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先到里面坐吧。”叶少峰给芷兰使了个,让她别说了的眼色。然后领着南宫沧弈往屋里走。
回到房间,凝晗坐在梳妆镜前,内心如波涛在翻涌,久久都无法平息。
“凝晗,我能进来吗?”芷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门没闩。”
凝晗起身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衣服,准备换了出去。
芷兰进来后,仔细的看着凝晗的眼睛,不红,也就是没有哭,芷兰稍稍的放了点心。“凝晗,少爷跟你说什么了,你要跟他提什么条件啊?”
凝晗看了芷兰一眼,然后拿着衣服往屏风后面走。将衣服搭在屏风上,接着就开始换了。
“他说要买下醉仙居,条件和陆政涛的一样,问我要怎样才肯卖。”
芷兰有些糊涂了,只要醉仙居不落入陆政涛,荣家的手里,就不会影响少爷城中城的计划,为何他一定要让凝晗把醉仙居卖掉呢?
直到凝晗换好衣服出来,芷兰还在发愣,凝晗知道芷兰肯定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的。不过现在缘由是什么,她已经不关心了,因为醉仙居,马上就没有了。想到醉仙居刚开业的时候,柳絮,凤之潇,她,芷兰,若兰,还有韩冰和陈婆,那天,所有的人都很开心。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而已,就没有了。
“走吧。”凝晗推了芷兰一下。
“啊,哦,走了。”
前厅里,南宫沧弈和叶少峰静默的坐着,两人谁也没说话。南宫沧弈是因为在想这凝晗的事,而叶少峰则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对于南宫沧弈和凝晗之间的事,叶少峰奉行的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行,绝不插手。
所谓吃一堑长一堑,那一次的事,给了叶少峰一个警讯。
缘是缘非 第五十一章 对与错
夕阳西下,傍晚的天空,染上了一层黯淡的蓝。在黯淡的笼罩下,凝晗的心,也黯然起来。
戏耍了一天的小鸟,此刻也都安静的落在枝头,眺望着;草丛里,不时传出几声悉悉索索的声音。
棠园里,包括下人也就十来个人,所以总是很安静。本来,凝晗很享受这样的宁静;但是现在,安静的让她害怕。
从她的房间到前面的会客厅,要穿过一跳长长的走廊,此刻,走廊上只有她和芷兰,没走一步,似乎可以听到一声声空远的回音。
之前,她还说这走廊太长,现在却觉得太短。这个长度,还不足以让她调整好心态去面对那个让她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男人。脚步越来越慢,心跳越来越快,绞在一起的手指,早已骨节泛白。唯有脸色,还保持着常色。
路,再长也会有尽头;更改可况这条路还如此的短,凝晗还没想好要怎样面对,人就已经到了前厅的门口。
正对这门口的就是南宫沧弈,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那微呡的薄唇,总能说出一些如刀一样锋利的话,绞痛她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凝晗紊乱的心,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会伤心,会紧张,无外乎是因为太在乎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在乎,是否太过愚蠢,太过廉价。感情,是相互的,只是她一个人在乎,又有什么意义呢?
信步走进前厅,在一旁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沧弈。
芷兰和叶少峰对望了一眼,撇了下嘴,然后在叶少峰的身边坐下。
四人皆静默不语,忽然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气氛之中。
面对凝晗,南宫沧弈甚至不能正常的去分辨对与错。就好比这样的冷漠,明知道这样对她,是件很残忍的事情;明知道这样会有多伤她的心。但是他还是可以伪装着冷漠,却在看到她萧索的背影之时,又狠狠的悔恨着。
好吧,就算是错,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了。南宫沧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阮姑娘,想好了吗?”
