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罪后双颜- 第33部分

说着，她倏地一顿，凤眸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本宫当真是健忘，现在应该是莲妃了吧！她卫双颜来到这楚国不过短短数月，便从一介低贱的庶人翻身到如今的莲妃的位置，当真是了不得呢！”

存秋听着她的话淡淡嘟囔一声：“还没有封妃呢，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皇后瞥了她一眼，扶着她的手从上座下来，缓缓地走了几步，长裙拖地，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冷笑着说：“有没有正式册封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皇上说她是，便是了。”

她说着走到那烛台旁边，对着那烛火吹了一口气，火苗微微晃动，她看着那燃烧的火焰，眼里竟然流下两行清泪：“今日是那除夕，皇上今日是要留宿这翊坤宫的，可是他，可是他竟然去了那个贱人那里！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本宫与宣儿。”

成婚十几年，她发觉自己慢慢地看不懂那个男人的心思了，这么多年，他俩一直相敬如宾，好说不上，但她生下他的嫡子，他一登基，他又放任她一个人执掌凤印，管理这偌大的后宫，可是他，已经数月没有来她的宫里了。

叹一口气，她走到那墙边，戴着金护甲的玉手缓缓抚上那墙壁，冰凉刺骨，寒气袭来，这翊坤宫越来越冷，犹如她的心一般，越来越冷。

“娘娘别伤心了，说到底，那莲妃也不过以色侍人，说到底和那瑾妃，也是一样的。娘娘您瞧瞧那瑾妃，先前那样得宠，现在还不是被废至婕妤，娘娘轻轻松松地便除了一个周婕妤，再除掉一个瑾婕妤，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懂什么，瑾婕妤她娘家在这楚国什么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婕妤无依无靠，除掉她自然轻而易举，现在西南起了战事，秦国皇帝又来我们楚国借兵，前些日子，皇上还和本宫提起，要复瑾婕妤的妃位呢！现在四妃里边，欣妃，瑾妃，莲妃都不是本宫的心腹，本宫定要再拉拢一个，拉拢一个能够帮助本宫牢牢地掌控这后宫里的人！”

她细细想着，唇角倏地勾起，对着存秋低声吩咐道：“明日，你把那青贵嫔给本宫叫过来。”

华清宫，梳好妆的卫双颜了无睡意，她站在殿门口，痴痴地看着天上的圆月。

“朕还会回来的。”

那个男子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但是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想着，她吸了口气，闭了闭凤眸，擦干眼角的泪痕，对着吴嬷嬷吩咐道：“给本宫在这院子里摆一桌酒席，还有拿一把古琴来！”

【112】妃子怨

夜色朦胧，天上的圆月，隐隐地被飘过的乌云遮蔽，华清宫的院子里，一介美人穿着大红的宫装，坐在院子里喝着闷酒，脸上泛起潮红，看她的样子，是喝了很久了。

“娘娘，别喝了，快要到子时了，等会还要守岁呢，再说，若是皇上回来，看到您这样子，也会不高兴的。”

一旁的吴嬷嬷看不过上前劝道，卫双颜冷冷一笑，一把推开她，眼角湿润道：“给本宫走开！本宫没有亲人了，还守什么岁！还有什么好守岁呢！”

她说着又灌下一口闷酒，心里一阵阵地抽痛，在这楚国里，只有那个男人和她有关系，可是现在那个男人，去了别的女人宫里，陪着别的女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从前的她，以为萧胜晟就是她心中的那个人，这样的后果便是换来了那日的满目血光，现在的她，却再也不愿相信这些话了！

她将空了的杯子扔向一旁，走向一旁摆好的古琴，眼角流下两行清泪，纤纤玉指覆上那琴弦，灵巧的手指拨动，一曲哀怨的曲子就这样从她的手里出来。

妃子怨，那是妃子怨。妃子怨，是当年秦国开国皇帝的妃子淑妃所著，淑妃当年得宠三年，后一招失宠，被打入冷宫，她不堪凌辱，在被废之前作下这曲妃子怨，自缢了。

可怜淑妃，费尽心机，都没有借着这曲妃子怨挽回帝王的心，她卫双颜，也会和那淑妃落得一样的下场吗？

想着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更加卖力地拨动着手下的古琴，仿佛是老天听着她的琴音也感到了悲伤，一阵阵冷风吹过，吹起了她的裙摆，眼泪滴落在她的古琴上，琴弦晃动，一声声，都让她痛彻心扉。

她勾起唇角，含笑笑着更开，她还是人，她卫双颜还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啊，就算再怎么绝情决意，再恨，再灭绝人性，遇到那萧胜晟，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候，爱和恨，就隔了那么一点点距离，爱恨，就在那么一瞬间。

吴嬷嬷听着她悲伤的琴音，叹了口气，淡淡道：“奴婢进去给娘娘那件大氅来，这天这么冷，娘娘要是着凉了便不好了。”

