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语戏长安- 第6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现在不是该平静的时候吧。虽然颉利被灭了,也同时意味着那边失去领头应该闹得正欢才对。我表示不相信宋问的话。

核桃一下一下转着,吧嗒吧嗒的声音很是清脆。宋问缓缓地说:“他不会有事的。圣人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我看着他,不做声。

“更何况,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他也没什么好混的了。”

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宋问和子言能这么快达成协议,某种意义上,他们有着相同的铁血。

既然他话已这么说,我便不再追问。转换过几个话题,他起身告辞。

随后几日,我发现韦府加强了守卫,林涧风把花想容送了回来,特别提醒我们没事不要外出。

我拉着两月没见的花想容在屋里转了几圈,笑道:“胖了。”

可不是,花花本来精致的脸丰润了不少,粉里透红,更显得晶莹剔透。在繁巧的钗钿和鲜艳的衣服的映衬下,她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再加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幸福满足的气息,十分动人。

花想容娇羞地笑笑,仿佛不好意思自己如此幸福。我拉着她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描金漆盒,从里面挑出一个赤金镶红宝的蝶恋花步摇,插到她高耸的望仙髻上,然后端详着镜子里的花容月貌问:“喜欢吗?”

花想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先是笑着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把步摇摘了下来:“可惜太华贵,你能戴,我可僭越了。”

我泄气地坐到旁边,嘟着嘴:“这可是我为了你特别订做的。你以前不是不在乎这些的吗?”

花想容把步摇放回盒子里,又从中挑了一支银簪一支珍珠钗,在我眼前晃晃:“为了不辜负你的好意,我就拿这两支代替吧。你知道,我已经觊觎它们很久了。”

我瞄了一眼她手里的发饰,继续嘟着嘴:“素的。”

“那可不,你总不能让我天天顶着满头的金钗出门买菜吧,卖菜的那些大婶非坑死我不可。”

“仲先还能让你亲自去买菜?看着他不像这么穷的样子。”我奇道。

花想容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开始研究我其余的首饰来:“他穷不穷我不知道,反正人家也没跟我说他有多少钱。家用倒是按时给,我想买个什么也能买。”

“然后呢……”

“买菜做饭不用我亲自动手,但偶尔我也想尝尝做个家庭主妇的滋味么,所以会叫了寒塘陪我换身差点的衣服去逛菜市场,亲自下厨做顿饭,完了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说‘我觉得今晚五婶做的菜不错’,哈哈。”

看花花的样子,我有点疑惑:林涧风是什么人,花花做什么他还能不知道?还是花花心里清楚但乐得和林涧风开个玩笑?

算了,不管是哪个,她开心就好。我露出笑容,听她讲结婚后种种有趣的家长里短。

“对了,”她扔下一串项链,吧嗒吧嗒挪到我跟前,悄悄地说,“跟你说哦,寒塘跟广汉的婚事定到了下半年。寒塘已经去见过广汉的父母了。”

“真的吗?”我听了两眼发亮,“那广汉的父母怎么说?”

“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见儿子领回来一个水灵灵的媳妇哪有不高兴的。听说嘴都合不拢,见面礼就给了个家传的银镯子。”

我不住地点头:“很好很好。子言知道了没?”这种事,似乎也应该向他打声招呼呢。

花花点点头:“知道了,风给他说过了。他还捎话说让你帮着准备份贺礼。”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拍拍胸脯,随即想到——寒塘岂不是得叫广寒氏?

还是请容我先寒一下。

想到她身边又没了丫鬟,我便与她商量:“寒塘出嫁后你看要不把冷月叫过去?我看她性子也挺活泼的,也懂规矩,仲先应该不会反对。”

花花想也没想拒绝了:“那是韦府的丫鬟,再怎么样也是花钱买来的,一个寒塘就过意不去,哪能让你接连做赔本生意。”

我吃惊地看着花想容:“花花,你是成了林马氏就转性了?你居然会算起这种钱来耶!”

她听了我的打趣没有像往日那样反击,反而有点羞赧:“怎么说我现在也当家了么,知道柴米油盐的贵。”

怪不得说结婚是女人的又一次成长。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一边说“那好吧,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多管”一边拿出一副牌:“老样子?”

花花摇摇头,拿出一副针线:“我想把这个鞋做完。”

一对小小的软布鞋。

我被这个发现惊得目瞪口呆:“你……该不会怀上了?”

