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成章带着人退了出去!
赵桓提笔在手,片刻写就一道旨意,盖上“靖康主人”的小玺,取过一个精致的玉盒,将东西放进去,锁好!再锁上柜子,钥匙谁都不给,就自己收着,长出一口气,办完了一件大事呢!
第二天,提到南巡一事,李纲忽然奏道:“为大宋江山社稷,请陛下早立太子!”
李纲为此事吃够了苦头,可不愿再吃第二次了。
宰执们纷纷起身,跪倒,都是一个意思!
赵桓也不说话,打开柜子,取出玉盒,放在几案上,指着盒子,道:“朕已写好诏书,若有不测,卿等可按诏书中旨意办理!而今,朕就与卿等共同封了这个盒子!”
令人取来纸张,将盒子封好,宰执上前,签下自己的名字,再将玉盒放回原来的位置!
赵鼎高声奏道:“臣以为,陛下此举有亏圣明之道,请陛下明察!”
话说得很重,也就是说赵桓的做法有些偷偷摸摸,实在说不上正大光明啊!
赵桓知道此人就是这么个性子,并不在意,笑道:“秘密立储自有它的好处!朕当年在东宫之时,昼夜忧惧,当不令我儿经此痛也!”
秘密立储,众皇子不知谁是父皇选定的人选,想成为未来的皇帝,而没有攻击目标,只能从自身着手,深自砥砺,企盼挽回圣心。而被选定的人,自己尚且不知,也就没有了倾覆之忧,这个法子真是有它的好处啊!
想到这里,秦桧道:“臣以为,这个法子好,陛下圣明烛照,陛下用心良苦,后世自有公论啊!”
李纲、何栗亦表示赞同,赵鼎孤木难支,还能怎样?
这时,裴谊进殿禀报:“陛下,太上皇派人来了!”
道一声请,赵桓起身,静候!
陈思恭于殿中立定,高声宣道:“传太上皇口谕:尚书右仆射张邦昌之女和香,贤淑懂礼,姿容端正,可为妃嫔,皇帝遵行为盼!钦此!”
呵呵,父皇想的真周到啊!这样一来,和香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陪自己南巡了,至今何时完婚,再好好商议也不迟呀!
赵桓领旨谢恩,吩咐裴谊打赏,刚一坐定,众宰执上前道喜,赵桓面上清淡,心里却乐开乐花呢!
第五章 江宁(一)
即便皇子亲王,也是外臣;虎贲虽小,却是内臣。负责陛下安全,虎贲军团义不容辞!这是规矩,没有商量的余地!听明白没有?
——《虎贲军团条例》
大宋虎翼军团都指挥使刘琦,振武军团都指挥使张宪、江宁知府朱胜非正在行宫偏殿吃茶,张宪等得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到呢?”
朱胜非笑道:“稍候片刻,想必就会到了。大帅莫非有急事不成?”
刘琦道:“迎驾乃天下第一等大事,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事还急?他呀,是急着想见陛下呢!”
张宪争辩道:“你当然不急,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四五个船场同时造大船,都被陛下宠到了天上,圣眷与那个眼睛长到了天上的家伙不相上下。我们振武军团,名义上虽然是一线主力,唉,还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讨人嫌的孩子?”
朱胜非沉吟着,道:“眼睛长到了天上,莫非说的是仲帅?”
刘张二人大笑,不是种无伤还是哪个!种无伤的骄傲,在大宋妇孺皆知,大大的有名啊!
朱胜非本是康王府长史,随同康王赵构治理河渠,几年下来,功劳卓著,官家下旨令康王举荐贤能,朱胜非名列榜首,一下做了江宁知府。江宁府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府,经济发达,人口众多,又是形胜之地,做了江宁知府,眼瞅着就是六部九卿的高位了。
靖康改制,军团都指挥使在知府之上,次于六部尚书,而在官家眼里,恐怕比寻常的尚书还要来得重要。圣驾是四月二十四离开的京城,沿汴河南下,入洪泽湖,转大运河,至扬州。前方传来消息,官家在扬州检阅了宣毅军团,巡视船场,接见各级官员,还宴请了士绅商贾。五月初六离开扬州,南下江宁。
明天,也就是初八将到达江宁,刘琦、张宪来到行宫检查驻骅关防。虎翼军团治所就设在江宁府,刘琦本想入京,护送官家南巡,官家御笔手扎,只令军团都虞候杨钦入京即可,着刘琦一心整顿部伍,不得稍有懈怠之心。枢密院行文,令虎翼军团、振武军团、虎贲军团三方共同负责行宫护卫,这是一等一的大事,刘琦、张宪早早就到了,检查了一遍,张宪负责陆地,刘琦负责湖面,弄得铁桶一般,就是野猫想进来会相好的,也得请旨才行呢!
