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树言情小说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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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井树言情小说合集-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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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拉法叶的甲板上,镜面一般的海,比平地还要大的月亮,没有空隙的星空,流星又一次划过我的头顶。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对Feeling说一句……我喜欢你……”
    流星不会给我机会的,因为会对你说我喜欢你的,是我自己的心
    第二十一章
    春天,是三月的季节,可能是我待在高雄太久了,总觉得高雄的春天,来得比其他城市都还要早,你仿佛可以嗅出那种洋溢活力生气的味道,在每一条街,每一条道路上。
    我一直很想到一个会下雪的地方去玩一阵子、去待一阵子,甚至是住一阵子,那我就可以看见春天来时,雪被阳光融化的景象。
    有没有想像过一种画面?你是一片雪花,当你跟随着冬天的脚步降落在某一棵树的某一片叶子上,你会希望那片叶子所看得见的景致,是怎样的画面?
    又当春天像日出的恒光莅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而你也即将化做一滴剔透的雪露,你会希望自己碎落在怎样的一片土地上?
    我太爱下过雪的土地了!所以我心里满是这样的疑问。
    这个问题我问过子云,他说他没办法回答,因为他不是雪花,既然不是雪花,也就不会化做一滴剔透的雪露。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试着要他回答我这个自己都觉得莫名奇妙的问题。
    “不,我没办法。”
    “你有办法,只是想不想而已。”
    “不,我真的没办法。”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好,我告诉你,曾经,我问过我室友类似的问题,他说我脑袋有问题。”
    “什么类似的问题?”
    子云说,在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他上完课准备回宿舍,正走在校园里的路上,然后有一片叶子掉在他的头上。
    他拿起叶子,看了一看,再看看那棵掉叶子的树,他开始有了一个疑问。
    “你说,当叶子离开树的时候,是叶干会痛?还是树会痛?”
    “呃……”
    “看吧!我就说吧!,这种问题就像是同大便说,‘Heuo,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臭啊?’一样的好吗?”
    “不不不,我一直觉得你没有听到问题的精髓。”
    “是是是,我再跟你辩下去只会伤了自己的脑髓。”
    三月,一个冬雪融化的季节,也是一个让人开始懵懂爱情的季节。
    我常问自己在意的是什么,每过一个时期,我就会问自己一次。因为我是个不清楚何谓生命的人,所以让自己明白心之所向,对我来说变成是一种目标,也可以说是一种目的。
    小学的时候,我在意的是在下午四点放学后,赶紧做完功课,就可以冠冕堂皇的坐在电视前面看卡通;国中的时候,我在意的是每个礼拜三都会出一本的《少年快报》,里面有很多漫画家是我的偶像;高中的时候,我在意的是排球校队的成绩,还有自己的球技。
    那……这几年呢?
    我没有考上大学,进了海军,在海军里待了三年半,学会别人不会的摩斯密码,学会没多少人看得懂的译电技术,学会军舰上通信机房的那些个家揪怎么操作,学会怎么跟比你阶级要大个数倍的长官搏交情。
    除了这些,我还学会什么?而在这些几乎天天做的事情外,我其实在意的是什么?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变化的,因为会变化的是你自己。
    当我在舰上的甲板看着星星抽烟时,天上的星空一样是天上的星空,月亮一样是出奇的大;当我放假时,被我邀出来唱歌作乐的,一样都是那些朋友们;当我闭上眼睛睡过一觉,醒来后镜子前站着的,一样是我;就连每天用的牙膏都是同一个牌子、同一种包装的。
    话说回去。
    当我想像我是一片雪花时,我在意的是我将落在哪片叶子上?还是在意那片叶上所能眺望的风景?化做雪露后,我在意的是我即将碎落的那片土地,是不是我所希望碎落的?
    叶子掉落,可能是叶子痛,也可能是树痛。
    但如果你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个事情,只是无心的从那片叶上走过,那么,你又何需去在意是叶子痛,还是树痛。
    后来,当我打开我的内务柜,看见Feeling写给我的那一叠信,也看见贴在镜子上头那张她寄给我唯一的一张照片,我才发现自己这几年来所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老板,麻烦你,我想淋上一些酱油。”我把手上的白饭回端给小吃店的老板。
    “祥溥,我发现你吃饭有这种怪嗜好。”昭仪眯着眼睛笑着说。
    “什么怪嗜好?”
