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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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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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进馔!礼部尚书向上帝、太祖各献牺牲一头,酒一尊,苍玉之璧一面,以及豆、簠、簋等物。

十八日夜,大礼使李纲、礼仪使张邦昌、仪仗使张叔夜、卤簿使赵鼎、顿递使秦桧奉皇帝出斋戒之所——明堂,前往青城!

大宋皇帝赵桓至青城,更衣,服大裘,被衮冕以出,殿中监进苍玉大圭,帝执大圭入坛。

丑时七刻,礼仪使张邦昌宣曰:“吉时已到,皇帝行礼!”

宫架奏《景安》之乐,太祝跪着用陶匏器中盛的酒灌地,皇帝拜天神和太祖,群臣亦拜。而后皇帝由太常引导着到南阶,脱鞋登坛,到盛酒的罍前。殿中监把爵洗了之后跪下进献给皇帝,执樽郎舀罍中的香酒给皇帝,皇帝献于昊天上帝座前,伏拜,宫架奏《嘉安》之乐,大礼使宣读册书;再献太祖座前,再拜,宫架奏《广安》之乐。礼毕,是为一献。

而后,太常贡献是为亚献;光禄卿贡献,是为三献!

三献过后,太祝以酒灌地,君臣同拜。皇帝站在燔燎的位置,宫架奏《祥福》之乐,太祝令用几案盛着献神的玉璧、割开的牺牲、爵酒、黍饭等放在柴坛上,礼仪使宣贺:“举火!”

燔燎时三人手拿火炬上去点燃,坛下二十多人用火炬往坛上扔去,柴烧一半,礼仪使跪奏:“礼成!”

皇帝出中壝门,殿中监受大圭,入青城更衣!

皇帝升端诚殿,百官入贺!

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至玉辂所,升玉辂车,至宣德门,宫架奏《采荠》之曲,入门。升宣德楼,面对百官万民,大礼使李纲宣读赦书:

“门下:朕诞膺宝命,嗣守鸿基。荷上灵降监之祥,奉列圣绍庭之宪。抚宁兴运,司牧黎元。慎保盈成之难,思隆久大之业。靖康之初,女真南来,西夏犯边,仰祖宗之洪福,赖将士之用命,江山社稷得以保全,朕须臾不敢忘怀。何尝不中昃励精,幽微博听虑一夫之不获,期百志之惟熙。务汤盘之日新,致禹畴之时若。至于秉慈俭之训,绝游畋之娱,器物屏雕文之功,刑政革烦苛之弊,虽未臻于淳古,庶无怠于始初。

今者,西夏内乱将起,朕告昊天上帝、太祖太宗,欲乘机以取河西之地。河西归国,开丝绸之路而富国,收河套之马以强兵,中国之兴可立见也!夫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朕非好兵,致黎民涂炭;非不得以,敢妄自兴兵?夏贼灭,西土宁,百姓安,社稷隆!顺时膺命,则以敬天;开疆兴国,孝之至大!孝奏而日月光,灵游而风马下。顾获成于熙事,敢专享于蕃禧。宜大泽之肆均,与群生而共庆。可大赦天下。

於戏!革故鼎新,皇祚绵绵于无期;变家为国,鸿恩宜被于寰宇。更赖将相公王,同心协力,共裨寡昧,以致功成。凡百军民,深体朕意。”

赦书宣读已毕,赵桓升大庆殿,受百官朝贺!

到了这时,持续时间长达七天的南郊祭天,才算功德圆满。

第三章 出山(一)

靖康五年二月,翰林侍讲学士、国舅朱孝庄娶亲,轰动京城。

不娶妻先娶妾,一次娶三名小妾,古今罕有,是为一奇;三名小妾,虽出身各异,都称得上一个“奇”字,是为二奇;王公显贵、宰执重臣纷纷登门,商贾富豪、三教九流弹笑而至,盛况空前,是为三奇;婚礼贺资,金银山堆,大发横财,是为四奇;而最可称奇者,洞房内一应用物,皆取自官家寝宫福宁殿,人臣焉敢如此?

朱孝庄行事往往率性而为,后人称之荒唐宰相,而圣明天子在朝,宠遇不衰,亦为一奇。

——《梅轩夜话》

正牌国舅朱孝庄,进东京大学研读天书,已经两年多。这段时间,朱孝庄在天书馆与自己的住所之间转悠,未离开一步,未休息一天。原来甚是挑剔,特讲究的一位翩翩衙内,一旦读起书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如果不是朱小乙细心照料,恐怕连最基本的整洁都做不到呢!

小乙心疼衙内,一想到衙内先前痛饮买醉,伤心欲绝的样子,还不如现在,也只能由他去了。再者说,衙内自由惯了,别人说的话基本不听,说了也是白说。

听衙内说,他已经看完了八部天书,最后这一部也差不多了。衙内就是衙内,京城文璧不是白当的,那些看起来很有学问的人,包括大儒龟山先生在内,连一部都没看完,他却看了八部,也许,衙内才是当今大宋最有学问的人呢!

