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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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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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程子语的琴艺一直都是家里最差的,连爹没空疼娘没时间爱的衣子缄都弹得比她好。现在摊上了压根就是古琴白痴的我就更不用提了,每次韦子言要抓我弹琴我都会吓得不择手段地坚决推脱掉!虽然愧对灰已经积得差点看不出琴袋颜色的月明,但我一点也不想冒穿帮风险去挑战古琴版的乱弹一气。杉菜好歹有首依据各版编剧心情不同而不同的钢琴曲,那个宽宽云绮是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给我在关键时刻创造奇迹的!

宽宽云绮:你是奇迹,你全家都是奇迹!

可古语又有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韦子言,是程子语绝对摆脱不掉的命运。

“默默,你从回来就没有碰过月明吗?”韦子言不知怎么能翻出了被我藏到角落里的琴,用手指一抹上面销魂的落灰。

“啊……那个……我觉得它在你那住得挺好的,跟希音也是老夫老妻了,我不想打扰人家夫妻俩。”

“我不记得我有把希音放角落里。”

“那……可能是他们吵架了,希音自个出去清静了吧。”

子言盯着我,不做声。我缩缩身子,希望尽可能减少视线的攻击面积。

他沉着声音,隐隐有风雨欲来的阴霾:“当初我为什么坚持要做月明你还记得吗?”

“二琴和鸣,共偕百年。”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错了……”

他咬咬牙,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我迟疑一下,还是壮起胆上前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开亲吻他的鼻子——根据我长期观察实验,这招能有效减小他的怒火。果然,啄了一下之后,他的脸色缓和下来。我亲完埋在他怀里,拿脸蹭他的衣领,听他的声音从上面落下:“从小你就不喜欢弹琴,但好歹还时不时碰一下。没想到这次回来你就直接甩掉了。”

因为月明和希音的关系,我没敢接茬,也不敢动了。他叹口气,拍了拍我的头:“算了,不想弹就不弹吧。”

我没有立刻惊喜抬头,根据这些日子的经验,他一定还有下句。

“你搬到我房间里来吧。”

我默默松开手,抱起琴去找了子缄。不就是弹琴嘛,我就不信姐学不会!

第四十三章 过年的一点点小事

家里没有小孩,所以没人一大早吵着要钱,所以等我守完岁再睁开眼,已经是贞观四年正月初一的中午了。起床后见到的每一个人都高高兴兴地相互说着“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过年好”,听着让人心情很愉快,情绪不知不觉就高涨雀跃起来。换上新衣服的仙女脸上终于露出了喜气,唠唠叨叨地揣着一大包糖果要去给方婶拜年。临出门前她告诉我:“三郎说今天约了友人,不在家吃饭。”

“下次你见他帮我捎句话,大冷天XXOO的时候注意点。”

“放心吧,我已经说过了。”

“……”

就这么走到外公的门口,敲门进去,他正翻着书发呆。我走近一看,原来是上次李药和忘川帮我整理出来的地理文字资料。

我乖巧地走到他背后,一边帮他捶着背,一边好奇地问:“外公,你看这个做什么?”

他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书,似乎是随意地说道:“这本册子,卖废纸不过五分钱吧。”

“说的是。”

“可是如果别人要买,我一定收他五百两白银。”

“太少了,怎么也得五百金。”

玩笑完,我开始问他正事。

“外公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肯进宫?”

“皇宫有什么好,我觉得家里待着就挺好。”

“你也知道了,以前的事是因为齐王,跟圣人没有关系。你到底还在不高兴什么呢?”

外公没有说话,沉默地把书翻过来倒过去。我又陪了他一阵,管家过来找我,我便离开了房间。脚刚迈到门槛上,外公在身后突然来了一句:“我想看看那幅地图。”

年初二,宫里来了人,外公进宫去,一夜未归。

年初三,子言从前方来信,战事顺利,一切安好。

年初八,活宝爹娘捎来口信,又是身体不适的破借口,让我和子言不必等他俩,爱干啥干啥,结婚如果没有高堂,上级也可。

喵了个咪,我森森地怀疑大唐山河总有一天会被他们踩平。

年十五,花灯会。本来和仙女约好那天要打扮得花枝招展艳光四射狠狠地与花灯比一下美。没想到从年十二开始就不断有人送帖上门邀我赏灯。我正头疼该如何体面地回绝,当天管家就带领一众家丁守在门口,我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于是府内府外一片欢乐祥和。

第四十四章 帅哥和云衣,永远有市场

年刚过完,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的门槛又开始迎来送往,因为外公的关系,新一年的人流比以往更甚。每天光是迎客、回礼、接帖、回帖就快把我烦到吐血,更别说陪同出去应酬了。有时外公不得空,或者同时有几个应酬,我甚至得披挂上阵帮外公应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那么多诗会宴会酒会。更雪上加霜的,是因为前方形势一片大好所以心情异常亮丽的蜀黍也来凑热闹,隔三岔五地把外公叫进宫去,一聊一个晚上。靠!

