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侧面相对宛之骞看不真切,以为还能再见她一面那淡淡笑容的样子,不遂愿,颇感失落,“我要走了,今日一别他日恐怕难以再见。我宛之骞此次受难多亏小姐施以援手,才能逢凶化吉,故想对唐小姐再说声多谢,”
“宛公子言重了,只要宛公子能与众蜀山圣士合力让门主彻查化夜百姓之事,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了,何须再说个谢字。”
宛之骞微微一笑,想不能看见她笑的模样能听听她柔柔的声音也是好的,“此事本就是宛某此次下山之意,一定会会尽全力而为的。只是有句话想要与小姐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公子有何话尽管说来,我听着便是。”放下手中石柄唐若鸢又去摘弄身边的药草,现在她不找点事情做真是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宛某觉得唐小姐心地善良,实不该再留在唐门这收容妖女的人间炼狱。不如小姐与宛之骞一起回蜀山吧,蜀山上虽多是男弟子,但掌门与师伯师叔门也都是开明之人,一定会允了唐小姐入得蜀山派的。”
手中那一把青绿绿的药草一下子落在地上,唐若鸢笑了,心里竟有丝悲凉。他要自己跟他走,不是要与她远走高飞,却是要她入蜀山派。她笑自己果然中了自作多情的道,又或者他只是看中自己这能解毒的本事。“我想宛公子多想了,我唐若鸢既是要离开唐门也不会上了蜀山与唐门为敌,无论怎样唐门都是我长大的家。时候不早了,公子莫要耽搁了时辰,小女子就不相送了。”
“既小姐不愿那我也不做强求了,宛某告辞了。”再看看那抹白色的纤细身影宛之骞转身离开,知道自己言语有不妥惹她了生气,却不知道不妥在何处。只得闷闷的出了茅草屋,借着暗暗的夜色一步步走进炎红尘所在的地方。
见他出来炎红尘也不说话,提着盏灯笼打开院门就出去,心中有怪怪滋味的宛之骞赶紧上前跟上她的脚步。
“榕房司人带来了,”到了前院炎红尘径直将宛之骞领到制衣房,在人来人往的制衣房找到了唐雪榕。
整理好账目的唐雪榕从书桌后出来,看一眼跟在炎红尘身后的宛之骞。被惊到,果然是气宇轩昂的俊俏公子,难怪门主会选他作为棋子,若鸢儿真的对他动情,那门主要达到目的那就是轻而易举了。
不动声色的对着身后忙碌的门徒喊,“你们动作都给本房司再快些,马上就要入秋了,这些个秋衣都要在三天后发到门内所有人的手里,可不许耽搁了。”
“是,”手中忙着裁剪缝制的男男女女都齐齐一声应,低头加快了手脚。
“走吧,”唐雪榕对着炎红尘和宛之骞低低一声,率先出了制衣房的门。
跟在炎红尘的身后宛之骞时不时的看上唐雪榕的背影一眼,他认得她就是唐门中地位仅次于唐雪凝的唐雪榕。据以往他们派来唐门的探子说,虽然她毒功一般,在唐门中也只管无关紧要的两房,但对唐雪凝却是最忠心的,故唐雪凝最信任的也就是这个唐雪榕。每次蜀山攻打唐门也每每都会见她来观战,见多了他方才一见她便就认出来。只是这唐若鸢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请得动唐雪榕来送自己出唐门?但若她的身份不止是一个不受器重的小角色,那为何她又会独自一人住在那偏僻小院?
穿过长长的亭廊,潺潺的小桥水流,波光粼粼的明湖,转到身后跟着的宛之骞头都开始有些晕的时候,终于来到座高梁大门的房子前。宛之骞一见这终于来了精神,他认得这房子是唐门的正堂,左边不远的地方便是唐门的大门,那日他用隐遁术进来唐门时就是遁到这里。
就在他们要往大门走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娘亲,你这是要去哪里?”
