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均山当然不是傻子。顾姨娘又不是沈怀璧的娘亲,她爹沈衍对她也只是淡淡的样子,似乎她的境况也挺不好的。他就是奇怪,这样环境下长大的沈怀璧,怎么会是一个喜怒不定,疯疯癫癫又爱管闲事的女人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季悠悠心里呐喊:憋屈的是她沈怀璧啊,我季悠悠才不是那种受惯委屈的人呢!
她顿了顿,抬眸望了叶均山一眼,见他一脸认真,不由有些狐疑,唉呀妈呀,他这……这是关心自己吗?
想到这里,季悠悠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其、其实……我过的还……还算不错、不错。”
支支吾吾的样子,更惹人怀疑。叶均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嘴角轻轻勾了一勾。这个沈怀璧在自己眼中,行事一直都奇奇怪怪的,说的话也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今日盯着沈斐打量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姐姐打量弟弟,倒像是好奇地盯着一个陌生人。
还有,对于沈斐和莫晚霜的事情,她沈怀璧表现的是不是太大公无私了点?
叶均山顿了顿,只不露声色道:“那个顾姨娘,肯定是让你生受了不少委屈。那你娘亲呢?”
完蛋了……他的言语中怎么好像越来越关心自己了……季悠悠有些心虚,这叶均山该不会是真的要把自己当成娘子了吧……
想到这里,季悠悠忍不住一个激灵,只讪讪道:“呵呵,我……娘亲在生下我不久后便逝世了。其实我过的真的还算不错的。”
她也不知道叶均山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事情显得感兴趣的,季悠悠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想和叶均山和离呢,她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被困在叶家,顶着叶家少奶奶的名义浑浑度日。
她季悠悠也是一名有追求的女汉纸啊!凭借自己现在一身力气,要混个风生水起,还不简单?
凭借自己一身力气……想到这里,季悠悠又有一种掐死杨晓双的冲动!
杨晓双你给我设置的这个狗屁力大如牛的金手指是几个意思啊?!
哈哈哈!作者杨晓双表示笑而不语。
※
三日后
沈家人答应亲自上门去莫家赔礼道歉。这个赔礼道歉,说白了就是给莫家找一个台阶下。莫家姑娘莫晚霜被流言蜚语和沈斐牵扯在一起,原本就让人诟病,而沈家的态度更是让莫家被邻里耻笑莫家女儿不知廉耻,勾引自己姐姐家里头的少爷。
沈家在安乐镇一带也算是颇有小名气的富庶的商贾之家,而莫家不过是一介贫农,女儿又是嫁给沈家做小的,沈家老爷携带自己儿子亲自登门,自然是给足了莫家人的面子。
纵然沈斐和莫晚霜这一桩糊涂事是糊涂到底,只能不明不白做个了结,不过能够如此,好歹也是个结束吧。
季悠悠和叶均山那日,自然也是出面了的。
四台小轿缓缓入了大同胡同,再往里拐了几个弯儿,便是莫家的所在。这一带虽然毗邻安乐镇最为繁华的富安大街,可住在这胡同里头的人家,却是十分贫苦的,极目看去,也只是一排低矮的泥土房子,破破烂烂。
沈衍带着一脸不情愿的沈斐,随身又带了几个拿着礼的小厮,这才不情不愿地来到了莫家。大同胡同鲜少有乘坐小轿的进来的,周围的人家见了,都纷纷探出了脑袋一窥究竟。
最终小轿停在了莫家院子的门口。沈衍下轿,随后沈斐、叶均山、季悠悠一一出了来。
莫家人见了,甚为诧异,正在院中忙活着的莫老汉见是自己沈家人,忙过来开了门,又对屋里头喊道:“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沈老爷来了。”
这一喊声方落,出屋子的却不是莫妻邹氏,而是一脸急切的莫晚霜,她还系着灰色的围裙,双手不自然地在围裙上搓着。
众人缓缓踏入院子,说是院子,也牵强了一些,不过是篱笆围起来的小空地,连着里头的泥土房子罢了。
沈衍吩咐小厮把礼物呈上去,只对莫老汉道:“莫老爹,沈某今日前来,主要是登门替犬子致歉。犬子年幼无知,给莫家添了麻烦,也是对不住晚霜,让晚霜受委屈了。”
虽然说的客气,但是沈衍负手而立,高高扬起头,就像是高傲的孔雀给可怜的雀鸟一些微不足道的施舍。
憨厚的莫老汉怎么也想不到沈衍会携子亲自上门,他这一说,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过话来,只是道:“这、是是是……哎,沈老爷,快请进吧。”
莫晚霜怔怔站着,又见到沈斐,心里慌乱,不知如何是好。而沈斐则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只不耐烦地望了望四周,并不发一言。
正此时候,却听莫妻邹氏缓缓从里屋出来,见状只是缓缓开口道:“寒舍粗鄙,沈老爷沈少爷怎能随便进来,可不是玷污了人家。”
邹氏不似晚霜和莫老汉那般憨实,话一出口便是将人冷冷挡在了门外。晚霜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因为与沈斐传出绯闻,玷污了名声,而沈家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解决,而是不闻不问随之而去,这口气,他们如何能够轻易咽下去。
025 初解
莫老汉在家里就不是主事儿的,而邹氏这样说,他也并不多言,只是尴尬地望着一行人。
倒是晚霜,听了那话心里十分不舒服,只伸手拉了拉自己娘亲的衣服,只轻轻道了句:“外头邻居们都看着呢,娘……”
季悠悠见状,只才道:“请邹大娘听怀璧说一句。怀璧觉得,沈家和莫家有什么误会,今儿个把话儿说开了便是。今日沈家人都在,有什么委屈,邹大娘尽可说来,也请邹大娘千万不要拒人千里。”
沈衍顿了顿,亦是颔首:“邹大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邹氏见沈怀璧开了口,倒是也给了她几分面子,只道:“怀璧小姐是我家恩人,这事儿若不是怀璧小姐,老身知道,沈家是绝不肯有人来我这破落户儿的。邹氏是一介妇孺,不懂什么大道理,沈家需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咱们晚霜是清白的姑娘,何以到了你们沈家,就传出了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出来?”