但最让我郁闷的事,得算外公和魏征爷爷完全不对路,听杨阿姨讲,两人就是在蜀黍面前打个招呼也要夹枪带棒。其战况之激烈,用外公自己的话说:“我估计上辈子扭头看他时,我嘴里肯定嚼着大蒜,熏死他个老小子!”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外公收拾好包袱,留书一封离家出走了:“某将乘风而去,抟云驾月,扶摇直上九万里也。婚礼自便。”

对于这件事,方婶发表了精辟的见解:“程老先生昨天还叫我给他熬稀饭,是不是最近大鱼大肉吃多了,肠胃受不了?”

外公的不辞而别令李蜀黍相当之桑心。他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让外公失望,很是抑郁。无奈之下,我只好随口编了个理由安慰蜀黍:“外公要给我找个新外婆,所以才急着走了。”

半年后,远在湖南的外公寄来贺贴一封,恭喜我们有了新外婆。

所以说,长安这个地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再开春不久,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来到韦府,给我们带来出门仨月有余的杜谦的口信:

(本月)十五归。

给赏钱的时候,我特地问了杜谦这些月来的情况。据小厮讲,他们杜家阿郎(这家居然也姓杜)是做山货生意的,年前时因为大雪封山货物差点没能及时运出。但杜家已将所有本钱都压在这批货上,本希望能趁过年卖个好价钱。如果这笔生意出现意外,他们很可能就要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就在这时,倒霉的老杜遇上了也在赶路的小杜;而仗义的小杜根据以前在军队里用过的山路运输车对老杜的车辆做了改造,终于帮老杜把山货及时运了出去。出山后两人意外地发现原来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遂相约结伴而行。路途中,能干的小杜又协助车队的伙计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让老杜十分欣赏。

“等到了目的地,嘿,你猜怎么着,阿郎的客人原来就是杜谦的朋友!”

小厮说到这,摇头晃脑神色得意,仿佛他就是杜谦,凭着自身的本事让所有事情皆大欢喜。我看了一眼仙女,她的脸红彤彤的,兴奋之色绝不少于不比眼前的小男生。我偷偷一笑,又给小厮一点赏钱,留他在厨房吃了个饭——于是这边也皆大欢喜了。

送走小厮,我回房换套衣服招呼仙女上街。她见状刚要唠叨,我赶紧窜出了房门。

我们一路向“云衣”走去,路上繁华更胜两年以前。贞观二年时,因为连续的自然灾害,长安以外,“绢一匹换米一斗”,关中百姓流离失所,卖儿鬻女者不计其数。但“至四年,米斗四五钱,外户不闭者数月,马牛被野,人行数千里不赍粮,民物蕃息”。反正,就是在李蜀黍的英明领导下,大唐人民正奔驰在通往小康的康庄大道上。

说说笑笑到了铺子跟前,看见陆胥正忙得脚不沾地地招呼各路贵人。店面比我上次看到的时又更加富丽堂皇。见了我,陆胥笑着迎上来。

“贵人,你来啦?”

“陆胥,怎么又装修了?”

“没办法,云衣价格越卖越高,不装修得舒服点客人能乐意嘛。”他上前一步,低声又说:“成本你放心,所有费用都是我亲自查过对过的,绝对一分一毫都物有所值,而且保证至少能还你二十倍利润。”

仙女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陆胥,你真当二娘心疼钱么?二娘是心疼你,怕你累坏了没人给她干活。”陆胥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嘿嘿直乐。

这时店里有几位官家小姐认出了我,简单打过招呼后,我和仙女绕到街后面,从后门进了里屋。陆胥把前面的事情交待过伙计,一挑门帘也进了来。他先拿出账本让我过目。我仔细审了去年九月到现在的账,发现云衣的营业额在我离开的半年内又翻了一倍。我很满意,当场宣布把所有的人工资上调两成,福利加五成。