她行了个礼后便下去了，卫双颜眨了眨凤眸，纤纤玉指拨动着更快。她的心里堵着慌，只有这琴音，才能抚慰她心里的伤痛，在这个除夕的夜里，和她一起守岁的，只有这琴音。

倏地，院子外边箫声响起，她诧异地抬起头，一双凤眸瞪大，院子转角处，缓缓地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会是谁？在这种时候，会是谁到这里来？

转角处的人影越来越近，她一颗心提起，琴音倏地转急，那箫声也跟着她的琴音转急，她看着那转角处出现的人影，一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眼里的泪猛地决堤。

白子枫，是她的子枫哥哥。

在这除夕的夜里，他一身白衣胜雪，手执一柄长萧，在这冷风如刺的夜里，在这华清宫的夜里，与她琴瑟和鸣。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她的子枫哥哥，总是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帮着她，虎符，还有叛国，为了她，他做的太多了，太多错事，他都做了。

愧疚之感油然而生，她对着他一笑，眼里闪过伤痛，手速倏地放慢，进入了这妃子怨的最后一部分。

她欠他太多，欠他太多了，多到这辈子，她卫双颜已经无力偿还。

妃子怨，当年的淑妃，在临死前弹奏着这妃子怨，怨气深重，没有多少千金能够弹奏的完。

叮，她的玉指拨动最后一个琴音，缓缓收起，他的箫声缓缓吹来，帮着她做了这妃子怨最后的结束。

胸口越来越疼，她的泪，一滴滴滚落。他收起长萧，皱着眉头看着她，淡淡道：“妃子怨，当年淑妃的绝笔之作，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双颜妹妹，也会弹奏这样的曲子。”

好痛，他听到心里一阵阵地抽动，本不该是这样的，那个她，那个天真活泼单纯的她，本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的！

他始终记得，当年她下嫁给他萧胜晟，开心地邀请他去参加他们俩的拜堂，那次的她，一身红妆，笑的幸福，那时候的他，便默默地决定，要守护在她的身边，替她守住那晚她嘴角上的笑容，可是现在，她成了莲妃，成了这楚帝身边得宠的妃嫔，却丢失了她的内心，变得满腹心机，变得狠心毒辣。

听着他的话，她吸了口气，嘲讽地勾起笑容：“是啊，当年的我，也没有想到，碰到这妃子怨的时候，还是我刚及笄的时候，偶尔得到了这琴谱，觉得琴音精妙，便练了起来，当时我的娘亲听到了，还劝我别练了，说这妃子怨是不祥之物，当年弹奏她的淑妃惨死，便是最好的例子。我偏不信，直到我练成了它，萧胜晟便给了我一道打入冷宫废妃的诏书，子枫哥哥，或许这是我的报应吧，就算是我，也难逃那妃子怨的劫数。”

她哭泣着说着，让他看着更加心痛，他怒着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揽进怀里，对着她嗔怒道：“你明知道！明知道在这楚宫里会过的如此艰辛，为什么不和我走！我会好好待你，我发誓，有你之后我绝不娶别的女子，只爱护你一个，双颜，和我走吧，远离这充满是非的地方，到一个世外桃源去！我们去过一对平凡夫妻！”

在他怀里的卫双颜听着他这样说，哭的更加厉害：“子枫哥哥，别对我这么好，我好怕，我好怕有一天，　会因为你的好，而害了你。我欠你太多，这辈子都偿还不清了。”

一滴滴泪从她脸上滚落，打湿了他的胸襟，他叹气搂着她更紧：“双颜，当年镇国寺外，你眼里只有那如惊鸿一般的萧胜晟，你可知道，你旁边的桃花源深处，白子枫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你！”

【113】郎有情，妾无意

“你的眼里只有那萧胜晟，你可知道，白子枫在那心痛地看着你！”

除夕夜里，他松开她，捏着她的香肩与她对望，男儿有泪不轻弹，刚毅如他战神白子枫，可是在她面前，他的泪，只为她卫双颜而流。

流着泪的深邃的双眸对上她含泪的凤眸，他捏紧她的肩膀，笑着对着她淡淡轻语：“双颜，和我走吧，白子枫愿意为了卫双颜，做一切事。”

这冰冷的宫里，这一个人的夜晚，还有一个这样的男人捏着她的肩膀对着她说，她的心里既温暖，又伤痛。

她又是何尝不想跟他走，可是在从她依附了慕容邵，进了他的王府后，她便已经身不由己了！这条复仇的血路，不是她想退出，便能退出的！现在的她已是莲妃，是那四妃之一。

她吸了口气，抽泣着缓缓拉下他的手，走到一旁淡淡道：“子枫哥哥，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话音落下，她的肩上一紧，整个人被他扭过头来，她见着他眉间的川字，心里一紧，那男人便怒着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愿跟我走？双颜，夜色下的妃子怨，我听得出来你心中的悲伤，这样冰冷的楚宫，为什么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

