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婕妤看了看凤清鸣,说道:“她的样子,的确像是中了醉心花的毒。不过,醉心花毒通常一个时辰可解,为何她还未清醒呢?”二皇子听了。也苦恼地点头:“母后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当时父皇的情况比她可严重多了,但也只需一盆水便可化解毒性了!”
姚婕妤听了,点了点头:“我下午去看过你父皇了,他的精神尚好,并没有中了迷香的后遗症。清鸣这个样子,却像是中毒不轻,最好能找个懂花道的人问一下。那醉心香产自西域,最好是西域人,懂得会比较多。”
二皇子一听——西域人?这宫中除了夜庶人,好像没有别的西域人了。
不过现在她身处冷宫。未央宫又被禁,他如何去找她?
姚婕妤听了,自告奋勇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好了!现在那盆花在何处?最好能拿去找夜庶人辨认一下。”
“花在太医院里。不过,父皇对此事很重视,要得到它,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二皇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三公主听了,道:“皇兄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也不知三公主用了什么法子,她最终弄到了一小截醉心花的蔓藤和一朵艳紫色的花,于是让姚婕妤带去了冷宫里。
夜庶人自被贬后,皇帝本是要将她赐死的,但凤清鸣为她求情,留了一条小命。后来,凤清鸣还找了太医精心医治天瑜公主,并派人把小公主照顾得好好的,因此夜庶人对她还是心存感激的。
此时听了姚婕妤的请求,她认真检查了那醉心花。
“娘娘,这并不是普通的醉心花,它也不是产自西域。”夜庶人说道:“这是幻影醉心。”
“幻影醉心?” “幻影醉心是醉心花的变种,它的花和普通的醉心花一样,可以使人短时间的产生幻觉;然而这最厉害的却不是花香,而是它的叶子——当它的叶子被折断时,所散发出一种无色无味的物质,这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一种极厉害的迷香;中此毒者轻则昏迷,重则丧命。”夜庶人说道。
姚婕妤一听脸色大变,赶紧把那花扔到脚边。
那支蔓藤,正是从中间折断的。
“呵,娘娘不必这么紧张,这支幻影醉心的叶子虽然折断了,但你我却并不会因此而中毒。那种无色无味的物质,只对体内本有毒素的人有效。”夜庶人安慰道。
“啊?”姚婕妤吃了一惊。
“也就是说,凤小姐她体内可能本身就中了毒,那么她在吸入毒气之后,两毒相攻,便会产生更强烈的毒性,致人昏迷。”
“那你可有法子化解?”姚婕妤觉得此事很棘手。
“我没办法化解。这花并非产自西域。而是来自北疆的延陵皇族。我也只是从前在西夜国的时候,偶尔见到过这种花。听说中了这种毒的人,除非有延陵族的解药,否则只能让其自然苏醒,听天由命。”
“延陵皇族?他们与我们是敌人,怎会肯帮忙?即便愿意帮忙,这一来一去少说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凤小姐拖得起吗?”姚婕妤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恕我无能为力。”夜庶人遗憾地摇了摇头。卷二 风华 121 延陵萱萱
121 延陵萱萱
姚婕妤将夜庶人提供的线索告诉了二皇子,二皇子听了之后,脸色变得惨白。
他怎会忘记,凤清鸣的体内还有一种宿毒——那是几年前在冷宫相遇时,他与大公主强迫凤清鸣服下的毒药!那种药,是盅毒,每年秋天需服一颗解药才能延续性命,却不能根治。可是如今那毒,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他心中懊悔不已。
“都是我害了她!”他擂墙。
姚婕妤没有追问下去,她在宫中多年,对这类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今宫中只有萱德妃能救清鸣了。”她说道:“萱德妃正是延陵皇族人。”
萱德妃闺名延陵萱萱,是延陵国现任皇帝的亲姐姐,于大约十年前嫁于大兴皇帝为妃;后来两国关系交恶,萱德妃失宠,幽居于萱宜宫中,甚至连宫中的大小庆典都不参加,深居简出。
“不错。就让本王去求她吧!”二皇子说道。
“殿下不可。”姚婕妤摇头,道:“殿下目前正被禁足,如果擅自走出未央宫,一旦被发现便是藐视圣旨的大罪,不如让本姬去吧!虽然多年不见,但本姬曾与萱德妃有过一面之缘,也许她能念旧情,帮我们这一次。”
众人商议了一回,觉得目前只有这个法子能行得通了。
“萱德妃是延陵人,目前两国关系正处于微妙状态,娘娘务必要小心,千万不可落人把柄。”二皇子担忧地说道。
毕竟近来谢氏和凤氏正传与延陵族人勾结,若去找萱德妃的事被有心人知道,恐怕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况且,之前北征时,宫中有奸细出卖大兴国的军情,这个奸细的下落一直未能探明,二皇子很担心这件事与萱德妃有关。
于是,他将北征奸细一事给姚婕妤简单说了说,请她顺便帮忙留意此事。
“殿下请放心,清鸣对本姬有恩,而庆乐的毒更是她帮忙解的,本姬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姚婕妤的态度很坚定。
三公主的毒,在何贵妃倒台的时候已经解了,是凤清鸣帮忙弄到解药的,因此姚婕妤对她非常感激。
“那这一切,就拜托婕妤了!”二皇子说道。
姚婕妤将那支幻影醉心用布包好,选在了夜幕降临时分拜访萱宜宫。她本是想独自前行的,但三公主担心她的安危,死活要跟着去,因此她让三公主扮成了宫女的样子,两人一起去了萱宜宫。
萱宜宫不仅门庭冷落,而且由于其主人极少其门,那宫门前的常绿蔓藤已经爬满了整片宫墙,它们伸展着柔绿的小手缠绕在朱甍碧瓦之上,给整座宫殿增添了神秘的气氛。
三公主走上台阶,轻叩门环,过了好一会,方有一个宫女匆匆而来,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她用蓝幽幽的眼睛,透过窄窄的缝隙打量来者,目光警惕。
“本姬是重华宫姚婕妤,特来拜访德妃娘娘。”姚婕妤在后头说道。
那宫女听了,疑惑地打量她们几眼,扒在门缝处小声地问:“你找娘娘有什么事?”
