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呼噜呼噜喝完自己的汤，去看薄骨的时候发现他还低着头，碗里的汤却一点儿也没见少。
“薄骨，你怎么了？”林北小声关切地问道。
薄骨摇摇头。
他这个样子更说明他有事了，林北连问了好几句他都不说话，也不抬头。
林北一时情急放下碗筷便捧起了薄骨的脸，这一看之下着实吓了一跳。
“薄骨，你，你哭什么啊？”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顺着脸颊汇集到尖尖的下巴上，最后一滴一滴坠落到地上。
林北见过男人哭，但是却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的这么——我见犹怜。
他很安静，也正是因为这种安静才更让人心疼。
林北伸手小心地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轻声劝道：“你莫哭了，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有什么委屈你就告诉嫲嫲，她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薄骨波光粼粼的眸子焦灼在林北的脸上，哽咽着小声道：“以前阿姆在的时候，别人抢我的吃的，她也会站出来帮我。阿姆走后，你还是第一个……”
说着，眼泪又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任林北怎么擦也擦不完。
林北不知道薄骨的阿姆去了哪里，但是她却明白老嫲嫲为什么不为他说话。老嫲嫲是部落的首领，看事情必须从大局出发，病弱的薄骨和强壮的岩岫比起来，自然是岩岫对部落更重要。
不光是老嫲嫲这样想，部落里所有的人都这样想的，或许就连薄骨自己都觉得岩岫抢他的吃的没有什么不对。
她越看薄骨就越心疼他，林北觉得这一刻她已经母性泛滥，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到薄骨面前，只为博他一笑。
“只知道哭的废物！”突然，一侧的凫游冷冷地撇下这句话，起身钻进了林子里。
这句话深深的刺激了薄骨，他挣脱开林北的手，背过身擦干自己的眼泪，等情绪稳定下来才转过头，红肿着眼睛看着林北，含笑说道：“我没事，林北，我真的没事。”
怕林北不信，他端起碗把鱼汤全部喝干，鱼肉也吃的干干净净。然后他把林北的碗也拿了起来，和其他的脏碗放到一起。和几个年纪大的女人一起收拾大家吃剩下的残羹冷炙。
林北正看着忙碌的薄骨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老嫲嫲突然怅然说道：“薄骨是个可怜的孩子，要是可以，我也想对他好一点儿。”
“嫲嫲，您对他已经很好了。”林北发自内心地说道。
老嫲嫲摇摇头，慢慢叙说起来，“那时候临水部落还很强大，薄骨的阿姆是临水部落里最健壮最活泼的姑娘。部落里有规矩，同一个部落的男女不能交｜合，薄骨的阿姆不顾这个规矩，和部落里的一个男人交｜合，最后生下了薄骨。
“薄骨一出生就比别的孩子弱小，但是他却十分乖巧懂事，从来不哭不闹。后来，临水部落遇到了狼群，死了不少人，临水部落也凋敝下来。薄骨的阿姆不堪忍受饥饿和寒冷，离开了……”
弱小的薄骨没了阿姆，没了人照拂，能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林北，嫲嫲看的出来，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以后，你替嫲嫲多照顾照顾薄骨吧。”老嫲嫲枯槁的手握住林北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不是真的没用，他有别人都没有的智慧。大家睡觉的架子，就是薄骨想出来的，还有陶罐和陶碗，也都是他烧的。别人做什么，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
这一点林北不怀疑，早前她就觉得薄骨很聪明，当然，这种聪明和现代人的圆滑世故不同，他是看得多，想的明白。
薄骨的阿姆和同部落里的男人生下了薄骨，那么也就是说薄骨属于近亲结合的产物，那么他的身子弱也很正常，他能有一颗聪明的头脑真的是上天的眷顾。
“嫲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林北看着薄骨的背影，保证道：“我会让大家看到他的好，让大家尊重他，喜欢他。”
从第二天开始，无论是去抓鱼还是去取湖水煮盐，林北总是会把薄骨带在身边。
他的身子太弱，路走多了会喘，走快了会喘，连东西拿的重了也会喘。
凫游对此意见很大，觉得薄骨拖累了他们。明里暗里没少骂薄骨是废物。
刚开始薄骨也想放弃，但是在林北的鼓励下，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不过短短的四五天，他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这一天他们又去湖边取水，准备煮盐。三个人一人打了一大陶罐的水，准备往回搬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甜糯的女声说道：“今天你们谁抓的鱼最多，我就和谁去树林，怎么样？”
第011章 第一次给你
这个声音很特别，到现在为止林北还没听过这样甜糯好听的女声，有点吴侬软语的味道。她若是男人，听到这个声音指定骨头都酥了。
果然，她转头去看凫游和薄骨，两个人都定定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林北好整以暇地看着凫游，“人可快来了啊，你不怕被发现？”
凫游缓过神来，好看的眼眸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紧了紧怀里的陶罐，什么都没说大步走了。
薄骨含笑看着林北，“那个女人的声音真好听，”顿了一下，“但是没有你的声音好听。”
