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福很生气,“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是他把欧阳康打伤的,现在人还没好,居然还有脸来催着比试?把他赶走,我才不要见到他!”
沐劭勤给女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管家出去回话。
“我家老爷身子不适,比试可能要押后,要是柴公子没空,那也不好勉强,毕竟皇上的差使更加要紧。”
柴荣给这软钉子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讪讪走了。人家的态度很明朗,不来就算你弃权,爱等不等。真要为了这个再闹到皇上跟前,那也太没意思了。
眼下他除了等,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那头欧阳大少可以安心的高老大夫那儿养鼻子了,每日还能收到平王府送来的爱心小吃,十分惬意。
只是庄珂好似平空消失了一般,总也不出现了。
杜川倒是想动用道上的朋友满京城里寻一寻,可苏澄怕闹出些不大好的事情,把他拦了下来。
没几日,康老姑母不知是不是听说了谭夫人之事,还是嗅出了点什么,在念福父女决定“请”他们回家之前,突然主动前来辞行了。
唯一提出的要求是要将康洁蓉留下,请沐劭勤帮忙寻个好婆家,甚至还大方的将康守靖这个壮劳力也留下了。
“……守靖也是老大不小了,这回选驸马又没选上,还是得让你们帮着挑个好姑娘才是。回头有眉目了,让我们来相看相看,有合适的就把人订下吧。”
真要看到合适的,谁还来问你们愿不愿意?到时霸王硬上弓,给你家弄个厉害媳妇,才知道太岁头上动不得土!念福心中拿定主意。面带微笑就想把这三人快快送走。
不过沐劭勤却有些犹疑,他比念福考虑问题成熟,这康家五人,他是一个也不想留,只想把这一家子全送出去才安心。
可蕙娘对康守靖和康洁蓉的印象都不错,先就爽快的应承了下来,沐劭勤想改也不好张口了。想想不过两个年轻人,应该还好拿捏,便不再多言。
没了祖母和叔婶的束缚,康守靖真是如同挣脱牢宠的鸟儿一般。说不出的快活。顿时就搬到乡下田庄。去帮弟弟打理家计了。
康守翊本就对回沐府没什么信心。兼之住在高老大夫那里的一段时日,被罗武连成明里暗里说过几回,更加彻底死了心。在上回下乡查看分给他的京郊田庄时,就想搬到那里去。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康守靖也喜欢那里,沐劭勤做事厚道,给康守翊的田庄虽不算大,但全是中等以上的良田。虽然这回受了天灾,但随着天气的转暖,许多事都可以开始做了。
谭夫人嫌弃的麻烦,在两兄弟眼中却是难得的能够自己当家主事的实践田。
康守靖很感恩,也不想成天无所事事的住在王爷吃白饭,所以非常乐于去打理这些琐碎之事。况且乡下清静。空气又好,正适宜给弟弟调养身子。沐劭勤又给他们找了得力帮手,兄弟二人干劲十足,都觉得日子比从前更加充实了。
反正离得也不算远,康守靖找沐劭勤借了匹马。有什么事来回的跑一下,倒也便利。
只是康洁蓉再想跟念福恢复从前的关系,却有些不太可能了。
经过上回谭夫人之事,念福始终觉得这姑娘有点膈应人的感觉。让她宁肯去找姚诗意拌几句嘴,或是被她新认的干姐姐诺仁娜嘲笑骑马技术,也不想跟她在那里虚与委蛇。
康洁蓉见在她这里讨不着好,开始转而去讨好蕙娘。
蕙娘不明就里,背地里还总说念福,怎么也不跟自家亲戚亲近。倒是沐劭勤心中雪亮,反倒劝道,“咱们念福又不是傻孩子,她喜欢谁,愿意和谁来往你且由着她去。洁蓉的爹娘和祖母虽是走了,可他们走前有说过肯承认守翊的话吗?你呀,也别太好心了。有空不妨去和关夫人她们走动走动,别成天叫个小丫头歪缠住了。”
他心疼妻子,有些话不好说得太重。可蕙娘却不明白他的好意,反道,“那些官夫人说话文绉绉的,我也不是十分说得来,哪里好意思常去?在家跟个亲戚家的小丫头闲话,你又嫌我事多,那我还不如回乡下去。”
听她这么一抱怨,沐劭勤又忙不迭的来赔不是。想想蕙娘要融进眼下这个新环境新身份也是不容易,要是她愿意跟康洁蓉说说话,也就随她吧,想那丫头应该也生不出多大的事来。
可谁也不知,康洁蓉每日都在默数着日子,八十一天并不长,只要等到太后娘娘出来就好了,她一定会坚持下去。
生活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继续,未几日,终于有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传来。
西山温泉的绿豆成熟了!
