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姿玉色- 第61部分

莫恋尘仿佛不打算跟她说什么，她有些疑惑，便小心地问道：“师父，您叫我来丹室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以为你有事。”莫恋尘的头一直没有抬起。

“我？”仙仙嘟了嘟嘴，眉心微微拧起，“我……我想跟师父说件事。”

“说吧。”

“以我现在的状况，离蚀心蛊蛊毒侵入五脏六腑……毒发身亡，还有多久？”

莫恋尘的眼皮一跳，唇角微微抿起仙仙看不见的苦笑。她把生死之事说得这么平淡，难道这世上都没有她留恋的东西么？她知不知道成就仙身再死去，那就是灰飞烟灭，真正的消逝。意志强者，有牵念者，幸运的可再凝成一种叫幽灵的东西，却是六界不容，只能在各界的边缘徘徊，就像找不着家的孩子，无助又孤独，并且那种孤独，很久很久……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和阴少阳解蛊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暗暗着急。

仙仙的双手相互绞了几下，觉得要说的事情真是难以启口，半天，才道：“昨天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当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他的身边，可是，我又很想快点和他一起找到小宝，救出小宝。”

莫恋尘沉吟了一下道：“他对你是真心的，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昨日之事只是个意外，你应该有足够的宽容心来包容他，不然，你们以后怎么办？”

仙仙蹙起眉头，不知为什么从上一次被莫恋尘带回来，他就让她和阴少阳在一起，如今发生了这种事，他仍替阴少阳说话。她忍不住问道：“师父，您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和阴少阳在一起啊？”

“你们各自拥有日月灵佩，是天注定的，而我也觉得，只有他，能够在最后一直陪着你，给你幸福。”他说的很慢，微仰起头，看着仙仙，眸中的神色，不似关切，而是一种期望和心愿似的。

仙仙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恋尘又道：“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和阴少阳在一起，所以，不要再犹豫徒浪费时间。”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事情并是你想要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它关系到的不是你一个人，利己又利人的事情，你为何不愿意去做？难道到最后你要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么？”

“……”

“你还听不听师父的话？”

“徒儿不敢不听。”

“那……去吧……”

“师父你……”

“我一个人习惯了，以前四处云游是一个人，现在不过是回归而已，不用担心我。”

“嗯。”仙仙低低地应了一声，实在不想就这么快走，她总觉得莫恋尘有什么事情埋着他，他所说的话都像一个将死之人的感叹一番，他所做的事情也令仙仙费解。

“走吧。”见她犹豫，莫恋尘抬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师父，我会早点回来陪您的。”说罢，仙仙出了丹室，却忍不住有想哭的冲动。为什么人活着想做的事情那么多，却又不能做？

有无尚的法力又怎样？她不知道南君小宝在哪儿，手里也只有神农鼎一样神器，其他的还不能确定能不能得到，不能救他。有无尽的寿命又怎样？不能快乐，也是惘然。

出了无为殿，跃身飞身，没多远，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可是莫恋尘在深深宫殿中，她看不到。这一刻，她的心里升出前所未有的留恋，想到他整日里一个人在这诺吕的宫殿里，面对着山下九峰长老和弟子的为难，他都是怎么应付的，他会感觉到累么？他累的时间会怎样？他会感觉到孤独么？他孤独的时候又会怎样？

她突然很想很想知道这一切，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东西。

这时，无为殿内传出萧声。

仙仙凝起真气，让身体悬在半空中，雾大，风大，她的绿衣飘摆着，而那萧声，轻缓、沓远又仿佛在耳边，音符在低啸中跳转，让她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一如，她无法捉摸，他在想什么，他在瞒着什么。

师父，师父……

这一刻，她多么不情愿他是她的师父，令她有许多话无法问，许多事无法做。

无奈之下，她挥了挥衣袖，只能离去。

也许有些东西只能是一个人独自去啃噬，旁人，帮不上忙。

还是走吧，只希望最后她能留得一条命，来莲花台上陪他一生。

仙仙叹了口气，心情无比沉重，运起法力，飞身而去。

忽然！

身后有剑气袭来。

仙仙此时的功力与月倾歌一样，月倾歌的法力她还无法估量，自然也没有见识过自己的功力到底有多强。

感觉到身后有剑气袭来，她知道不妙，一定是被哪个上莲花台来见莫恋尘的弟子发现了。

她的眉头一蹙，眸中聚起冷意。

也许，就因为她日暴露行踪七玄门乃至三大门派会乱起来，莫恋尘又要陷入窘境之中。

也许，她可能也会被困，没有办法去寻找神器救南君小宝。

一切的一切都会被打乱。

她不想这种事情发事，也不能发生。

于是，眸子一凛，转过身来，掌心凝起法力，狠狠挥袖，准备致来人于死地。但转过头时，她却睁大了眼睛，啊地叫了一声，强迫自己收回法力！

力量反噬，她踉跄退后两步，吐出一口鲜血。

看着无为殿前，那个弱小的身影，他应该没事吧？

她忍着胸口的疼痛，落到了他的身前，问道：“你没事吗？”

