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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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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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腊葛一点都不老实,使劲挣扎,骂道:“放开我,否则杀你全家!”

阿没里已经在一名虎贲的手上留下了永久的烙印,虎贲疼得想揍人,赵桓连忙喝道:“住手!好了,放开他们!”

刚才还是打得天昏地暗的仇人,现在背对背靠在一起,夷腊葛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观察着周围的形势,然后叫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他的手偷偷地牵了一下阿没里的衣角,用契丹语说了一个“逃”,两人猛地扑向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这一次他们遇到了厉害角色,虎贲军团中军都头——左虎子。左虎子当年在王德抓捕行刺要犯的时候立下大功,王德答应小家伙将来可以来找他。左虎子学了一身的本事,十五岁那年进京,真的找到了王德的驸马府。香梅喜欢虎子,收为义子干儿;也不求王德,利用帝姬的身份,将虎子送进捧日军官学校。虎子毕业之后,如愿以偿做了虎贲。赵桓凭空多了一个外孙,哪有不提携的道理。左虎子颇受重用,人们比之当年的岳云、郑七郎。

左虎子早就防备着,夷腊葛刚要动,就被一脚放倒在地,阿没里上来相救,没到跟前,一把钢刀架到了脖子上。夷腊葛倒都倒了,还是一样的死硬:“趁人之危,算不得好汉。小爷累了,否则揍得你满地找牙!”

阿没里拳头握得死死的,眼睛里向外冒火,怎奈刀子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赵桓大笑道:“偷人家炊饼也算不得好汉吧?阿没里损坏万宁桥,也是要赔的。”

夷腊葛坐在地上,懒得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你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赵桓更是好奇,黑小子到底是何来历,天不怕地不怕啊!

“如果你能回答朕一个问题,朕就可以放了你!”

夷腊葛傻乎乎地问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朕是什么东西?”

“大胆!”虎贲同时怒吼,这是大不敬啊!

赵桓摆摆手,道:“朕就是皇帝,大宋皇帝。”

夷腊葛没动静了,阿没里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更白。谁能想到在这儿遇到了皇帝?

夷腊葛小声问道:“你不会杀了我们吧?”

赵桓奇道:“朕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难道军队进城的时候,有过乱杀无辜的事情?”

“没有啦!”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夷腊葛用手支地,双腿伸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要紧张,我又没有那样说。喂,你不能把我的朋友放了吗?我们两个一个是流浪汉,一个小贩,加在一起就是两个穷光蛋。应该没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赵桓甩蹬下马,挥手示意放了阿没里,坐在桥的台阶上,学着夷腊葛的懒散样子,懒懒地道:“你来说说,皇帝都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啊?”

夷腊葛一愣,很是想了想,扳着指头,一一道来,生怕说漏了似的:“第一吗,找几个踏实忠心功夫也不错的手下,一个带兵,一个做大内总管,对于那些敢于造反的奸臣,没啥说的,一律喀嚓!第二,手下得有几个忠臣,否则就要倒大霉了。第三,读书人考试的时候,坐在金殿之上,亲自选状元,再顺便看看,状元长的好不好,假如相貌不差,再把公主许配给他。第四……阿没里,你来说第四是什么?”

阿没里来到近前,还有些拘谨,垂手而立,不甘心地偷偷瞟一眼皇帝陛下,正碰到皇帝的目光,赶紧低下头说道:“边关高急,那是一定要御驾亲征的。打仗的时候,皇帝什么事情都可以忘,只有一句话一定要记住了,否则就会有生命之忧呢!”

“什么话这么重要?”赵桓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句话,早知道该多好啊!

阿没里端起架子,拿着腔调,宣道:“哪位爱卿前来救驾啊!”

“只要说完,等着就是了,肯定有猛将出来将敌人杀败,那就叫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班师回朝了。”

赵桓开怀大笑,戏里的皇帝确实像他们说的一样:“不错,今天还学到了一句最紧要的话,朕记下了。你们两人谁年龄大些?”

第九章 太岁(四)

阿没里刚想回答,夷腊葛连使颜色,抢过来说道:“刚才我们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皇帝都是金口玉言,说一不二,你是不是可以把我们放了?”

赵桓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朕想知道……”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夷腊葛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拉起阿没里就跑,跑出几步还回头摆摆手:“那就谢主隆恩了!回见吧您了!”

赵桓当了十几年皇帝,活了四十多岁,何曾见过如此无礼的小子?或许正因为如此,赵桓才愈发对这两个小子感兴趣,急忙喊道:“如果有事情需要帮忙,记着来找我。”

他彻底放下了架子,都不用“朕”了,直接上“我”了。

跑路的两人突然停住,阿没里道:“怎么又不走了?”

