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得意地笑了笑,拍拍身上说:“还想炫耀你的轻功?”
“我还会暗器,别怪我把你的虫钉死。”永夜咬牙切齿道。
“七八年没见,居然学会了威胁人!”月魄喃喃道,身子一抖,那条蜈蚣迅速的游离。“下来!”
永夜挂在梁上不动。
月魄无可奈何的伸伸手:“没有了,真的。”
永夜这才跃下,不满地说道:“回魂师傅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总得防身!我只会几招花拳绣腿。”月魄淡淡的说道。
他的神情让永夜想起当年月魄持刀护着他杀出小楼的情景。那时的月魄是喜欢学武的,他和他走上了不同的路。连他设计三位师傅争风吃醋斗殴,月魄也兴奋得很。今天的月魄还是当年的他吗?
“卖蜈蚣给蔷薇郡主的是你吧?吓唬小女孩儿你也做得出来!”永夜故作轻松地移开了话题。
“那天我就瞧见你了,被一个美丽刁蛮的郡主追。”月魄看着永夜目光温柔,他还是瘦小个子,虽然自己不会武,怎么还是很想保护他呢,“我想你是不会喜欢她缠你的,就阻了她几回。”
出山谷时永夜还是个孩子,如今眉眼长开,那张脸美得妖魅。月魄很自然的伸手去捏永夜的脸,还没触及,永夜自然地避了开。
这个动作让月魄有些尴尬,他默默地缩回了手伤感道:“我们都长大了。”
他的话让永夜心里很难过,硬了心肠摆出谈正事的模样道:“我找你,是李执事说你可以帮我。”
月魄的神情也变得淡漠,低垂眼眸道:“说吧。我帮你,不会告诉他们。”
永夜的心瞬间又变得柔软。口中依然冷静地说:“我要一种药,可以令人神智瞬间迷糊,事后又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药。还有,你替佑亲王下毒,事先告诉我一声。”
月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他,永夜接了便走。
“星魂!”月魄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永夜身体一僵,头也不回地离开。月魄没有武功,他不会让月魄犯险。与其相信他让他知道的太多,还不如让他独善其身。
游离谷主说的没错,他情感太丰富了。似乎这一世遇到的只要待他好的人,都让他有种狠不下心的感觉,他不是很了解转世后新身体带来的新奇感受,他只能像孩子一样,从头适应从头学起。
出了草芦,正要离开。永夜感觉到气息的涌动,身体自然地放松,贴在围墙上。
永夜看到一条黑影飞快的穿行在前方,竟直接跃向了李天佑的书房方向。他顿时改变了主意。夜深人静,李天佑会见的是何人?
轻笑了笑,永夜像风轻飘飘的挨了过去。
伏在书房檐下,他安静地像只蝙蝠。
棉纸灯罩拢住了烛火散发出晕黄色的光。
穿着浅蓝色宽袍的佑亲王一副闲适打扮悠然坐在紫檀木椅上。
一个黑衣人站在他三丈开外,高大的身形带给永夜很熟悉的感觉。他几乎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毒解了?”李天佑笑着开了口。
黑衣人只点了点头。
永夜的目光透过窗户缝隙看到黑衣人手上紧握的剑。风扬兮,佑亲王果然与风扬兮有联系!
而且两人关系不浅,他凝神听着里面二人对话。
“下一步的目标。”李天佑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永夜只一瞟就瞧见正是自己故意落在李天佑手中的那张暗杀名册。他的头开始痛。如果游离谷不是同一天全部出动,风扬兮每个人都去守候的话,自己要遇到他两次。他巴不得风扬兮把别的刺客斩于剑下,但是却不包括他自己。怎样才能调开风扬兮呢?永夜又遇到一个难题。
“游离谷派了那月魄来助我,我想拒绝又禁不得这诱惑。能用得上他的时候很多,不用白不用罢了。”
“东宫之中呢?”黑衣人慢吞吞地问道。
“也许也有如月魄之人。端王身边也有,游离谷想得很周全,都照顾到了。”
永夜皱了皱眉,难道游离谷在三位皇子身边都安插了人?月魄与他助大皇子,难道游离谷打的主意是无论谁继位,都能有好处?
