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急地拽住她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她尽量不让他碰到自己擦伤的手臂,外面路太滑了,桥上都结冰了,这几日她总是不断地滑倒再滑倒,身上摔得青一片紫一片的。可所有的伤痛在看见叶琛为她痛哭失声的这一幕后全部消失不见,她近乎哽咽地在他耳边说,“叶琛,不要恨我好不好……”
一片很长的沉默后,她终于等来叶琛的回答。他捧着她的脸,凭着直觉抹去她的泪,“我从未恨过你,我只是……只是害怕你会因为我受到伤害。我没有用,保护不了身边的人,那么多的人因我而死,而你不知什么时候起成了我最在乎的人,我怕你终究会因为我,因为我……”
他的声音停止在一片颤抖里,而陆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紧紧地抱着他,像是得到了全世界,得到了不惧怕任何未知命运的勇气。
如果你以为赶走我就能拯救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有一天,也不会因为惧怕死亡而动摇。
抱着你恨我的念头活下去,这样的一生对我而言简直生不如死。
所以——
“叶琛,不要再赶我走了,好吗?”
长长的沉默里,叶琛感觉到怀里的人隐隐的颤抖和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渴望,理智与情感交蘀挣扎着,他最终听见自己用不顾一切的声音说:“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把你推开,哪怕明天就要死去,也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这一生都身不由己,那么这一次,请允许我自私一次,把你留在身边。
也许命运不会对我这么残忍,在这个陌生遥远的角落,在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安静地生活下去,哪怕生活清贫困顿,也不为所动。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叶琛了,我成了瞎子,还行动不便,也许会害你劳累一辈子,这样,你也愿意吗?”
“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来,大家跟我一起念:七爷是亲妈~~~~╮(╯▽╰)╭
现在每写一章都觉得自己是在写最后一章,不过咳咳,不会现在结束的,至少还要写写他们成亲啥的嘛【捂嘴,你懂得。】
估计也没多久了,很快完结他俩的故事咱就开始宁欢和晴风的,之前本来是想三个故事都写在一起,不过这篇入v了,为了不浪费大家的钱,所以宁欢的故事会重新开坑。
到时候把链接给弄过来,大家可以直接穿越过去看。
☆、42第四十二章黎明
第四十二章
这场雪一直下了一个多月;如此严寒的隆冬是梨花谷不曾有过的;尽管非常不适应,陆梨也总算熬过了最冷的时刻。
叶琛终于不再赶她走,会安静地听她说话;偶尔也插上一两句;即便他很明显未从这样剧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陆梨也已经很欣慰了。
最寒冷的时刻都已过去了;春日也将近了吧。
只是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叶琛因为毒根未除;身体孱弱;而腿骨粉碎也是无法复原的,因此他仍然不得不长时间待在屋内;虽然他已经能够勉强坐到桌边或者扶着桌椅去倒水喝了。
在某个阴了很多日后的清晨;陆梨在推开窗户时,他忽然对她说:“总算放晴了。”
陆梨先是笑着说了句“是啊,终于晴了”,随即猛地回过头来,震惊地望着他,“你说什么?你……你能看见了?”
叶琛也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已经能感光了。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最振奋人心的一件事。
在这个小镇上待了一段时间,镇上的人都和他们熟络起来。陆梨因为温和有礼、医术高明,赢来了镇民们的好感,而众人皆知她在照顾一个双目失明、行动不便的男子。不管是陌生人也好,本地人也好,人言可畏这个道理是对事不对人的,特别是在这种民风淳朴的地方,为了不被视为异类,她在镇民们问起叶琛时都对外宣称他是她的丈夫。
好吧,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她在收到李家大婶慈爱趣致的目光和打算何时有个宝宝的问题时,忍不住涨红了脸。
她从来没有这样明确清晰地去想过她和叶琛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但是在她心底最深处的角落里,其实一直隐隐藏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尤其是当她看见别的夫妻抱着孩子共享天伦之乐的场景时,就更能感觉到心底的骚动。
她想和叶琛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在这样遥远而平静的角落里,拥有自己的生活,也许……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的脑海里模糊地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然后是那个墓碑上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亡妻之墓。
这样的念头像是火苗一般灼伤了她。
叹口气,对知夏的愧疚也许会让她一辈子也无法对叶琛开口说出成亲这样的话。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还奢望什么呢?
