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我出了一道题,如果算不出来,就要将我赶出家门。呜呜,求县尊指点迷津,救救我吧!”
哼,我要是连你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还是朱孝庄吗?
朱孝庄不动声色地说:“先不说你的问题,今天的事情,是你的不对,你可认错?”
董知书思考了一会儿,道:“如果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我就不活了,哪还顾得上谁对谁错。”
这是要撒泼到底了!
“你来说说,是个什么问题?”
董知书喜上眉梢:“父亲大人说,我家养了一群鸡和一群兔,加起来共有70只脚。若将鸡换成兔,兔换成鸡,则共有脚62只脚,问鸡有几只,兔有几只?”
这是比较简单的术数问题,难不倒朱孝庄。
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几下,已经有了答案,孝庄笑着说道:“本县想知道鸡有几条腿,兔子有几条腿?孙二你来说说。”
孙二不在乎地说:“鸡有两条腿,兔有四条腿,哪个不知。”
孝庄接过话茬:“知道这个就不难了。由于鸡换成兔,兔换成鸡少了8条腿,说明原来兔多,多了几只呢?答案是兔比鸡多4只。怎么算出来的:
(70…62)÷(4…2)=4(只)
兔比鸡多4只,把4只兔拿走,鸡、兔就一样多了。拿走4只兔,实际拿走了16条腿,现在还有70…16=54条腿。因为鸡、兔一样多,所以可以把1只鸡和1只兔看成1只6条腿的怪物,那么笼子里有54÷6=9(只)怪物,即有9只鸡和9只兔。所以原来有9只鸡和9+4=13只兔。
最后的算数式子是:
鸡:(70…4×4)÷(2+4)=9(只)
兔:9+4=13(只)
董知书,你听明白了没有?”
这要是不明白,岂不是傻子?
董知书连声道:“多谢县尊指点迷津!”
朱知县面色一寒,惊堂木“啪”地一扣:“都!大胆的董知书,人家孙二好心救你,你却无理取闹;本县的大堂难道就是为了解决你家的鸡和兔的小事?本县第一天到任,不想与你这般小人计较,责你立即向孙二道歉,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孙二哥,小弟知错了!”董知书灰溜溜地道歉,捡了便宜一般逃走了。
解决了鸡兔问题,还不算完。进入秋天,又来了一个更古怪的问题。
张寡妇状告李老汉侵占她养的葫芦,李老汉并不承认,反倒要自己的坛子。原来,张寡妇家的葫芦顺着墙头爬到了隔壁的李老汉家,墙这边放了一个坛子,葫芦在坛子里开花结果,越长越大,现在,葫芦已经卡在坛子里取不出来了。张寡妇想用这个葫芦做水瓢,李老汉想要他的坛子装鸡蛋,这个想要葫芦,那个想要坛子,谁都不肯退让,没奈何,来见知县评理。
孝庄不信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亲自来张寡妇家看,开眼了,葫芦就长在坛子里,事情是真的。李老汉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都要来瞧热闹的百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孝庄就甭想安生了。瞧不起知县的百姓,天知道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呵呵,来之前,孝庄已经想好了对策,此刻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想要葫芦,你想要坛子,是也不是?”
张寡妇、李老汉一齐点头。
孝庄对张寡妇说道:“既然你想要葫芦,就去取一些盐水来。”
盐水取来,孝庄命令顺着坛口灌进去,等了足足一刻钟,将腾蔓向上一提,葫芦出来了,坛子也是完好无损。
“葫芦再用清水泡一泡,和原来的没什么不同。”孝庄说道。
百姓们齐声叫好,既是为了葫芦,也是为了遇上一个好官。孝庄向众人拱手作别,知道,今后的麻烦会少很多。
朝廷正在对吐蕃用兵,他这里得不到真实的消息,不知战况如何。大宋利在速战速决,吐蕃最好的方法就是步步为营,长期久斗。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圣人同意了他与杏儿的婚事,他们已经成婚三个月了。没事的时候,孝庄就会和杏儿来到松滋河,或悠哉垂钓,或相伴而游。婚后的日子,浪漫而温馨,杏儿增添了一种成熟的风韵,越发动人。杏儿的父亲胡三来了信,还是叫朱孝庄大官人,倒是不叫爷了。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当初谦卑的就像一条狗的胡三,现在竟然成了我朱孝庄的岳丈大人,反倒成了我的爷。此正是,爷儿轮流做,明天到我家。
杏儿掬起一捧松滋河水,贪婪地喝了一口,惊呼道:“想不到,这里的水比城里的水要好得多呢!”
孝庄尝了尝,确实如此,城里的饮用水苦涩,怎能比上这里的水。向上流看去,松滋河绕城而过,靠近东门的地方地势比较高,只需要经过不太远的距离,就可以将河水引入城中。
孝庄道:“总会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就为百姓做些好事吧!”
