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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出来的必经之路,也是余昭原押解出城的必经之路。舒仰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不该把皇帝的判令告诉李屋,犹豫良久,终还是扳过李屋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王爷被判发配远疆,永生永世不得回朝!”
李屋怔了怔,良久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那他不会死了,那他不会死了!”而后抓住舒仰的手臂,大声问道:“是不是啊,是不是啊!”舒仰被她这一副失控的神态吓一跳,愣在当场,呆呆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忽听人群一阵惊呼:“来了,来了!”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件青衫,只一眼就占据了所有世界。就仿佛他还是像往日那般毫无顾忌地行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起跟他之间竟隔了这许多距离,像是永远触碰不到的温暖,隔着逐渐冷却的空气丧失,耳边充斥的说话声全都归零,只看到他淡漠疏离的神情,听到他双脚每踏出一步的声响。
他的手上明明没有枷锁,他的双脚也没有锁链,可究竟是为什么,却再也无法走近他?愣愣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而后又经过自己往前走去。她突然间想喊住他,可是嘴巴张着,却不知该喊他什么,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不曾喊过他的名字。
就这么一瞬间,她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李屋!”如果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就请你回头看看我吧,再回头看看我。
余昭原猛的转身看向声音的出处,立刻从人群里捕捉到她弱小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苍白的神色,眼里却是一片寂静的雨,没过了瞳孔,漫过了眼眶,一滴滴掉在脚下的尘埃里。他看着她,她看着他,周围细碎杂小的声音都化作旋转的光,穿过她,穿过他,穿过从始自终不曾告知也不曾知晓的感情。
突然间,两个人同时笑了。
而后余昭原转身朝前走去,没有再回过头。
原来有些人,只需要一眼就能记得。无论今后各自散落在哪里,只要再见就绝不会忘记。
原来有些话,只需要一眼就能明白。无论曾经或将来能否梦醒,只要看着就绝不会放弃。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感情,虽不是一眼就注定,却是一眼而坚定。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那一句,你愿意等我吗?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那一句,你希望我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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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走了有两三个时辰,李屋累的弯腰直冲周泽挥手:“不行了,不行了,怎么恁地远咧?”
周泽拍拍两边袖子,靠在一旁的岩石上,目光由远而近,这一带的景色虽然清幽,但也着实偏僻了些。正午的时候出发,看天色现在已经过了未时,可再顺着石阶往上看茂密的竹林,依然看不到任何人烟足迹。他摇摇头将目光收回来之时,不小心停在李屋的后脑上,看她扶着腰大口喘气的模样,不禁微微出神。
嘴巴突然就不受大脑控制,周泽说出口后就后悔了:“李屋,我怎么记得咱俩总是在傍晚郊游?”
李屋听他这么说,仔细一回想还真的是呢:“哎,还真是呢。不过这回的郊游,也忒累了点儿……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周泽突然不经意说了句话,声音轻轻的低低的,仿佛是说给李屋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听了这话,原本还是一脸灿烂的李屋,就突然愣住了:“等?”
周泽并没有接话,相反直直地看着李屋,明明是寻常随意的眼神,李屋却觉得他眼里带着不可忽视的认真,她心中突然有些明白了。原来,每一个人都在等。
一丝凉风吹过,前方的竹林整个被抖动地哗哗作响。李屋感觉周泽走到自己身前,她紧张的手心沁出汗来,这可怎么好呢?可毕竟周泽是不同的,他只是伸手将李屋挽起的袖子放下来,虽是温柔,却仍然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他手的皮肤仅仅只是停留在衣服上。
然后周泽就在台阶上坐下了,李屋回头看了看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很久之后,周泽先开口说话了:“我明白,其实你也明白。但是我懂你,懂你心里的想法,我不会去做任何事情,也不会擅自改变现在的状态。”
李屋正视他的眼睛,笑了笑:“你知道你像谁吗?”周泽困惑地摇摇头,李屋笑着说:“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我其实是明白的。”
周泽忍不住问道:“是圆子吗?”可李屋却只是摇摇头:“不是余昭原,是另一个人。”
周泽没有再去追问,但却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说了一句话,无论时光过了多久,李屋也一定记得此时的温暖:“如果你累了,不想等了,我这里还有位置。”
可是周泽明白,李屋也明白。爱情,一个人等待,一个人获得,一个人失去,才能够完整。所以,虽然爱情与三个人相关,结果却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再两个时辰过去后,李屋和周泽总算到达目的地。首先冲出来的果然还是小尼姑,周泽被她一把抱住,整个庵里顿时溢满笑声。小尼姑拉住李屋的手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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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短:“李姐姐,你真的会一直住在这里吗?真的吗真的吗?”