    “淋酱油。”
    “喔。对啊,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吃吗?”
    “我知道这样很好吃,但也不必每次吃就得每次淋啊。”
    “没办法,我喜欢这样吃。”
    “其实,我觉得你跟子云很像,你们只要一喜欢上什么,或是一习惯了什么,要你们尝试别的,就好像要你们的命一样。”
    “也不会啦。”
    “吃饭不一定只能淋酱油啊,你也可以试试别的啊!”
    “例如加肉松?”
    “嗯!聪明,加肉松也是一大极品啊。”
    我吃着淋上酱油的白饭,夹了一口青菜。
    昭仪,不是我不喜欢在白饭里加肉松,只是我已经尝到酱油了啊。
    三年半了,我跟Feeling已经三年半没有见面了。
    尽管她时常寄来信件和卡片,但是三年半的时间,并没有稍稍消磨我对她的感觉,反而更加深了我对她的喜恋,像一瓶藏在酒窖里的老酒,越陈,一定会越香。
    今天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邀请看电影,对象不是Feeling,而是昭仪。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在这没有Feeling的三年半里,昭仪的出现是一种奇妙的现象。
    就像是一个超级喜欢看卡通的小朋友,突然间得到一台令他目眩神迷的电动玩具一样,他会一直玩着这迷人的电动玩具,但心里面却会惦记着这一集的卡通将会演到哪里。
    我问过船上的同事,如果一个女孩子在你每次休假的时候都无条件的陪你,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
    后来我才发现我问错人,因为他们都很直接的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从皮夹里拿出保险套叫我随身携带。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了子云,他也认识昭仪,所以我想他的答案会比较客观而且正确。
    “有两种可能。第一,她压根没想到会跟你有爱情的交集,所以会无条件陪你。”
    “那第二呢?”
    “第二则反之,她压根就是要跟你有爱情交集,所以她无条件陪你。”
    “唬烂!昭仪是多直接自然的女孩子你也知道,她要是真的喜欢我早就说了啦!”
    “你又忘了,她跟我一样是处女座,打死不说的能力天下皆知!”
    后来,子云说我舰上的同事说的对,叫我到7一ll买保险套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我之前所说,我会问我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如果我会在意吃白饭一定要淋酱油,那昭仪呢?
    看过了电影,时间尚早,昭仪要我到我带她到西子湾去看海。
    “昭仪。”
    “干嘛?”
    “你为什么会找我看电影?”一阵海风吹来,我拨弄着头发。
    “无聊嘛!一个人看电影这种事只有子云会做好不好。”
    “喔……那……你都已经大四了,为什么会没有男朋友咧?”
    “你没听过大一俏,大二娇,大三没人要,大四死翘翘吗?”
    “那你也经历过大一、大二啊,为什么还是没男朋友咧?”
    “你想想嘛,我学校在市区,又在中正文化中心旁边,那里气质美女那么多,我这种死没气质的怎么可能有人要呢?”
    “喔……是这样喔……”
    昭仪轻笑了两声,然后站起身来。“祥溥,有没有对着海大声叫过?”
    “哪种叫?骂人带脏字的那种我有,床上那种我没有……”
    她在我背上打了一下。
    “以前住新竹的时候,我就常一个人到海边去大喊,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喊过,很痛快的感觉,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可以骂三字经吗?”
    “不行!除了三字经之外其他的都可以。”
    “那……你先示范一下。”
    我看着昭仪弯着身子,握着拳头,拼命往海的那一边大喊,大喊。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不在乎任何事,仿佛生命只剩下这呐喊的几分钟,如果不喊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中山大学的海科院前,我跟昭仪在堤防上,一声一声的往海的那一端大喊。
    一句“唐祥溥,我爱你!”的回音,也仿佛从海的那一端传了回来。
    如果我也能大喊一句一Feeling,我爱你!“
    我希望不是只有听得见而已
    第二十二章
    “你为什么不办台湾大哥大的手机?”
    “因为远传好啊。”电话的那一头是子云。
    “可是如果你也用台湾大哥大,那我打电话给你或你打电话给我都会比较便宜。”
    “可是远传好啊。”
    “可以省点钱好还是倔强好?”
    “远传好。”
    我吸了一口烟,呼出,然后骂他混蛋。
    “我还真他妈倒楣!投事办支新手机让你打来骂人,你在哪里啊?”
    “船上,基隆港边。”
    “你到底打来干嘛?”
