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
“没有之后了。”
“你看她是不是推托或惧怕?”
“没有,只是坦白地告诉我她什么也不知道。看起来一点也没发生兴趣。”
“你认识可娜吗?”我问。
他移动眼光,这次不是转向妈妈而是向若思。他说:“我见过她,费律介绍的。”
“你当然知道费律和可娜预备结婚。”
家腾没回答,若思说:“是的,我们知道。”
我说:“华先生给我荀小姐的地址,一定是你告诉他的吧?”
“是的。”
“你知道她还住在那里吗?”
“我想是的,我只见她那一次。她不像想搬家的样子。”
“亚赛——华先生什么时候来本城的?”彭太太问。
“今天下午和我同一架飞机来的。”
“喔。”
若思问:“你知道费律会来吗?”
“没听说。”
彭太太确定地说:“晚餐后亚赛会来这里的。”
她说“晚餐”时巧妙地加重了一点语气。
“荀海伦怎样一个人?”我问家腾。
他说:“她是典型的。”而后笑笑。
“什么典型?”
“你在本城所见的典型。”
“怎么个典型法?”
他犹豫着好像想找出文字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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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思说:“酸葡萄。”
家腾说:“我和她谈话时进来了一个男士,他不像是她丈夫,但——”
“她和他住一起。”若思提出:“你是不是想这样讲?”
“正是。”
“家腾,赖先生要的就是事实。”
“他正在得到事实呀。”家腾有点窘态地说。
我看看我的表说:“真多谢了,我再去见她试试看。”
我站起来。
他们三位都站了起来,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客套。
家腾让我出门。
“你知道亚赛要在这里多久吗?”他问。
“不知道。”
“你没听说费律要不要来?”
“没听说。”
“有什么我可帮忙的,请告诉我。再见。”
“谢谢,再见。”下午四点半我步上阶梯按荀海伦公寓的门铃。我连按好多次,再试隔壁公寓的门铃。一位太太那么快就把她头钻出来,显示她在门里注意着我。她在自己家里一定可以听见海伦家的铃声。
“对不起。”我说:“我在找荀海伦。”
“她住隔壁公寓。”
“我知道,但她好像不在家。”
“是不在。”
那女人大概40岁,闪烁的黑眼珠晃视不定,看看我的脸,转过去又转回来,看看路上又看看我。
“知道我什么地方能找到她吗?”
“见到她你能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来调查她所得税。”
“所得税?”她半转上身向屋内叫着:“老头!你听到了吗?那个女人也付所得税!”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里面说:“嗯哼。”
那女人润一下嘴唇,深呼吸一下说:“上帝知道我最不喜欢管邻居的闲事了,自扫门前雪是我的座右铭。对我言来只要她肯安安静静地住在隔壁,我什么也不管。前几天我还对我丈夫说过这句话,上帝知道那女人怎么每天把晚上当作白天,让男朋友到公寓来相会,还留着过夜。天知道那姓荀的是干什么的,反正她是没工作的。早上11点12点也不起床,晚上从未在2 点前上过床。当然我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天知道那女人看起来有多正经,十分静娴。但——”
“我哪里可找到她?”
“你看,”她继续说:“我绝不是一个乱嚼舌根的人。我知道我是玩不起吃角子老虎的。他们说每只老虎都设定好等于是骗你的钱。已经连着三天了。每次走过都看见那女人在仙掌斑俱乐部猛拉吃角子老虎。”
“她没有工作,我也怀疑她有过工作。但女孩子过这种生活!而且是这样外表正经的女孩子。现在你来对我说所得税,哈哈哈,她要付多少所得税?”
我听到她后面有脚步声。一个男人肩部圆圆的,衬衫自胸前张开,一面走一面把眼镜推向头上,像猫头鹰似的看着我。“他要什么?”他问那女人。
他手中拿着报纸,报纸翻在体育版,他有振黑色的小胡子,脚上套的是舒服的拖鞋。
“他要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姓荀的女孩。”
“你告诉他就结了。”
“我是在告诉他呀。”
他把她推向一侧:“试试仙掌斑俱乐部。”
“在哪里?”