她的中原话说得有些生硬。
“本姬有事相求,请你通报一下。”姚婕妤说着,将布包着的幻影醉心递了过去,道:“你把这个给娘娘,她见了自然知晓。”那小宫女接了布包,转身去了,两人便站在大门外等候。过了一会,便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娘娘正在花园浇花,婕妤请进。”
小宫女领着姚婕妤进了萱宜宫,一路往后院的花园走去。
这萱宜宫是比照延陵国的建筑而建,亭台楼阁,既有着南方园林的雅致,又透着北方建筑的大气,可见当初皇帝对萱德妃的和亲,还是相当重视的。
此时,虽然萱德妃失宠已久,但这萱宜宫仍收拾得相当利索,最特别的宫里一路种植的花草树木,许多都是四季常青的;因此姚婕妤等人此时行走在宫里,却有一种漫步丛林的感觉,非常的清幽雅致。
“娘娘请看,那里还种有果树!”三公主指着不远处一株枇杷树惊讶地说道。
姚婕妤含笑着点头,道:“德妃娘娘慧质兰心,连枇杷树都种得那样好。”
前面领路的小宫女听了,抿唇一笑。
她是萱德妃的随嫁宫女,当年来大兴国时还不到十岁;后来萱德妃失宠,她便一同被幽禁于萱宜宫中,许多年来极少与外人相见;此时好不容易见了外人,三公主灵动活泼,姚婕妤又温柔敦厚,因此她心中便对她们生了几分亲近之感。
于是搭话道:“枇杷树算什么呀,我们公主后院还种了好多花儿呢,全都是从延陵带来的种子,每年冬天开得可好了!”
言语间颇为自豪。 三公主听了,惊讶地问:“全是冬天开放的花儿?这的确与宫里其它的花儿不同!在御花园里,冬天除了腊梅,就只有暖房里捂着的花儿了!”
姚婕妤也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乐儿你平常老闷在宫里,自然是孤陋寡闻了!”
三公主朝母妃调皮地吐吐舌头,与那小宫女蹦蹦跳跳地前行。
自从三公主体内的毒素解除了之后,身体便一日好过一日;也许是以前体弱多病将她拘得紧了,现在的三公主性子比以前活泼多了,终于显出一个花季女孩该有的活力来。
那蓝眸宫女年龄虽比三公主大几岁,但她常年幽闭于宫内,对外界人事接触得很少,又因延陵人本就质朴纯真,所以与三公主倒是聊得来,两人一来二去地便熟了,她还热情地给三公主介绍萱宜宫中的果树名称和植物特性。
这一路走下来,姚婕妤暗自惊讶——这萱德妃虽然失宠已久,但萱宜宫却完全没有别宫失宠嫔妃那样的颓废和潦倒,反而,萱德妃好像还挺享受这种生活的,这从她在宫中种植的各种欣欣向荣的果树和四季鲜花可以看得出来。
带着这种疑问,她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萱宜宫的后花园。
此时,银白月光倾泄在一片白色而茂盛的花海之上,花海当中,站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她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五官精致而鲜明,蓝眸深邃如大海,一头波浪黑发从肩部直垂而下,长度几乎曳地!卷二 风华 122 延陵萱萱(二)
122 延陵萱萱(二)
见此情景,在场几人饶是女子。也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好像生怕这突兀的声响会打碎这唯美的景致,令人凭添懊恼。
这时,那女子却回过头来。只见她手里拎着一个水壶,脚边放着几把大小不一的铲子和药锄,好像正在忙着侍弄花草。
姚婕妤站在花海边缘,赶紧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德妃娘娘。”
三公主也跟着行礼。
萱德妃虽失宠已久,但名份尤在,其品级高过姚婕妤不知几级;而姚婕妤从前过的也是失宠的日子,因此此时对萱德妃的态度却是不亢不卑,真诚是发自内心的。所以,萱德妃微微怔忡地看了她几眼,然后便淡淡地笑了。
“原来是重华宫的姚婕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萱德妃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收拾起脚边的几样工具,掂着裙子从花海里走了出来。
她的裙裾一路扫过花朵,沾上了露水和花香,清新迷人。