夷腊葛仰望蓝天,苦思冥想,费了半天的劲儿,说道:“你说他真是皇帝吗?”

“肯定是的,没听说过哪个人敢冒充皇帝的!”

“他怎么和戏台上的皇帝不一样呢?”

“嗯,这个皇帝有点傻!一点也没有皇帝的威严,不过,他不像是在骗我们,应该是真皇帝。”

夷腊葛还不能完全确定,最后再征求小伙伴的意见:“遇到皇帝是不是很难?”

“嗯,阿翁活了那么大岁数,一次皇帝都没看到呢!”

“咱们回去!是死是活,扑他一回!”夷腊葛拉着阿没里转身又回来了,大黑脸稍稍红了一点,“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不过,我不保证说的是真话!”

这一来一回,都不知道夷腊葛转了多少道弯弯,真是一个机灵鬼。赵桓问道:“你们谁的年龄大些?”

几步外的王德也竖起耳朵听着。

“就是这个?”夷腊葛不信。

“还能是什么?莫非你掌握了宝藏的秘密,或者知道东瀛天皇的血统是同纯正?”赵桓童心大增,打趣道。

夷腊葛道:“告诉你也没什么,他比我大,大六个月。”

阿没里颇有不满,赵桓沉下脸来说道:“朕以赤诚待你,难道要用谎话来欺骗朕不成?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这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刹那间,赵桓龙威凛凛,看的两位少年脸色都变了,夷腊葛陪着笑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朕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赵桓不紧不慢地说,“你先用话套住朕,朕不能食言,只能放你们走;朕真的那样做了,你又觉得纳闷,想不明白朕为什么对你们感兴趣。瞧着朕不像一个说谎骗人的人,再说你们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朕骗的,所以,就回来碰碰运气。万一能弄到什么好处,即使弄不到也损失不了什么。朕说得对不对?”

夷腊葛目瞪口呆,喃喃道:“天啊!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赵桓正色道:“你只需记住:天下并不是只有夷腊葛一个聪明人!人聪明总是好的,不过要用到正地方,否则就是小聪明,占小便宜吃大亏!你们可以走了!”

赵桓也不理会,径直上马,正要扬鞭而去,只听夷腊葛说道:“骗你是我不对,你也不用生气啊!挺大岁数,说走就走,忒小气了。

呵呵,鱼儿饿了了,正在找吃的呢!

赵桓用马鞭指着两人说道:“朕看你们小小年纪,有一身好武艺!人也瞧着顺眼,有心抬举你们,可惜啊,可惜!”

“抬举是什么意思?”夷腊葛也有不明白的事情。

阿没里生恐夷腊葛再触犯了皇帝,捂住他的破嘴,不让他喷粪:“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和他们一样的虎贲!”鱼饵扔出去了,就看鱼儿是否上钩了。

阿没里失神地松开夷腊葛的臭嘴,夷腊葛不相信啊:“他说的是不是虎贲?”

阿没里一个劲儿地点头,夷腊葛叫道:“虎贲是不是最尿性?”

“没有比他们更牛X的了!”

哇,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身体轻飘飘的,似乎在天上飞啊!

两个又叫又跳,那个兴奋劲就甭提了。

阿没里叫着:“我愿意!”

夷腊葛做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手势:“成交!”

赵桓矜持地点头,指着左虎子吩咐道:“你派两个人跟着他们回去,把事情安排妥当,明天带来见朕!”

“是!”

赵桓再不理会两条上钩的鱼儿,策马而去。

“陛下,您怎么知道夷腊葛比阿没里岁数大呢?”王德心有一事不解,不吐不快。

“郑七郎不是比岳云岁数大吗?”

赵桓感到,冥冥有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抗拒。走了黑白太岁,上天又将黑白双煞赐给朕,上天待朕不薄也!

回到行宫再召集张浚、韩世忠、张所商议军政民政,戌时两刻一起和三位大臣用过晚膳,这才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宗固曾经用过的卧室被整饬一新,赵桓的寝宫福宁殿都没有这里奢华,这里的东西也没有几件喜欢的,都被撤换掉了。到了寝宫门口,身后的裴谊说道:“陛下,老奴擅作主张,请来了芳华小娘子伺候陛下起居。这些日子,陛下没日没夜地熬,老奴真是担心陛下的身体,担心回到京城没办法向圣人交代!到底还是女人心细,想的周全,依着老奴看,芳华小娘子也是个懂事的女子,总不会做出让陛下为难的事情来。”

赵桓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你就不怕圣人责罚?”

裴谊摸透了赵桓的脾气,知道官家并没有真的发怒,定下心来:“圣人肯定会体谅老奴的一片苦心,老奴不担心;就是贵妃、宸妃两位娘子那里不好交代呢!”