听到他冷静的话语,凝晗突然觉得,这场感情的戏,就好像由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在演绎。而他,只不过是这幕戏中一个匆匆过客,来的那么突然,走的那么干脆。他那么轻易的就从戏里抽身而出,丝毫不受其影响,唯独她,戏早已落幕却仍旧沉浸在戏中。
“价钱,就不谈了,当初那十万两是你给的。没有你给的那十万两银票,也不可能有今天的醉仙居。我只是想知道你买下醉仙居之后,能不能让醉仙居保存下来,现在店里的那些伙计,不会被辞退。”凝晗很冷静的看着南宫沧弈。
醉仙居,正如芷兰所说的一样,就像是她的第二个家了,可以的话,就算是在高的价钱,她都不舍得卖。但是,楚越山庄对她来说,也很重要。这一生她负了楚风的情,就不能眼看着楚越山庄遭逢阮家当年一样的惨剧。
闻此言,南宫沧弈的眼眶微眯了一下,他根本早就忘了那十万两银票的事情。突然被她提起,就像是被人揭开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一样,让他无地自容;而芷兰也叶少峰则是诧异的看着凝晗。
她这么说,分明就在告诉他们,她恢复记忆的事情了。
“凝晗,你?”芷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芷兰姐。其实我早就已经记起来了,只是一直没跟你们说。”凝晗歉意的对着芷兰笑了笑,笑容里隐藏这一抹苦涩。
叶少峰看了看凝晗,又看了看南宫沧弈,从他镇定的表情,叶少峰知道,他应该早就知道凝晗恢复记忆的事。
“这个你放心,醉仙居可以一直作为酒楼开下去。店里的伙计,只要他们愿意,可以一直在那做下去。”
“那就好,希望南宫少爷说到做到。这里是醉仙居的房契,地契,从现在开始,醉仙居就是你南宫少爷的了。”凝晗拿出醉仙居的房契和地契,放在方桌上,一点也不留恋的往前一推。
屋子里突然又静默下来,两张薄薄的房契和地契,就像是千斤重一样,压在了南宫沧弈的心口上。
醉仙居的价值最少也十万两以上,如此,就当是还了他当初的那十万两了。看着方桌上的两页纸,凝晗释然的笑了笑。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凝晗牵强的笑了笑,而后起身离开。
没有挽留,没有制止,只有三双纠结不清的眼神在目送着她。
这一次,应该是无法回头的决断了吧。在转身的那一刻,凝晗的脸上涌起一阵悲恸,对她,对他,亦是对这段九曲十八弯辗转的感情。
都说好事多磨,但是他们磨了这么多,这么久,还是没能成好事。也许,从在紫云轩的听风阁里相识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就已经是注定的了。天命不可违,她,不过是沧海一粟,又怎斗得过命运二字。
终于在看不到凝晗的身影之后,芷兰再也忍不住的暴跳而起,低吼了起来,“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意外的是,叶少峰没有出声制止芷兰,只是保持中立,静看着南宫沧弈的反应。
站在男人的角度,叶少峰始终相信南宫沧弈是爱凝晗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没有理会芷兰的怒目而视,南宫沧弈轻飘飘的站了起来,然后拿起方桌上的两张纸,看了一眼,收进袖中,然后径自走了。
见南宫沧弈走了,叶少峰也走到芷兰的身边,拍了拍芷兰的肩膀,安抚道:“好了,比生气了,他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的。还是去看看凝晗吧,我走了。”
“你以后会不会也这么对我啊?”突然,一向坚毅的芷兰,有些哀伤,有些幽怨的看着叶少峰。
叶少峰呆愕了一下,这样的芷兰,他很少看到。
见叶少峰发愣不说话,芷兰又追问道:“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一会可以对女人那么好,一会就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再强大的女人,内心也会有软弱的一面。在爱情面前,每一个女人都会是小女人,芷兰亦是如此。
她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叶少峰的保护,什么事都能独当一面。可是,当她看到南宫沧弈在对待凝晗的态度上,让她忽然感到,原来所谓的坚贞的爱情,也能如此轻易的就改变了。
她不知道是否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更害怕她身边的男人也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芷兰,你想多了。我不会这样,少爷也不是这样的人,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别想这些了,等忙完城中城的计划,我们就成亲,你放心,这一辈子,我都会一心一意的对你,绝不改变。”
叶少峰看着芷兰的眸子,柔情似水。手指轻轻的划过芷兰的脸颊,坚定的话语从他的嘴边轻吐而出。
“真的……”
“嗯,安心的等着做我的新娘。”叶少峰郑重的点点头,双手托起芷兰的脸颊,俯首在她的眉心烙下一个深情的吻。
当两瓣灼热的唇贴在芷兰的额头上时,她的身体禁不住的颤栗起来。
微笑,从嘴角一点点荡漾开来。
和芷兰分开之后,叶少峰很快追上了南宫沧弈。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很少,晚风捎来的一阵阵凉意,也驱散不了南宫沧弈内心的烦躁。
两人沉默不语的走了一段路之后,叶少峰突然开口,道:“少爷,你是怕荣家的人会对凝晗不利。”
“荣家不会轻易罢休的,在他们眼里,晗儿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他们根本无所畏惧。”南宫沧弈轻叹了一口气,疲惫的嗓音,告诉他人他现在很疲惫。不是身体,是心。
见不到时,想彻心扉;见到了,却要故作冷漠,做人,何时才能不这么自相矛盾。
“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
“之潇说过,我不能太自私了,我已经有筱言了,不配在拥有她。”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望着夜幕下,星星点点的灯火,南宫沧弈的薄唇勾起了一丝苦涩的讽笑。
忽然,叶少峰无言以对。之潇说的没错,可是,南宫沧弈就错了吗?
