚楚,彬彬有礼,他没有和她zuo爱,而是把她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扒下她的裤子,用手掌和随身携带的木尺打她的屁股;一个化妆师,把自己剃的光溜溜的,戴上橡胶做的假乳房和肚子冒充一个孕妇和她zuo爱,快到高潮的时候他大声呻吟,突然拉开假肚子上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福尔马林玻璃罐装的婴儿标本!那次可真是把她吓了够呛。

最让费罗拉不安的是,这里面有很多人都是受nue狂或是施nue狂,费罗拉对如何抽别人耳光,鞭子,勒住他/她的脖子毫无兴趣,更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

“费罗拉,”经纪人说:“接下来的两天里你最好能节制一下——我是说,别在身上留什么痕迹,我给你弄到了一张珍贵的请柬——一个高雅的,充满活力的私人聚会……”

费罗拉露出了个犹豫的神色:她迟疑了一会,拉起亚麻床单裹在身上,走进了浴室。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经纪人有点担心地瞧着她:“怎么啦?”他说:“你看上去有点不太高兴。”

“呃,那个……”费罗拉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有可能没法子去了?”

经纪人一下子伸长了脖子,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正准备和您谈谈这件事情,”费罗拉礼貌地说,经纪人的脖子后面直冒凉气:“我不准备继续干下去了……”

“别告诉我你想要回去上大学!”

“不,”费罗拉耸耸肩膀:“我准备回去结婚。”

“结婚!”经济人尖叫道:“我们上个月还在讨论你的新名字该用耶达(善于歌唱的人)还是艾米丽(有着圆润嗓音的人)!”

费罗拉抓了抓头发:“我就是在那天碰上他的。”

“他是谁!?一个皮条客?一个瘾君子!还是个吉他手?”

“一个警察。”

“一个警察,哈,一个警察。”经纪人嘲笑道——但正如费罗拉说的,他还算得上是个好人,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说出什么过火的话来。他坐在床上,定了定心:“你知道放弃这个机会,你就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吗?我不会再要你的,别人也不会——就算是大明星,亲爱的,看看塞壬,她消失了多久?但人们已经渐渐地把她忘记了——这儿有太多的好东西了,没有什么是必不可缺的——你走了,就只能回家继续做你的凡夫俗子,没人会注意你,也没人会关心你,若干年后,你身体发福,皮肤油腻,头发蓬乱,穿着件松松垮垮的t恤在超市里面整理货物或在酒馆的地窖里弯着腰连着八小时搬运啤酒箱的时候,你会后悔的,费罗拉,你会后悔莫及。”

柔和的白光从遮住窗户的百叶窗帘的缝隙间漫入房间,照亮了空中飘浮着的,产生于药物的蓝色烟雾。

“我想我不会的,”费罗拉说:“对不起,不过我也许早点和你说,我——不想再继续过这种生活了——我是说,今天和这个人睡觉,明天和那个人睡觉……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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