孝庄回到城中,立即召集人手,筹划将河水引入城内的事情。所需款项,向府里争取一部分,再从当地大户中募集一部分,也就差不多了。经过三个多月的施工,靖康十二年春天,清澈的河水经由竹筒,源源不断地流入城内。从此,水渠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杏儿渠”。
也就是在那一年春天,朱孝庄被提拔为“提举荆湖南路船务”,来到了岳州城。初步在路内船场看了看,弊端很多:船场内的工匠大多为囚犯、战俘,当年岳飞扫平钟相叛乱的时候抓到的叛军,还有很多在船场做工。这些人吃的差,住的差,没有休息时间,没有金钱报酬,劳动积极性极差;另外,朱孝庄很快发现了一个大问题:相关人员存在着舞弊现象。
命令刘公鉴将账目梳理一遍,算下来差不多有百万贯的窟窿。上一任提举船务是经略安抚使的亲信,已经升了都转运使,此人问题很大;孝庄刚来不久,他就有事没事地过来套近乎,船场内的人几乎每天都往他府里跑,不是去汇报又是做什么?
一次见到赵成式,孝庄隐晦地提到了此事,赵成式“嘿嘿”一笑:“我们不得不佩服官家圣明啊,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天不怕地不怕的事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赵成式清清白白,全无干系,你大胆去做就是!”
赵成式在荆湖南路同级官员中,官声极佳,如果头顶上的高官落马,顺理成章地就可以补上去,他恨不得把那些人都干掉才好呢!
孝庄搜集到了确凿的证据,上奏章,很快朝廷就派了人下来督察此事。一个舞弊大案,牵连到的官员达数十人之多,从经略安抚使、都转运使到船场的小吏被抓了个干净。事后,赵成式如愿以偿,升为经略安抚使,最大的功臣朱孝庄只得了一个“朕心甚慰”,然后就是调任“提点刑狱公事”,成了宪官。
靖康四年初,吐蕃方面的战争陷入僵局,朝廷派虎翼军团都指挥使王德赶赴前线,指挥作战;宁王赵谌入川,名义是“观察军事”。赵谌与燕哥完婚事后,频频出京,军事民事,差事五花八门,不过得到此类消息越多,孝庄心中越是安稳:说明官家是在有意地培养赵谌,赵谌在全国臣民的心目中,虽然还没有太子的名分,但是已经被公认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了。
杏儿生了一个女儿,非常不高兴,还哭了几次,孝庄倒是无所谓,年纪轻轻的,自己又不是没有本事,想生儿子还不是早晚的事?
年底的时候,朱孝庄突然接到圣旨,他被提升为流光阁学士,出任宋州路经略安抚使,赴京面圣之后,立即赴任。流光阁是为了纪念靖康朝功臣所建,这也是惯例了,几乎每一个皇帝都要建一所殿阁,学士只是贴职,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但是显然官家非常重视流光阁,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朱孝庄又开始鸿运当头了。
刘琦发现了宋州,还在宋州之东发现了一片广阔的陆地,被命名为唐州。回国途中,又探索了一条全新的航线,从宋州北面直上摩逸国,沿途占领开发了一些无人居住的岛屿作为补给基地,从摩逸国直驶广州,这条线路节省了一半的路程,宋州之于大宋再不是遥不可及。
靖康十五年二月,朱孝庄回到东京汴梁城。亲人相见,到处都是笑声,年纪最小的杏儿,被小如等人呼为“姐姐”,一点都没有局促的感觉,脸上的笑容矜持而得体,觐见圣人的时候,圣人很是夸奖了杏儿几句,孝庄也瞧着高兴。
在福宁殿,赵桓召见了朱孝庄,七位宰执都在座。
赵桓瞧着朱孝庄,道:“嗯,瘦了也黑了。不过,看上去比在京的时候还要壮实,朕就放心了。”
赵桓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上去更加老练,威严又增加了一些。孝庄躬身答道:“承蒙陛下惦记,臣不胜惶恐。”
赵桓缓缓说道:“宋州那边,百事草创,事情要踏踏实实地去做。即使遇到了大事,恐怕也来不及请示,朕许你便宜行事。至于军队,依照惯例行事即可。一句话,朕要的是为国家不断提供财富的宋州,明白了吗?”
所谓便宜行事,就是说,民政方面他可以独断专行;军队方面,依照惯例就是说,经略安抚使不能掺和军队的事情;最后一点更清楚,就是要将宋州变成一个聚宝盆。
朱孝庄问道:“唐州方面如何处置?”
赵桓没有说话,李纲笑着答道:“陛下的意思,都先由你管起来,随着形势的发展,如果需要单独设立一路,到时候再说。”
孝庄点头,示意明白了。情况很明白,唐州早晚会再设一路,不过,那时候自己也该回来了吧?