李屋笑着摸摸她的头:“小尼姑怎么看呢,难不成是不欢迎?不欢迎我,那我就把这些好吃的都扔下山去。要知道带上来不容易,扔下去可容易了……”李屋作势就要将手里提着的大篮子扔进山涧。
小尼姑赶忙跳着要来抢:“不嘛,不嘛……文治都一年多没下山了,馋都馋死了,不许你扔!”周泽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嬉闹,这时就听背后传来熟悉的人声。周泽和李屋顺着声音看去,发现竟是掌门人和文玉林正说这话走出门来。
李屋还没说话呢,掌门人就率先开口了:“你们俩总算是来了,半年前就跟老太太我说马上来,转眼过了半年,你们这才磨磨蹭蹭挪上来。不知道庵里没粮食啦,不知道庵里人满为患啊?”噼噼啪啪一阵数落之后,李屋这才插上嘴:“这不是忙着打理店里的事儿嘛,一忙完我就赶紧上来伺候您老啦。”说罢,便狗腿子地跑去给掌门人捶背捏腿。
文玉林捂着嘴笑了:“小屋你可别听老掌门的话,头回周老板送上来的粮食果蔬还在后院儿屯着呢。”
没料到只半年时间,文玉林就已经变化这么多了,李屋便将她拉到一边说体己话。被冷落的掌门人恼的直哼哼,再看小尼姑跟她干爹玩的不亦乐乎,一时气不过就跑去捏她耳朵:“你这小丫头片子,出家人不近色,不知道呀?”
小尼姑困惑地看了看掌门人,心中纳闷她这又是怎么了,于是嘟哝着回嘴:“干爹又不是色……”
许是掌门人眼见自己的计划生效了,乐颠颠地问道:“那你干爹是什么嘛?”
小尼姑仰头看了看周泽,周泽正疑惑这老少两人说什么呢,就听小尼姑说:“干爹说了,没有爹就没有我。所以他老人家早就色过了,现在已经不色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逗乐了,周泽捧腹之余也在纳罕,这种逻辑也行?可忽听一个稚嫩的童音由远而近传来:“那,你就不能偷看我洗澡啦!我还没色过,你不许动我!”
这么惊天动地的抗议声,惹得众人纷纷回头观望。只一眼,李屋便欣喜万分地跑过去抱住他,声音带着呜咽说道:“小睿啊,你真的好了吗?我……我实在是……”
小睿也紧紧环抱住她,脑袋在她耳旁蹭了蹭:“姑,我真的好了,能跑又能跳。”小尼姑这下可不干了,看小睿跟李屋这么一副亲近的样子,气的嘟嘴嚷道:“李小睿,你欺负我。凭什么你肯让李姐姐抱,却不让我偷看你洗澡!”
众人黑线!小睿干脆不看她,腻着李屋满院子转,李屋突然想到一个人,便冲文玉林问道:“文嫂子,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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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文玉林正欲张嘴回答,一下子就被掌门人抢了白:“别跟我提她,她个小兔崽子,竟然嫌我庵里没有男人,每天嚷着要嫁人要嫁人。前几天就飘下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李屋不知该作何反应,话说本该顺着掌门人的意思批判一番辛园子,可转眼一想这个掌门人可是一代色魔——小尼姑的祖师啊!
周泽看了看在场的人,似乎少了谁:“那李家大嫂呢?”早就听下人禀报刘贵瑜和李小睿的病都治好了,可如今怎么不见人影?
刚好李屋也正想问呢,就听文玉林忿忿不平地抱怨道:“前天我让她帮着我做一套被褥出来,她倒好光顾着翻箱倒柜去了,剩我一人累死累活的。到现在,还抓着扫帚满屋子倒腾呢……”李屋苦笑,两个嫂子如今虽然已不是当初那模样,可这拌嘴儿的活一刻也没落下呢。
“可是她找什么东西?”
文玉林摇摇头:“前几天听说你要来,她这才捣鼓起来的……我想可能是给你的。”给我的?李屋有些懵,难不成有什么东西放在她那儿?
李屋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刘贵瑜趴在地上歪着头朝床底下看,她轻轻唤了一声:“大嫂,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刘贵瑜转头见是李屋,招手让她过来:“你过来帮我看看,许是人老了眼花,床底下是不是真有个东西在发光?”
