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月那小子已经勾走了她所有的魂?
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我很伤心,恨不得她赶紧着去追那小子,从此再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她抱着蔷薇大哭的模样,我瞬间明白,我其实这样做,对她实在很残忍。
回到圣京,我告诉父皇我不做太子。我想问永夜一句话,干干脆脆一句话,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浪迹江湖。不用再去管游离谷,永远忘记那小子。
父皇盛怒之下趁我中毒将我关进天牢。他和我打赌,如果永夜不顾我的性命拒婚,我就必须当太子。
言下之意是如果永夜嫁,我可以不当太子。但是我不做太子,永夜岂非真的就嫁给了燕?
父皇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要我做这太子。
这是手段也好,是赌注也罢。我没有拒绝。我也很想知道,永夜会不会为了我而嫁。我在她心中,有多重。
燕弟去而复返,笑嘻嘻的道:“永夜不来看你是心疼你,皇兄。我去找父皇拿钥匙放你出来。”
我忍不住笑。做不做太子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永夜的心,她的心里终于有了我。
脑子里又在想,月魄会让她平安出嫁吗?
没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我听到隔壁传来动静。牢房的石壁居然动了。
我屏住呼吸,任来人劫走我。游离谷的老巢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我轻叹,月魄居然是游离谷的谷主。注定他与永夜没有结果。 ‘
这一刻,我希望永夜千万不要来。我想,月魄的身份会让她痛不欲生。
从我使手段拉永夜入局开始,这是第一次,我不愿意她来。
然而,她还是来了。是因为我而来吗?若是以前,我会高兴,现在,我沉沉的看着她,她有多痛,我就有多心痛。
永夜说她穿的第一身衫裙我是给她做的那身紫色衣裳。我明知是假却配合得极好。心里有些难过,她当着月魄的面这样说,是故意刺激他,故意气他?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因为,她换女装穿的第一身衣裳是遍绣星月的月白色衫裙。
她就算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她还是穿了这身衣裳。我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她扔下的竹管里是解化功散的血。我握住竹管,她为我流一滴血,值得我用一生还她。不管永夜心里是否还有月魄,我都能谅解。
事情就这样结束,月魄带着游离谷的人避向山林。
永夜第二次在我面前哭得如此伤心,我能给她的只有一个怀抱。她靠着我,像是捞住了一根浮木,是她最后一点希望。
从来坚强的永夜脆弱得经不起半点风雨。
我想带了她远离皇宫,流浪江湖。父皇却说,总要给永夜一个交待,一个坦诚相见的机会。
我同意,况且,我答应了父皇做太子,担起齐国的重任。我以为永夜心里有了我她不会在意是否进宫,她会理解,会嫁给我。
然而,我以太子身份出现在她眼前,她眼中只有惶恐与惊怒。
她很生气的歪曲了我所有的心意,且说完就走。
我没有留她。是我的错。不管我守了她多长时间,等她爱上我用了多大的耐心,我还是骗了她
我想,永夜生气,她心里有了我才会这么生气。她只是气我瞒着她,过不了这个坎。我希望她回去冷静想想。可能骨子里仍然是骄傲的,我很期待有一天永夜会来找我。
三个月后,端王八百里加急送来一封信,差点没把我气死。信中说,永夜有意嫁给李天佑。
燕说我的脸黑得像锅底。我只哼了声道:“李天佑没那个胆,不过是端王李谷信中写得夸张些。”
话虽如此,我还是快马兼程去了安国。
永夜还是那个灵精古怪的永夜。她将计就计让我吞下软骨丸。
我以为她拆穿了后,会一去不回头。没想到她的手段这般恶劣。对我上下其手让我恨得牙痒。
她说:“我喜欢你,真的,不是月魄。我对他可没半点情欲。瞪着我干嘛?你该高兴才对。”
我是该高兴,可是,她却要走了。
她说:“皇帝三宫六院,永夜消受不起!”
她走出门,没有回头。
永夜是只妖,她诱起了男人最原始的渴望和占有,我什么办法都想过,包括真的废了她的武功,折了她的羽翼,困她一生。
我设计让她进宫擒住她,她这回变成了迷人的蝶,与我抵死缠绵。我知道她醒了,知道她穿衣打算离开。我没有动。
这才是我想要的永夜,让她变得和普通女子一样又有什么乐趣。
我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我终于明白,她是肯定不会留在皇宫里的。不管她是否爱上了我,她都不会留在宫里。
皇位与永夜,成了我的难题。
我不想做皇帝是一回事,做了皇帝再弃位又是另一回事。永夜的固执像一座山,横在我面前的高山。
“皇帝三宫六院,永夜消受不起……”这句话我反复念过很多遍,我很疑惑。如果她爱我,她为什么不能与我共执江山?我可以不立嫔妃只要她一人。
她可以是我的女人,却不能留在我身边。为什么?