这一天,小乙正在房子里收拾着,帘笼“吧嗒”一响,内侍劭成章闪身而入。小乙上前见礼,只听劭成章道:“国舅不在?”

小乙低头回道:“还在天书馆看书呢!”

劭成章很急,也顾不上客套,道:“官家御笔手扎在此,快带咱家去!”

到了天书馆,很大的一间房子里,聚集了几十人,炭火烧得旺,一进来,热气扑面,非常舒服。

这个所在不比平常的地方,官家面前的红人到来,甚至连上前寒暄的人都没有。国舅朱孝庄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椅子里,一手举着书,身子纹丝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看书。

劭成章来到朱孝庄身后,宣道:“陛下御笔手扎,朱孝庄拜授啊!”

怪异的声音在屋子里飘荡,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劭成章。目光中没有敬畏,没有羡慕,没有妒忌,只有愤怒。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劭成章差点跪下道歉,如果不是想到身负皇命,万不能给官家丢脸,没准就真的跪了下去。

朱孝庄没有回身,却把手伸了出来。劭成章没见过这样的主儿,有心摆摆威风,又顾忌朱孝庄的身份,只得作罢,乖乖地把信递了过去。

那边把信收了,手和信一齐摇晃,那意思分明再说,你可以走了!

劭成章大怒,转身就走!

朱孝庄抽出御笔手扎,闪目观瞧:皇帝给他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翰林侍讲学士,又赏了他一处宅院,并令他克日觐见!

唉,逍遥的日子到头喽!

朱孝庄长叹一声,又再看一眼天书,恋恋不舍地放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起身,慢吞吞地踱了出来。

小乙不知御笔手扎里面写了些什么,试探地问道:“衙内,不看啦?”

“衙内?”朱孝庄侧头看看小乙,上去就是一个脑崩,“不是衙内,现在是官人喽!”

小乙喜道:“衙内升官了吗?”

孝庄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走吧,回家看看。”

“家,官人想回家啦?”难怪小乙不信,当初官人因为擅离职守,被罢黜免官,连家门都没进去。难道,今天想回家了?

“我们自己的家!”

宅子在西华门外,虽不大也不算小,收拾得很干净,朱孝庄到了,守门的交割了差事,打道回府。

房子还不赖,只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家具不太像样,官家福宁殿的那套还凑合;缺少点人气,冷清清的,哪象个家啊!

朱孝庄看了几眼,转身就走!

大街上,车马隆隆,人声鼎沸。大宋银行属下的一处钱庄,门前人山人海,不知在做些什么!

朱孝庄望着眼前的人流,心道:汴梁似乎比以前更繁华了,人们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看起来,皇帝姐夫象一位明君啊!

正想着心事,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正待转身观瞧,只听一声:“唉呦,这不是朱大官人吗?”

一阵香风飘过,面前出现了一张雕饰太过的脸,夫子曰:过犹不及,正是如此。看她,年约三十出头,柳叶眉,丹凤眼,薄薄的嘴唇,樱桃小口。此刻,笑得太过,眼睛只剩下两条缝,整张脸都在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笑呢!

黄灿灿的金簪插过高高的发髻,显得异常光亮;耳朵上坠着一对小巧的金耳环;上身穿绿,下身配红,瞧着就喜庆!

这女子笑得灿烂,却不认得!

“呦,大官人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奴家。靖康初年的时候,奴家还到府上提过亲呢!”红衣女子转身瞅瞅小乙,又道,“是了,就是这位小哥,收了奴家五贯钱,才放奴家进去呢!”

小乙脸一红,附到孝庄耳边,道:“陈三姑,号称京城第一媒婆!”

哦,原来是个媒婆!难怪话说得利索,如同热锅里的豆子,嘎崩直响啊!

孝庄客气道:“三姑,久仰久仰!”

三姑上前牵牵衣角,上下打量着,说道,“啧啧,瞧瞧大官人这长相,不知那家小娘子有福,能配大官人为妻呢!”

孝庄心中一阵绞痛,又想到了那位比姚黄还明媚的女子。每次想到她,心中都会这般疼痛,四年了,一点也未曾改变。

明媚,你在远方可好吗?

知道我在想你吗?

今生无缘,只待来生!

孝庄突然决定了一件事,道:“本官还未娶妻,倒想娶妾,三姑能不能帮忙啊!”

三姑听得一愣,哪有这样的道理,不娶妻,先娶妾?不过,她是做这一行的,遇到的怪事本就不少,遂道:“大官人说来听听!”

“只要找能配得上本官的奇女子就成,奇女子,不奇我可是不依的!时间嘛,顶多给你五天。如果办不到,你就不用再做了!”孝庄已经走出了两步,回头又道,“多找几个没关系,一并娶了就是!”

奇女子,什么样的可以称为奇呢?

五天时间,即便是买驴也要好好相看相看吧!

多找几个,一起娶,这又是咋回事嘛!

陈三姑轻轻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只恨自己刚才为何多嘴呦!

