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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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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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你的活儿了,”安东尼。霍普金斯说:“别西卜,只有你。”

别西卜看了看他,而后是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不意外地从那双紫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与犹疑,“当然只有我。”他说,在撒沙做出任何表示之前。

***

霍普金斯阐明态度的方式真是既简单有粗暴。

别西卜被猛地一下子甩回了自己的意识里,他无暇去了解身体的状况(反正就那样),现在最为急需和必须的是战争。他与切加勒的,儿子与父亲的,两个异能者之间的,他们的异能是那么的相近,作战方式也相差无几——吞噬,狂暴而原始,切加勒固然已经占了上风。却不能说已成定局——每一块被吞下去却还未溶解的肉。只要它还有接收脑电波的神经,它就能大肆做反。

依照老安德里亚娜原本的设想,别西卜应该孤立无援地被囚禁在自己的意识里。他的身体与大脑被隔绝,直到最后一点被分解吸收干净,附着在*上的精神世界也就自然而言会崩解无踪,但如今。她设置的罗网已被收回,别西卜已经能够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所以那些被迫不及待囫囵吞下的肉块反倒成了藏在切加勒身体里的刀子和炸弹。

膨胀到了大半个房间的肉块们发出高频率(就像海豚)的尖叫,混杂在一起,你吃我,我吃你。被仔细保护起来的心脏与大脑就像布丁里的椰肉块那样滑溜溜地跑来跑去,竭力不被对方的士兵发现,这太难了。父子两的肉简直就像是被倒进了一个灌香肠机里,它们被搅拌在一起。又被塞进坚韧有弹性的肠衣里。

***

撒沙在西大陆醒来,他前所未有的疲惫,而他的父亲睡在他身边。

他转头看向窗户,窗帘紧闭,窗帘是深褐色厚重的缎子,内层还有遮光布与纱帘,但还是有光线能从各个缝隙之间透进来。曼彻斯特与海神岛的时差只有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海神岛也快天亮了。

随即他的移动电话发出轻微的颤动与嗡鸣声,他伸手抓过电话,那是个陌生号码。

一只手横过他的胸前接起了电话,霍普金斯医生没有说话,他只听着,然后点了点头,按掉电话后他摸摸儿子的下眼睑,那儿一片乌青。

“别西卜活着,”他说:“切加勒也活着。”

撒沙略微睁大了眼睛,他确实没想到两个都能活着:“这真是再好也没有的消息了,”他由衷地说,满怀喜悦,而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会:“是你帮了他们?”他确凿地说。

“因为一个可恶的老东西抱怨我对朋友不如你来得诚恳。”食尸鬼说:“我想反驳他一次,就是这样。”

***

切加勒还活着,但情况很糟。不过他还活着,活着就能解决很多事儿。

他的身体已经不足以履行“唐”的职责,于是在某些大区尚未到合法xingjiao年龄的别西卜需要提前就位,一个年轻的不由人不去轻视的“唐”,他之前的表现也不是那么好,大约有十之六七的人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站在他这边的人也未必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更有一些人反应强烈,认为他们不需要一个懦弱的就像是个大陆人的“唐”。

别西卜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交了休学申请,他的,还有撒沙的。

当这份已经被批准的申请转发到布莱恩这儿的时候,洛尔,不是洛尔小姐,而是洛尔先生恰好坐在他身边,他饶有兴致地抢先查阅了这份邮件:“只需要一年?”他指挥着鼠标下移,海神岛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盲肠,很多人都认为它没用又累赘,紧要时还会致命,但一些人,我是说,一些有发言权的人更认为留着它比切除它更好,可不是,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已经有人提出盲肠可能也是相当有用的人体器官之一。

不管怎么说,海神岛备受关注是肯定的,何况它如今还换了一个当家人,几天之后,就连曼彻斯特里这些还很稚嫩的小家伙们也能从各个渠道里捡到不少值得一看的消息了。

“你以为他们会各自聘请组成律师团,然后开始经年累月的打官司?”布莱恩说:“暴徒的解决方式——不太优雅,也不太文明,但很有效率。”

“狮子会,”洛尔先生说:“真遗憾,我本来想要成为撒沙。霍普金斯的引路人的——另外,如果放到明年再讨论的话,那么别西卜。比桑地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了,他们或许会喜欢在那个本子里加上一个暴徒首领的名字的。”

“别拿这开玩笑,”布莱恩说:“他们未必会欢迎比桑地。”

“据我所知,已经有六个人认为我们需要新血,哪怕它有点脏,但这也许能增强狮子会的免疫力,再则含有点毒素对狩猎者来说也是相当不错的。”洛尔先生无聊地拨动鼠标中间的滚轮:“虽然我们那时已经离开曼彻斯特,无法参与仪式,但我们最少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好好的消遣上几天来迎接新人,你觉得塔里小屋怎么样?总统也在那儿度假。”

他转动椅子:“你去吗?”