查完帐,我让陆胥帮我去请制衣总管——一个从隋宫廷里出来的老裁缝,姓王,大家唤他王总管。要说他,也算是个有性格的人物。隋帝逊位后他流落民间,手艺高超却只能到处打零工,尝遍人世冷暖。我的“云衣”四处招兵时他正在老高一个朋友家的裁缝店做工,老高知他手艺了得,便特地向我推荐。不想小高代我拿帖去请时他却推辞不就。我知道后第二天便拎着礼物和帖子亲自上门,客气地请他出任“云衣”的制衣总管,他接过帖子连看都没看,只是表示会考虑一下。我不死心,等过得大半个月,工作室组建将果,我再次拿着“云衣”制作室所有成员的名单以及他们的作品、并“云衣”最新的设计稿登门,请他务必赏脸上任“云衣”。我还告诉他,我已经在铺子附近为他专门准备了一个兼有起居与制衣功能的房子,屋契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听了我这句,再仔细看过工作室的情况,半天后他终于点头答应。但随即又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他在,就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制作事务。我表示必须要看过他的实际工作成效我才能答应。于是我俩约定以三月为期,届时他若不能做到让我放心放手,便自动请辞。

甫一上任,王总管就给制作室制定了严格而清晰的工作细则,制作衣服时更是精益求精。很多次我都已经对出来的相当满意了,他却因为一缕花蕊没有表现好而打回去返工。其他人也是因为见识过真正的好衣服,所以即使王总管较真到近乎苛刻也老老实实地按他要求不断修改。“云衣”一推出便取得成功,他绝对功不可没。也是因为如此,对这位制衣总管,我一直相当敬重和感激。

不一会儿,一个干干瘦瘦、相貌平凡的老爷子走进来,边走还边不停地唠叨:“二娘何事,有事快说,陈四娘昨晚缝错的针我还没让她改呢。”

我起身迎他上座,笑说:“王总管辛苦了。”等他坐好喝了口茶,我把仙女推到他面前,问:“总管觉着她怎么样?”

王总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又看着我说:“二娘不必卖关子,有话直说。”

仙女被我的动作弄得又羞又摸不着头脑,也看着我。我不理她,俯身上前到王总管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你看,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把她打扮成全长安最漂亮的新娘子?”

王总管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完又重新打量仙女一番,边看边点头。看完了更直接扯下身上皮尺,仔细给她量起身段来。仙女被他看得发毛,想发作又不敢,想走时又被他拉住量身材,不禁又急又气——那好久没有出现过的窘态把我逗得开心无比。

等精益求精的王总管放我们出来,大半天已经过去。仙女追着我问到底我和王总管在密谋什么,我一边向前跑一边回头朝她喊:“你都说了是密谋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夕阳下,长安街,有姝二人,且笑且闹,香如雾,红随步。

第四十五章 英雄救美不是总是好事

今日的仙女特别灿烂,灿烂到仿佛她下一秒就可以幸福地飞到天上去。

哦~~今天十五了。

可我今天却特别想上街挑匹布给子言做衣服。我觉得,颉利同学都被抓了,子言他们班师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怕只怕蜀黍会让他“顺便”留在那边画个图安个民什么的——如果是这样,我就去杨阿姨那里哭,去魏爷爷那里哭,找外公哭,找爷爷哭,找活宝爹娘哭,哼!

不过鉴于仙女有可能因为盼郎心切所以引发口水狂潮以便逼我快点回家,我决定还是自己上路为好。

一路悠闲地逛过去,还没到布庄,逛街的坏习惯已经让我双手快拿不下买来的东西了。走到一个特别繁华的路口,忽见前方人头攒动,一群状似打了鸡血的群众很兴奋地在围着什么评头论足,强大的八卦气场迅速与我产生共振,我像一头撒了欢的小野狗一样冲了进去——

这个场景是不是特别熟悉?不熟悉的同学掉回头去看第四章,一看就是不认真爬楼的同学。

我冲了进去,立刻发现判断失误——这次可不是什么擂台,面前五米的圆心处分明是一头目露凶光的獒哥正对着一个衣饰华丽长相刻薄的小姐呲牙咧嘴。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作惊恐关心状,却无人敢上前把小姐救下。

一开始我还揪心小姐怎么这么倒霉,但一分钟后我就为我浪费感情的行径感到羞耻——你没事就为炫耀自己大胆而去解开人家獒哥的链子,不咬你咬谁。

不过话是这么说,人还是要救。我努力搜索脑中库存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时,英雄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场了。英勇的又恰巧路过此处的小杜挺身而出,和獒哥经过一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的斗争后,终于重新把那条银光闪闪的链子套回它应该在的地方。人群由是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我也松了一口气。正待向好久不见的小杜打招呼,小姐突然“哇”的一声扑到杜谦怀里痛哭起来。杜谦虽然聪明能干,但在女人这方面明显还缺乏训练。他像所有未经男女之情的愣头青一样拙劣地安慰着胸前实在不娇也不美的女孩儿,还把手放到人家头上轻轻抚摸那的确很漂亮的长发——我说杜谦,你不知道这种情形下做这种事很容易让小姐芳心暗许吗?

等小姐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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