这小孩子看起来也只是七八岁，穿着一套浅灰色的道袍，但因道袍太大，他身量太小，裤腿和袖口都高高地挽着。

伤害无知的孩童，这种事情仙仙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但又怕他会把见到她的事情说给旁人听，便问道：“你是谁？”

那小孩子也仿佛被吓坏了，点了点头，又摇头，喃声道：“我……我是七玄门的新晋弟子。”

“你叫什么名字？”

“首阳……”

“拜在谁门下？”

“冲远上人的药童。”

冲远？仙仙的心里不安起来。

仙仙有些为难起来，若是旁人还好，冲远冲和这两个人是最想得到掌门之位的，这小道童看来是没有心计，但就怕懵懂无知说漏了嘴，到最后也是麻烦。

仙仙咬了咬嘴唇，问道：“你怎么跑莲花台了，你又没有多少功力，不冷吗？这里的空气灵气太重，你受得了吗？”

首阳，打了个哆嗦道：“上来之前吃了灵药。”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师尊的情况。”

“师尊？师尊有什么情况用得着你来看？”

“是冲远上人吩咐的。”

仙仙冷哼一声，冲远分明是不放分莫恋尘，又不敢自己上来，就派个小道童来。不过，一个小道童能看出什么？

仙仙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师尊现在好的很，没有什么好看的，我这就带你去，让你亲自看看，好回去告诉冲远。”

首阳虽然不知道仙仙怎么在这儿，但见她说话的语气仿佛跟师尊很熟，又仿佛根本不怕冲远上人，他也不敢说话，只要听话地跟着走。

仙仙让首阳在大殿等，自己去了丹室。

莫恋尘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意外中带着惊喜，惊喜中又带着不满，敛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师父……”在莫恋尘面前，仙仙什么气势也没有了，只有俯首贴耳的份儿，低声道：“对不起，还没出莲花台就遇到一个小道童，又不能伤他，可他说他是冲远的药童，我怕他会把我在这儿呆过的事情告诉冲远，所以就把他带来了。您有没有抹去记忆的法子，把他见到我的记忆给抹掉……”

仙仙说罢，胸内一阵疼痛，喉咙处有甜腥之味涌出，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嘴，轻咳了一声。

莫恋尘见状道：“你怎么受伤了？那小道童伤的？”

仙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待回过神又忙摇头，“他哪有那么高的功力能伤到现的我，他倒是放了剑气，我察觉到凝力反击，却看到是一个小孩子，只能强迫自己收法，结果自己被自己所伤。”

“好傻。”莫恋尘忍冬不住嗔了一声。

仙仙及时低了头，“师父，先别说我了，那个小道童怎么办？”

“你在这儿等我。”莫恋尘站了起来，走过她身边时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出了丹室。

仙仙见他走了，也不用装了，顺手扶住了旁边的花架，抓到一张椅子，瘫坐在了上面。她刚才运的功力本是要致对方于死地，不想却反噬了自己，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她有些担心，便自己调息起来。

渐渐的，她进入了无间的状态，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只是，胸口那股微痛的不适慢慢变成轻痒，令她难受不已，她怎么都无法治好。

直到，汗流涔涔。

忽感觉有人在她的背后点了什么穴道，她知道是莫恋尘，他一定在帮她了，心里高兴，放松了许多。

“你知道月倾歌的功力有多大吗？竟然半路收法，没要了命算是你的幸运。”莫恋尘的声音传来，很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仙仙想说话，想问月倾歌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根本张不开嘴，只有干着急。

“不行，须用寒玉棺帮助。”莫恋尘收回自己搭在仙仙背上的手，微微喘息。见仙仙又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不再多加思考，抱起她就出了丹室。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欲念起

第九十八章　欲念起

韦仙仙不知道莫恋尘是怎么救她的。只是感觉到浑身冰冷。

她好想睁开眼睛，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无济于事，张开嘴巴怎样在唇齿氤氲也吐不出一个字。

