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倒还真是叫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给勾去魂了。”
“额娘……”
玉蓉半是撒娇,半是有些责怪。
“行了行了,额娘不取笑你便是。你与额娘实话说说,他果真没有给你委屈受?”
有么?
玉蓉心里问着自己。
没错,自己是感到了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
可是,那是允鎏给的么?
是,又好象不是。
踌躇间,她竟然挤不出半个字来。
雅歌等了半晌,见女儿依旧默不作声。心里一紧,声音也冷了些许。
“我看赫那拉允鎏,他也是个明白人。总不至于会做出些什么不讨喜的事情,蓉儿,若真有什么委屈,也别总是一个人受着。不要凡事都来娘家告状这是对的,可是这可不是要教你一味忍气吞声。当家主母,可不是这么做的。家大了,事事就都需要有人操持。男人国事为大,女人更是家事为先。男人做国事,讲的是胸襟,可是真正强硬起来,心整个都是冰的。这女人啊,家事不比外事,家人不比外人。好好一颗心,硬生生就得剖两半,一半是冷的,一半是热的。相辅相成,才能管好他们这些个胸怀广阔男人的后院。”
雅歌慢条斯理地说着,又慢慢拿起了茶杯。
“额娘,您说的话,女儿记得了。”
玉蓉耳提面命听着,只觉得脑袋有些疼。这些拐弯抹角的话,她一时半刻竟然只是听了个半懂。
“嗯。是记得了,可有没有往心里去,我就不知道了。”
雅歌放下茶碗,指尖指了指玉蓉的心窝。
“别总是只记着,却不去想。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蓉儿,赫那拉王府是个大府邸。赫那拉家族更是与咱们朝廷皇族息息相关的名门贵族。这个赫那拉允鎏,也是你皇伯伯的心头肉,掌中纹。他有多明白分寸和轻重,额娘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呀,有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了。这侯门不比寻常百姓家,过几年他纳个妾添置个丫头什么的,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多上上心,好好想着,怎么当好这个嫡福晋,对得起这个头衔。最重要的是,要为赫那拉王府开枝散叶……蓉儿啊,你若真是做好了额娘说的这些,额娘还真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挂念你了。”
“是……蓉儿知道了,谨记额娘教诲。”
玉蓉听到纳妾二字,心突然就像被针扎了两下一般。
那方做工考究的丝巾,更是在脑海里一晃而过。
她心里一慌,刚有些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额娘,这眼瞅着快天黑了。女儿想去见见阿玛。”
听到玉蓉的请求,雅歌流畅的动作明显一顿。最后,她点点头,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玉蓉的要求。
玉蓉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便退下了。径直便向海棠阁走去。
站在外头等候多时的桂嬷嬷悄悄进门,却发现雅歌只是端着茶碗在发呆。
“福晋?”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
雅歌一愣,抬头见到自己的乳娘,苦笑着放下了已经凉透了的茶碗。
“这孩子,心性一点就不向着我。到头来,还是与她的那个阿玛最亲。”
语罢,梅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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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预计五十二章的时候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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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四十六章 错结姻缘(完结)
天还未黑,止戈与允鎏二人却已是酒过三巡,伴着些许下酒菜,谈天说地,倒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来,贤婿,没想到咱们还真是相当投机。只恨以前杂事缠身,没能够与共一朝堂的贤婿好好聊聊。你果然是个英才,好,好!”
止戈拿起酒杯,豪爽与允鎏手中瓷杯相碰。还未等对方喝下,又是一饮而尽。
允鎏淡笑着,也将杯中水酒喝了个尽。翻杯示意间,适时劝了一句。
“岳父大人,您真是有些醉意了。不如,由儿婿扶您先去歇息一番?”
止戈摆摆手,坐在椅子上的他,更显得随性自然。只是这种抒怀看在允鎏眼里,读到的是一种长年累积起来的郁郁寡欢。
他很累,或者很苦。
总之,不会像表面的那般轻松。
“不,不。今日是高兴,并非是醉意。贤婿,这水酒虽淡,可是陈年好酒,猜猜,会是什么?”
“莫不是……五年的花雕?”
允鎏又抿了一口刚倒上的酒水,沉思片刻之后,立马给出了答案。
止戈一愣,尔后拊掌大笑。
“好,好。果真是碰到这识酒的人了。正是五年的花雕,五年,五年啊!!”
“王爷……”
谭禄皱了皱眉,赶忙上前扶住激动得险些摔倒的止戈。刚将他扶稳,却又被他有力的双手一把轻轻挥开了。
“……岳父大人,果真是如此喜欢江浙黄酒。”
“喜欢,喜欢得紧。哦,对,这里还有一两坛,陈年女儿红,既然贤婿是识酒之人,我且让你来与我尝尝!”
