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还想着挣脱他的牵制,却没想他竟这般没心没肺搬出木子峻来。罢了罢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三姐家的院子离得并不是很远,两人没一会儿便到了。还好大家都顾着喝酒吃东西,根本没人注意到陆真真跟钟想几的到来,就算有人瞧见,似乎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陆真真心下稍稍安,抬眼寻木子峻的身影,却见到木子峻跟龚小秋在角落里低声不知说些什么。
且看龚小秋面容憔悴,脸色苍白,风一吹就能把人带走似的;而木子峻则是静静站在她身侧。脸色有点难看,眉头紧锁。
她心里好奇,暗想龚小秋究竟跟他说了什么,令得他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钟想几紧了紧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们先到那边坐下吧。”
陆真真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钟想几,眉头微微皱起。木子峻跟龚小秋肯定不是刚刚才过去的,钟想几这么着急拉着自己过来喝喜酒,莫非就是想让自己亲眼看看木子峻跟龚小秋两个人在那边细声低语。
“我、我想进去瞧瞧干娘。”说罢陆真真便挣扎着脱开钟想几的手心。
“诶,等等。”钟想几拉回陆真真。无奈苦笑:“原来在真真心里,想几哥哥竟是这么坏心眼的人么?”
陆真真愕然,抬头看着钟想几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么?
钟想几轻轻摇头,拉着陆真真走到院子另外一边的桌子坐下,“我去找伱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听罢,陆真真惭愧得头差点点地。
“先吃点东西吧。今天喝的可是喜酒。”钟想几夹了几片卤肉在她碗里,嘴角微扬。
陆真真轻轻点头,抓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心里很想知道自己背后最后面那个角落里,那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钟想几在陆真真低声说道:“不要愁,是伱的便是跑也跑不掉。”
陆真真抬头看着对面的钟想几,见他嘴角擒了一抹笑。正是在安慰自己。
她心想。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伱都没有损失,若是木子峻跟龚小秋真有点什么事情,伱还得了便宜来,自然能暗地里偷笑了!
不过想法才出,便觉得自己很无耻。
算了算了,想再多也没用,还是开心吃喜酒吧。
端了酒杯仰头喝了,辣得她直呛。
钟想几见状。忙伸手轻轻顺了顺她的背,“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怕没酒喝么!”
陆真真瞪了他一眼,伸手夹了一只猪蹄用力放在他面前的碗里,“吃吧吃吧,那么多话。”
见她恼羞成怒,钟想几憋着笑,挑眉大声说道:“真真果然对我最好,竟还记得我最喜欢吃的便是猪蹄。”
他喜不喜欢吃猪蹄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脸上那欠扁的摸样。
角落里说话的两人终于说完,只是似乎谈话并不十分愉快,木子峻转身看着陆真真跟钟想几两个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心里隐隐抽痛。又回头看着龚小秋,心里低叹。“龚姑娘,非子峻不承情,而是子峻早已心有所属,还望龚姑娘勿要见谅。”
龚小秋煞白的脸色僵了僵,而后望着陆真真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我早该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不过陆真真她怎能这么不要脸,当初是她提醒我喜欢伱便要说出来……若是她不曾这么对我说该多好。”
木子峻微微一愣,真真曾经叫她来与自己表白么?什么时候的事情?“龚姑娘,伱别误会……”
“误会不了。”龚小秋向后退了几步,摇着头,煞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罢了罢了,我今日与伱说这件事情,也只是不想令得自己终身遗憾而已。”
说罢,她低下头,沉默落下几滴泪,再抬起头来。“伱本心中无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龚姑娘,我一直都当伱是妹妹一般看待,并非因为真真的关系,伱不要误会她。”木子峻担心龚小秋对陆真真误解进而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些不该做的事,心里焦急得很。
龚小秋只深深瞅了木子峻一眼,又回头看了陆真真的背影一眼,苦涩一笑。“我、我不打扰大家了,若是侯叔跟我爹问起,还烦先生帮忙说一声我身子不太舒坦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木子峻看着龚小秋的背影,心里暗自低叹。龚小秋固然是个好姑娘,只可惜自己心里只有陆真真……
目送着龚小秋离开,木子峻才迈开脚步朝陆真真跟钟想几走去。
陆真真正大口吃着一块卤肉,突然见到钟想几的眼神有意无意看向她身后,她心知应该是木子峻过来了。
因为心里堵着气,她即使见到钟想几的表情怪怪的,却也不去搭理,只管自己吃肉。
木子峻走到陆真真身后,见钟想几已经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的到来,而她却无动于衷,心想着她该是看到自己跟龚小秋在那边角落说话的事情了。
“木兄快请坐。”钟想几起身鞠了礼,笑盈盈的脸因为喝了几杯酒的原因有点暗红。
木子峻朝钟想几点了点头,便在陆真真右手边坐下。“今天定是赶得极累吧。”
陆真真抬头,嘴里含着卤肉呵呵笑了两声,“还好,有秀秀姐帮忙,不是很累。”
木子峻点头,他还不知道秀秀来当帮手的事情,显得有点意外。纵然心里觉得意外,脸上却淡然,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吉祥包放在陆真真碗里。“这个吉祥包是今日必吃的,可别光顾着吃其他东西给忘记了。”
陆真真低头看着碗里那个在面上点了红点的吉祥包,心里有点点委屈。很想问问他刚刚跟龚小秋在说什么,此刻却只能压抑在心中,因为这桌除了她跟木子峻钟想几之外,还有好几个村里的人。
木子峻见她不动,心知她定是误会什么了。不过又想,两人感情深厚,而他跟龚小秋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她又能误会什么呢!