马头村的百姓在老村长的带领下,简直是用养孩子的耐心,用四十一天,收获了第一茬新鲜绿豆。
当那一小袋新鲜成熟的青翠绿豆送到朝堂之上,皇上跟前时,文武百官的眼睛都放起了光。
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什么比这样一袋粮食更加激动人心的?
那绿豆粉丝不仅是高显吃过,文武百官吃过,连受灾的百姓也都吃过了。
这东西既好放又好保存,无论是跟玉米面,还是糙米掺合在一起都能煮,稍稍配点咸菜就能当主粮。而且它的生长周期短啊,才四十一天就能长出第一拨,这在眼下百废待兴的时候,能够解决多么大的难题?
毫无悬念的,皇上下旨,兑现了他的承诺。
马头村的百姓免十年赋税徭役,并大笑着给马头村赐下一块御笔亲提的对联,“天下第一好绿豆,四十一天解国困。”
这样的殊荣比什么都值得了!亲自来送绿豆的老村长激动得跟个小孩儿似的哭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回过神来,当即就拉着个太监打听,“那嘉善郡主家在哪儿?”
他得带着全村人敲锣打鼓的给人送牌匾去!当日要不是有她的引荐,他们能得到这样足以流芳百世的荣誉么?
可太监却笑着摆了摆手,将嘉善郡主传过来话的话转告,“这份功劳全是马头村人的辛勤劳作所得,实在不必去谢她。”
老村长很是过意不去,又问皇上给了郡主什么赏赐。可令他意外的是,答案是没有。
就连宫中御膳房因制作绿豆粉丝有功也得到了厚赏,可引荐马头村百姓,并最早提出绿豆粉丝做法的嘉善郡主,却是意外的似乎被人遗忘了,没有半点封赏。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当日给太后献菜的事又要重演?
沐劭勤才想对女儿说些什么,念福就笑着拍拍老爹的臂膀,示意自己心里有数,跑去找皇上表哥了。
“既然这法子可行,不如就请御膳房把绿豆作坊开到西山去,就地生产,更加方便。我还想举荐一人,就是被皇上逐出宫廷的陆滢。让她去负责那边的生产,戴罪立功。”
高显有些诧异,只听表妹道,“陆三姑娘自受罚后,已然知错。她自己出资,做出了万斤绿豆粉丝,也想为皇上赈灾出一份力。这些天里,她还改进了绿豆粉丝的做法,提高了绿豆粉丝的产量和制作速度,实在是个人材。”
可高显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念福的态度,“这个陆滢之前跟表妹似是有些过节,你居然还肯替她说好话?”
念福坦然道,“我跟她之间的矛盾是私事,说实话我至今也不喜欢她。不过赈灾是大事,她又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那为什么要因为我的一已之私,不把有本事的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做她最应该做的事情呢?皇上之前说过不会让她再入宫廷,天子一言,当然驷马难追。但让她去西山效力,却是不违背这一条吧?”
高显点头赞道,“表妹这份胸襟气度,就是许多男子也比不上的。好吧,既然你为她说情,那朕就往开一面,命她到西山去筹建这个粉丝做坊。若是做得好的话,朕或许会容她在宫廷之外供奉饮食。”
当消息传到御膳房,陆滢喜极而泣了。
就算不能再入皇宫供奉,可皇宫之外,还有无数别苑。如果允她在那里供奉,也是对她名声的极大挽回。这也不枉她这些天夜以继日的辛勤劳作,甚至连自己的嫁妆本都拿出来拼一把了。
取得荣耀是好事。擦干了眼泪,陆滢忙忙的给送来好消息的余三胜道谢。
可余三胜却道,“这回的事要谢就要多谢嘉善郡主,要不是她在皇上面前帮忙说话,皇上也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你。”
陆滢忙谦逊的道,“师父,我会珍惜这次的机会,一定不让皇上失望,辜负郡主的提携之恩。”
看她知道感恩,余三胜满意的又交待几句,就离开了。
可陆滢转过脸来,却攥着拳头,微露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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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回门
陆滢赢得了在皇上面前重新露脸的机会,却并不如她表面上那般感谢念福。
在她看来,念福不过是在皇上轻飘飘的说几句话而已,可真正做牛做马的人却是她自己。看看她这双粗糙的满是冻疮的双手,全是她这些天没日没夜做粉丝做出来的。她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大半也是她自己的功劳才对。如今却是平白给念福脸上贴了金,说来还是她占了自己的便宜才对。
可是再不忿又能怎样?眼下念福是高高在上的嘉善郡主,她还能跟她斗吗?
带着一丝不甘,陆滢回家了。
因为之前被打压,为了低调,她现在连马车都不敢坐,每天出入宫廷都是步行。
一路想着要怎么利用西山这个机会做出一番成绩来,好让皇上回心转意,却不意撞上一个妇人。
“对不起,姑娘,没撞到你吧?”