止戈神秘地指了指一株正开着绚烂的海棠,允鎏转头望去,忍不住皱起了眉。
时下已经是八月,那株海棠仿佛却才到真正的花期,妖艳的颜色迎着霞光,怎么看怎么让允鎏觉得心里堵着慌。就在那一瞬间,他竟然有些不明白了。
不明白为何像宁儿那般淡雅恬静的女子,会偏爱海棠花作为饰品,甚至无处不在。当她端详着它们的时候,眼里藏着的故事,更是让允鎏有些不明白。
允鎏正在盯着那株海棠看着,视线里突然出现忽伦止戈摇摇晃晃的身影,后头紧紧跟着诚惶诚恐的谭禄。
“王爷……”
谭禄在身后唤着,又不敢上前拦着。
“挖开,把这里,挖开。”
止戈在海棠面前站定,指着脚下的土。他的白衣衬着那株海棠,竟然有些令人心碎。
谭禄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止戈还就真的下了这样的命令。他呆站在那儿,看看止戈,又似乎是求救一般望向坐在亭子内的允鎏。
“挖开,谭禄。把那里头的酒,取出来吧。”
说着,止戈就坐在了海棠花旁边,一手提着个酒壶,好不狂放的模样,让允鎏看傻了眼。
“王爷……”
谭禄仍然在犹豫。他知道,这底下埋着的,根本就是王爷的命。若真的是挖出来,挖的也是王爷的心。
“叫你挖就挖呀。愣着做什么?”
止戈再三催促,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一手撑在地上,仰头便将壶里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
“你瞧,本王可是没酒喝了。挖吧。”
“……嗻。”
谭禄无法,终究是下了这第一铲。这一铲一铲下去,允鎏似乎看到一抹痛一掠而过,好几次都出现在止戈的脸上,他紧紧抓着手里的酒壶,几乎将之捏碎,才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
渐渐地,深埋在海棠花下的酒坛初露形状。谭禄小心地拨拉开上头的尘土,用双手将它捧了出来。
“嗯……就是这个,还有一坛,再挖吧。”
止戈就这么抱着那坛还未清理干净的酒,也不怕污了身上的衣服。喃喃说话间,还看向了亭内的允鎏。
谭禄点头,又往深里挖了几许。酒坛倒是没挖到,却拿出来一个平安符。
谭禄一惊,止戈更是一愣。
久久看着那枚平安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拿过来……”
他伸出一只手来,带着些微颤抖将那小巧的配饰攥进了手心。
轻轻用拇指摩挲间,他已经确定,这真是出自婉柔的手艺。独一无二的七巧绣法,忽然就让止戈对于婉柔的样子愈发清晰了起来。
他的眼似乎有些湿润。
夕阳西下,一弯缺失了一半的玉蟾挂上了天空。
看起来就似他的心,整整缺了一半,无法补全。
谭禄默默站起身来,来到了亭子处。
“姑爷,真是对不住。王爷似乎有些醉了,还请姑爷不要见怪。容小的将王爷扶去休息。”
若说之前允鎏初听忽伦止戈与那个汉女之间的故事不为所动,现下的他,却对止戈表现出来的痛似有所感。他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的模样。
“去吧,岳父大人是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说着,他望向依然靠着海棠花席地而坐的止戈。此刻他怀里抱着那坛酒,手里拿着那枚平安符,抬头望月间,他已经拥有了他的全世界。
等谭禄将止戈扶离花园之后,允鎏突然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布托跟在身后,满是感慨。
“十九年的花雕?真是闻所未闻啊……”
允鎏止步,转头望向布托。
“哦,爷您应该晓得,这忽伦王爷本来是有两女,一为现下的少福晋,玉蓉格格。另一位,便是在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夭折的玉宁格格。这个小格格的母亲,便是忽伦王爷的最爱,忽伦王府的侧福晋。听说她是江浙的汉人,在那块地方都有个规矩,生女当年,便会酿制女儿红深埋地下,等到女儿出嫁之时,再拿出来饮用。否则,便是花雕。”
解释到这里,布托摇了摇头。
“……这十九年的女儿红,多有所见。可是这十九年的花雕,还真是未见过。可见这玉宁小格格还真是王爷的心头肉,即便是已经去了这么多年,忽伦王爷依然舍不得将这酒给取出来……直到今天。”
允鎏一愣,沉默了半晌。突然又抬步向前走去。
“你这些感慨在这里说说倒也罢了。到了玉蓉还有岳母大人面前,不提为妙。”
“嗻……”
布托连忙答应着,紧跟允鎏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
通向大厅的走廊上,走着心事重重的玉蓉。
鹊儿忍不住还是悄声问道。
“格格,都到了海棠阁门口了,怎么就不进去?”