她过去从来不敢想有一天能和他朝夕相对、共同生活,而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纵然他瞎了,瘸了,武功废了,于她而言也已经很足够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年末,一年的离去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和春联,辞旧迎新,好不欢乐。
陆梨在除夕之前终于完成了那件棉衣,她揉了揉熬了好几天夜的眼睛,欣慰地展开衣服看了看,想着叶琛穿上它的模样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衣服是湛蓝色的,领口处有龙爪的银纹,而腰带上则有一整条龙的图案。她一针一线地绣出这样的花纹,觉得叶琛就应该是这样,气质温润,光华内敛,静如俊松,动如蛟龙。
她望了眼已泛鱼肚白的天际,把衣服折得整整齐齐地摆在叶琛床头,转身前忍不住看了眼正在熟睡中的人,然后就忘了转身离开。
他睡得很安稳,眉心舒展,礀态静好。
她好像从未看见过如此安心的他,自从他带着知夏来到她的世界,就一直处于焦躁忧虑的状态……真是个辛苦操劳的人。要担忧的事情那么多,要承担的责任那么多,有时候她都忍不住纳闷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个人怎么能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可是现在,他浅浅的呼吸像是在吟唱着一个安静美好的梦,微微起伏的胸口像是装着多么平和温馨的画面,那张容颜清隽温柔,嘴角微微上扬,全然不似从前的他。
陆梨忍不住伸出食指想为他勾起额上的一缕发丝,却不想这样轻柔的触碰就惊醒了他,他很快地睁开毫无焦距的眼眸,然后轻声问了句:“陆梨?”
情不自禁地做出这样的举动,竟然忘记了他从小受到的锻炼早已为他培养出惊人的警觉性……
陆梨尴尬地收回手摸摸鼻子,“那个……有蚊子……”
话一出口就察觉到不对,她懊恼地咬住嘴唇,露出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
叶琛嘴角微扬,没有点破冬日里有蚊子这个谎言,
只是低声温柔地问她:“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感觉到了日光的变化,知道这已经是又一个清晨的开始,陆梨张了张嘴,接着他的话笑道:“嗯,对,醒得早。”
自相识以来,陆梨一向就不善于或者说是不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而叶琛则一直在逃避他们之间的情愫,如今她仍旧这样,不给他一丁点逃避的可能,只是一个人默默地付出。
她站在床边,叶琛像察觉到什么一样忽然拉住她的手,冰冷的温度叫他瞬间敛住笑意,皱起眉来。
“醒得早?”语气里充满不悦和责备。
被他识破,她也不再掩饰,只是有点尴尬地说:“马上就过年了,想让你穿上新衣服,所以熬夜赶了一会儿。”
说到这里,像是怕叶琛还会责怪她似的,她又迅速补充道:“我不累,午觉睡过头了,所以才会精力过剩熬到这会儿……”
叶琛没去追究这个话题,她也很忐忑这种十分没有技术含量的话他会信几分。
于一片寂静的烛火中,两人无言相对。叶琛半支起身子,陆梨站在床边。
然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这期间叶琛一直握住她的手没有放,温度差异很大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叫陆梨心跳都不由自主加快了。
“叶琛?”她茫然无措地叫着他的名字。
叶琛没回答,只是一点一点将她拉入怀里,然后在她整个人都跌到床上靠在他肩上之后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笨阿梨。”
他把腿上的毛毯被子都扯过来盖在她身上,然后以双手为支撑把她笼罩在一个带着他的体温的世界里,她在他怀里,而他在她心里。
陆梨觉得头脑一下子懵了,整个人像是跌到了水里,一种类似溺水的滋味涌上心头,叫她完全没有力气抵抗。又或者是飘上了云端,身不由己,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叫她笨阿梨,心疼她的身体,把她抱在怀里……那样轻柔悦耳的嗓音,那样温柔至极的拥抱,陆梨很想捏捏自己看看这是不是在做梦。可是她的手刚触到面颊,就惊愕地沾到一丝水痕——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靠在他怀里,连自己都不清楚这样的泪水是为了什么,却抑制不住地往下掉着。
也许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有一天能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他,没有知夏,没有责任,没有仇恨,也没有见分割。他们终于没有了任何阻碍,面颊与面颊只见仅仅隔着温热的呼吸和稀薄的空气——她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好半天,她虚弱地叫他:“叶琛……”
把她抱在怀里的人没动,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嗯?”