唐雪榕回过头,见唐芷儿从正堂出来往她没这边走,笑盈盈的迎上去,“是芷儿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我来找门主有些事,可门主又被那讨厌的炎洛缠到城中听戏去了。娘亲你这是又要去哪里?还带着唐若鸢的丫鬟和个奴才做什么?”见到炎红尘唐芷儿脸色就拉下来,对她来说在唐门唐若鸢的存在就让她时时刻刻如坐针毡。宛之骞早在唐芷儿叫唐雪榕时就将她认出来,这时正低着头躲避唐芷儿的视线。好在他穿着唐门家丁的衣裳,唐芷儿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并没有认出他便是那天晚上的刺客。
看着眼前这如中秋的月般明媚的女儿,唐雪榕是喜欢得紧,“娘亲要再去城里买些布料给各房房司多添置一些套秋衣,故要叫上个人跟本房司去搬布料。门主交代下这个秋季要多给鸢儿添上几套衣裳,所以我便叫上红尘一起去,也好挑些鸢儿喜欢的料子。”
059 不是对的人
唐雪榕的话让宛之骞顿时颇感讶异,唐雪凝亲自交代要多给唐若鸢做衣服?还有这唐雪榕也叫她鸢儿,看来她真的不似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
听唐雪榕这样说唐芷儿彻底黑下脸来,不满的吼,“人家疼人家的女儿娘亲你去瞎掺和个什么劲?难不成她还能叫你一声娘,或者觉得你很疼她怎么的?还有门主什么时候这么疼唐若鸢那小贱人了?还多做几套秋衣,下次月试只要本小姐手重点她就可以去见阎王了,有那个福气也没有那个命穿。”
“芷儿你怎么能这样说?鸢儿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平日里门主疼你冷落了鸢儿,现在门主对鸢儿好你应该替他她开心才对。怎么还能说出这样没轻没重的话来,娘亲闲下来都是怎么与你说的?你就一点没记住?”唐雪榕一听这话气到不行,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就责备起来。
不服气的唐芷儿原就对自己的娘亲只是个小房司的身份不满,平时见面就冷冷淡淡少了亲昵,如今被这样一说自然顶着嘴,“唐若鸢那个小贱人才不是我唐芷儿的妹妹,她以为门主会喜欢上她?就她那样的废物谁都不可能会喜欢她。我唐芷儿才是唐门的少门主,我才是唐门未来的主人,她唐若鸢算是个什么东西?”
唐芷儿骂的如此不堪入耳一边的炎红尘自然不干了,红着双眼睛瞪住除了面对唐雪凝外,面对谁都趾高气扬的唐芷儿,“少门主这样背着骂我们小姐是不是太过分了?少门主哪季的衣裳会比我们小姐少?门主只不过随口这般一提而已,少门主何须这样就拿了我们小姐撒气?你是少门主又如何,就算是门主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骂人。”
“骂她又如何?就算唐若鸢本人在这里本小姐也是一样骂,还有你一个身份低贱的奴婢竟也敢与本少门主顶嘴,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唐芷儿最耍得了蛮横,找个由头就要拿炎红尘开刀。
见状唐雪榕赶紧拦,一掌隔开唐芷儿运功就要向炎红尘打去的手,怒吼,“芷儿够了,就几件衣裳而已,你若不满意大可去问门主要了去,又何须借题发挥要寻红尘麻烦?就若你不尊重我这个娘亲也该顾忌只是门主的意思。”狠狠等一脸怒色的唐芷儿,唐雪榕声音冰冷,“制衣房还等着布料呢,我们走。”
看着唐雪榕一行的三人冷冰冰的背影唐芷儿冷哼,“哼,不就几件秋衣吗?本小姐多的是,才不稀罕。”
出了唐门的路上宛之骞一直心存震惊,刚才唐雪榕与唐芷儿争执间他在一旁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原来唐若鸢居然是唐雪凝的亲生女儿,而那嚣张跋扈的唐芷儿竟是唐雪榕的女儿。难怪唐若鸢过那样清苦任人欺凌的日子也不愿意离开唐门,难怪她可以让唐雪榕帮她送自己出唐门,原来她就是只问其人不见其尊的唐雪凝的废物女儿。想不到双手沾满无数人鲜血的唐雪凝竟会有这样的女儿,她如此心地善良是来为唐雪凝赎罪的吧。
有了唐雪榕的掩护宛之骞轻轻松松的就跟着混出了唐家堡,城墙外的一处空地上一家丁模样的男子牵一匹黑马在哪里等候。等他们走进唐雪榕吩咐了家丁吧马儿的缰绳交给宛之骞,那家丁就自觉的退下去。
“出了唐家堡你这就是安全了,鸢儿交代给本房司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你可要记住往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再闯入唐门了,这次是你运气好遇到我们鸢儿,下次本房司敢肯定你是没那么好运了。”唐雪榕说着手快速的在宛之骞的肩部,胸口,颈间各处用手指一点。“我替你封上的几处大穴这就是解开了,想必鸢儿那丫头也是给你制好了解药,你的命算是保住了。”
唐雪榕这几下让宛之骞顿时觉得浑身血流都通畅起来,浑身无力的感觉也瞬间不复存在。对着唐雪榕尊尊一福,“宛某谢过房司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唐雪榕挥袖,不以为然,“你不用谢我,若不是鸢儿求我我是不可能救你的,你将来若要报恩就寻那丫头去。你我正邪本就不两立,今日恩怨情仇就在此断,往后再见依旧各为其主。”说完转身朝唐家堡的城门走回去。
一边的炎红尘似有深意的看宛之骞一眼,也转身跟着唐雪榕的脚步离去。宛之骞一个人站在空空如也的城墙外,望着高高的城墙站好久,一阵疾风吹来扬起他的衣摆。良久长叹一声气迅速爬上马背,高挥马鞭策马奔去。
炎红尘回到后院时已经快至午夜,回屋看那个依旧让自己忙碌着没有睡下的人,怯怯的喊,“小姐我回来了。”
一大筐药草都被唐雪若鸢一点点的全部舂了个全碎,拿着木勺再一点点全盛进制药的木盆里。“宛公子安全送出城了?”