他说的很认真，林北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看着少年追着凫游的脚步走远，她这才缓过神，赶紧去追。
回到部落后，凫游煮盐时总有些心不在焉。林北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惦记着那个声音好听的女人嘛。
她心里虽然不耻，却也十分大度的道：“凫游，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和薄骨就行了。”
凫游听后如蒙大赦。对林北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诚，“我去抓鱼，咱们晚上喝鱼汤。”
凫游走后，林北和薄骨一起煮盐，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林北，“林北，你想去树林吗？”
树林，哪个树林？
林北疑惑地看着薄骨，薄骨则一脸向往地说道，“就是土丘后面，挨着青岩部落的那片林子。嫲嫲说，只有真正的男人和女人才能进那片林子，孕育万物的神就从那里诞生，所以在那里交合，才能生出最健壮，最聪明的孩子。”
说到健壮，薄骨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他身体不好，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资格进林子去了。
林北讶然，按照薄骨所说，那片林子岂不是就是男人和女人做那事儿的地方。
在没有遮挡的林子里，还不止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做那事儿……
林北只要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可能因为原身是傻子的原因，并没有接触过男女交合这样的事情，所以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搜寻不到这些信息。
幸好搜寻不到，若是时常冒出那样的记忆，林北肯定会崩溃。不过，这是原始人类延续下去的一种方式，她自己接受不了，却不能阻止别人去接受，就比如薄骨。
“你很想去林子找女人？”林北歪头薄骨。
薄骨脸色微红，却很大方的点点头，反问道：“你不想去吗？”
林北一怔，她该怎么回答？若是回答不想，好像有点反常，可是她又不想说违心的答案。
“林北，你原来不是临水部落里的人，所以你不仅可以去别的部落找男人，也可以在临水部落里找。”薄骨的脸色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小，“如果，如果你想找男人了，能不能先找我？我，我愿意把我的第一次奉献给你。”
林北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恨不得从脸颊一直红到后脚跟儿的少年，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什么意思？他要把他的第一次奉献给她！第一次……
“薄，薄骨，你还小，不应该想这些事。”想了想，林北还是很委婉地拒绝了薄骨，“我，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去树林，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只想让临水部落强大起来，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
薄骨垂着头，好半晌才抬起头看向林北，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容，“林北，我明白。”
明白什么？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啊。她不是不想和他去钻树林，她是不想和所有男人钻树林，至少现在还不想。
林北还想解释，薄骨却突然起身，“已经烧干了，林北你快去拿小陶罐，把盐装起来。”
这么快就好了，林北起身去拿陶罐，被薄骨这么一打岔，她竟然把要解释的话全忘了。
把三大陶罐湖水煮完，再加上前几天煮的盐，小陶罐已经装满。
林北喜滋滋地抱着小陶罐，盐有了，要有足够的肉和菜才行。不能总是喝汤吃果子，再这样下去，她都要成果子了。
凫游是傍晚回来的，只捉了三条鱼，但是他却一脸喜色。
晚上岩岫喝着清汤寡水的汤，很是不高兴地抱怨，“凫游，如果你不能抓到更多的鱼，那以后你去守着部落，我去抓鱼，怎么样？”
凫游根本不搭理岩岫，呼噜呼噜喝完汤，凑到薄骨身边，“薄骨，天黑之后和我出去一趟。”
林北坐在薄骨对面，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去哪里？干什么？”薄骨垂头，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碗里的汤。
“你别管去干什么，我让你看什么你就看什么，让你记什么你就记什么，听到没有？”凫游懒得和薄骨解释，直接发号施令。
薄骨以前听他们的话都习惯了，这次也不例外，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北很好奇，晚上凫游会带薄骨去哪里，不会带着老实单纯的薄骨去干坏事吧。
正想着，凫游突然转头，拧眉想了一下，对林北道：“你也去。”
大晚上不睡觉往外面跑，林北不想去，不过她怕凫游带坏薄骨，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天黑之后，凫游就带着薄骨和林北去了河边，沿河而上一直往前走。
越走林北觉得越熟悉，这不正是她刚穿越过来的地方吗，凫游想带他们去哪？
刚想问，就见薄骨突然顿住了脚，“凫游，你想带我们去青岩部落？不行，嫲嫲不会同意的，太危险了。难道你忘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湖边抓鱼了？”