即便如此,他们还在等一个人,就是驸马都尉、虎贲军团都指挥使王德。自从靖康元年入宫为班直,王德几乎年年升迁,而今已经做到御林军——虎贲军团都指挥使,与岳飞、刘琦等人平起平坐,还娶了西凤帝姬,刘琦还好,张宪心里总是不舒服的!去年,经营多年的捧日军团交给了故主岳飞,出任二线军团振武军团的都指挥使,想到没有岳飞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张宪心里虽然难受,还能忍;西边东边同时开打,打得那叫一个热闹,振武军团升格为一线主力,是为喜,一直做预备队,一仗没打,这个气啊,就别提了!张宪窝了一肚子火,想利用官家南巡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从中军选拔最好的士兵出来负责护卫,一定要捞回这个面子呢!
正想着心事,有人来报:“王大帅到了!”
三人起身,迎了出来!
五月天,骄阳似火!
王德顶盔贯甲,一丝不苟,满脸都是汗!下马道几句客气话,王德道:“走吧,一起看看!”
秦淮湖上,游弋着三条战船,凡是靠近行宫一侧的船只一律拦截,战船不远处,还有几艘画舫,王德指着那边道:“那几艘船为何一直不动!”
刘琦道:“借了几艘船,士兵打扮成百姓,以备万一!有些事情,战船不方便出面,他们去处理还是合适的!”
王德点点头,回到行宫附近,指着宿卫士兵,道:“把这些兵都撤出去,中心殿宇就由我虎贲军团负责,外围用一半你的兵,用一半我的兵。张帅挑一些精干的兄弟,化装成百姓,在行宫外巡视,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的!”
王德说的话,哪是在商量,分明是在命令吗!
刘琦双眉紧锁,张宪已经怒不可遏:“枢密院行文,令我们三方共同负责驻骅关防,凭什么把我的人撤出去?难道我的兵不可信,难道我张宪不可信?”
王德黑着脸,道:“这是规矩!”
“去你娘的规矩!你凭什么命令老子,整天在官家面前就了不起啦?你打过什么仗,立过什么功,敢来命令老子!”窝了一年的火气,陡然爆发出来,活脱脱变了一个人似的,“姓王的,可敢与我张宪一战?”
王德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听到这话,大怒道:“老子没有那份闲工夫!等官家安稳地住下,你挑地方,我王德奉陪就是!”
刘琦拉着张宪,朱胜非劝道:“两位大帅,消消火,小小火。都是为了公事,干嘛伤了和气呢!”
刘琦也道:“张大帅整整忙活了三天,已经细心到了极处,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王德道:“两位即便是皇子亲王,也是外臣;王德不才,却是内臣。圣人、宰执交代过多次,负责陛下安全,虎贲军团义不容辞!还商量什么,就这么定了!”
“你!”张宪拉剑就要扑上去,王德看都不看,拂袖而去!
跟随王德而来的老迷糊、小磕巴,领受了官家亲自交待的任务,每到一处,先把当地的物价打听清楚!柴米油盐,杂七杂八,什么都要记录在案!老迷糊表面迷糊,心里明白,记性好,负责记录;小磕巴嘴巴利落,负责问价!
注:今天是周六,小屁孩在家,先写一小节,就是为了每天更新的承诺!见谅,见谅!!
第五章 江宁(二)
在扬州问价的时候,两人穿着虎贲军团的军装,簇新笔挺、光鲜耀眼,到了街上一走,问啥啥便宜,不太相信,好心再问上一句,霍地价格又降一半,老迷糊暗赞扬州富庶繁华,比京城还好,难怪女人长得标致,小脸都能拧出水来呢!一路畅通,将打听到的价格交上去,官家龙颜震怒,好悬当场宰了他们。稀里糊涂地退出来,痛定思痛,穿着官袍办事不方便啊,得改啊!
小磕巴总爱装聪明人,弄个事后诸葛亮啥的:“民畏官如虎,你想啊!看到了老虎,你该怎么办?还不是乖乖地把好吃的都送上去,老虎阿翁若是不满意,就是娇滴滴的浑家也得交上去不是?所以啊,咱也体贴一下民情,还是穿一身老百姓的衣服得了!”
“若是二丫,你可舍得?”老迷糊觑着牛眼,坏笑着问道。
小磕巴脸红脖子粗,回道:“那,那,那怎么舍得!”
老迷糊大笑,还是同意了小磕巴的提议。而且,兄弟二人,还想了一个补救措施:带上胡大明白。哪个胡大明白?哎呀,就是在兴庆府,想品品征服者感觉,街上遇到的那个闲汉。正因为有了这个人,老迷糊抱着老鸨迷糊,小磕巴想着二丫磕巴,从那以后,该明白的时候绝不迷糊,该利索的时候绝不磕巴,多亏了胡大明白呢!于是,两人想办法,把胡大明白弄进了虎贲军团,这人打仗不行,眼力见足够,通风报信、端茶送水、调理纠纷没有他不行的,很是有些小聪明,闷了的时候,把胡大明白找来,讲个小故事,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三人不分贵贱,普通打扮,来到大街之上。
“哎,南来的北往的,有生活的,正青春的,长得俊的,有学问的,都来看一看啊!名人贵物,风流满身,包您吉祥如意,升官发财,心想事成,无往不胜啊!哎,您要忍心不看,您要不想顺利,抬腿就走,咱绝不拦着。哎……”
相亲靠衣服,打仗靠刀子,骗女人靠嘴巴,卖东西靠吆喝,真是不假,三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货摊上,琳琅满目,东西还挺多。老迷糊看中了一件肚兜兜,描龙画凤,金线走边,红绸挂带,非常漂亮。抓住肚兜兜,老迷糊道:“东家,这个怎么卖!”