第三章 出山(二)

孝庄心情不错,进宫请见圣人。皇后朱云萝,看到弟弟,满心欢喜。恰巧赵桓也在坤宁殿,正在逗兰若和三皇子玩。

作为皇帝,想做事,有永远也做不完的事情,想轻松一点,也有偷懒的法子,放手让臣子去做就是了。要与西夏开战了,各项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为了这场战争,大宋帝国银行发行了三千万贯的债卷,三年还本付息,利息一分。听说京城居民购买热情很高。本来,不发行债卷也可以,户部拿得出这笔钱,赵桓不想因为战争,把国库掏空,进而对经济的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所以还是力排众议,第一次,国家向民众借钱。

陈规前脚刚走,十天前,准备出兵的那一刻,赵桓就对他下了死命令,一个月之内,必须造出十门“威远大将军”火炮。陈规是来要钱的,这些年,军器监真是个无底洞啊!不知花了多少钱。不过,这次陈规差事办得很顺利,宰相略微问了问就批了,这也是宰执们看到了大炮威力的缘故。

宰执们都还称职,吴阶到了京城,呆了三天,连家都没回,急匆匆赶奔延安府,他的大将军府就设在那里,他肩上的担子是最重的。

赵桓还想等等,等大炮造好,他再动身,他一定要看看这些大炮在战场上的威力。

至于朱孝庄,他是想带着出征的,他的身边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臣朱孝庄禀报官家、圣人,臣要成婚了!”朱孝庄不阴不阳地说道。

赵桓、云萝闻言大喜,明媚的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该放下,念念不忘又有何益?

“哪家的女子?”二人异口同声道。

孝庄诡秘地一笑,道:“容臣先行保密,不久便知。只是……”

姐姐看弟弟似乎有难处,道:“只是什么?”

“官家赐的宅子委实不错,可是家具太不像样,臣的脸面很无所谓,官家、圣人的脸面却是必须周全的。所以,臣决定还是换一换。臣本想快点把事情办了,怎奈时间太紧,只怕是不行了!”孝庄无奈地说道。

云萝急道:“那怎么行,只要你喜欢,姐姐这里,想拿什么,拿什么。”

孝庄瞟一眼官家,欲言又止。

赵桓道:“不用看朕,这里皇后说了算!”

孝庄再叹一声,道:“臣觉得,觉得……臣不敢说!”

赵桓明知道孝庄在捣鬼,只是不知他的目的何在,道:“说吧,朕恕你无罪!”

“臣相中了陛下福宁殿的那套桌凳,不知……”

就是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云萝的眼神中尽是期许,当着姐姐的面,怎么也要给小舅子一点薄面吧?

况且,这些日子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兵源、粮草、人事等军国大事,又怎会猜到小人的心肠之歹毒?

赵桓爽快地应道:“朕答应了,你去拿就是!”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过,恐有阻拦呢!”

赵桓喊一声“来人”,裴谊躬身而入。

“臣还想要那个香炉!”

赵桓好人做到底,吩咐道:“陪着朱孝庄去福宁殿,只要他喜欢的,拿走就是!”

孝庄大喜,磕头谢恩而去。

当天晚上,赵桓回到福宁殿,大吃一惊。朱孝庄真够可以的,一点也不见外,把所有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包括赵桓平时睡觉的那张龙床。墙上悬挂的开疆剑还在,“靖康主人”的小玺也在,笔墨砚台却消失无踪。

土匪,强盗!

那些东西都是平时珍爱之物,全没了,可怎么好啊!

赵桓大感心痛,指着裴谊,“你,你,你……”地说不出话来。

三天后,劭成章得着机会,向赵桓奏道,朱孝庄不娶妻,先娶妾,而且一次要娶仨!

赵桓大怒,细细一问,大概了解了内情。劭成章想使坏,小小地报复一下朱孝庄,事情打听得很细。

据说,朱孝庄要娶的三名小妾,都是不同寻常之人。一位是京城妓院“甜水人家”的小如。而小如小姐最大的本事就是叫床,人家那床叫的,激情四射,媚惑逼人,绵延五更,声闻十里,那叫一个绝。论起叫床的本事,小如小姐若是认第二,京城无人敢自称第一。第二位出身官宦,模样俏丽,知书达理,只是有一样不太中意,是位小寡妇。而且,她嫁的人家,丈夫必遭横祸,死于非命。她已经嫁了三个男人,一位在迎亲的路上,被红旗报捷的战马撞死了;一位在酒席宴上喝得太甚,醉死了;最后一位正要入洞房的关口,被开封府的衙役抓进大狱,吓死了。朱孝庄是她的第四个男人,不知下场如何!第三位,小户人家的女子,善于养花,尤其是养殖牡丹花,冠绝京城,人称“花娘”。

朱孝庄想做什么?

这也忒不象话了!

赵桓百思不得其解,但是,隐隐觉得,朱孝庄必有深意。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赵桓大笑,道:“孝庄有魏晋风骨,真奇人也!”

魏晋风骨是什么,劭成章不懂,不过看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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