她点点头,双颊飞起红霞。

“轰!”我脑袋瞬间炸开。但看花想容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我只好认命地起身拿出几条夏裙,再摆上颜料墨汁,准备自己做些手绘。

“画裙么?”花花问我,手里的针线不停。

“嗯,”我磨着墨应道。

“刚好有几条裙子我也想做个装饰,待会儿我和你一起。”

“好啊。”这种事情还是有人陪着做比较好玩。我摊开一条齐腰襦裙,看了看,把上襦和搭配的半臂放到一边,再把下裙的背面翻过来,一边想着一边在上面画兔子。

花花一偏头:“好猥琐的兔子。”

“嗯,它叫兔斯基。”

“你真的确定要把它穿在屁股上么?”

“我的目标是画满整个下裙,各种各样的表情姿势。”

花花一针戳到了自己的手指,她只好一边吮一边吐槽:“你是嫌自己的名声还不够显么?”

“这是套燕居服。”

花花意外地看着我:“你居然会正正经经地在房间里穿这个吗?往年不都是一个抹胸加条裙子就是一个夏天?”

“你都能成贤妻良母我咋还不能好好穿衣服。”白了她一眼。

她心领神会地笑笑:“哦,原来是为婚后做准备啊,朽木可雕也。”

“闭嘴!”

花花快快把剩下几针缝完,把线咬断。然后也翻出几套衣服来铺开,说:“我也来我也来。”

我们说笑着往衣服上画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我偏好花鸟,所以换着花样往上面画芍药牡丹水仙海棠;花花却喜欢飞禽走兽,于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样样出现在她的衣服上。画腻了动物又改画山水。等在一条素色的齐胸上画完一副月夜山居图,花花放下笔拎起裙子:“会不会太花了?”

我凑过去:“还好,要不要我给你提个诗?”

她想了想,觉得不错,便往一处空白上一指:“你写这里。完了给我盖上章子。”

“好么。”我思索了一下,提笔写道: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王摩诘句子语书”

她看了看诗,问:“这个王摩诘是谁?”

“秘密。”

第二十七章 惊变

十几日后,活宝爹娘的回信来了。信上谢过我们能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但因来到唐朝已久,他们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所以决定不冒险回去。收起信,我知道他们在朔州过得很好,也就放下心来。

管家在旁边见我露出放心的神色,便笑问可是他们在山西一切安好。我点点头,管家也一脸安慰,这时看门的小厮却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叫:“不好啦不好啦,三郎受伤啦!!!”

我心一凛,血液像是要凝固般。管家大声喝道:“你在胡叫什么!还不快进来把事情说清楚!”

被牛管家一吼,那位小哥才清醒过来。我顾不得等他再开口,站起来问:“子缄在哪里?”

小厮惊慌地指了指外面,我马上急步赶了出去。牛管家顾不得训斥小厮,也快步跟了上来。

没走多久,就看见戴胜抱着满身是血的子缄匆匆跑来。看到那一路淌下的血迹,我一阵晕眩。强自镇定,我让戴胜把子缄抱进屋,又吩咐牛管家立刻去请郎中。戴胜又补充一句:“找口风严一点的。”

我和牛管家听了心又俱是一紧。牛管家应了,快快跑出了门。我随戴胜到子缄的房间,一边还不忘吩咐牛嫂把地上的血迹弄干净。

把子缄放到床上,戴胜麻利地解开子缄身上的临时包扎,血顿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腹部一道深深地伤口触目惊心地狰狞着它的面孔,戴胜换了干净的纱布,倒了些药重新给子缄包扎。已经昏迷的子缄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要掉下来了。

“二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总管和宋郎君,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必须保持冷静,绝对不能乱,知道吗?”戴胜忙而不乱地叮嘱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收回去,坚定地点了点头。

花想容这时也赶过来,看到大片大片的血迹,她惊呼了一声。

我一把挡在她的前面:“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这种东西不要碰。先回房间吧。”

花想容下意识地摸上腹部,脸上带着忧虑:“可是三郎……”

“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再说还有下人,回去吧,别吓到了孩子。”

在我的劝说下,花想容知道自己在了也只能添麻烦,便依言回房。到这时我才发现,一直在子缄身边寸步不离的忘川没在。我回头问戴胜:“子缄的贴身书童呢?”

戴胜皱了皱眉:“我们得信赶过去时三郎已经中剑躺在血泊中,附近没有看见那个书童。但我已经差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谁干的知道吗?”