钟想几见两人各自沉默,心里也跟着难熬,怪自己什么时候不去拉陆真真,偏要这时候去拉。
不过刚刚看龚小秋离去的样子,似乎所求之事不太顺利,而龚小秋找木子峻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关于男女情爱之事。
既然失败,木子峻也就是没有辜负陆真真了,回头一想,真真这么惹人喜欢的姑娘,若是比不得龚小秋那病怏怏的姑娘,世道还真是变了呢。
像陆真真这样的姑娘,持家有道又会做点小生意谋家计,绝对是当家的最佳选择。
木子峻见陆真真不说话,轻轻叹息,“真真,伱是否在想刚刚我与龚小秋说了什么?”
陆真真见木子峻这么坦白,却也不避讳,坦诚地点了点头。
钟想几见状,忙回头看向同桌另外几个人,见他们几个喝酒喝得好不开心,根本没关心这边的情况。话说回来,若是那几个人注意这边的情况,那木子峻能这么直接说出来么!再次觉得自己跟木子峻比起来,还稍逊色了点。
“龚小秋说她中意于我。”木子峻说罢,低头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陆真真吃着东西,听了木子峻的话,心里狠狠一抽痛,抬头看向木子峻,见他丝毫不慌不乱,想来他已经拒绝了龚小秋。虽然拒绝了,可无论如何她心里还是稍微有点不舒服的,不过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看中的男人被别的女人喜欢,这不正好证明自己的眼光也不错么!
况且,当时是自己提议龚小秋跟木子峻表白的,是在知道龚小秋喜欢木子峻的情况下!
自己无话可说,只能伸手拿起那个吉祥包轻轻咬上一口。
木子峻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心知她的心结已经解开,只是不知如何找台阶下而已。“再多吃点这个酥果,这可是钟兄弟带来给三姐的贺礼,是好东西。”
“谢谢子峻哥。”陆真真低着头,扭捏地道了声谢。
钟想几抬头见木子峻用勺子亲昵地勺了几颗炒了芹菜的酥果放在陆真真碗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在这一刻,他竟然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
这个认知让他身上的血液变得沸腾,自己不是跟木子峻定了赌约的么?而且自己对真真的感觉……也从小时候的兄妹有所改变了,可为何刚刚见到他们那么亲昵的样子,竟会觉得他们异常般配!
☆、第一三零章 成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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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峻为自己满上一杯酒,举起酒杯对着钟想几说道:“子峻敬钟兄弟一杯。”
钟想几沉思中回过神来,愣了愣,笑着举起酒杯与木子峻手里的酒杯轻轻碰撞。“干。”
望着两个人神秘兮兮的敬酒喝酒,陆真真嘴里便吃着酥果心里边纳闷着。
“真真。”老侯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陆真真忙回过头去。
老侯双颊红至喉咙处,才靠近她身后,满身的酒气便已经将她包围住。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这样喝酒一直要喝到夜幕降临,看老侯那已经喝得微醺的样子,真担心他能不能支撑到夜里与三姐洞房花烛……。
“真真,来来,侯叔敬伱一杯。”老侯在陆真真身侧站定,举着手里的酒杯嘿嘿笑了两声。
陆真真刚刚喝了一杯酒觉得浑身有点发热,双颊也发烫,若是再多喝几杯,估计醉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正想推辞,老侯却哪里容她推辞,提起放在桌上的酒壶就给陆真真满上。“伱干娘能与我成亲,得多亏伱从中撮合,若不然侯叔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跟在伱干娘身后了。”
陆真真听罢侯叔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敬她酒,当下觉得如果再推辞也不好。但是于备份让他给自己敬酒更加不好,瞧同桌的几个人都看着她呢。“侯叔真是见外,即侯叔与我干娘成亲,那从今天起便是我干爹,作为干女儿,应该敬干爹一杯才是,祝干爹与干娘长长久久。”
老侯听了陆真真这一番话,心里乐开了花,忙端起酒杯与陆真真的酒杯轻轻一碰,“好好。”老侯一仰头。一杯酒尽入腹中。“那干爹拿个红包给干女儿,可千万要收下啊!”