永夜不愿意进宫。她肯定希望我不当皇帝。可是,这皇帝能说不当就不当的吗?
“扬儿,一个皇帝不能被女色所惑。”父皇话虽这样说,声音里却并无责备。
我望着天机阁外的景致沉默不语。不是被女色所迷惑,而是被永夜所迷惑。国事我知道如何处理,没有她,别的事情索然无味。“让父皇操心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我心里牵挂着她,我只是再无女子能让我心动而己。我笑了笑:“皇宫三宫六院,也不是……。非她一人不可。”
说完这句话时,我眼前突然掠过永夜的脸。她离开时的叹息像天机阁旋绕的风,心凉得发酸
父皇望着我什么也没说,临走时也叹了口气。
天空碧蓝,一朵朵白云被风吹开,圣京在我脚下,齐国在我脚下。我的江山,子民在看着我。
闭上眼,觉得无力之极。
“皇上……”燕弟不知何时出现在天机阁。
我回头的瞬间,他露出一抹笑容:“为人臣子,当为君分忧。皇兄心里烦闷,不如在落日湖起一座别庄,无事时去散散心也好。”
落日湖……我想起在湖畔的竹楼里救回永夜的情形。她脖子上的木牌在眼前晃荡。我随口应下。
竹楼还是老样子,不过,多了件物事。
床上放着那件紫色衫裙。永夜来过了,她还了这件衫裙,她……再不会出现了。
这个想法竟让我心酸得难以自控。拿起那条衫裙撕成了两半。绢帛的撕裂声中我听到心被撕裂的声响,喝道:“来人!拆了这竹楼!”
“皇上,听说陈秋水府中有名神秘的少年,容貌之美让陈秋水的姬妾趋之若鹜。皇上不想请陈秋水引见?”燕弟温和的说话。
我盯着他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永夜就住在秋水山庄中,她不愿进宫,难不成要我废她武功,强要她进宫?”
燕弟摇摇扇子不置可否:“有何不可?”
我叹道:“你不懂她。回宫吧。这里,我不想再来。”
“是么?皇兄这半年来,每晚出宫来此,管得住自己的脚么?有这楼还能遮挡下身影,拆了就只能站在月光下了。”燕弟揶揄的笑。
我怒道:“这是臣子能说的话吗?”
燕弟也会翻白眼,居然回嘴道:“我叫你皇兄,没叫你皇上。关心下自家兄长有什么不对?”
我气结无语,有点被窥破心事的恼怒,燕弟都知我夜夜来此,隔了半个湖等她,她却不知道?我难堪地拂袖而去。
燕弟依然在落日湖畔修别庄,我没拦他,也没过问。
半年后,燕弟告诉我别庄已经建成。我嗯了声没有再问。
“皇兄不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他突然又改了称谓,我心中警觉,上下打量他,燕弟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目光中似在鼓励我。
“燕弟,我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就失魂落魄至斯的人,轻重还拎得清。”我淡淡的回答。永夜宁肯在秋水山庄望着竹楼出神也不愿进宫看我,我恨她。
“也许,世间女子都不肯信会有人为她们放弃江山。”
永夜真的如燕弟所说,只是等我一个态度吗?
“皇兄何不再试试?她若不肯为你委屈半点,皇兄死心也罢。”
我沉思片刻问燕弟:“这戏演的时间就长了,燕弟不会委屈?”
燕笑了,他的笑容一向斯文温和:“为君分忧,是臣子的福分。”
“劳烦燕弟了。”我知道燕处理政务自有一番心得,毕竟他在太子位上安坐十几年。
没过多久,陈秋水便送来一幅快意江湖图。画是极好,淋漓尽致。几乎又回到从前快意江湖的时候。国事扔给了燕弟,我一身轻松。我笑着问送画的内侍:“陈秋水怎么说?”
“他说,有人请皇上十五赴宴。”
我眼睛一亮:“什么地方?”