“明知道如此还要生事?”

这就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了,裴谊暗骂了一个“贱”字,回道:“为陛下老奴情愿做一切事情,但求问心无愧,其它的不是老奴应该考虑的事情。”

赵桓迈着轻快的脚步进去了,裴谊知道自己又作对了一件事情,呵呵,不知道陛下会有什么封赏!

屋子里的红烛很亮,坐在床榻之上的芳华起身下拜:“芳华参见陛下,陛下吉祥!”

赵桓将美人扶起来,现在的芳华似乎比白日里要妩媚得多,拉着小手坐到床边,道:“这身衣服很喜庆,朕也觉得很吉祥呢!”

芳华低头不语,被陛下攥着的手都有些出汗了,心儿如同小鹿一半“噗噗”直跳,原来冷清的大殿瞬间升温,脸上出了汗吧?

“做父母的或许以为,女儿嫁了皇帝就一定是天底下最美满的姻缘了,朕说未必如此啊!进宫的女子很多,真正幸福的少之又少,你想清楚乐人吗?”

芳华紧咬着嘴唇,道:“陛下不喜欢我?”

“朕的女人不少,有时候你难免会觉得受到了冷落,一旦进宫,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朕!所以,朕要和你说清楚。”心甘情愿才是鱼水之欢,否则就是禽兽之欲了,这是宋强曾经说过的话,赵桓深以为然。

芳华抬起头,大眼睛似乎会说话:“臣妾愿意!”

每个女子都有她可爱的一面,唉,如果能分身千万该多好!

手指头将她的脸儿抬起来,凝视片刻,赵桓心中欲火难耐,再顾不得处子娇嫩,鲜花娇蕊,一下子将她推倒在床上,手儿灵活地将恼人的衣服扔到九霄云外,直引得殿内香风席席,娇赧声声。

许是太急了些,许是太久没有女人,还未细细品味,已是云收雨歇!

……

“读过书没有?”

芳华不服气地说:“官家恁地小瞧人,人家不但读过很多书,还会算账呢!”

“那么,就背一首你最喜欢的诗词吧!”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戋刬金钗溜。

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赵桓赞道:“嗯,好词!若是朕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易安居士待字闺中的佳作,当年京城女子纷纷传诵,遂使易安名声鹊起,被称为本朝第一才女。你喜欢她的词吗?”

芳华道:“正是!臣妾读的诗词虽然不多,有时却觉得李清照的词似乎比东坡居士的词还要好呢!”

“也有人这么评价过,不过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也谈不上谁好谁坏!”没想到,出自商人之家的芳华却似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赵桓心中暗喜,手却一刻也不清闲,弄得美人“咯咯”直笑,本来不想了,底下偏偏又硬了起来,故意使劲往前凑了凑。

芳华脸上露出一丝嗔怪,继而说道:“臣妾能见到李清照吗?”

“能,只要你让朕高兴,想做什么都行!”

风云再起,赵桓勇猛非常,直杀的美人连连告饶,这才一泄千里。

一个是新婚之夜,一个是久旱逢雨,两个人都没有睡意,东拉西扯,聊的很是投缘。赵桓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是这样:成婚之后才能再去了解对方,时间长了感情也就好了。恋爱的滋味很美妙,对于皇帝来说却是稀罕得不能再稀罕的东西,经历了两次,总算不虚此生,不能再有太多的奢望了。

时间在慢慢流逝,也不知两人是谁先睡着的,总之是赵桓先醒的,他是被裴谊叫醒的。也许是睡得太沉了,裴谊站在床边呼唤,这才醒来。

“什么事?”赵桓还不愿意睁开眼睛。

“陛下,从兴州传过来的五百里加急公文,好像是……”

兴州?河西又有战事不成?

赵桓掀开床幔,取过公文,上面有“兴州大都督府护军大将军阎中立紧急奏禀”。公文是采用最紧急的“金字牌急脚递”的形式传过来的,而上书的又不是吴阶本人,只能两种解释,赵桓不假思索地去掉了一种,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脑袋“嗡”地一下,眼前发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这时,芳华已经醒了,尖叫道:“陛下,陛下您怎么啦?裴大官,您看看陛下怎么啦?”

小丫头急得哭了起来,裴谊高声叫道:“来人,传御医!”

赵桓缓了缓说道:“不用大肆声张,朕没事!裴谊,念给朕听!”

果然,赵桓猜的一点都不错,兴州大都督、长乐郡王吴阶病逝!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七月初六,死因竟是服食丹药。吴阶没有留下遗言,没有给人一点准备,说走就走了,人生也太无常了些。

良久,赵桓说道:“传旨给执政,朕明日返京。不要让人进来,朕想静一静!”

裴谊退了出去,芳华小声道:“陛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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