陆真真看着老侯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写着喜字的红包,然后用他常年打猎做活的粗糙大手递给自己,她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接过红包。“真真谢谢干爹了。”
这一口一声干爹叫的老侯心里喜滋滋的,连连点头,“真真尽管吃。老侯这边敬钟公子一杯,感谢钟公子带来的贺礼。”
钟想几举起酒杯双手奉上轻轻碰了老侯的酒杯,谦虚说道:“哪里的话,侯叔慷慨,将在下奉上的贺礼都拿出来与众村民分享,在下应该敬侯叔一杯,祝侯叔与三姐百年好合。”
两人一顿寒暄之后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老侯回过头看向木子峻。“木先生为村里的孩子免费教学。实是我们元下坊之福,所以老侯还得敬木先生一杯。”
“侯叔过奖了,在下祝侯叔与三姐二人和和睦睦白头偕老。”木子峻说罢,举杯与老侯轻碰,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陆真真看着侯叔喝酒那样儿,却是自己从前所未想象过的,原来他是个好酒量的!
“伱们且随意,我还得到其他桌去敬酒。”老侯说着。施礼后转身离开。
木子峻跟钟想几两人目送着老侯离开,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陆真真。
陆真真好奇他们为何双双看向自己,还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伱们……盯着我看做什么?”
木子峻低头夹了块菜吃,钟想几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酒杯,摇着头说道:“以后若是谁娶了真真,这酒量定要过人才行啊!”
陆真真莫名其妙,怎的能从敬酒那边联想到自己以后成亲这边!呼呼,这两个男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陈氏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了几盘菜,经过陆真真这边时,俯身放下一盘菜后低声说道:“多吃些知道么!”
“知道了娘。”陆真真抬头看着陈氏,她忙得满面油光,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子,想来厨房应该忙得脚不沾地,只可惜自己未嫁,不能进去帮忙。
陈氏似是知道她在心疼她,递给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转身把其他菜放到别的桌上,又匆匆返回厨房。
陆真真目光在院子里一扫而过,见到秀秀也已经过来,正挨着她丈夫坐在何大嫂身边。她丈夫何忙收长得憨厚老实,长相平平,胜在看起来老实。
秀秀其实是个好姑娘,嫁给何忙收算是他有福气了。只是……那何大嫂就真的不敢恭维啊!
院子里有一处特别热闹,陆真真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到龚里长正跟老侯大声说笑,无非就是说老侯有福气,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抱得心上人归。
老侯今天也算豁出去了,大家如何取笑他都照单全收,然后一一敬酒。陆真真看着龚里长跟老侯两个拼酒的样子,还真是汗颜。
不知道龚里长知不知道龚小秋喜欢木子峻?他又给自己女儿找了个怎么样的夫家?哎,看似平淡的乡下人,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并非如表面般真的能平静平淡。
陆真真目光再往一旁寂静的方向看去,是几个比较年轻一点的媳妇,其中包括白柳月跟她爹。侯家喜事,白柳月刚好怀了身孕,所以才能在这忙中抽身,要不然今天非得忙死她不可。
白柳月穿了一身白色绣花的襦裙,以前她喜欢穿白色却因为要下地做活的原因不能穿,但是现如今她怀着身孕,第一个孙子,两家长辈自然不愿意她下地做重活,况且侯长生在城里药铺做活,也饿不着他们一家子。
只是,今天是老侯跟三姐成亲的大喜之日,大家都穿红戴绿的以示喜庆,她却穿着一身白,如此巨大的对比令人看着心里一阵发寒。所幸的是院子里吃喜酒的除了几个外乡的亲戚外,其余基本都是元下坊的村民,大家都知道白柳月的性子,便也没人去与她计较。
陆真真目光还在追寻着院子里的人,因为好些都是不太熟的村民,想借此机会瞧瞧,免得日后遇上了不知如何打招呼。
突然眼前一黑,有一人挡在了她面前。
她缓缓抬起头来,来人穿着一件砖红色的长衫,是侯长生。他额上冒着汗,想来他也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侯长生从屋里出来,见到陆真真正盯着白柳月那边看,便顺着往白柳月看去。见到一身白衣的白柳月,想来陆真真是对她穿着白衣坐着不用做活而心生疑虑。
便匆匆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凝视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柳月她……有孕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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