沈衍见其直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耐着性子道:“犬子年幼无知,行事轻佻,举止惹人误会,扰了姑娘名声。今日沈某代犬子给莫家二老,也给晚霜陪个不是。两家本是亲眷,也请莫家二老看在沈某的面子上,不与犬儿计较了吧。”
邹氏听了,却是不屑之色,只振振有词道:“沈老爷亲自前来,老身自当尊重。但是令公子神色却不尽然,许是此次委屈了令公子吧。心不甘、则情不愿,若确无此心,自当不必如此。”
邹氏的话句句铿锵有力,全然不似无知妇孺。季悠悠听在耳中,心中却也是一番感慨。这样的女子,定然也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何以过得如此清贫。
季悠悠忘了,这是一个出嫁从夫的时代。邹氏嫁给了莫老汉,这辈子就只能是莫邹氏,她纵然有才,又能如何?
沈衍有些尴尬,斜着眼睛望了沈斐一眼。沈斐本就心中不满,正欲发作,见自己爹爹神色庄重,一旁又有多管闲事的沈怀璧和叶均山在,只得咽下了一口气,再道:“斐儿年少轻狂,若是让晚霜姑娘误会了,还请晚霜姑娘莫要见怪。”
说着,也只是洋洋洒洒拱手做了一个虚礼。
邹氏神色缓了一缓,这才道:“沈老爷和沈公子今日的心意到了,老婆子也自然不会佛了沈老爷的面子。只是这些礼品,还请沈老爷带回去。”
沈衍正欲推辞,季悠悠知道邹氏就是这样倔的性子,是怎么也不肯收的,便道:“邹大娘如是说,沈家人也不勉强。”
邹氏颔首算是应了,这才对沈斐道:“沈公子,我们家晚霜虽然年纪与你相仿,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以后见到晚霜,亦可称呼一句小姑,这晚霜姑娘的称呼,还是免了吧。”
沈斐听了,脸颊涨得通红,已然是极为不耐烦。而邹氏说完,这才缓缓转身回了屋子,并不多留。
季悠悠望着她有些佝偻的背影,不觉敬佩。邹氏虽然是一介普通,却能够如此不卑不亢,生生把许许多多隐忍、不争、怯懦的女人给比了下去。
莫老汉见状,只赶紧在一旁道:“沈老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去堂屋里头坐坐。”
沈衍还没说话,沈斐便是道:“不用了。我们这就回去了。莫家门楣高得很,只怕我们跨不进去。”
莫老汉听了,只得在一旁杵着,有些不知所措。而莫晚霜则是低着头一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
※
接下来的日子,季悠悠都在不遗余力地为晚霜打听婚嫁之事。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因为与沈斐传出的绯闻让晚霜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季悠悠知道晚霜还是一个实在勤劳的好姑娘。这样的好姑娘不能就因为沈斐,而就这也被辜负了一辈子。
季悠悠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广泛为晚霜打听说媒。而安乐镇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季悠悠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始着手。
季悠悠一边在街上晃悠着,一边转身问绿央,只道:“绿央,我问你,这安乐镇上最有名的媒婆是谁?”
绿央见自家小姐发问,不觉有些疑惑:“小姐真是糊涂了,凭借叶家的权势,说亲的时候自然是要了最好的媒婆,就是住在欢喜巷的王喜婆。还是她搀扶着小姐进了叶家的大门,小姐怎么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哦,王喜婆。”季悠悠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对王喜婆的印象似乎只停留在了她胸脯的起伏不定、波澜壮阔上了。
“除了王喜婆呢,还有什么德艺双馨的媒婆没有?”