凫游懊恼地揉了揉头发，上前一步握住薄骨瘦削的肩膀，“薄骨，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我只问你，如果有一种东西对临水部落有益处，你想不想把它弄过来？”
“不，我不偷！”薄骨很坚持。
凫游气恼地加大了手劲儿，薄骨也不喊疼。
“谁让你去偷，我只让你看，记住，听明白没有？”凫游气的一张俊脸都扭曲起来。
林北过去拉凫游，“你松开，有话好好说。你把话说明白了，若是有道理，对临水部落真的有帮助，我和薄骨肯定会去。”
第012章 黑夜入青岩
薄骨点头。
凫游松开薄骨，四下看了一眼，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白天的时候咱们在湖边听到的那个声音，就是前几天青岩部落从河里救回来的女人。青岩部落里的人说她是神的化身，和她交合能强壮身体，长生不老。听说她做出一种工具，能制成像兽筋一样的东西，把木头什么的绑缚起来。”
像兽筋，能把东西绑起来，那不就是线或者是绳。
这下林北也来了兴趣，那天在河边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她被关在一个竹笼子里，身上还穿着衣裳，就像是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浸猪笼的女人一样。
联想之前她在湖边听到的女人甜糯的声音和引人遐想的话，这样一个女人在古代被浸猪笼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若那个女人真的是穿越过来的，会做出一些让人惊叹的东西来也不足为奇，就像林北自己，不也煮出了盐吗。
可是奇怪的是青岩部落的那些传说，和那个女人交合能强壮身体、长生不老，难道那个女人是仙药不成，真是无稽之谈。
不过林北很清楚一点儿，她懂得的道理这里的人未必懂，若是她不能把她懂的道理解释清楚，这里的人便不会相信她。所以，即使知道那些传言是无稽之谈，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怎么样，去还是不去？”林北和薄骨的沉默让凫游有些焦躁，他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才急慌慌地说道：“你们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把那东西偷回来，被抓住也不过就是一死！”
林北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看向薄骨，薄骨却是拧眉一脸的沉思状。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凫游和林北咬牙决定道：“好，我去。”
听闻此言，凫游惊喜的差一点儿跳起来。林北还从来都没见过凫游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有点儿像是得了糖吃的孩子。
“今天矫鹰抓的鱼最多，他肯定和那个女人去树林里。咱们现在去，就算是被青岩部落里的人发现了，没有矫鹰，咱们也有希望逃出来。”凫游兴奋地说道。
林北和薄骨两个人走在凫游身后往前走，越过一个土丘，看到一片林子，从林子边走过去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呻｜吟声。
这就是薄骨说的那片只有真正的男人和女人才能钻的树林吧，林北听着里面的动静，小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乱跳，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想到薄骨今天说的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她的话，她更是不知觉地看向薄骨。薄骨倒好像没感觉到她的目光，只拧眉安静的走路，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薄骨，你怎么了？可是心里有事？”林北靠近薄骨，悄声关切地问。
可是她刚挨近薄骨，胳膊还没碰到他的胳膊，薄骨就像受惊了的小兔子似的一下跳开，“没事，我没事。”
“不要说话！”薄骨的声音有点儿大，凫游立即出声制止。
薄骨和林北都闭了嘴，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大。
林北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的拒绝让薄骨觉得不舒服了，所以才躲着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早前她还想和薄骨解释明白，可是现在想想，这样的事情，只怕越描越黑。
穿过树林，竟然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平地上矗立着好几十座高两三米的圆柱形，带尖顶的房子，很是壮观。
看着人家的房子，再想想临水部落最多能容下两个人睡觉的半人高的木架子，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房子和房子之间的空隙上都点着篝火，三五成群的中老年男女围坐在一起说话，孩子则在四周疯跑玩耍。
凫游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他带着林北和薄骨悄悄躲进距离最边上的房子不远的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悄悄扒开草丛，林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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