“陈都泽雅依水居。”
我坐在依水居房顶上等永夜出现。
看到水面起涟漪的瞬间,心里突然就平静下来。不论如何,我要她跟我走。我实在,舍不下她。
出乎我的意料,永夜笑着说,她愿意和我回去,她说有大房子住何必湿淋淋的在这里吹风。
她肯定是相信陈秋水所说,我禅位给了燕,所以感叹说与后宫女人斗也是件乐事。我也很感叹,与永夜斗,也是件乐事。
我认真的告诉她:“我会让你幸福。”我的意思是不论她是否进宫,我都会让她幸福。她想让我和端王一样,一生只娶她一个,我答应。
她若是不愿进宫,想住在宫外,也行。
可是永夜却说:“我本来……本来是想为你进宫的。打算……嗯,再玩上一年半载。”她说她想我,决定一辈子跟着我。
我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结在这瞬间解开。我也做了决定。
我悠然的逗着她,看她着急,再想到燕弟从此忙活下去,忍不住心怀大敞。 ‘
假的就成真的吧。我不会放任齐国不管,这是我的责任,我也不会让永夜失望。虽然,她给了我我想要的答案。
所以,我终于告诉她我的选择:“做皇帝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燕心思细密,性情温和,心胸宽广,一定对百姓很好。不过,我答应他,如果齐国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其实,就算我带她回宫,继续做我的皇帝,永夜也一定会跟着我。
可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和永夜真正想要的,都是快意逍遥一生。我想,燕弟他一定不会怪我。也许,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永夜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有很多话我不再问。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心思我懂得。我知道,她一定想明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让对方快乐,也是自己的幸福。
无论天堂,还是地狱。
番外之月魄
“为什么不让平安学武?”
“让她平安一世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哥你还是忘不了……”
竹屋里传来大爹爹和二爹爹的争吵声,我缩在花丛里偷听。谷里的孩子五岁起都要学武,除了我。我也很疑惑为什么大爹爹不让我学武。他甚至连毒也不让我碰,只教我医术。
门怦的被打开,二爹爹怒气冲冲摔门离开。
我小心的从花间往竹屋里看,隐约能瞧见大爹爹月白色的身影。他似乎在喝酒,一杯接一杯,没有停止。
每次大爹爹和二爹爹吵过之后,大爹爹就独自喝酒到深夜,不让任何人吵他。
春天山里的花很美,竹屋被鲜花环绕也很美。这样美丽的春日里,大爹爹看上去很孤独。风吹进竹屋,卷起大爹爹的衣袍,宽大的袍袖像春尽最后的蝶,奇Qīsuu。сom书无力的扇动着翅膀。
我蹑手蹑脚从花田里起身,想悄悄走回自己的房间。
“平安,进来吧。”大爹爹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传来。
我从没见大爹爹用过武功,可是他灵敏的感觉让我觉得他肯定也是个高手。我只好低着头走进去。
大爹爹放下了酒杯,抱我坐在他腿上,温和地问我:“平安喜欢学武吗?”
“喜欢!”我眼睛发亮,谷里的小南瓜学了轻功,上回一跃就上了树,帮我掏了两只鸟蛋,我羡慕得紧。
大爹爹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我赶紧又说:“不喜欢。”
我喜欢大爹爹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是谷里最好看的人。他时常看着我很温柔的笑,虽然他的眼睛似穿过我看向另一个地方。
“平安其实是喜欢的,也许……是大爹爹错了。平安,告诉大爹爹,你想学什么武功?”大爹爹目不转睛瞧着我。
我脸一红,我实在是很想学武功。迟疑半晌,见大爹爹的目光似有鼓励,便冲口而出:“轻功、暗器!”
大爹爹的脸色突然变了。所有的表情都似冻在了脸上,而他的眼睛,像极了上回从树上摔下的小鸟,灰蒙蒙的没有了光彩。
我伸开双手猛的抱住他的脖子连声喊着:“大爹爹,平安不想学武,想种花,学医术,以后治病救人!”
大爹爹叹了口气,抱紧了我,轻拍着我的背。
他的怀抱很温暖,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却不愿意离开。大爹爹就一直这样抱着我,我嗅着花香酒香,竟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大爹爹说可以让我学武功。
“平安,你的武功只为保命时才能用。”大爹爹严肃的说。
“上树掏鸟蛋也不能吗?和小南瓜打架算不算保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保命,可是不能用轻功上树掏鸟蛋,实在有些郁闷。 _
大爹爹似乎被我问住,他盯着我看了良久才道:“算了,随你吧。不过,我要你发誓。你不能去欺骗别人。”
我歪着头想了想说:“二爹爹说遇到坏人打不过的时候就使诡计,骗坏人算不算欺骗?”
大爹爹没有回答,我惴惴不安的看着他,生怕他不要我学武功了,正想一口答应下来时,大爹爹轻声说:“不算。我要你永远不要欺骗你喜欢的人。”
我松了口气,笑嘻嘻地回答:“平安一辈子都不会欺骗大爹爹二爹爹。”
“大爹爹是说,以后平安长大了,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千万不要骗他。”
我似懂非懂。却肯定的点了点头。心里高兴异常,我终于可以学得轻功,以后小南瓜再跳到树上,我也不怕捉不到他了。
大爹爹似乎心情不太好,淡淡说:“明日起你就跟着虹衣师傅学武吧。大爹爹想静一静。”
我应了声,又蹦又跳的去找小南瓜玩。一口气跑出花田,回头看了看,大爹爹独自站在花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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