对与错,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谁也不能说谁绝对的错,或是绝对的对。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没有继续的必要。叶少峰话锋一转,问起了正事。
“那醉仙居怎么办?”
南宫沧弈似乎早就已经想好了,没有一次迟疑,把房契和地契拿出,给了叶少峰。
“陆政涛不会轻易放弃的,明天你去醉仙居等他,若是他还想要醉仙居的话,就说我要荣家在京城的所有产业。”想到陆政涛跟凝晗开出的条件,南宫沧弈冷笑了一声。
“呵呵……那他恐怕在荣家也呆不下去了。”叶少峰也笑了起来。
荣家这些年,这么努力的才把产业渗透到京城里来,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城中城的计划,就让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醉仙居里一切照旧,先让芷兰照看着吧。”
“我会跟她说的。”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拖得老长,像是眷恋着身后的人或者事物,不舍离去一样。
缘是缘非 第五十二章 佑她一生无忧
日子,依旧平淡如水的过着。
幸棠园够大,还有一片海棠林,虽然现在已经过了花季,不过,看着那些一天天变大的海棠果,凝晗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也因此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花儿开了,总是会谢;叶子黄了,总是会落;人走了,心空了,总会有些别的人和事来填补。
这天,棠园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筱言。
棠园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很少有外人到来,筱言的突然造访,让凝晗大感疑惑。只是,进门都是客,芷兰和若兰都不再,只有凝晗出现招待了。
当小雨上了茶之后,凝晗客气的笑了一下,道:“南宫少奶奶,请用茶。”
“啊,这里还真是不错哦,比凌苑大多了,住得舒服吗?”筱言抬头四处了看了一下,然后冷冷的看着凝晗。
来者不善啊?凝晗心里暗道。不过,她和筱言之间,向来都水火不相容,她也不会妄想筱言是来串门的。只是,一开口就说这棠园,肯定是为这个而来的咯。
“哪里也不过是个栖身之所,无所谓舒服不舒服的。不知南宫少奶奶来,有何赐教呢?”
“赐教不敢当,只是想来看看,我夫君在外养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想到原来是阮家大小姐。”说着,筱言的眉梢一挑,勾起一抹讽笑。
筱言的话,句句带刺,就连站在凝晗身后的小雨也听不下去了,大声的争辩道:“我家姑娘和少爷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雨……”凝晗叫住了小雨,丢给小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你就是这样教下人的吗?没大没小,一点尊卑都不懂,既然你不会教,那我就帮你好好教训一下。冬儿,给我掌嘴。”
“不劳南宫少奶奶操心了,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凝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瞪了一眼正要动作的冬儿,将她制止了。然后,冷声下了逐客令。
一番冷嘲热讽,不但没有让凝晗生气,反而被她下了逐客令;这就好比一记重拳,狠狠的出力了,却是打在了棉花上,这让筱言心里更是窝火。
其实,筱言自己也不知道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当她得知,这棠园是弈哥哥特意买下给凝晗的,她的心口就有一把莫名的邪火在燃烧,然后她就来了这里了。
“怎么,做贼心虚,不敢见我了。”
每次都是她,筱言本以为南宫沧弈这一次一定会全心全意对自己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给她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对她那么好,背地里却和这个女人藕断丝连。
“我想你弄错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请回吧。小雨,送客。”
凝晗浅笑了一下,深看了筱言一眼,然后起身准备起来。
在凝晗看来,筱言不过是一个紧张丈夫的可怜女人而已,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要获得更多丈夫的爱而已。站在女人的角度上看,她确实只是个可怜人。所以,对这样的一个人,凝晗并不想和她过多的纠缠。
被人接二连三的驱赶,筱言自然是不干了。见凝晗要走,迅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疾步跑到凝晗的身边,拽住了凝晗的手臂。
“以为这样我就会罢休了吗?”筱言气急败坏的看着凝晗,没想到面对这样的挑衅,她都能无动于衷。
“你放开我家姑娘。”小雨抓了筱言的手,试图扳开她的手。
没想到筱言这么执着,凝晗一阵无奈,转脸面对这筱言,“你想怎样,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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