“在大街,是赌场。吃角子老虎特别多。你一定找得到。进来,老太婆,管你自己的事,让别人管别人的。”
他把女人拉进去,把门关起。
找到仙掌班不困难。俱乐部分成酒吧和赌场两大部份,都有大的门开向大街上。中间用玻璃隔开。赌场侧正前有个幸运轮,较后为轮盘赌,骰子桌,及用扑克牌玩的各种赌台,如21点,百家乐等。后面是宾果及凯诺。右侧是整行整行的吃角子老虎,一个个背靠背,面对面列着,好几百台。
顾客尚不多,一个两个分散着。这时是游客最少的时候,但混合的种类仍只有内华达州的城市才有。
在这里有观光客,职业赌徒、公路流浪汉、招待顾客的人、高级妓女等等。酒吧里有两位是探矿人,幸运轮前有三个人可能是水坝的工程师,数位赛车选手在门口逛。
有些旅客来自西岸,多少对内华达情况了解。有些是首次光临,对这里全面公开的赌及对外地人的欢迎,十分好奇。
我把1元换成5分的硬币。走向一个吃角子老虎开始喂老虎。第一个转盘停下的时候总是一只柠檬瞪在我眼前。
同一行的中途,一个妇女在玩每次要投2毛5的机器,她大概30岁,皮肤加沙漠落日,她不像苟海伦。我已只剩最后一个硬币了,我得到两个樱桃。机器付了我两个硬币,这时来了个女郎。
我对机器用较高的声音说话,目的要女郎能听得到:“吃!吃!你有本领尽管吃,看你吃我多少。”
她转头,看我一下,一声也不哼经过我身边,丢了一个一角的硬币到一个10分的机器里。她得到了三个橙子,一角的硬币小瀑布似地落入付款杯中,响起一阵叮铛声。
我本认为她是苟海伦,但是她愣在机器前,一副“这下怎么办?”的味道。我立即知道她是新手,她另玩一角钱。
一个很有气派的家伙,有肌肉的颈子上配了一个快速盼顾,泰然自若的头,走进来停在一个2毛5分机器之前。我看着他的手投币,拉杆,轻松熟练,毫不拖泥带水。
10分机器前的小姐大叫说:“喔,我拉断了什么了!”
她用眼光向我求救。但那家伙比较近,他比我快谕:“怎么啦?”
她说:“我丢了一毛钱进机器。我一定拉断了什么东西,硬币都出来了,你看地上都是。”
他轻松地笑着移近她。我特别注意到他宽厚但柔活的双肩,直而有力的背,蜂腰,窄股。
“你没有拉断什么——一至少还没有。你运气好,得了一个头彩——杰克宝。”
他看看我眨眨眼。“希望她能教我怎么玩。”我说。
她不确定地笑着。
那年轻家伙爬到地上捡起10来个一角硬币,说:“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我看以地一角有个反光,我把那一毛捡起来交给她说:“不要忘了这上个,对能是个幸运钱。”
她谢谢我,向我飞一个笑容说:“我来看这是不是幸运钱。”
我感觉到有人在注视我所以转身。一位穿了绿围裙专司穿插在人群中兑换硬币的侍者,用充满疑问的眼色在观察我们这一群人。
女郎把那一毛钱投入机器,拉老虎的臂。早先见到较俗丽的女士步行经过我们,她眼光接触绿裙侍者时故意咳嗽一下。这是很明显的暗号。
侍者走向我们。当时机器转盘——克力——-一克力—一克力,接下来铃声大吃,大量的硬币落入付款杯,她的双手,及地毯上。
侍者在我们后面一架机器上忙着。
年轻人说:“就是这样。”他轻松地笑着:“再来!妹子。你今天手气太好,赌神收徒弟。也许是老板今天运气不好,我也来试试运气。”
他丢了个二毛五进机器,拉杆,问我道:“你运气好吗?”我说:“我的老虎吃饱快该吐点出来了,再不吐肚子要炸了。”一面放入5分,拉动拉杆。
三个转盘快速转动着,克力第一个盘停下,半秒钟后第二个也停下,我见到黑黑二条“吧”。
第三个盘跳动一下停下,机器内部响了一下,闸门大开,5 分的硬币随铃声落入林中,落入我手,落到地上。
我抓了二把,钱还在出来,我快速把它人上衣侧袋,把付钱口的硬币也抓出来放口袋中,贪心地用手探探内部,开始要检掉在地毯上的。
侍者说:“也许我可以帮你忙。”
他侧向我,突然出手,他的手指紧抓我的手腕。
“干什么?怎么回事?”我一面问,一面挣扎。
他说:“算啦,别来这套,经理要见你。”
“你说什么呀?”
“你要乖乖地去?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努力希望挣脱,但未能得逞。我说:“我拉了钱再说,这些都是我的。”
“别动。”他说。
他用手沿我衣袖而上,摸索着我的前臂。
我挣脱一条手臂。一拳打过去,他架过我的出手,向前一步抓住我外套后的翻领,向下一拉使外套在两臂之间缚住了我自己的两臂,无法动弹。两边倒袋里过重的硬币晃荡着,我一动就会叮叮裆裆。
在我后面,我听到一个机器在付钱的声音。过不了多久别一声克力,那只二毛五的吃角子老虎也开始吐钱了。
侍者扭住我外套,用他体重推着我走向那吐钱机器。
“朋友,”他说:“让我看看你外套袖子。”
“我的?”年轻家伙说。
“你的。”
我说:“这人在搞什么?是不是疯了?”