“应该和前些日子间谍那件事脱不了关系。二娘,这件事暂时还不能闹大,你吩咐下人关紧口风。”

“好。”

林涧风匆匆赶来,戴胜和他站在稍远的地方低声讨论。我坐在地上,紧紧地握住子缄的手,生怕握松一点,这个可爱的弟弟就会离我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牛管家领了一个相熟的郎中过来,是一位刚从太医署退下来不久的太医。他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满脸苍白的子缄,朝我点了点头,就直接坐到了榻边上。

这时,又有一个人来报:“宋郎君来了。”

我让牛管家照看这边,用手背擦擦眼角就去了客厅。

宋问见了我,第一句话就咬牙切齿:“我们太大意了。”

我让他坐下细说,他摆摆手:“二娘,现在事态紧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我点点头,做好听最坏消息的准备。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慕容璞的人?”

我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宋问会提起这个已经被我抛诸脑后的名字。

“认识。之前我还端了他的土匪窝。”

宋问闪过一丝惊讶:“你和他还结过怨?”

“有吧。”我简略地把馒头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宋问的眉头深锁:“你没有跟韦郎中说过这件事吗?”

我很惊讶:“他说他知道的。”

“那倒是韦郎中大意了。”宋问陷入沉思。

“慕容璞怎么了?我瞧着他不太像个普通的土匪。”

宋问一声轻笑,凑到我耳边说:“土匪?土皇帝还差不多。”

“什么?”我吃惊地瞪着他。

他十分确定地点点头,又低低地说了一句:“慕容璞勾结外国,意图谋反。”

我脑中的眩晕更重,靠扶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击倒:“那子缄……”

“两次被挫,这一次间谍们几乎是被连锅端,他们有些狗急跳墙了。”说罢宋问非常抱歉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慕容璞之间还有这么一件事,否则我也不会让安来丽找你,君安也不会……”

“算了,这些都是没人能想到的事。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宋问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看向一边,有些犹豫。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同样一脸冷峻的林涧风。

“我明白了,你们商量吧。我去看看子缄。”

第二十八章 暗流汹涌

子缄的房门依然紧闭着,不时有人端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我想起那个狰狞恐怖的伤口和染满血的袍服,心里一阵阵发紧。

空气中弥漫一股血的味道,连子缄门外种着的兰花之馥郁芬芳都掩盖不住。丫头的脸色已经不可自抑地发白,我再一次叫人去催问是否有忘川的消息。

未及,广汉亲自带着消息回来了——忘川已经找到,重伤。

丫头惊叫一声,我赶紧扶住她支撑不住倒下的身体。广汉神色严峻,等我下一步的指挥。我使劲攥紧拳头,让锋利的疼痛使自己清醒。

“人呢?”声音出口,我发现竟有微微的颤抖。不,不可以。

“还在回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我离开丫头,努力使自己挺直腰身,吩咐他:“叫人去请高星晨高郎中过来,越快越好。还有,让人去通知老高和陆胥,让他们这几天不要再开店了,所有人全部回家,出入小心。”

“是。”广汉应了一声,身形利落地疾步离去。

“二娘。”丫头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摆摆手,让他去找牛嫂过来。

“这几天家里人都小心点,早点把门锁了,太晚就不要出去。”

“可是有些人不住府里。”牛嫂有些犹豫。

“那就让他们早点结束工作,做不完的事情让别的住家里的顶一顶,这种时候,你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吗?”我的声音已经带了点严厉。

牛嫂一呆,又立刻应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告诉所有人,闭紧嘴巴。”

“我知道,已经吩咐过了。”

“那就再吩咐一次!”

“是,二娘。”

紧闭的门扉吱呀一声开了,牛管家请我进去。里面郎中已经洗完手,正在擦干。见了我,放下毛巾,走了出来。

“二娘,”他低声说,“那一剑刺得很深,差一点就刺穿了脾。现在衣博士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必须安排人身边日夜守护,一有异常立刻叫人去通知我。”

我点头,有些哽咽:“谢谢郎中。”

他再回头看看子缄,摇了摇头,没让人送,自己和助手走了。

牛管家送出几步,回来后走到我跟前:“二娘……”

“我没事。管家,这几天家里你帮我看好了,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是。”

说罢我坐到子缄跟前,他的衣服已经脱下,丫鬟们正在擦洗他的身体。我接过她们手中的布,一下下地帮他擦掉身上的血迹,再小心地给他套上内衣,盖好被子。

“值班的人吩咐过了吗?”

“管家已经安排好了,这是安排表,二娘要看吗?”

我正想接过,丫头进来说忘川已经送回,高郎中正给他诊治。

“伤到哪里?”

丫头摇摇头:“我、我没敢去看。”

我起身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