    “我要问你,下礼拜会不会回高雄?”
    “下礼拜几号?”
    “十二号之前。”
    “不知道,应该不会。”
    “不管!下礼拜,也就是四月十二号,早上十点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为什么一定要十二号?”
    我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踩熄它。“因为四月十三号是她的生日。”
    “喔?Feeling啊!”
    “Yeap!”
    “她生日干我屁事?”
    “她生日不干你屁事,但她的生日礼物就不只干你屁事了。”
    “你没钱买我可以汇钱给你。”
    “这跟钱没关系,我是要你帮我选礼物。当然啦,你要出钱我也无所谓。”
    “你旁边有没有墙壁?没有的话就直接跳海吧!”
    “下礼拜,也就是四月十二号,早上十点半,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哈!你慢慢等吧!”
    “我会等到你的,我知道你会准时的。”
    “哈!你慢慢等吧!”
    “没来的是小狗!”
    “汪汪!”
    四月,一九九九年,基隆港边的夜,在甲板上,我看得见基隆车站。
    有一种冲动,我想跳到海里去,拼命游、拼命游,游到岸边,走进车站,买一张到台北的车票,去台北找她。
    当然,我还是没跳,原因不是因为我没种,更不是因为我不会游泳,而是即使我这么做了,我到了台北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每年的四月十三日,都会在休假。
    不是我故意排定的,是很巧的,又好像很自然的、很应该的,在那个时候我就是会排到假,不需要刻意的。
    认识Feeling之后,每年四月对我来说,就像身体起了自然反应必须去上厕所一样,你不可能排定自己在今天的几点几分准时坐到马桶上,但你的身体会很自然的告诉你说:“嘿!不要憋了!”
    我可能会忘记我正在过的月份,也可能会忘记下个月是几月,但每到四月,我都会很自然的记得,她的生日快到了,而我得有些动作了。
    甚至有一次,我买了一本手札年历。我先翻开尾页,写上自己的名字跟联络方法,再翻到扉页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翻到四月十三日,画了个心,以及一个要人命的“S”。
    三年多前,也就是一九九六年,我跟昭仪约在大立百货附近的莱茵河见面。
    那天,我们聊了一下午,东拉西扯了一大堆,后来昭仪说了个不是故事的故事给我听。
    “祥溥,我要说个故事给你听。”昭仪喝了一口咖啡,顺了顺她的头发。“有个女孩子,她的头脑不太好,她从来不知道要买礼物送给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喔,然后呢?”
    “她一直想、一直想,想破了头,还是想不出到底要买什么礼物送给别人?”
    “买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
    “然后呢?”
    “她决定要出门去找,沿着街边闹区找,她想或许路边看到的东西会让她知道自己该买些什么。”
    “嗯,继续。”
    “她从早上逛到下午,又从下午逛到晚上,整个城市里的闹区都被她逛完了,她还是没有看到她想买的东西。”
    “嗯,再继续。”
    “后来她回想,她要送礼物的这个对象,到底缺了些什么东西?”
    “早该这么想了。”
    “她想不出来。”
    “呃……”
    “她又想了想到底这个对象喜欢些什么东西。”
    “嗯,这也是个好方法。”
    “她还是没想到。”
    “我铐……这故事的主角真笨。”
    “后来,她走到一家店前面,看见店里有一些吊饰。”
    “不知道要买什么,就买一些没啥用途的最好。”
    “她突然灵光一闪,赶紧跑到附近的书店去。”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没有买吊饰?”
    “没有。”
    “……这故事的主角一定是处女座的……”
    “喂!处女座哪里不好了?你说!”她火了,拍着桌子瞪着我。
    “没……没……没……很好,处女座超好,世界好。”
    “后来她在书店里,终于找到她要买的东西!”
    “她买了什么?”
    “礼物。”
    “废话!我是问你什么礼物?”
    “没什么,就是做吊饰的材料。”
    “吊饰不买,买材料?”
    “是啊!那个女孩子真是天才!”
    “这个故事的重点在哪?”
    “重点在这个女孩子为了买礼物很辛苦啊!”
    “哇铐!我听这故事听得更辛苦!”
    直到我回到家,我才发现这个故事的重点。
    我说过,昭仪她看起来粗神经,其实很纤细,给人像是男孩子味道。却有着很温柔的个性。许多事情在你还没有想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完了。
    管理员室的管理员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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