玩二毛五的年轻家伙移动着,每次移动一二寸,重心很稳。
女郎说:“我不玩了。”走向出口。
侍者说:“等一下!妹子。”一把抓过去。
她躲开了,人群开始围过来。
侍者说:“你们三个坏蛋都不要走,法律在等着你们。”
“跟我没关系。”我说。
他移动右肩,我看到模糊一动,什么东西打到我下颔的一侧。一下子把我打飞到地上。
我眼光无法集中,我两手同时挥动盲目攻击,左手不知那一拳敲到侍者的脸上,接下右手凑巧揍在他太阳穴。一只骡子一脚踢中我!我背退到一部机器,10层大厦倒下来全压在我身上。
我努力睁开复视的双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见侍者击出一个右直快拳,未向年轻宽肩家伙,那家伙把肩一侧,快拳自他肩部滑过。他背部一直,回击一拳,接下来听到的是屠夫把半只猪摔上大砧板的声音。侍者头部应拳而起,脚部离地,有似火箭发动,但立即平躺地上,整排吃角子老虎都在摇动。
警笛声在响。有一个大个子抓住我手臂,他重重地把我拉离地面,我仍在挣扎。
渐渐耳朵的机能恢复一点,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其中的一人,我们已注意他们两个礼拜,他们把这里快抢空了,老办法。”
“跟我走。”警官在发言。一只大手抓住我衣领推着。
我要开口解释,但就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女郎和打昏侍者的家伙已经溜走。那侍者躺地上,头半靠着一部机器的底座,眼皮向上翻,眼中服白多过眼珠。场面很乱,看热闹的众多。
抓住我上衣的手太紧了,我深呼吸一下,神志较清,我开口说话,声音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听起来也远远的。
“我是洛杉矶人。我来拉斯维加斯只两个小时。我从盐湖城的飞机来的。以前没来过这里。我花一块钱玩5分的机器,最后一个硬币得了个杰克宝。”
场面静下一点,我也更清醒一点。抓住我的人向一个才出现的人看了一眼,那人是这所在的经理。经理说:“光讲有什么用。每个坏蛋都准备一套说词,”他虽如此说,但听得出他也有一点不能绝对确定。
穿绿围裙躺地下的侍者哼着翻了半个身。用肘部把自己撑起,看着眼前我们这一群。
经理弯腰面对他说:“路易,我们千万不可弄错了,你懂吗?你还好吗?”
侍者嘀咕一些听不懂的话。
“路易,仔细看,我们不能开玩笑,这人是不是他们一伙的,是不是其中一个?”经理搭着我说。
侍者无力地说:“是他,他是主脑。他们玩的是‘顶杯和钢丝’,我以前也见过他们,其他人先来摸底做手脚。”
“走,”警官说:“我们有你瞧的!”
我已完全清醒了。我说:“你们要倒霉,要破财的。”
“可以呀,让该破财的破财。我带你乘车游车河,你说你下午的飞机才来这里。我带你见识见识。”
警官又抓住我衣领,把我推向大门。
经理说:“等等,皮尔。”又向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赖唐诺。在洛杉矶有正当职业。”
“什么职业?”
“我不能告诉你。”
他笑了。
我对警官说:“我右后裤袋中有只皮夹,其中有张卡,请你看一下,但不要说出来。”
警官从皮夹中取出我私家侦探服务证明卡,他清醒了一下,把卡片给经理看,经理的脸变了色。
“你说你下午班机自盐湖城来?”
“是的。”
他说:“带他这边来,皮尔。”
人潮让开,经理来到最近的电话旁取起电话。找到他要的对方:“有没有一位赖唐诺,今天下午盐湖城班机来此?—一有呀?20多岁,普通面貌,卷发,120 多磅,大约5尺5,真有?—一谢谢。”
挂上电话,他对警官说:“皮尔,带他上楼好一点。”
他打开一扇门,我们进入一间空调极好的办公室。一排大窗看得到游客在渐增中主街的全景。我们3人都坐下,经理拿起电话说:“把路易马上找上来。”
他挂上电话,几乎立即可以听到楼梯响们打开,那侍者——看起来仍有点虚弱—一进入办公室。
“过来,”经理吩咐;“仔细看看这小子。”
那侍者仔细看着我:“他是最后来搬空我们的新人。他一定是这一帮的头,刚才他在项机器的杯。”
“怎么知道他在顶杯?”
“我看他站立的样子,看他靠着机器的样子就知道。”
“你没有见到那只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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