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哼”,弄得两人又是一身汗,谢恩的时候,两人委屈地只想哭呢!
这时,皇嫡长孙赵恪进来,撩衣跪倒:“母亲派儿子过来,请诸位叔伯入席。”
小家伙今年十岁,跟画里的仙童一般,当即陛下甚是喜爱,一得空闲就会招入宫中,亲自教育。时间晚了,就睡在福宁殿,恩宠无二。
“嗯,知道了!恪儿给诸位叔伯见礼!”
赵恪虽小,封着英国公的爵位,又是皇嫡长孙的身份,在座的只有昌王赵柄,镇王赵诜可以安然受礼,别的人都要起身还礼的。魏楚兰受了一声叔父,将一把精致的短刀送给赵恪作为见面礼,这把刀原为辖戛斯一个部落首领所有,魏楚兰杀了那人,金银珠宝都看不上眼,就看重了这把刀;海起云送了一块美玉,那是从一个大喇嘛手里抢来的。赵恪叫一声“叔父”还能承受,如果叫上十声八声,却该如何是好?
几人起身,来到大殿,酒席已经准备妥当,太子妃耶律燕哥、东宫良娣吴猗猗、韩紫萧陪在一边,见到众人,微微一礼,带着赵恪去了。太子妃一如初见时候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似乎一点都没有变,魏楚兰只要看上一眼眼睛就会涩涩的,必须闭上一会儿才能恢复过来;据海起云供述,他会有心痛的感觉,从此魏楚兰知道还有一种美丽叫做心痛。
主人举杯道:“小王设下家宴为宣武公以及魏海两位将军洗尘,三十叔要多用一点,你们几位也不要拘束,来我们同饮一杯!”
酒是辽国最好的葡萄酒,酒杯是极品夜光杯,在西域混了两年,也没有机会喝到如此醇美的酒,魏楚兰回味良久,赞一句“好酒”,韩彦古笑道:“辖戛斯之地就没有美酒吗?”
魏楚兰道:“如果辖戛斯的酒更好,今天我们喝的就不是这种酒了,韩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海起云则感慨地说:“唉,太子节俭得太甚,我们在外面吃的也不比现在差多少。节俭本是没有错的,不过还是要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海瘦的马屁拍着呱呱叫,主人颇以为是,客人们频频点头。
赵诜道:“就是如此,还有小人说三道四,我恨不得……”
“三弟不得胡言乱语!”赵谌打断了赵诜的话,“你们为国流血,守卫边塞,远离家乡亲人,理当吃的好一些。”
魏楚兰放下筷子,道:“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所有人都停下来,韩彦古观察着赵谌的反应,道:“说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个人蹿腾着上书,请陛下立皇后!”
魏楚兰道:“这个我不懂,孝贤明懿皇后薨逝,不是早晚都要立新皇后?就像我们普通人家,也都要续弦娶妻,莫非……”
“这个还是有区别的,首先要区分陛下是否有意立皇后,如果陛下本来没有这个意思,其他人在一边鼓动,那么到底是何居心?那些人不是张邦昌的心腹就是秦桧的爪牙,事情明摆着,就是想让贵妃、宸妃成为六宫之主。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他们的用心恐怕不止于此啊!”韩彦古道。
“他们还要怎样?”
镇王赵诜道:“做皇后不过是第一步,张贵妃、东方宸妃身前都有皇子,父皇最喜欢的就是贵妃娘子亲生的八弟赵诩。大哥虽然现在是太子,父皇的心意若是一变,立新皇后之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起云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也上书,跟他们干啊!”
赵柄道:“上书说什么,请陛下不要立皇后?这个话怎么说得出口!事情很微妙,他们大张旗鼓地劝进,我们偏偏不能出面说不行,要说也只能由陛下自己来说。”
“陛下是个什么态度?”
“陛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相关的折子都扣在内廷,留中不发了!”
扣下折子,留中不发有两层意思,一是不同意折子中的意见,又不好下旨申斥,只好把这个折子淹掉,希望让人们渐渐淡忘;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等一等看一看,需要拿出来的时候再拿出来。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韩彦古道:“两位稍安勿躁,瞧瞧你们师父,那才是大将军的气度呢!”