这令她心急，她太冷了，急需要一点温暖。

不知过了有多久，她仿佛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本能地睁开了眼睛，这令她很高兴，但身上的冷仍然折磨着她，看到床边的莫恋尘，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伸出手去想握住他的手，却发现浑身僵硬毫无反应，她急的叫道：“师父，我的伤很重么？好冷啊，可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我想回自己的房间。”说话间她的牙齿直打颤，发现寒玉水晶棺被翻了过来，她躺在棺底，莫恋尘坐在一旁。

他俯身看她。眉尖蹙着她没有见过的忧郁，低声道：“仙仙，你被自己的力量反噬本来已经很严重，又撑着不表现出来导致淤血回流侵入了脏腑，为师就是用法术也没有逼出来，现在发现……你身上的雄蛊仿佛很喜欢这种血，必须尽快把淤血清理干净，不然时间长了蛊虫会渐渐的依赖上你的血液，等到淤血被它吃光，它会转而去吸你本身新鲜的血液。”

仙仙一听一颗心沉了下去，喃声道：“竟然……这么严重，早知我就……”

莫恋尘拍拍她的额头，安慰道：“你只是本性使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换作我，也许也会这样。不管首阳是受谁控制，毕竟他自身只是一个孩子，是无辜的。”

“师父，那怎么样才能尽快把淤血清理干净啊，我不要被蛊虫吸血而亡。”她有些害怕，巴巴地抬眼看着莫恋尘，他知道，他一定有办法的。

莫恋尘沉吟了一下，迟疑道：“只有将你的身体割开，我用灵药帮你清洗，然后再用针……缝合。也许你会害怕，但的确有这样一种救人的方法，人的生命是由心脏来维持的。人的意识是由大脑来控制的，只要这两样东西没事，人　体上别的器官受伤了生病了，若外治不行，便可以割开皮肉治疗，虽然很疼，却是唯一的法子了。”

“做手术？”仙仙怔怔地看着莫恋尘，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牙齿都在打哆嗦，莫恋尘说的话她当然信，她是从二十一世纪来，就是开颅手术她也信啊，只是这个时期也有这种方法吗？

“有没有麻醉药啊？”她蹙起眉头，有些害怕那种疼痛。

莫恋尘仿佛也没在意她的“手术”一词，听到她这么问，轻轻摸摸她的额头，“我会令你沉睡，避过疼痛。”

“那好……”仙仙阖了阖眼算是答应，想了想又道：“既然不用用法术逼血了，那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弄，这里……好冷……”

莫恋尘点了点头。伸臂抱起了她的身体，暗暗渡给她一些真气，让她感觉到暖和一些，然后道：“便去你的房间吧。”

“好。”一沾到他的身体，仙仙顿时暖和了许多，便有些懒懒的，顺势把头倚在了她的肩头，一路上又问，“师父，你有没有准备好工具啊？”

“……准备好了。”莫恋尘迟疑地应声，其实这种割开皮肉治伤的法子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用过了，莫恋尘小时候跟冲虚习得，却从来没有用过，他自己也有些担心，却不敢对仙仙说，怕她害怕。

“那会不会留疤啊……”仙仙又担忧地问。

“缝好后我自会用最好的药给你，到最后就算是有疤也会用法术替你清除。”

“嗯。”这就好，毕竟仙仙是个女子，身上若留下一条伤疤那可是很痛苦的事情。

到了仙仙的房间，莫恋尘先把她放到了床上，让她不要动等他回来，然后就出去了，取工具，布结界，手术期间不准任何人靠近莲花台一步。

回来之后，仙仙安静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莫恋尘把东西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半晌，似是解释。低声道：“情非得己，要割开皮肉，须衣物除尽。”

正阖眼调息的仙仙一听到这个，马上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飞快地闭上了，她知道莫恋尘在顾虑什么，她自己也开始顾虑了，但为了宽他的心，她笑道：“没关系，你是师父，我是徒弟。”

莫恋尘看了仙仙一眼，眸中似有无奈。仙仙不知他怎么了？古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现在就把他当她的父亲，父亲脱女儿的衣服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仙仙不敢再看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催促道：“师父，快让我沉睡过去吧，我怕疼。”

莫恋尘点了点头，喂了她一粒药丸，药一下肚，她便平静了许多，渐渐的感觉到想睡。但还有一点意识。

莫恋尘开始解她的衣带。

衣裳敞开，整个胸腹一了冰凉，莫恋尘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眉头紧蹙，手也有些颤抖起来，怕仙仙还有意识，便低声道：“什么都不要想，睡过去吧。”

她的胸前一片深紫的伤痕，在雪白肌肤的包围中，是那么不协调，看着令人心疼。

莫恋尘又朝她的眉间点了一指。仙仙最后的那点意识也没有了，即刻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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