“你没看到阿玛又在为死去的妹妹伤心么?”
玉蓉一皱眉,心中又是一股子嫉妒。
花盆子踩在空荡的回廊间,有着清脆悦耳的回声。鹊儿见玉蓉心情愈加不悦,更是不敢多说话。
忽然,玉蓉站住了。
她从怀里掏出了那方藏得很好的丝帕,借着月光翻看起来。轻轻一嗅,脸上的表情更显不快。
“果然是这么一股讨厌的味道。”
说着,玉蓉狠狠地将丝帕塞进了怀里。
鹊儿不明所以,只是一味跟着玉蓉往大厅里走去。
也许是因为这海棠开的太过浓烈,眼下这回廊里竟然飘散着一股海棠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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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海棠依旧 第四十七章 爱恨交织(1)
十月的天,秋高气爽。
玉蓉怎么都没想到,她为了能够找到这个丝帕的神秘主人,竟然花费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学会了等待,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许多她不曾去想,不曾去看的东西。或许玉蓉自身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八月的她与现在的她,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刚刚嫁入赫那拉王府的那个玉蓉还只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小格格的话,现下站在京郊官道路旁的,已算是半个初露雏形的王府大福晋。
当她不言不语,不笑不闻之时,鹊儿分明在她身上,找到的是雅歌大福晋的影子。
“鹊儿,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玉蓉站在午后的秋日阳光下,不觉得有半点闷热,反而备感温暖。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渐渐去除了冰冷,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回福晋的话,按照下人所说,应该是走这条路没错的……”
鹊儿话说到一半,也有些不确定了。她踮起脚往官道远处望去,除了满眼的飞尘黄土,哪里有什么尼姑庵的影子。
玉蓉顺着鹊儿的眼光望去,低头思索了片刻,忽然就让鹊儿扶着她往马车里走去。
“上马车吧,咱们继续往前走。”
马车夫得到了指令,又将马匹赶着在这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鹊儿坐在摇晃的车厢内,有些不安。
“福晋,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总是不见人,似乎有些不好。”
玉蓉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哪里有总是?不过是今日罢了。”
“可是……万一贝勒爷回来了可怎么办?”
鹊儿又问。
玉蓉转过头来,又是一笑置之。
“他回来便是回来了吧,又怎么会知道我在不在?这两个月,你看得还不够清楚么?就算是在夜半也难得在房内呆着,他最常去的不过就是他的书房。平日里在家,他都不见得知道我是在哪里。现下,即便是回来了没见到我人,更不会说什么的。”
语气虽淡,却是字字带着钻心的痛。玉蓉微微闭上眼,不想再回想那些让她不快乐的过往。
鹊儿坐在一边,一时间哑口无言。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车窗外的好天气,突然又回头问道。
“福晋,咱们这是去哪儿呢?”
似乎是想转移话题,玉蓉这一次依旧没有睁开眼。
“便是像忽伦王府的那个当差所说的路去。京郊出城,西去二三十里地,有一处尼姑庵,香火还算不错。咱们去那里看看,顺便散散心。”
玉蓉没有说实话,至少不是全部的实话。
她找那个尼姑庵,并不是散心上香那么简单。
此番风尘仆仆,只为解开一个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谜题。
玉蓉睁开眼,忽然就从怀里拿出了那方丝帕。
并蒂莲相互依偎的模样跃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是那样的刺眼。她眉头一皱,移开了视线。
马车行的很快,却好像总是到不了头。
眼看着已经走了大半天,玉蓉在车厢内迷迷糊糊,最后一次从颠簸中惊醒的时候,却发现车厢依然还在赶路。
“怎么还没到?”
玉蓉拉开了帘子,看到的却是夕阳西下的风景。
“回福晋的话,奴才也不明白啊……是不是,告诉福晋方向的那个下人自己也弄错了?”
马车夫满脸都是汗,不是热的,而是心里不踏实。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还不将少福晋带回去,万一出了什么错,自己哪有那么多条命去偿?
“……继续走吧。见到有那处房屋,咱们便在哪儿停下。歇息一会儿,就往回走吧。”
玉蓉将帘子放下,望着手中那块让她时时不得安眠的丝帕。心中思绪万千。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玉蓉心中一动,赶忙探出身子往四周望去。
一座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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