岳云面无表情,不动如山,内心却是非常焦急,想到陛下送给他的那四个字——戒急用忍,不得不压下怒火,思考起对策来。岳云和郑七郎与太子赵谌关系密切,京城里没有人不清楚的,他们也自然被归为太子党一系,不过,要让他反对陛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说实话,他们首先是陛下的人然后才能谈到其它的问题。有人要对太子不利,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陛下如果真要废太子,他们只能以死相争。
“……岳云在朕的身边时间更长,和你们的情分,不比旁人。好生带兵,不要去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年出任厢指之前,陛下交代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唉,七郎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的。不会就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吧?父亲大人一直教诲他要做一个纯粹的军人,纯粹两个字倒是好理解,那就是忠于陛下忠于国家,除此之外,不问其它。
想到这里,岳云只能报以苦笑,不好说什么的。
韩彦古接着说道:“贵妃宸妃荣宠相当,地位也差不多,陛下要在她们中间选择一位放弃一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家可能还记得,靖康二十一年,京东路经略安抚使郑亿年上书,请陛下立后,陛下批复:此乃朕之家事,外臣不得妄议!当时陛下的态度非常坚决。就是现在,陛下每个月都要到孝贤明懿宫去祭奠先圣,可见陛下心意不改,太子也可安枕无忧!”
魏胖、海瘦听得云山雾罩,稀里糊涂:到底是该担心还是安心啊?
赵谌淡淡一笑:“不说这些恼人的事情,宣武公回京难道是为了铁甲战车?”
岳云道:“臣当不得一个公字,臣和郑七郎一直把殿下当作兄长来敬重,殿下叫臣岳云就是。陛下御笔手札中并没有提到什么事情,只是调我回京。韩兄可曾在枢密使那边听到什么风声?”
韩彦古道:“父亲大人从来不和我们谈公事,不过我听说郑七郎也回来了,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吧!”
赵谌戏道:“你岳云不比旁人,就连你的字都是陛下所赐,称一声宣武公原也应该,既然你不自在,自今之后就叫你贤弟如何?”
岳云摆手一笑:“这就舒服多了。”
酒宴气氛热络起来,大家接着吃酒。酒宴直到酉时三刻才散去,魏楚兰与海起云分手,带着六名小校回归家中。家中一切都好,大儿子已经八岁,和他长的一个熊样,妻子前年去世了,孩子没有亲娘管着,很是调皮,后娘有时说两句,阿翁阿婆就怕孩子吃亏,总在旁边护着,后娘再也不去自讨没趣,这下小魏子更是无法无天了。将礼物拿出来,一家老小一个不落,当然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了。
他还给文灵惜准备了礼物,应该亲自过去一趟,今天太晚了,又怕失了礼数,命令管家亲自送过去,就说他和海起云明日再来拜见。灵惜没有再嫁,在天骄女子大学教书,是东京城著名的美女先生。她和太子赵谌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赵谌闷了,就会过去坐一坐,两人品茶赏花围棋观雪,融洽得就像至交好友,却决不涉及感情。也不知是两人都大彻大悟了,还是在不约而同地躲避。眼瞅着瑶华已逝,青春不再,两人这段感情纠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魏楚兰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粗人,不明白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瞧着续弦的爱妻眼角含春,几个侍妾风骚多情,好说歹说将儿子轰出去,回身坏笑道:“哎呦,活活想死人咧!来,让哥哥抱抱!”
丫头们捂嘴偷笑,嫩脸烧霞,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夫君,送出一句心不由衷的话:“要死了,老没正经!”
魏楚兰一本正经地说:“有请夫人速上前来,行那周公之礼!”
几个丫头羞红了脸,就要溜走,魏楚兰立即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狼,抓住一个扔到床上,打仗要打歼灭战,今天岂容漏网之鱼?这个摸一把滑溜溜的香臀,弄得美人香汗淋漓;那个已经跑到门边,忽然停住,小手拍着胸脯,脸上挂着媚笑,也不知是想歇一歇再跑,还是等着色狼过来抓她?
正在疯着,忽听管家在门外叫道:“大官人,文娘子那边出大事了。”
魏楚兰一愣,怀里抱着的丫头重重地摔在地上,几步赶到门前,一脚将门踹开,问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啦?”
“文娘子悬梁自尽了!”
魏楚兰脑袋“嗡”地一声,扶住门框,压住上涌的气血,吼道:“老子没听清,再说一遍!”
不是没听清,是不敢相信啊!灵惜又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选择了自杀这一条路?干他娘的,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为什么灵惜……
“备马!”
两家距离不远,当初选择这所宅子的时候,魏楚兰还藏了一点不可向外人道的小心眼:有机会还可以远远地看一眼灵惜,不求别的,看一眼也是好的,那毕竟是他的初恋啊!转过一条街道,飞马来到文灵惜的住所,开门的老头已经被下人用凉水泼醒;灵惜贴身丫头两眼无神,盯着魏楚兰一个劲儿地傻笑。
灵惜的闺房一片狼藉,再看躺在床上之上酣睡不醒的她:鬓发蓬松,两颊雪白,还残留着泪痕;衣衫不整,魏楚兰连忙拉过被子将灵惜盖好,屋中淫靡的味道令他疯狂。将看门的老翁唤到身前,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灵惜是受辱之后,悬梁自尽的,魏楚兰要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做的。
“小娘子回来之后不久,外面有人叫门,我问是谁,他自称是张相公府内的大衙内张国荃。又说什么有要事与小娘子商量,我去回了,小娘子说不认识,天也晚了,不能相见的。可是那人就是不走,还在外面大吵大叫,我打开门与他理论,谁曾想被一拳打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魏楚兰睚眦具裂,一拳将桌子砸碎,揪住管家的衣服领子,叫道:“张国荃是个什么东西,他住在哪儿?”