这时李天佑开始摆弄书柜,永夜知道他是开启密室,瞪大了眼去看。只见几格柜子移来移去却没露出什么来,不禁有些失望。今天能知晓这些已经不错了,永夜身子一动便欲离开。
只这么一动,看到风扬兮身形骤转,永夜暗呼糟糕,手一挥射出一枚飞刀打熄了书房中的烛火,身子已弹了出去。
李天佑呼了声:“谁?!”与风扬兮同时跃出了书房。
四周安安静静,风扬兮看了李天佑一眼,足尖一点向花园方向行去。
李天佑站着庭院里看了会儿,返身回了书房。他正欲进门,脚步却停住了,轻笑道:“出来吧。”
听人壁角要受罚
永夜本想避向花园,在看到风扬兮所去方向后又潜回了书房。风扬兮,他往月魄所在的花园去了,他想守株待兔?永夜绝不想被风扬兮挡个正着,更不想把月魄扯进来。身体瞬间以想像不到的姿势一个后翻进了书房。
他吃不准李天佑是真发现了他,还是诈他,隐在屏风后面一动不动。
片刻后,李天佑似松了口气进了书房。
永夜也松了口气,他原应该信任自己的轻功,李天佑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看着烛火重新亮起,永夜希望李天佑读书别太用功,他心里一遍又一遍说着早睡早起身体好,这么暗的烛火看书会影响视力。
李天佑在书桌旁看了会儿书,终于吹熄了烛火。
永夜听到他的脚步声走出门外。他正打算离开时,听到李天佑唤人的声音:“来人!给我封死了书房!”
他大惊,迅速从屏风后跃出,一脚踹开窗户愣住了。窗户尽碎后,外面竟绷了张网,没等永夜回头,李天佑已出现在门口,悠然看着他道:“只有一个出口,这里。”
永夜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挥手便是三把飞刀。他明白只有击倒李天佑才能跑出去。上次月魄下了毒,他已经非常小心没有触碰这里的东西,然而,李天佑的功力却让永夜吃惊,三把飞刀轻松被他避过。
“知道你是使暗器的高手,也不过如此。”李天佑嘲笑。
你以为你真的避得过?永夜也想笑,嘶哑了声音说:“你如何知道我在书房中?”
“我猜的。”李天佑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外面太安静,以自己和风扬兮的功力也就眨眼功夫来人就无影无踪,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还躲在书房里,还有别的地方可供藏身。与风扬兮交换那个眼神是告诉他,他去盯着月魄。
永夜拍了拍手赞道:“大殿下果然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的是你吧!”李天佑倚在房门口一步不让,抄起双手闲闲地说,“我都说过了,想与你面对面聊聊,你三番五次入我书房,显然也有这意思,不如坐下来好生说话?”
永夜点点头,手掌中不知何时握了几枚黑色的圆球,指尖轻抚着光滑的球体,青衣师傅说过,这暗器是安国边境小宋国的特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他四顾佑亲王的书房,一色的紫檀家具,真懂得享受。
“喜欢这里?这些紫檀产自万里外的深山老林,我很喜欢它的色泽与质感,虽然远了点,费了些人工,还是值得。坐在这里喝茶聊天,是种享受,试试?”李天佑温和地说道,目光牢牢锁住永夜,他不信,他今晚还能从自己手上跑掉。
“可惜了。”永夜轻笑一声,手挥出,李天佑轻松自如的同样侧头避开,只听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气浪掀飞。与此同时,书房的窗户连同外面张的网被炸得粉碎,守在外面的侍卫倒了一地。
永夜撇撇嘴,同样的速度,暗器不一样了,还照老样子躲,太笨了。瞧了眼书房又有些内疚,一次用了五颗,这书房真的可惜了。他一边想着一边借着气浪的推力往外扑出,这么一借势身体已弹出十丈开外。风里只听得他得意的笑声:“李天佑,我待你不错,没往你身上扔雷爆弹让你用手接了,你要记得这个人情!”
李天佑从十丈外缓缓站直身体,用手一摸颈后,手指沾上了一丝血迹。纵使他避得再快,也被炸碎的木片划破了肌肤。他看了眼手中的血,望着被炸毁的书房脸色变得阴沉。他的确还小看了这个刺客。他移动书架时已按动机关,用网封住窗户,而黑衣刺客居然敢把它炸了。不仅炸了,还用飞刀迷惑他,让他受伤。
“放狗!”他重新点燃的蜡烛中加了夜樱草,和紫檀香味混合沾上人身,他训练的犬便能闻到味道。
侍卫牵了两条黑色的小犬奔出,在李天佑身上嗅了嗅,往永夜消失的方向奔去。一个时辰后,侍卫低声回报:“端王府。”
端王府?!李天佑眸色变得夜一般深沉。
那人居然来自端王府!唇边扯出笑意,极淡,极轻,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侍从小心地轻轻用白棉布给他擦试掉颈上的血迹,低声说:“无碍。”
李天佑嗯了声,背着手瞧也不瞧书房沿着小径走向草芦。
一句话要了公主
出京都东华门往南,经高头街便到了甜水巷,这是一片繁华之地。庆德堂大药坊,古月楼,金银首饰珍珠匹帛商行,以及潘家酒楼,李家香铺,刘家包子店等京都著名的商铺都开店于此。放眼望去,摩肩接踵客流如织。
安国招待各国使臣的驿馆便设于此。
一觉醒来,永夜神清气爽心情颇好,决定去和陈国谈判。
他是第一次当官,也是第一次当这么大的官。他没有做官的经历,也不懂得那些繁琐礼节。学会了从服饰上认官职大小,也勉强学会了对皇帝该行什么礼。对两位副使大人,他只能揖手尊称一声老大人。别的就太随意了。
两位副使知道是皇上亲自下旨封了端王世子为鸿胪少卿,谈判正使,也不知缘由。琢磨着皇上是否故意让这位看上去病歪歪的端王世子去锉陈使锐气。因此对坐着软兜抬进驿馆的永夜说不出半个与礼不合的言语。
驿馆占地颇广,有四五个院落,以方便他国使臣下榻。
永夜好奇地东瞧西瞧,啧啧赞叹驿馆的地段好,闹中取静。如果不是皇帝脑袋有问题,就是出主意的人是他国奸细。居然让各国来京都使臣拥有这么好的掩护环境。
他转眼又想,各国怕是都这样,巴不得展示自己的繁华强盛,所以才会先这样的地段。永夜有些嘲笑自己草木皆兵,凡事想的就是防范。他叹了口气,收回做刺客培养的戒备心态,安然躺在软兜上欣赏这座园林式宾馆。
足足走了一刻钟队伍才走进驿馆东大院。
迎面是正堂,四周大树合抱围了座宽大的九重悬山式建筑,檐下有宽阔的回廊,上面铺就褐色木板,洗刷得光可鉴人。
“鸿胪少卿安国和议大使李大人到!”
