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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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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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这么一调侃,脸颊不禁微烫,偏过头看向水面,只见那艘楼船收起铁锚,缓缓启航,向内湖行去。

“宁?”师兄低喃一声,“青国宁侯?”

“呵呵~”他身后的谢司晨应声说道,“九殿下,凌翼然。没想到丰小师妹清歌一曲,竟然引得王孙停舷静听。”的28

凌翼然?愣愣地看着涟漪阵阵、波纹浅浅的湖面,回想起那位邪美蓝颜。允之啊,十年之后能共看夕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众女见几位俊逸少侠驻足亭外,眼波频传,偏身出亭。汤淼淼抱筝相迎,毫不顾忌地拉住谢司晨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司晨哥,你要早点来就好了。淼淼唱了数曲,大家都说和丰姑娘不分上下呢。”说完征询似的看向一位身著萱色春装的少女,那人慌忙点头:“是啊是啊,淼淼姐姐唱的比那位姐姐还好呢。少主,你没听到,真可惜。”

少女说着,眼光不时地飘向烟柳之下。当看到数位女子面色娇羞,携手欲靠近一脸寒冰的夜景阑时。她咬了咬唇,快步走去,突然脚下一崴,低叫一声,向他扑去。却见夜景阑双目视远,脚下轻转,瞬间闪开。

瞠目结舌地看着在水中奋力挣扎的女子,再偏过头去,看向面无表情的夜景阑。他收回远眺的目光,直直地与我对视,面容舒缓,仿若冰消。

眨了眨眼,有意无意地看向一边,柳寻鹤已经将那位落水少女救上岸堤。“钟小姐,受惊了。”他温柔地递出棉帕,少女一身狼狈,苦着脸,欲哭欲泣。柳寻鹤叹了口气,不解地看着夜景阑,语气微责:“夜兄,你为何闪开,任由钟小姐落水?”

夜景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翩身而过,只留下冷冷的两个字:“不熟。”

人虽去,寒气犹存,浓浓地笼在那位少女的眉头。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发落水滴,面覆清泪,楚楚可怜。谢司晨皱了皱浓眉,脱下外衣为她披上,低低安慰:“雨晴别难过了,快回去换身干衣。”她扭了扭身子,抹了抹泪水,一脸不甘。

“晴儿~”远远地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少女愣怔了一下,愤愤地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众女,呜咽一声向烟柳长堤跑去:“呜~十九姨!”

只见一名盘着发髻的中年女子张开手,抱住湿漉漉的少女,指尖轻触她的面颊,圆圆的脸上露出疼惜之色:“晴儿~怎么了。”

眼前的一幕与记忆中酹河乌篷里的一幕霎时重合,脑中轰隆一阵响,震的我站在原地。屏住呼吸,愣在原地:那动作、那声音,竟如此相象!

长堤之中,走来一个男子的身影。借着夕阳的残光,看清了他的眼睛,深深的轮廓,很是特别。“少主。”他弯了弯腰,向谢司晨行了个礼。随后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吓得她躲进了妇人的怀里。

妇人埋怨地开口:“好了,三哥。晴儿受惊了,你就别再凶她了。”

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那对男女。这究竟是我多心?还是冥冥之中有神灵在提醒?

“卿卿还愣做什么?”师姐拉过我,小跑着跟上远去的师兄。

肃着脸,寒着心,与他们擦身而过。眼波微动,心中存疑。

红日没入碧螺山,只剩下绛紫的光晕。弦月在悠云的簇拥下,悄悄地越过山峰,静静地步上暗蓝色的天幕,为夜色送去清辉一许。风抚芦花,白絮纷飞,摇摇荡荡,苇有暗影。

睁目远眺,急欲分辨:

藏身苇中的,

是温顺的水鸟?

还是噬魂的恶灵?

 第二卷 晴云淡月 第8章 亭下水连空 忽然浪起

第二卷晴云淡月第8章亭下水连空忽然浪起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脑中一遍遍地回放着那段灰色的记忆。像,又不像,一切似是而非。散着头发,翻身坐起,倚着床背,抱着两膝,静候着黎明的到来。只听一声鸡鸣,云间溢出五色霞光,群山之中喷薄出金红色的光辉。朝阳褪尽了暗星并残夜,用至尊的眼眸媚悦着大地,用灿烂的脸庞亲吻着天边那位清丽的月娘,送她入梦乡。

拢了拢长发,迎着朝霞偏身下床。朝阳将清晨的薄雾燃烧殆尽,从东方展翼腾空而起,把暗色的房间染得一地金黄。梳洗完毕,手握销魂,飞过院墙,踏花逐叶,且行三四里,来到风生水起的湖畔。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气行两个小周天,感觉到神清气爽。自身的吐纳与清晨的呼吸融为一体,忽然睁眼。心中响起鼓乐,踩着节点,舒展身体。销魂声动,银刃光转,剑挑灿阳,气扫穹苍。

伴着酣畅淋漓的“清狂”剑法,我将胸中郁气一扫而空。手中的销魂脱掌而出,长鸣一声,抚水而过,随后如一条白练缠上了我的腰际。“把酒聊醉老俗僧,我笑红尘皆清狂”,亮声长吟,收势而立。周围气息微动,虚起双目,瞥向四下。晨风吹过,带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吸。我足下一点,穿过竹叶,一把抓住了那道暗影。

双目对视,满眼震惊。只见眼前这人细眼微吊,似笑非笑,目若桃花,眉若远山,面如冠玉,齿如含贝。快速地松开他的衣领:凌翼然啊,你还是那么喜欢在暗处识人。

“呵呵~”他浅浅一笑,声音婉转,“姑娘好耳力。”他抬起手,用扇骨敲了敲随从的头,笑骂道:“粗声粗气地吓到了姑娘,还不赔罪!”