“嗯,已经走了,明天天亮怕是就可以到化夜城中了。”
唐若鸢抬起头看炎红尘,又点点头,“这就好,已经不早了,去休息吧。”
炎红尘没有动,站在还在收拾药具的唐若鸢身边,“小姐红尘有些话想要问小姐,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唐若鸢收拾的手一顿,端着的木盆又放下,“有什么话就问吧。”
“小姐救了宛之骞他要报恩,那小姐为什么不让他来娶小姐?这样小姐就可以离开唐门了。”
唐若鸢淡淡一笑坐到桌子边,翻过两个杯子倒满茶水,“红尘觉得他会心甘情愿愿意娶你小姐回家?他不是那个救我的人。”
炎红尘不解,“小姐的意思红尘不懂,以前小姐不是与红尘说过如果小姐找不到心仪的男子来娶,就算雇个可靠的男子也要嫁出唐门去吗?哪为什么这个人不可以是宛之骞?说不定他惦记着小姐的恩情,还会对小姐好些呢!”
“红尘你不懂,我和他有太大距离,走不到一起的。”拿杯茶水一饮而尽,唐若鸢转身在里端的竹床上躺下。“夜深了去睡吧,你以后会懂的。”
060 噩梦
宛之骞走后唐若鸢的后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再没有人突然跑来或是说闯进了刺客。而极少说话的唐若鸢仿佛比以前更加寡言少语了,看起来就愈发的闷闷不乐。炎红尘也没法,还好炎洛总没时的总往后院跑,偶尔也传出鲜少笑声。
“红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是不是又该月试了?感觉很久没有这么清静了,可真怕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已经入秋了,天气的炎热非但没退反而又席卷重来。唐若鸢搬了把椅子坐在茅草屋屋檐下吹凉凉的风,院子里的两颗峨眉含笑花开了又谢,现在已经是一树的硕果累累了。
炎红尘也搬把椅子紧挨着她坐下,望着那高出院墙许多的两颗树,“是啊,明日就是初五了,月试的日子又到了。不过中午小姐午睡的时候前院派人来说过了,说是门主担心小姐上月的旧伤未愈,故这月的月试小姐就不用参加了。”
“竟有这等好事?那不是我们又可以清静一个月了?”唐若鸢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少有的鲜活模样。
见唐若鸢这般炎红尘也高兴得紧,“是啊,不知怎么的门主这段日子好像愈来愈疼小姐了。上次因为门主让制衣房给小姐多做几套秋衣的事,榕房司与那唐芷儿好一番争执就把唐芷儿气得够呛。这回门主竟然把这月的月试都给免了,唐芷儿拿不了小姐出气岂不是更要气好一阵了?”
唐若鸢泛泛,“不会的,唐门那么多毒功不如她的,她随便找一个也能撒出气来的,只是我不去可能就彰显不出她多有天分了。”
“如果门主能一直这样对小姐多好?不让小姐月试,不对小姐那么苛刻,最好是将小姐毒脔的身份也免了,这样我们岂不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炎红尘笑着将能想到的最好的境遇都想上一遍,如果这些都能实现的话,也许小姐就不会费尽心思的想要离开唐门了。如果这些都实现的话,小姐一定会每天都很开心,就像现在一样,她能笑得万物都失颜色。
唐若鸢脸上的笑容淡下来,看异想天开的炎红尘一眼,“怎么可能?母亲能像现在这样已经是对我最好了,我可不会奢望那些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只要她可以让我在这后院安安静静的呆到我离开,我就会很感激她了。”
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自己样喜欢安于现状,炎红尘叹气,“难道小姐就没有想过留在唐门不离开吗?如果门主可以对小姐好一些,那小姐留下来总比到外面那天大地大漂泊要来得好。红尘小时候真的是过怕了那样居无定所无餐果腹的日子,唐门再不好也总是个可以遮风避雨,吃饱喝足的地方。万一我们出去后要过那样的日子,红尘真怕小姐也吃那样的苦。”
“我不怕吃苦,我只想要自由。我只想要可以像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子,洗衣做饭,跟着娘亲学习女红。长大了,可以找个本本分分的男子嫁了,相夫教子享天伦之乐。唐门这样的地方不适合我,适合唐门的人应该像唐芷儿那样受人景仰,如鱼得水。”
“你知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喜欢到前院和那些庶出的叔伯的孩儿玩耍,那时父亲还没有离开,那个时候母亲还很疼我。可是有一天母亲突然就不喜欢我了,让我搬出了最大最漂亮的厢房,还把父亲关到了夙院。我知道母亲是生气了,所以我想尽所有办法逗母亲开心。”
“那时刚好母亲不久后就要过生辰,我找来门中许多与我同龄姐妹去舞房学舞。我以为只要在母亲生辰那天跳给母亲看,母亲一定就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母亲那一天会带着好多人把我包括所有练舞的姐妹都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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