“我就是执迷不悟！子枫哥哥，我被打入冷宫十日，受尽卑贱的宫人的凌辱，吃着最下贱的糟糠，那时候的我便发下血誓，绝不会再叫人这样轻贱我！我要的荣华富贵，我要的无上的地位，慕容邵能够给我！子枫哥哥，我要做的事情，这天底下，只有慕容邵一个人能够给我你知道吗！”

她哭着挥开他的手，冲着他大喊，她卫双颜从来不是什么圣人，她就是要他明白，她，不过是一个敢爱敢恨，和世俗一样的女子！她，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并没有！

“呵，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何时能入得了你的眼，双颜，当年你贵为宰相嫡女，千金之体，太子上门求婚都让你婉拒，今日你却告诉我你为的是那荣华富贵！双颜，你究竟是在贬低我呢，还是在贬低我自己？！”

他的一字一句，都如刀刃一刀刀地划在她的心里，她哭的更凶：“子枫哥哥，来不及了，我已是莲妃，我逃不过这楚宫，逃不开慕容邵了，子枫哥哥，卫双颜不值得你这么用心对待，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的人生本该一帆风顺，你本是那秦国的大将，战士闻风丧胆的战神，可是你却因为我，做出了如此叛国的事，子枫哥哥，双颜欠你的，这辈子也还不了了！双颜不能让你越陷越深！不能！我不能这么自私！”

她哭着倾诉道，眼泪似乎流尽了，一双凤眸又红又肿，她一步步后退，自嘲地一笑：“这后宫禁地，子枫哥哥还是少来为妙吧。被人看见会被人说闲话的。”

她说着朝着他行了个礼，绝情地扭头朝着华清宫的大殿走去，一步一步，她都强撑着，仿佛只要一放松，她便会忍不住，忍不住回过头看他的脸上，是怎样的哀伤。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回头！

白子枫站在那夜色中，看着她孤寂的背影，眼泪决堤滚落下来，她说她欠了他太多，可是她哪里知道，打小起，他白子枫的世界里，便只有一个卫双颜了呢。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她不欠他什么。

他拔出手里的长萧，又淡淡地吹了起来，大殿内，卫双颜靠在关上的殿门上，哭的嘶声力竭。

“娘娘，奴婢看的出来，白将军是真心对您的，娘娘您为何。。。”

“你不懂，我这辈子欠他太多，不能了，我不能再害他了，这条血路上，只有我能走！我不能拉他下水！”

“奴婢是不懂，但奴婢知道，娘娘现在过得并不快乐，娘娘一心想着报仇，可是在见到秦帝后又显得心神不宁，其实娘娘的内心还在做着挣扎对吧，或者说，娘娘的内心，对那秦帝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留恋！”

她一针见血，让卫双颜瞪大双眸，外边凄冷的笑声还在吹着，她冷冷地自嘲一笑，淡淡道：“你说的没错，本宫一心想着报仇，但见到那人，本宫始终还是狠不下心来！三年的夫妻情分，毕竟是三年的夫妻情分啊！”

除夕一夜，她痛彻心扉，而那帝王，始终没有回来。不管那瑾婕妤究竟有没有见红，她对他，始终是有点失望。虽说她知道他是那帝王，知道帝王的夜晚，从来不属于她一个人。

除夕过后，便来到了新的一年，慕容邵登基半年，物阜民丰，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他特下令大赦天下，天下归心，天底下的百姓都称赞他是那明君。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今日她要前往那中宫请安，帝后会齐聚中宫，颁下赏赐。

今日难得天气大好，用过早膳后，她便坐在梳妆台前让吴嬷嬷帮着她梳妆。

看着桌上摆开的金钗玉器，她一扫昨晚的阴霾，拿过一支金步摇往自己头上摆弄。现在她已是四妃之一，这金步摇按照楚国规矩，她能够插上两支，但她现在深得帝王的宠爱，多插上几支又何妨？

四支金步摇，在吴嬷嬷梳好的朝凤髻上摆开，珠翠点缀其中，显得异常的奢华美丽。

吴嬷嬷一边帮她弄着流苏，一边道：“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奢华了？别人会说娘娘您恃宠生骄的。”

卫双颜听着冷冷一笑，拿过一旁的螺子黛往自己的眉目上划去：“本宫就是要让别人知道，现在的本宫，已不是当初那个没有名分的低贱之人了！当初便是本宫太收敛，才会让那一个个，都骑到本宫的头上来！瑾婕妤是这样，青贵嫔也是这样！这新的一年到来，万物又有了生机，这次，本宫倒要让她们知道，谁才是这后宫里最得宠的女人！”

她说着缓缓站起，穿上她递来的大红礼服，勾起唇角，笑的倾国倾城：“本宫是莲妃！是四妃之一！”

PS：码这章的时候，乱乱哭的好厉害，真的，乱乱替白子枫心疼了，这样一个男人，唉。。。亲们觉得双颜最后会和谁在一起？乱乱的碎碎念超过2000字不算钱哈。

【114】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