那位长相讨喜,留着虎牙的随侍摸了摸脑袋,向我深深一鞠躬:“六幺无知,坏了姑娘的雅兴,在这儿给姑娘赔礼了。”

叹了口气,淡淡开口:“不用,没什么。”说完转身便走,只听得身后脚步沙沙,回头一看,凌翼然摇着扇子,笑意醉人:“姑娘请。”

瞥了他一眼,迈起“踏莎行”。飘走数百米,感到身后有风,回身而望,却见凌翼然背着手仍跟在身后。虽然略显吃力,却仍然眼眉弯弯。

“主子!慢点!”六幺跟在我们身后,一路小跑。

停下身,站在竹叶之上,不满地看着他:“你究竟要怎样?”

凌翼然媚眼微睁,浓浓的兴味笼在眉间:“姑娘好轻功,竟能著叶而立。”

并不言语,只是微愠地看着他。两相对视,寂静无声。凌翼然眸光流转,比夏阳还要明媚。半晌,他仰着头,放声大笑:“哈哈哈~没想到姑娘的耐性如此之好,在下甘拜下风。”说着跃上枝头,向我做了个揖:“在下欲往驰流山庄,迷路到此,恰见姑娘舞剑,便驻足欣赏。”勾了勾嘴角,笑意更浓:“我主仆二人初到此地,想劳烦姑娘引路,不知可否?”

看了看竹下仰着脖子、极尽可能、费力讨好的小侍,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飞身而下:“好吧,不过得走快点,我不想误了早饭的时辰。”

“多谢姑娘,姑娘真是好心。”身后传来欢快的道谢声,“主子,六幺今天出门的时候看了看黄历,上面说宜出行,果真不假呢!小的觉得要是上面再写个有贵人相助,那就更准了!”

“啪!”又是一个扇击声,凌翼然金石般的声音传来,“油嘴滑舌,安静点。没见着你叽叽喳喳的叫声,惊起了迟起的林鸟?”

“是~”六幺的声音不情不愿,很是孩子气。

鼻尖充溢着仲夏清晨舒爽而略带暖意的空气,步子都变得懒散了些。掩着嘴,慢慢地打了个哈欠。

“把酒聊醉老俗僧,我笑红尘皆清狂。”身后传来玩味的吟诵。合上嘴,并不理会。三人走在晨光融融的湖畔,听着莺歌水响,很是疏懒。“昨日的梦湖之南,那首豪情激越的筝曲乃是姑娘所奏吧。”闻言微怔,慢慢地回过身去。只见凌翼然脸上没有了玩笑之意,很是认真地看着我,那语气没有半分迟疑,铮铮有声:“琴音颇有一日看尽天下色,御风直上九重霄的气魄,姑娘好胸襟、好气魄。”

站在绿柳之下,撩开拂面而来的柳枝,迷惑地看着他:你是如何得知?

凌翼然微微一笑,倾身向前,长睫扑朔,眼神迷离:“闻曲识人,听诗画心,在下从来不会误读。这气吞山河、睥睨红尘的奇女子。”他手指竖起,指了指湛蓝的天空,“普天之下,怕是只得一人。”说完,灼灼地直视,仿佛要看进我的心里去。

仓皇地转身,步法凌乱,一路无语。待进了汤家别院,这才松了口气。偏过身,低低地说了句:“到了,请自便。”不敢多做停留,踏脚便走。

“呵呵,多谢姑娘。”身后传来略显得意的笑声,痒痒地弄在心头,让人煞是懊恼。

急急地走进分住的西厢,只见师姐伸着懒腰、张着嘴巴从房里缓缓地走出:“卿卿,去哪儿了?起得好早啊。”

“嗯,练功去了。”低低应了声。

如梦姐穿着一身湖色薄衫,柔柔地拉过我俩的手:“好了,去吃早饭吧,别让人家等着咱们。”

西厢是女眷休憩之所,饭厅里也全是天南地北、风情各异的江湖女子。不过在众人之中,最为特别的就属璇宫了。璇宫女子个个秀美且终身不嫁,一身月白纱衣衬似是故意显示出她们的纯洁无暇。璇宫宫主秋净尘眉心一点美人痣,神仪明秀、丰润素美,从面容上看不出真实年纪。她走进饭厅,向我们这里瞥了一眼,目光冷冷。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师姐的手臂:“看来秋宫主对那件事还是未能释怀。”