当天晚上,赵桓又与孝庄密谈了一次,给了他一道手谕:允许关键时刻,他可以调动水陆全部兵马。孝庄看得出,官家是真不放心,这种情况之下,还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宋州处理一切。由此可知,官家对自己的信任丝毫没有改变,那么前面几年的事情又该怎样理解呢?
刚回到府中,得到前线的消息:赵谌率领一只军队,孤军深入,被围在伽玛丹萨城。王德急忙率领各路大军向前突击,欲合围吐蕃敢部主力于伽玛丹萨城。双方恶战一个月,终于击溃了敌军主力,赵谌有惊无险;王德分兵略地,吐蕃波窝部被大宋大理两国瓜分,通往吐蕃中心地区的道路被全面封锁,战争结束了。战争规模不大,影响却是不小:从此吐蕃再无力威胁大宋的后方,大宋可以腾出手来,全力经营北方了。
赵谌,怎么直接参与了战斗呢?回来之后,肯定要受到处罚,至于处罚有多重就不得而知了。
充媛钟灵儿,现在叫东方灵儿,生了皇子而晋升宸妃;贵妃张和香连生两位皇子,宠爱不衰;姐姐有些老了,身体也不如从来,虽说圣眷还好,今后又怎么说的好?钟灵儿与秦桧走得很近,张邦昌更是势力雄厚,一旦官家稍有动摇,赵谌可该怎么办?调我去宋州,不会是想……
孝庄临走之前,也没有见到赵谌,他始终不放心,给赵谌留了一封信。只有十二个字:办差,任劳任怨;闲暇,闭门读书。
信中的意思,谌儿能明白吗?
第二章 春雨(一)
进入三月,汴梁热得厉害,有人说,现在的汴梁城太大了,人口是靖康初年的两倍,达到两百三十万;城市规模也足足扩大了两倍,想不热也难。
天气热,人就有些懒散,特别是一到春天,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上午与宰执议政之后,赵桓回到迩英阁,找了一本书,随便翻翻。看了不到一刻钟,眼皮越来越沉,正想入梦府,见周公,求教经天纬地的大事,忽听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老奴参见宸妃娘子,娘子吉祥!”裴谊的声音不大,却能让赵桓听得清清楚楚。
宸妃钟灵儿,尽管别人都叫她东方灵儿,赵桓还是想叫她的本名,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一个习惯。
“官家在做什么?”
“刚才还在看书,现在也许睡着了。”
“大好的春光,睡个什么劲啊?我进去瞧瞧……”
裴谊有心想拦,想必一定是不敢的,就在这时,又听到一个声音:“妹妹说的是,这么好的天,睡觉岂不是可惜了?不过汴梁城都踏遍了,也寻不出好的去处,听说任店街上新开了一家店铺,都是从海外来的稀罕玩意,去晚了只怕就挑不到好东西了。”
是贵妃和香,这两个女人到了一起,有热闹看了。
“人家想跟官家出城赛马,买东西哪天不行,要不姐姐也一同去?”听灵儿的语气,好像朕已经答应了似的,即使朕答应了也未必有用,和香会答应吗?
“吴阶送来的河曲宝马,妹妹挑了最好的一匹,据我所知,少说也赢了官家四五回了,妹妹秀外慧中,就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玩?官家也是的,就是有心相让,也没有这么过分的,两旁世人都看得出来,偏偏妹妹看不来?咱是皇家,弄得跟小孩似的,平白让人家笑话,那就大大不妥了。”
和香说的轻松,有三分揶揄,有三分教训,剩下的怎么听都有吃醋的意思在里面。
“呦,想不到还有说闲话的。官家常说,要大力提倡尚武精神,作为皇家的人就要身体力行。官家日理万机,多骑马,多锻炼一下身体,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女人可不能只想着自己个儿高兴,多为官家着想才是本分呢!”
古人说,女人智慧与美貌不可兼得,外面的两个女人,绝对是例外中的例外,我赵桓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的女人啊!我赵桓何其有幸,唉,何其有幸……
“就是这个话,女人应该守的本分还是要的。说到本分呢,最紧要的就是上下尊卑,圣人那么慈善的性子,有些话不是不能说,而是顾及姐妹的脸面不想说,咱们姐妹两个不是应该为圣人分担一些?”
和香是贵妃,也只是比灵儿的宸妃高那么一点;此刻拿出身份,分明是在指责灵儿有些没大没小,偏偏灵儿还不能反驳。灵儿到底是外人,真实身份宫里没有不知道的,若论身份的尊贵,自然不能与和香相比。两人平时较劲得厉害,赵桓大多装聋作哑,这种事情还真是管不得,只要没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就由她们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表面斗得厉害,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赵桓正可以躲躲清净,看事情怎么发展。
“呵呵,两位娘子稍候,老奴去看看官家醒了没有……”
“闭嘴!”
“就你多事!”
好心的裴谊,成了官家宠幸女人的出气筒,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