“……我去。”布莱恩说,似乎没察觉到这个问句的其他意思。

“太好了,”年轻的洛尔先生说:“你已经有一年多没和我们出去过了,你过的就像是个罪犯。我很担心你,”他半真半假地说:“其他人都没像你这样。”

“因为他们都不是那个开枪的人。”

“这不能怪你,”洛尔说,“我们都喝多了,还抽了大麻,提议玩这个游戏的也不是你,拿出枪来的也不是你,亲爱的,你该明白的,只是个小错误,而你却始终耿耿于怀……”他嘲弄地说:“你表现的就像是一个破戒的圣人,布莱恩,你让我们都感觉不自在,韦迪说你也许会自杀。”

“是我开了枪。”

“闭嘴吧,该死的,上帝,那只是个不幸的意外!”洛尔忍不住大叫道:“每个人都得为他的行为负责,那头该死的母牛也是,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知道,我们得承认她挺卖力——但那只是一个节目,苹果是放在烤乳猪嘴里的,是她自己拿起来放在了头上,没人逼她,也没什么人去哄骗她这么做,她是个成年人,她大喊着让你开枪,还在那儿摇来晃去,谁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打准,就连007也不能,你不该把所有的罪责都抗在自己身上!”

***

在海神岛和马索耶的人们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新的“唐”时,新的“唐”已经做好了面对他们的准备。

他就像铲除庭院里的野草那样疯狂而又迅速地铲除了他的敌人,就算是连带到了一些无辜的花草也在所不惜——他有切加勒交给他的明面和暗地里的钱和人,还有异能者们,毫无准备的普通人几乎无法与他们相对抗。

“那些人如愿以偿了,”佩皮说,小小的眼睛里倒映着熊熊烈火:“他们想要一个残暴凶狠的‘唐’,他们有了。”

下章预告:

“一个孩子?”年轻的“唐”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个婴儿?我兄弟的?”

“应该没错,”佩皮说:“那姑娘给他生了个孩子。”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婴儿

敲门声总是响的不合时宜。

洛尔先生立刻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话的音量有多高,是否会导致一些不太适合第三者知晓的信息穿越两道房门和一个客厅传到这个不速之客的耳朵里——结论是,除非那家伙有着一双兔子或猫的耳朵。那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门外的人是谁?现在是晚上七点钟,大部分人都在餐厅里。

他几乎是叹着气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个又高又壮又厚,活像是个橄榄球球员的家伙,哦,不,他就是个橄榄球球员,洛尔先生在赛场上看到过他。

“艾弗里?”

艾弗里,他的眼珠在房间里的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洛尔先生也打量着他,从那张迟钝而厚重的脸上他看不出什么东西,“我可以先进来吗?”他说,然后提着叽里旮旯响的塑料袋进了房间,那个塑料袋很厚,白色,沾着泥土,用潮湿的抹布擦过,在上面留下浅灰色的印迹,大的可以装下两三岁大的孩子。

“希望我没打搅你们,”艾弗里说,视洛尔先生明显的排斥态度如无物:“这是我妈妈送你的,一份礼物,”他把塑料袋打开给布莱恩看,一股甜蜜的清香瞬间侵袭了三个人的鼻腔,一整株的玫瑰花被装在塑料袋里,旺盛而茂密,下面带着一大坨的黑泥。

“花?”

“重瓣白玫瑰,变种,”艾弗里说:“我们一直在考虑该送些什么给你,杜邦先生,但我们没钱。而你又很有钱,鉴于你救了我妈妈的命,我们不想随随便便的……我是说,一只蛋糕或是一个笔记本显然不合适,我想你或许会喜欢这个——它很美。”

洛尔先生有点不安地看了看布莱恩,但艾弗里自始至终没有显露出他知道了什么的痕迹,他和他们说了几个笨拙的笑话。有关于橄榄球队的一些情况。喝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坐瘪了一个鹅绒靠枕之后起身告辞,所以。当他即将走出房间,突然丢出一个问题的时候,他们谁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胸口是不是纹着一头公牛?”