“大唐中书令,汾阳郡王郭子仪用过的肚兜兜,三百文,少一个子不卖,概不还价!”东家唾沫星子乱飞,嘴里的话爆豆一般,“古往今来,异姓封王的有几个人,哎,人家就封了王;立下盖世之功,皇帝不怀疑,同僚不妒忌,寿终正寝的有几人,哎,人家活到八十五岁;田宅无数,金银堆得象小山一样,妻妾成群,儿子几十,孙子上百,坟头都比别人高十尺,哎,人家那叫一个牛啊!”
老迷糊脑子迷糊,问道:“怎么他的坟头就比别人高十尺?”
东家还真有学问,问不住呢:“大唐的时候,朝廷规定,一品官的坟头高一丈八尺,因为郭子仪功劳大,没有郭子仪大唐就不一定了,所以皇帝特许,郭子仪的坟头比其他官员高十尺。您想啊,这么高的坟头,离着太阳就近,离着太阳近,太阳这么一烤,想不冒青烟都难啊!老人家死了,死了死了还能保佑儿孙,这就是生的伟大,死的荣光啊!东西您要不要?”
就这么一件东西,还能讲出典故来,三百文,值不值啊!
老迷糊一愣神的功夫,有人伸出手来,就要抢啊!
“喂我说,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给我,我要了!”
老迷糊牛眼珠子一瞪,呲着大黄牙,骂道:“你他娘的懂不懂规矩,我又没说不要,抢什么?这个,我要了!”
王德王大哥的老婆,香妹嫂子已经有了身孕,如果生个大侄子,带这个岂不是正好?如果生个小丫头,那咱就自己留着,给咱儿子用呗!儿子啊,你告诉爹一声,你娘到底在哪啊!
“骂什么人啊?外地人,没规矩,耍蛮咱就怕了你?”
统军川,老迷糊、小磕巴救驾有功,已经封了开国伯,又都是虎贲军团的指挥使,手下五百号人,威风着呢!没准,过些日子,还能升为厢都指挥使,娘的,老子都这样了,还能受你们这个?再说了,老迷糊出身不好,现在也是贵人,最忌讳别人说他野蛮无知,没规矩不懂礼貌之类的话,扬手就是一巴掌,抬腿就是一脚,道:“老子给你脸了不是?外地人咋啦?在京城都没人敢对老子这么说话,更别说在这个屁大点的江宁府了,还不滚!”
胡大明白见主人发怒,人仗狗势,冲上去就是一顿狠揍,一边打还一边磨叽着:“看大爷穿的不咋地,就瞧不起人不是?知道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大爷今天让你长长记性,免得将来到了京城丢人现眼。”
那人被打得够戗,趁着胡大明白打累了的机会,落荒而逃。
“东家,这个怎么卖?”动怒之后,脑袋昏沉沉的,老迷糊忘了价钱,又问了一句。
东家一瞧这个架势,一咬牙,一跺脚,上牙碰下牙,万分不舍道:“三十文,概不还价啊!”
老迷糊本就是个爽快人,掏出三十文,买了一件郭子仪用过的肚兜兜!
小磕巴拿了一块李白用过的砚台,胡大明白抓了两件东西,都没问问来历,反正是便宜,不拿白不拿啊!
三人大摇大摆,浑然不觉,街市上人们的目光中,尽是鄙夷。
不远处,就有一家米铺。刚一进来,小磕巴张口问道:“好米多少钱一斗!”
伙计听到问话,小眼一番,道:“好米你们买不起,吃这个吧!这种米四十文一斗。”
一斗六斤十两,要四十文,一斤大概六文钱。问完了价,也不买,本该就走的,伙计说话难听,也怨不得人家,你们穿的也忒寒碜了点。小磕巴撇嘴怒道:“你他娘的怎么狗眼看人低?这米壳都没脱净,还有沙子,大爷能吃吗?那种多少钱?”
伙计随口说道:“那是好米,最好的米,八十文一斗!”
老迷糊怒道:“什么米要八十文?敢骗老子,给我打!”
胡大明白揍人揍惯了,冲上来就要开打!伙计一声惨呼:“不要了,有人砸铺子,快来人啊!”
“呼啦啦”,从里间冲出五六个壮汉,身上的褡裢掩不住鼓崩崩的腱子肉,胳膊比大明白的腿还粗,手里的家伙样式多,棍子、笤帚、菜刀、簸箕,一人走的匆忙,身边也许是没有什么东西,抄着几根绳子就出来了,莫非要捆人不成?
这几个人,老迷糊没放在眼里,小磕巴也是刀丛里滚出来的好汉,能在乎这个?不就是打仗吗,西夏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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