“张国荃是张相公的长孙,京城有名的花衙内,出没妓院,调戏民女,名声很臭。我听说,他最近在这附近购置了一处宅院,从莲花楼弄回来两个婊子养在里面,没事的时候不大回相府的。”管家吓得够呛,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知道他住的地方?”
“知道,知道!”
魏楚兰将管家放下,喘了两口粗气,道:“回去找六身便装,我就在这里等着,两刻钟之内回不来,我就杀了你!”
管家也不知道大官人要衣服做什么,不过大官人说的话却是清清楚楚,跑了出去。
挥挥手将人都赶出去,魏楚兰坐在床前,望着文灵惜,呜呜大哭起来。他是喜欢灵惜的,从心里往外喜欢;当年太子出现了,生生夺走了灵惜,他争不过太子,只能让了。他哪方面都比不过太子,灵惜如果真能与太子成就美满姻缘,他心甘情愿。可是,太子也成了失败者,灵惜还是嫁给了他的表哥南宫玉,南宫玉这个家伙真混账,娶了灵惜不到一年,一命呜呼。你死不死不重要,这不是耽误人家小娘子一辈子吗?从此之后,小娘子脸上很难见到笑容了。为了她,太子与官家顶牛,官家差点挥剑杀了亲生儿子。太子还是不能违拗官家的旨意,娶了辽国公主,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心里还有灵惜的位置,他们多般配啊,为什么就不能……也许再过个十年八年,太子当了皇帝,灵惜就可以嫁了。灵惜不显老,和十年前一样好看,到了那时也会是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可是……
灵惜,我心疼啊,你知道不知道?
王八蛋张国荃,老子不管你是什么相府衙内,今晚老子要你偿命!
管家速度很快,魏楚兰命令手下的亲兵换了衣服,最后再看一眼灵惜。他很想在灵惜的脸上轻轻地亲一下,那是他的梦;他生恐玷污了灵惜的清白,他觉得自己不配,终于还是忍住,毅然跨出门去。
“带我去找张国荃。”
管家明白了大官人要做什么,跪倒在地:“大官人,不能啊,千万不能啊!大官人,我求你为老员外、老夫人想想,为夫人衙内想想,千万不要干傻事啊!”
魏楚兰一脚踏在管家的胸口,“沧琅”一声拔出钢刀,架在脖子上,狞笑着说道:“不为小娘子报仇,我会觉得一辈子窝囊,不是个男人。你要阻止我,我就先杀了你,一样可以找到那个畜生。你去还是不去?”
管家还是服软了,一行八人专走小胡同,很快来到一座院子前面。
魏楚兰打量了一下,道:“有没有后门?”
“有!”
魏楚兰拍拍管家的肩膀,道:“你可以回去了。如果我出了事,今后家里还要你多多费心。如果你坏了良心,贪我的钱财,欺我的家人,这几个兄弟必会取你狗命!听明白没有?”
管家扫一眼那几位,一个个比小鬼还凶,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
“记住,你什么不知道,也不曾来过这儿,滚吧!”魏楚兰目送管家消失在黑暗之中,开始分派任务,“今天请兄弟们帮我一个忙,将来可能有大麻烦,给我个痛快话。”
一人道:“厢指待我们就像兄弟,咱们在战场上杀的人还少吗?不在乎多杀几个,请厢指吩咐。”
“好!”魏楚兰道,“你们两个转到后门,给我看紧了,凡是跑出去的,全部咔嚓。你在前门守着,跟他们俩一个样,不许放走一个。你们三个,跟我进去,不分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干掉。”
“是!”
“行动!”
四人贴到门前,一人重重砸门:“快开门,张相公要不行了,请大衙内回府!”
恶狗狂吠,里面很快有了声音:“你说什么?”
小兵又复述了一遍,里面的人迟疑着问道:“外面是哪位?”
“干你娘的,你到底是开不开?反正我的话已经传到了,耽误了差事,明天自然有人要你狗命。”
“别别,就来就来。”
门稍微开了一条缝,四人一起用力,拥了进去。开门的家伙被撞倒在地,刚想骂一句痛快痛快,龙卫军团的勇士给他来了个彻底痛快,一刀下去,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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