布莱恩和洛尔虽然都没能反应过来,但他们毕竟都是经过训练的(免得他们在不得不面对媒体的时候脱口而出些会惹来麻烦的讯息)。他们很好地闭紧了自己的嘴巴,问题是他们暂时还没办法像控制自己的舌头那样去控制自己的表情。

洛尔先生在最初的几秒钟里都没能搞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身体腾空而起,撞在装饰着小幅油画的墙壁上,画框断裂,幸运的是画板后面的钉子戳穿了薄薄的纸浆板和画纸刺进了他的背部而不是颅骨。不过他的脑袋还是和坚硬的墙壁来了个甜蜜深切的亲吻,有那么一瞬间,他能感觉到被膜包裹着的大脑像是装在银碗里的布丁那样猛烈地晃来晃去。

钉子割开了肌肉和皮肤。他并不觉得太疼痛,他看见艾弗里抓住了布莱恩。

真糟糕。

他在殴打布莱恩。而布莱恩毫无反抗之力。

洛尔先生不得不大叫起来,在发现艾弗里正在试着扼死布莱恩时,他的手指慌乱地在自己的衣服里寻找移动电话,可手指一点都不听话,他一边弄得满嘴和满身黏糊糊湿哒哒一边上下摸索的样子一定很可笑,而且他讨厌呕吐,呕吐让他觉得恶心,然后他会吐得更多。

实际上就算他找到了电话也没太大用,无论警卫还是别的什么,他们来不及救下布莱恩。

“想想你妈妈!”洛尔最后只能这样喊道:“还有你爸爸!你自己!”

与他相呼应的是艾弗里。法莫充满愤怒与憎恨的声音,他的词句杂乱无章,含糊不清,其中反复出现的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就是她,在一个小聚会上不幸被布莱恩误杀的年轻女人,洛尔记得她的名字与花有关。

之前的话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布莱恩还被死死地掐着,但他还活着,然后事情在下一刻得到了转圜,那枝被作为礼物送来的玫瑰花突然疯狂地生长起来,就像是一部将几年时间压缩为几秒时间的定格摄影,绿色的叶片与白色的花在眨眼间覆盖住了布莱恩与艾弗里,紧接着,植物潮水般地后退,露出倒霉的布莱恩,和被玫瑰紧紧缠绕成一个刺球的艾弗里。

“要打电话给医院吗?”

“50074455。”洛尔说,那是他家的私人医院,设施齐全,关键在于保密措施非常完全。

“警察呢?”

“暂时不。”洛尔说。

宝儿。道格拉斯走了进来,随手关上房门。

“这家伙是谁?”

“一个疯子。”洛尔跪在布莱恩身边,布莱恩的咽喉正在迅速地肿胀起来,宝儿检查了他的情况,从口袋里摸了几片叶子揉碎了塞进布莱恩的嘴里。

肿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了下去。

“真是太感谢你了。”洛尔摸了摸布莱恩的脖子,他的妹妹洛尔小姐是布莱恩的未婚妻,而且她很爱他,罕见地,真心实意。

“这已经够得上蓄意谋杀的级别了。”宝儿说:“他会在牢里待上二十年,十五年内不得假释。”

“这狗娘养的杀了我姐姐!”

“你们拿了钱!”洛尔吼道(这次他记得放低声音),他知道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但显然一个人的沉默是没有作用的:“你们已经拿了钱!”

“钱?”

“一个……协议,”洛尔起先并不想回答道格拉斯的问题,但他最后还是疲惫地耸了耸肩,他的脊背很疼,头也晕乎乎的,而且嘴里和身上的酸臭味让他想第三次呕吐——反正这事儿在他们的圈子只能说是个小秘密:“那只是个意外,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就用了一点小手段——我们给了钱,而后他们也接受了,我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还会突然发狂——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一千万,外加一个曼彻斯特的入学资格。”

“狗屁。”艾弗里说。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学生们被告知管理员的宿舍是因为热水器爆炸而导致三人受伤,艾弗里是被麻醉后抬上救护车的。

艾弗里的反应引起了杜邦家族与洛尔家族的注意。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家伙被紧急召回询问。是的,芙罗拉。法莫的经纪人、那个大嘴巴的小明星,芙罗拉的警察未婚夫都是他们的杰作。但超越常规的手段到此为止,芙罗拉的家人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芙罗拉的死与那些该死的小混混无关,他们甚至不知道这起案件涉及到了杜邦家族,他们就和任何一个民众那样茫然无知。稍加手段就能让他们一无所有,就这么直接让他们消失不是不可以。但布莱恩。杜邦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心理压力,于是一个律师以芙罗拉经济人的名义出面,要求这个家庭保持缄默(当然,他借用的名头是为了保证该经济公司的名誉)。他带去了一笔一千万的赔偿款,曼彻斯特的入学资格是那家人自己提出来的,无需过多斟酌。负责人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但他们从艾弗里那里得到的讯息是他们从未见到过什么杂种律师,也没拿过钱。艾弗里的入学资格得感谢另一个人。

九真一假,很显然,有人巧妙地利用了杜邦家族与服务者们之间的漏洞,杜邦家族认为这件事情已经了了,伤口已经痊愈了,已经可以被遗忘了,但事实上,这个伤口都快烂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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