她鸵鸟一般不愿抬头,几乎是喃喃地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在梨花谷的那个春天开始。
其实……也不是很久,但于我而言,就像是用了一生的时光。用心,用力,用最大的欢喜与伤悲去喜欢你。
叶琛身子震了震,听着她用如此微弱却坚定的语气说着这句“我喜欢你”,也知道她是把这句话埋在心里独自咀嚼了多久才终于有机会有勇气说出来,心里突然湿润了。
她等了他一个漫长的四季,走过明媚春光,走过燥热夏意,走过瑟瑟秋风,走过皑皑冬雪。
而今,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阻止眼眶里那股湿意的蔓延,最终艰难地把头枕在她肩上,轻轻地说:“我也是。”
我也是——只这一句话,就消融了整个年头以来的苦痛折磨,彷徨不安。
她和他,都在这个陌生的小镇里找到了面对真实感情的勇气。→文·冇·人·冇·书·冇·屋←
烛火燃了一夜,在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尽头,很快地闪了几下,便沉沉睡去。
陆梨在叶琛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到手上暖暖的温度,觉得全世界都寂静下来。
没有下雪的严寒,也没有寒风的肆虐,她熬了这么多个只有薄棉被的夜晚,于是这个时刻变得非同寻常的幸福温馨起来。
“叶琛。”
“嗯。”
“叶琛。”
“嗯。”
“叶琛。”
“怎么?”
“没怎么,就是想多叫你几遍,我真怕我是在做梦……”
“笨阿梨。”他浅浅地笑起来。
“再叫一次。”
“笨阿梨。”
“真好……”她满足地把脸贴在他心口,觉得这一刻幸福得快死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终于亲密接触了,慢慢来啊慢慢来,迟早爬上床,然后【哔哔——】自动消音╮(╯▽╰)╭
☆、43第四十三章接生
“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出来啊?”
“对啊;这都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难——”
“呸!你这乌鸦嘴;赶紧给我闭上,怎么说话呢你!”
“哎哎,我就随便说说;该打!该打!”
这日清晨;往日清幽古朴的小院被来来往往的人群给挤了个水泄不通;有人端盆子,有人烧水;有人愁眉不展地叹气;有人来回踱步,而更多的人只是在焦急地等待着,嘈杂的说话声在空气里四处游荡。
没一会儿;房门开了,一个老婆子走出来,在众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场景时就又迅速合上了门。
“哎,李妈,里面怎么样了?孩子还没出来吗?”一个中年汉子焦急地问,“陆姑娘可都进去三个时辰啦!”
被称为李妈的老婆子眉头紧皱地摇摇头,“孩子还没出来,胎位不正,再加上母亲身体太过孱弱,没有大出血已经算好的了。再这么拖下去……哎,总之情况不妙。我是出来叫丫鬟们再打点热水来的,不跟你们说了,我这就去厨房看看。”
众人闻言立时炸开了锅。
李妈接生了三十多年,连她都这么说,可见情况之危急。
嘈杂的说话声一直响个不停,好一会儿从院外进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素净的白衫,乌发如墨,面容俊秀好看。只是他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漆黑的眼眸似是潭水一般无光无神,毫无焦距,显是双目失明。
“叶公子回来了!”
“叶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陆姑娘都在里面待了三个时辰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诶,叶公子,你把陆姑娘要用的药都带回来了?李妈!李妈快过来!叶公子回来了,你赶紧把药给送进去!”
又是一片喧哗。
叶琛隽秀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表情,不急不躁,只是温和地说:“诸位还请保持安静,太嘈杂的环境会令孕妇焦虑不安,我们再等等,有了这些药,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请大家对陆梨有信心些。”
即使他双目失明,又坐在轮椅上,可他闲淡的表情和温和的语气不知怎的竟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在场的人都在这样的言语下安静下来。
好像他说一切都会好,那就一定会好。
这样安静地等待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从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院里的人闻声都不由自主舒展了眉头,于是安静的气氛终于又变得活跃起来。
“哈哈,生了!生了!”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起,众人都展露欢颜,唯有叶琛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和大家的如释重负比起来,他表现出来的更多是信赖和笃定。
没一会儿,门就被轻轻地推开。陆梨疲惫地揉着眉心从屋里走出来,纵然身体已累得不行,却仍然扬起笑脸对院里的一个中年男人说:“恭喜张大哥,是个男孩。”
那被叫做张大哥的汉子搓着手哈哈地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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