永夜瞧见堂内陈国使臣已经就位,扶着侍从的手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陈使请得裕嘉帝换端王世子主谈,本以为这位世子应该英气毕露,酷似端王,没想到走进来一个面色苍白,五官绝美的少年。见他穿了绯色绢制官袍,腰缠玉带,帽结琉璃珠,正是从四品的鸿胪少卿。也不敢轻视,依礼见了。
永夜举手一抬,似憋足了气说道:“下官奉旨谈判,各位请安……”他气使得足了,这声安坐还没说完,脸已涨得通红,然后就是一阵巨咳。直咳得在座诸人喉咙都发痒才停住。
等到咳完,他饮了茶轻叹了声:“下官少小多病,皇上为表诚意,答允陈国要求,由下官任谈判正使,我精神不济,撑不住多久,有劳两位副使大人了。”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养神。
两位副使一怔,心里叫苦,却端正了态度说道:“此次是陈国入侵我散玉关,我国的条件是割让散玉关以南百里……”
“不行!我国绝不退让一寸土地,请安国军队早早退出我五十里国土,释放我军被俘之人。”
“钱大人此言差矣,你军战败,这态度怎地成了向我国开条件?!”马副使气得脸涨得通红。“我军已占五十里,你方只需再让五十里则己!”
“五十里也是陈国土地,安国的军队能长久呆下去吗?”陈国正使钱大人冷笑。
“哼,我军若是开拔,再占五十里,失了这百里凭仗,难道钱大人希望看到我军长驱直入?”
双方就此展开舌战。
吵了一会儿,钱大人眼珠一转,向永夜一揖:“正使大人如何看!”
永夜睁开眼,刚要说话又一阵猛咳,咳完抹抹嘴喝了口茶道:“刚才乱糟糟的吵什么啊?我听着晕了,竟一句也没听清,钱大人,你方什么意思?”
钱大人笑道:“我方意思是……”
还没说完又被永夜打断,他转头看向副使马大人问道:“我方什么意思?”
马大人理直气壮地把安国意思说了一遍。
永夜点头,冲钱大人一笑:“钱大人,就是这个意思,你方还有什么要求?”
钱大人一愣,急得额头出汗:“李大人,我方没有什么要求。我方只是……”
“既然没有什么别的要求,马大人,拟草约吧,我回去复旨。”永夜淡淡地打断钱大人,吩咐道。
马大人眉开眼笑,他知道就算这个草约签不下来,这位病怏怏的端王世子一番插科打浑也让对方气破肚皮。
果然,他才一应声。钱大人就拍案而起:“胡搅蛮缠,黄口小儿也敢前来捣蛋!”
永夜顺手就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冷了脸站起来道:“下官乃贵国上书求恳,皇上亲封鸿胪少卿和议主使,贵国求请下官主谈,却又开口辱骂,如此反复,这仗,是还想要继续打下去吗?”
钱大人嘴张得老大,知道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说错了话,直眼睛急得发红。他倒也能屈能伸,当即深施了一礼赔笑道:“是下官的不是,素闻端王文武双全,世子自然也是知书识礼,是下官口误。”
永夜笑了笑,慢吞吞地说:“下官岂敢怪罪钱大人,下官身子虚弱,明日再谈吧。”扶着侍从施施然走了。
留下两国官员面面相觑,只好散了。
钱大人叹了口气,喃喃道:“公主,你害死下官了。”
第二日谈判继续,双方仍胶着在土地上。
永夜无聊得很,看着两国官员不顾形象拍桌互骂,突然烦了,站起身,也不咳嗽了,淡淡的说了声:“不割让土地也罢。”
堂上鸦雀无声。
陈国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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