李屋也跟着歪头看向床底,隐隐似乎真的有块东西发光,那光倒不是很亮,李屋突然觉得这种光很熟悉,是什么光呢?恍然间,李屋想到了,那是金属的光。
李屋和刘贵瑜合力将那东西扫出来后,李屋呆住了。刘贵瑜看她这副样子,便小声说道:“小屋,病好之后,慢慢地许多事情都想起来了。这块,就是我偷偷进你房里拿的……”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刘贵瑜接着说道:“那时候病发前几天,我总跑去你院子后门那里偷听,也常趁你们不在院子里的时候跑进去。掌门人说我这是癫症所致的疑心病……我……我其实也不晓得啊,那时候怎么会做这种事。”
脑中想起曾经对余昭原的质问,质问他是否偷了东西,破口大骂他偷听的无耻行径。可原来,这一切的真相是这样的。
“嫂子”李屋看了刘贵瑜一眼,“为什么会想到偷这个呢?”
刘贵瑜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当时到底怀着怎样的用意,想了一会儿后说:“那时候可能对什么都疑心,更何况这块石头奇怪的很……”
可李屋知道,这块不是石头,而是一块怀表。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身上只戴着这一样前世的东西,而这块怀表是那个人送的。
李屋紧紧地握着怀表,原来有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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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如果不去想,就会变成习惯,但是却绝不会忘记。正如感情,也许只是过去的一段故事,但却始终属于遥远时空中的相遇,相遇了就会一直放在心里。
李屋的心突然宽了,缠绕自己多年的愧疚与梦靥,突然被清空了。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些人并不是因为想让你记住他,而是因为怕你忘记他。
那个人,从始至终你都在我心里,只是后来慢慢的住进了别人。如今,终于可以不用再带着悔意怀念你,只需要静静地腾出位置纪念你。
纪念你,给我的喜欢。现在我想隔着遥远的时空,谢谢你,并说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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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是不会有错儿的,考虑再三,终于决定倾巢出动。从竹林这头弯身绕过去,可脚底发出的声响会不会暴露了目标?双足踩在刚长出的嫩叶上,难免会有林间摩擦的声音。不管那么多了,随着脚步不停变换,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直到只剩两米,就在这万箭齐发的时刻,一个纵身飞扑而去,口里大喊一声:“李小睿,我可算抓到你了!”
对方被自己牢牢抱在身下,怎么不像往常那般挣扎了呢?这时,头顶传来李小睿怒气冲冲的声音:“笨蛋!”不是被扑倒了吗,怎么却站在背后说话?
一头雾水,定睛地看向身下的人,待看清之后慌忙起身,局促地站在一旁捏着衣角,脸红个没完没了:“唔。”
李小睿鼻子里直哼哼,走过去扶起受害者:“掌门人不是罚你清心静气吗,怎么越发浮躁啦?瞧我不告状去,见谁都飞扑,属猴属猩猩的不成?”
“你姑手底下培养的人,就该是这副样子。”男子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拍干净衣服沾上的叶子。小尼姑见对方竟为自己说话,不禁悄悄拿眼角瞅那人,冷不丁被李小睿瞪了一眼,她重又耸耸肩。
可过了一会儿,小尼姑这才发觉原来除了李小睿和这男子,还站着一个女人,虽是静静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却十分亲切。奇怪的很,明明是没有见过的,怎么眉眼却那么熟悉呢?忽听男子冲自己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李屋现在在……在哪一带?”看他扫了一眼这片林子,眼神里透着迷茫。
小尼姑转转眼睛,伸手指了指他:“那你是谁?”
将篮子里刚挖的嫩笋往里面拨拢,腾出足够大的空间,然后再抓起地上的蘑菇填进去。拿过身旁的小铁锹,慢慢地直起身子,就这么一小个空隙的时间,夏天毒辣的太阳突然就袭击过来,晒得人睁不开眼,便又低头重新压了压帽子。
站在山坡上,恰好可以俯瞰到下坡盛开的山花,一簇一簇汇成了一片一片,各种花色相互交错,一同灿烂地映入眼中。低头瞧一眼篮子里,是不是要过去采一些带回去?这样想着,脚已然往坡下走去,握着铁锹拨开挡在路前的杂草,碰到长势更盛的草,连整个人都陷进草丛里。方才站在坡上,倒没料到风景旖旎的坡下,并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触碰,虽然不是荆棘,可四周围满同身高的草,鼻间不断吸进锐利的草香,的确有些应付不来。
洒落的阳光从草与草之间的缝隙反射出来,一下子全都投进眼里,晃得厉害,一个脚下不稳往后倒去。身后被自己压倒的杂草,懒懒地挤在一块,挤出一片颇为平整的草被,便没了起来的意思,就这样躺在上面,透过额前的编帽小心翼翼地看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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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
后背已然渗出汗来,可仍然不想起身挣扎,便侧个身让后背晾一晾。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是睡过去了,原先眼前布满的杂草林,画面突然扭曲不见,突然面前出现一面湖,波澜不惊的表面,盈盈撒着月光,咻地一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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