德艺双馨,这个词能形容媒婆吗?绿央微微有些窘,只讪讪道:“安乐镇的嫁娶之事向来是由官媒打理的,就算是王喜婆这样的金牌媒婆,说亲后,若是要促成婚事,还是得去官媒的府衙盖上大印方能奏效。而这里,除了王喜婆以外,声名在外的还有永泰巷的崔喜婆,马栏巷的冯官人。不过……”
“冯官人?”绿央还没说完,季悠悠就好奇地打断了她的话。
绿央道:“这是安乐镇唯一的男性媒妁。”
安乐镇还是男人当媒婆?那是不是应该叫媒公?哈哈哈,想到这里,季悠悠更是来了兴致,忙道:“我们就去找那个冯官人吧。”
绿央听了,却是摇头拦着:“就在一个月前,冯官人被委任为安乐镇的官媒大人,现在已经不说媒了,不过官媒也有安排镇上男女婚嫁之事。只是一般人家都很少会找官媒,官媒安排的,大多是镇上大龄未嫁或者是大龄未娶之人,都是挑拣剩了才随便找人挑了官配的。”
季悠悠闻言,这才缓缓道:“那不行,咱们也不能给晚霜找一个歪瓜裂枣凑合着过日子。那我们去找那个崔喜婆吧。”
绿央应了季悠悠的话,这才又道:“不过也有好的,只是好的官媒婚配哪里轮得到一般的人家。”
绿央这话说的,这是大喘气啊!
季悠悠不解:“你的意思是……”
“说亲的事儿交给官媒去做,定然是知根知底的。若是要为晚霜姑娘寻一个靠谱的人家,这法子是最为可靠的。只是这事儿恐怕还得求姑爷帮忙。姑爷是夫人唯一的儿子,而咱们县太爷又是夫人的亲侄子,这份姑表亲眷在,在衙门当差的,又有几个会能驳了姑爷的面子呢?”
求他帮忙……又是叶均山……季悠悠不觉一个激灵。
026 随身空间
季悠悠听了虽然也是认同绿央的话,却也不敢轻易下了决定。叶均山这个冷血无情、目空一切的大少爷会愿意帮自己吗?
难道又要和上次一样威逼利诱,强迫他答应?季悠悠犯了难。
她转念又是一想,可是他最近个儿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转变……会不会是他心中已经钟情本姑娘了……如果是的话,自己倒是不怕牺牲一点点小小的色相,以换取世界和平。况且这个叶均山长得也不赖,自己也不吃亏……
季悠悠兀自就这样陷入了自己的YY之中,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直到绿央唤了她好几声无果后终于伸手摇醒了她,她才蓦地被拉回了思绪,呸呸呸,自己在想什么啊?
哎,反正就算是硬着头皮,还是得上啊。不就是拉着脸去求叶均山吗?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相公,要是他不从,她就来个霸王硬上弓!(挑眉,你怎么攻?怎么攻?!)
※
笃!笃!笃!(这是敲门的声音)
季悠悠做贼似的轻轻扣了叶均山的房门。这些日子叶均山不知怎的,一有空就躲在书房里头闭门不出,而且不许任何人进出。记得上一次季悠悠不小心误闯了,被叶均山捏着下巴狠狠警告了一番。
见久久无人回应,季悠悠便是耐不住,探进了一个小脑袋。
咦,空无一人?叶均山呢?
还是里头根本没人?
季悠悠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却见桌案上摆放着看了一半的账本,研磨的砚台里头还有残墨未干,一只毛笔架在一旁,见里头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叶均山的影子,不觉大惊,她这才攧手攧脚地轻轻走了进去,顺带关上了书房门。
她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有些怪怪的,怎么好像有什么潜藏的秘密在等着她似的。
季悠悠刚刚转身,却被一个坚实的身子挡住,吓得她差点惊声尖叫起来。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叶均山,脸上正挂着几分警觉之色。
不对,刚才这儿明明没人啊……
季悠悠环顾了书房一周,再次确认了自己方才的判断。
书房是极为简单的布置,没有隔间,也没有任何可以藏匿一个大活人的地方,左侧是一排整齐的书架陈列,她清楚地记得那里没有人。而右侧居中处便是桌案,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锁着账本的桃木多宝格密锁柜,柜上是青玉缠枝莲纹瓶,综上,别无他物。
“你……”季悠悠惊讶得噎住说不出话来。
叶均山微一紧张,只道:“谁让你进来的?”
季悠悠见其神色,更觉狐疑,忙问道:“刚才屋子里没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胡说,我一直在屋子里。”叶均山淡定的回答,顿了顿,又接着道,“反倒是你,不管不顾偷偷闯进我的书房来,又是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是有何居心?”
季悠悠听了,只得小声道:“我,我以为没人,我敲了很久的门了……我不是要故意闯进来的。”
话儿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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