那妇人立即道歉,可陆滢看人家好说话,却是眉头一皱,想再骂几句。
不料那妇人身边的小姑娘却是先教训起那妇人来,“你说你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连走路都会撞到人,还不快把地上的绣活捡起来?要是弄脏了,人家不收,连我回去也要挨骂了。”
陆滢定睛一看,微有些诧异,“兰姑?”
数日不见,兰姑可显得老多了。
不是面容上的苍老,而是神态中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好似许多天都没休息好似的,显得整个人象是过度使用的瓷器,磨得黯淡无光。
当然,陆滢的气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是以兰姑在自惭形秽的同时,也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还愿意跟她多聊几句。
“陆小姐,你怎么也弄得这样憔悴?”
自揭其短的话谁都不愿意多提,陆滢只道。“近日忙着赈灾做粉丝,哪里得闲?你嫁人了?这是去做什么?”
兰姑有点不好意思的抚过脸庞,露出妇人发髻,干巴巴的道,“是,我嫁了也有些天了。这不过是闲得没事绣些小物件赚几个小钱……嗯,其实我家生计倒是不愁的,我家男人是在京城开杂货铺子的,都好几代了……唔,那个是他前头的女儿。”
目光落到一旁拿了陆滢几个钱。在小吃摊上买零嘴的紫霞身上。兰姑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
可之前被继女教训的画面已经被陆滢看见了。看这女孩在外头都敢肆无忌惮的斥责后母,既是新婚就要做绣活来赚钱,可想而知兰姑在家中的处境。
陆滢不关心兰姑过得好不好,却有兴趣往人伤口洒点盐。“你嫁得也太急了些,我都来不及来给你道喜。不过有嘉善郡主给你添妆,想来我们再送什么你也看不上眼了。”
兰姑早得罪了念福,她故意说这话,显是试探,也是挑拨。看兰姑神色明显一变,陆滢就知端底,却也不再多问,只客套几句就告辞走人。
兰姑却给她勾得难过起来。
心想自己嫁过来这么久了。欧阳家也没人来问一声,真当她嫁出去的姑娘就是说泼出去的水么?
可等她送完绣活回家,却是瞧见当初给她保媒的媒婆来了。
钟山寻的这位媒婆当真靠谱,对于说成了的亲事,还会不定时回访一下。看看人家过得如何。既是表示关心,也是为将来的生意埋个伏笔。
米富盛还没回家,米家人也不想在街坊之中落个坏名声,是以对那媒婆还算客气。命人给她倒了茶,婆婆还特意拿钱买了果子请她吃。虽是便宜货,到底全了脸面。
见兰姑回来,又敲打道,“你如今可是咱家的人,应该知道胳膊肘往哪儿拐。可不要做出挖自家墙角的事,于你自己于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兰姑应下,把媒婆让进房中,只说一切都好。可那媒婆惯会看人眼色,瞧她神色,岂不知她处境?
“行啦,你就不用藏着掖着啦,这米家的情形我早跟你说过,料来你这新媳妇也是不好当的。不过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家家户户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来只是想问问你,他家有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要是挨几句骂那也就算了,可要是打你,不给饭吃什么的,你可要说!”
兰姑连忙摇头,“这些倒是没有的。”
成亲这些天,她也渐渐看明白了。这米家人除了对钱财看得太重了些,旁的恶习倒是没有。
除了新婚头一日,她的嫁妆被抢,闹得老大不愉快,过后她跪在院中哭到半夜,公公婆婆怕邻居听见不象样子,站出来发了话,逼着几房把抢了的东西都还了来,不过也让兰姑给各房送了礼物才算了事。
自此之后,她的一应嫁妆钱财都被米富盛收走管了去,兰姑手上啥也没有,倒觉得清静。
平常妯娌间虽有龌龊,但无非也是要她在家里多干些家务而已。这成亲一个月,兰姑倒是把从前最为鄙夷的洗衣烧饭这些粗活全学会了。可她只觉得能换个清静,也就不争了。
只是那日米富盛无意间瞧见她绣的一双鞋面觉得不错,拿去给绣庄的人瞧了说还不错,便给她接了些绣活回来做。
可要做绣活就没时间做家务了,因为那钱是米富盛收着,所以不用兰姑吱声,米富盛就去跟家里吵嚷了一番,往后除了他们这一房份内的事,旁的都不叫她做。
兰姑少了些家务,却又多了些绣活,也说不清哪个繁重,哪个清闲。不过想想绣活到底比家务精细,倒觉得米富盛对她不错。
而且米富盛要她教紫霞针线,好多一个帮手挣钱,令得紫霞跟她的关系有些松动的迹象。虽仍是对她呼呼喝喝,却不会如初见那般欺负她了。
兰姑自觉日子渐渐理顺,也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可媒婆看她脸色,却是叹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看你这样儿,定是日日都在熬夜吧?这做针线都是挣几个辛苦钱,你也悠着点,别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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