待走到跟前,三公主更是微微吃了一惊——近距离地观察。萱德妃真是肌肤如雪,腰肢纤细,蓝眸深邃,美艳不可方物!尤其是她身上那种北疆女子特有的率性和热烈,更为她的美增添几分勾人的魅力。
“这位便是纯孝公主吧?果然是美丽高贵。”萱德妃笑眯眯地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心里一惊,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对方看穿,当即有几分不好意思。
姚婕妤却目光坦然地笑了笑,道:“娘娘的眼力还是一如从前。乐儿,还不赶快见过娘娘。”
这时,萱德妃身边那位领路的小宫女睁大了眼——她得知方才与自己攀谈之人竟是当今公主,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三公主赶紧依着公主之制重新与萱德妃见礼,萱德妃却摆了摆手,道:“既然来到了萱宜宫中,何必讲那么多虚礼?我最烦你们中原人,朋友之间见面还讲究那么多虚礼,你拜我我拜你的,也不嫌累得慌!”
三公主不由得一乐。
众人寒暄一阵,之后,萱德妃便单刀直入地问道:“婕妤今日来我这里,为的可是幻影醉心花的解药?”
姚婕妤点头称是。
“幻影醉心极为罕见,即便在北疆也是千金难求。不知宫中谁人这么倒霉,竟中了它的毒气?”萱德妃问。
姚婕妤不敢把凤清鸣的名字说出来,因为凤氏一族常年征战北疆,凤氏军的威名在北疆十分响亮;而前次北征之战中凤止戈又几乎取了延陵国老皇帝的性命,因此凤氏与延陵皇族可以说是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若她把凤清鸣的来历说给萱德妃听,只怕她不动手杀人就算不错了。哪还能配制解药?
但她又不能欺骗萱德妃,于是,巧妙地答道:“中毒之人的身份,因为事关重大,恕妾身不能明言;然而她却是受了当朝皇后的毒害,因此,还请娘娘赐一剂解药,救她一命!”
果然,萱德妃听了,眼中闪过一道火光。
“皇后下的手?她装了那么多年好人,此刻终于也耐不住了?”萱德妃冷笑几声,语意中杀机隐现,寒气迫人。
看来,当年她没少受皇后的荼毒。
“那么,还请娘娘……”
“你不必说了!既然是皇后的敌人,自然是我的友人,我一定会救她的。不过,这幻影醉心的解药,配制起来十分麻烦,你得有耐心等一等才行。”萱德妃爽快地答应下来。
“多谢娘娘怜悯!他日那人病好,妾身自当领她过来谢娘娘救命之恩!只是。她如今已经陷入了昏迷,还请娘娘快速动手!”姚婕妤松了一口气,与三公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喜色。
萱德妃点了点头,利索地把药锄花铲一收,也不与她们道别,便径自往花园里一处小小楼阁走去。
“公主要去配药了,请娘娘和公主先回吧。待药配好了,奴婢自会想法子通知你们。”蓝眸小宫女说道。
于是,姚婕妤与三公主便退出了萱宜宫。
回到重华宫,三公主兴奋地对姚婕妤说道:“母妃,那位延陵国的萱萱公主真是性格豪爽,完全不同于我们大兴国的女子!”
“延陵帝国地处北疆,民风彪悍,他们国家的女子地位很高,平日可与男子随意来往;延陵萱萱虽是一国公主,但却没有半点寻常闺阁女子的脂粉气,性格也豪爽干脆,与宫里其他娘娘自是不同的。”姚婕妤答道。
“真的呀?这么说来,那延陵国倒真是自由得很!”三公主脸上露出惊奇之色,眼里也透出几分向往。
“只可惜,萱德妃来自敌国,皇上因为两国邦交的缘故,对她倒是冷淡得很。那样一个桀骜出众的女子,又出身尊贵,却被幽居于深宫之中,终年不见天日。”姚婕妤的眼里露出几分惋惜。
“是呀!我听刚才她的语气,好像对皇后愤恨得紧,母妃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三公主好奇地问。
姚婕妤警觉地望四周望了一望。不过此刻她们已身处重华宫内,倒不必担心隔墙有耳;于是拉了三公主到内殿坐着,讲起了萱德妃与皇后之间的恩怨。
原来嫁于大兴国和亲,并非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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