“那件事?”如梦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哼,那根老黄瓜就是小心眼。”师姐向那边嘟了嘟嘴,轻松地说道,“半年前我和小鹤子夜探璇宫,一个不小心打碎了她们那什么紫晶圣女像。结果秋净尘这根老黄瓜把我和小鹤子逮住,在地牢里关了一个月。直到师兄来赔了三次罪,她才放了我。”师姐咬着筷子,低声说道,“告诉你们啊,你别看她不显老,其实已经三十六了。真的!本鸟可是江湖包打听,这样的绝密消息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说着得意地扒了几口饭,米粒子沾了一嘴。

无奈地摇了摇头,夹了一根小菜,细细啃咬。“还有啊!”师姐一抹嘴巴,忿忿地说道,“你们看那个穿桃红衣服的丫头。”顺着她的目光,只见那名少女纤腰袅娜、俏丽若桃,眉间暗带风情月意。“别看她那么成熟,其实她还未满14。”师姐语气不善地说道,“她是无焰门门主林成璧的胞妹林可颜,这个风骚露骨的小丫头竟然对师兄示爱,真是可恶。”说着狠狠地戳了戳稀饭,一脸醋意。

和如梦姐对看一眼,两两明了:敢情儿,师姐不是二楞子,只是还闹不明白自己的心情。看来师兄不用等多久,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顿早饭吃了半个时辰,其间又是听师姐解说,又是看几个女子斗嘴,真是好不热闹。跟着师姐和如梦姐聊了一会,困倦渐渐抚上了眉梢。夜不能寐,日不能醒,看来颠三倒四的作息确实不可取。辞了两位姐姐,按着额头,慢步向卧房走去。迷迷糊糊地扶着假山,睡眼蒙胧。突然听见园里有人在轻语,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虽不愿听人悄言,但现在若走出去一定更显尴尬。斟酌了一番,还是躲在了山石之后,静等他人离去。

“他怎么说?”一个如鸣玉般美妙的声音响起,语调微扬,很是紧张。

“夜公子…夜公子…”另一人语调很是犹豫。

“甜儿!”妙音忽地拔高,“他究竟怎么说?”

“圣女,您就别再想他了。那人冷冰冰的,一看就是心硬之人。而且,宫里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自从他步入璇宫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他。”脚步缓缓,越来越近,我心中微紧,不敢动弹。“夜景阑,夜景阑,梦醒时分我都会低吟他的名字。”原来是喜欢上他,看来又是一个被冷山冻伤的痴情女子。

“圣女!”另一人焦急不已,“夜公子上次只是奉了神医之命来为宫主解毒,只待了一日而已,您怎么就如此沉迷?”

“一日足矣。”那位璇宫圣女语调微醉,半晌,恍然大悟似的开口,“甜儿,你说我若摘下面纱,夜公子会不会对我钟情?”

甜儿姑娘有些无奈地说道:“圣女,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实话跟您说了吧,刚才我遛到甲子园,见到夜公子了,而且还为您诉了真情!”

“他…他怎么说?”圣女紧张地询问道。

“我还没说完,夜公子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厚着脸皮冲上前拦住他,想要把圣女的绣囊转交给他。结果…结果…”甜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一口气说道:“结果夜公子瞧都没有瞧一眼,越过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心中暗叹:果然是夜景阑的风格……

“怎么会?怎么会?”正当圣女不停地重复这三个字之时,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露儿。”

甜儿声音抖抖:“宫…主…”

“师父。”圣女清美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惧意。

“嗯?这是什么?”停了一会,只听一声呵斥,“香囊?!你还在想那个小子?”

“没,没,宫主您误会了,这是圣女无聊的时候绣着玩儿的。”

“滚开!”一个清脆的掌嘴声,宫主声音低低,厉声命令道:“秋晨露你给我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次:一入璇宫,抽身红尘,绝情绝爱,再无姻缘。”

瞪大眼睛,不禁对她们心生怜悯:好没人性的宫规,好悲哀的人生。

“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天塌地裂,璇宫再也关不住你,师父也决不允许你和姓夜的扯上关系!”这一声,语调狠狠,声音厉厉。

“师父!为何?为何!”

“住嘴!”宫主重呵道,“思甜你给我看好圣女,若是再有此事发生,就将你丢入刑狱!”

“是……是……”甜儿声音不稳,语带抽泣。

孟夏刚过,五月仲夏姗姗而来。日已高起,红轮流火,倦得我几欲睡着。揉了揉眼睛,听了听周围的响动。人似离去,未保安全,就地坐下,不贸然现身。倚着冰凉的假山,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地歪倒在地,就这样睡了去……

“卿卿!卿卿!”混沌之中,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耳际。“滟儿,我在这里再找找,你往那边去看看。”脑中渐渐明晰,撑起手,慢慢站起。从假山后闪出身,拍了拍裙角的草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姐姐。”

师姐一撂袖子,气呼呼地走了过来:“臭卿卿,我们大家都急疯了,你却在藏在这里!”她恨恨地点了点我的额头:“老实交待,这一天你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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