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嫌犯、带到的。何执中对这种称呼打心里反感,但现在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暂时低头。
“让他进来。”里面的人淡淡开口。
何执中是一个人进去的,里面也只有个穿五品文官服饰的人在低头写着什么,这样何执中松口气,只有他们两人在,那有些事就好办多了。
“柳大人…”将袖中的银票取出放在桌上,何执中笑容可掬。
那厚厚的一叠银票果然让柳易生抬起头来,他微笑着打招呼:“何叔父,好久不见了?”
这张脸竟然意外的眼熟?!再加上这称呼,何执中想起来了!他不由自主的倒退着,直到后背靠上墙壁退无可退:“你…你不是已经…”他惊恐的盯着柳易生那风流倜傥的脸,就像看到了索命的厉鬼!
“我又回来了,我是来送你们父子下地狱的。”柳易生语气仍然淡淡的,但话里的内容相当配合何执中的想象。
“你?!”何执中身体发抖,却见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正照在柳易生身上,“你是活人?”光天化日之下厉鬼怎能现身,经历过宛露的死里逃生,何执中心理接受能力多少强了点。
“就算我活着一样能送你们父子下地狱。”没直接把人吓死,柳易生有点遗憾。
确定眼前的是活人,何执中终于冷静下来:“我儿子是你陷害的?!”
“是他贪心。”柳易生没否认。
“你不怕我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何执中色厉内荏。
所以柳易生根本不怕他:“你说啊,从头至尾一五一十都说出来,正好这里就是刑部,我马上就可以请莫尚书过来,看看要申冤的究竟是谁!”
何执中真不敢。莫步云自主持刑部以来都是从无冤案的,而且这要把当初的事再闹大,何斌就算能被赦放,也再无入仕的希望了。
“你到底要如何?”何执中其实也不是很怕,当初那事他也是有后台的。
“我刚才就说了,是来送你们父子下地狱的。”柳易生好整以暇的就不像在威胁人。
何执中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们之间的仇恨的确是不死不休的,事已至此,何执中也不打算为何斌求情了,他冷哼一声开门出去,他就不信柳易生会下令抓他,当年的事突然就揭开,对大家都没好处的。
何执中开门时柳易生是没说话,但在他出门到了院子里后,柳易生居然追了出来:“何老爷,你有东西忘了拿回去。”
“?”何执中刚回头,就看见几张银票在他面前飞舞。
柳易生扔钱的动作仍然潇洒从容,他笑笑,又若无其事的转身回办公室。
何执中却是又气又羞,涨红了脸站在原地,院子里不时人来人往的。柳易生对他的羞辱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里,偏偏在别人的眼中,肯定还以为柳易生是多么公正清廉!
看着地上的几张银票,这是他打算贿赂人家救儿子的,所以面值颇大,舍不得就这样扔了,偏偏他的手下都被挡在了外面,何执中只能咬牙切齿的弯下腰,自己一一将银票捡起来,他何曾受过这般耻辱?!
……
管家扶着何执中上马车,何执中突然停下来问他:“当初花家那小子是你处理的吧?”
不知道老爷怎么突然问这种陈年老账,管家愣了下才问道:“是啊?”
“下手很干净?”何执中板着脸。
“当然。”管家又不是第一回帮老爷干这种事。
何执中没再说这事,进马车里坐下:“去太子府。”
……
应天宏是知道何斌出事了的,但何斌带人砸开东城兵马指挥司的仓库,这等同于谋逆,是皇室最忌讳的事,身为太子避嫌才是主要的,所以这事他没管。
今天听见何执中过来,也知道他为了什么,应天宏犹豫了一阵,终究是对宛露有些愧疚,还是在偏厅见了何执中,闻人方不放心,也跟在旁边。
何执中见到闻人方在旁,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关系,闻人又不是外人。”应天宏示意他不要得罪闻人方,毕竟何斌的事说不定还得闻人方出面周旋。
“那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多前江西花家的案子?”何执中这一开口居然不是为何斌求救的?
“记得,不是已经了结了吗?”应天宏漫不经心的回答,闻人方却飞快的回忆有关江西的情报。什么花家,他怎么没什么印象。
“可花家还有人在,柳易生其实就是花远的独子花鸿。”何执中正色说道。
“什么?!”应天宏吓了一跳,“你这话可当真?!”
“我亲眼见到他了,他也承认是回来报仇的,殿下,当初何某协助殿下,可是出于一片忠臣义士之心啊!如今柳易生设圈套抓住小儿,分明是公报私仇,求殿下为何家做主!”何执中再怎么绕圈子,目的还在救自家。
“柳易生是花家后人,可你当初不是说花家的独子失足落水而亡吗?”应天宏还是无法相信。
“当初是何某的管家亲眼看见的,何某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何执中想起来也是恨恨的,这当时要是他亲自办这事,哪会留祸根到今天!
“花家?是不是江西富商花远一家?作为劣王余孽被满门抄斩的?”这姓花的人本来就不多,何况这还是太子亲办的案子,闻人方很快就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花家。可柳易生是孤在广东省遇上的,他看上去就是广东人呀?”应天宏仍不解,他遇上柳易生时,是他巡查广东考场的时候,看柳易生才略过人,又是广东省解元,他才起了招揽之心的。
“花远的妻子就是广东人。皇上仁慈,对谋逆者的远亲并不追究,可能是其母的娘家人收留了他,并给他假造身份的,殿下还是快快诛灭乱臣贼子吧。”何执中着急了,要是柳易生先对何斌下了手,他就是把柳易生千刀万剐也没用了。
“事情总要先弄清了,你说他是花远之子可有证据?柳易生是户部尚书身边的红人,现在又在刑部当差,孤总不能说抓就抓他?你要有证据孤还可以面见父皇,下旨正式拿人。”应天宏必须慎重。户部尚书凌飞羽的护短和爱钱是一样出名的,加上性子烈的莫步云,就算是太子也不敢轻易在两个朝廷重臣手下抓人。
“殿下身为太子之尊,怎能看着这乱臣贼子在这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横行霸道、陷害无辜?!”何执中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没担当?
“你不是也说了吗,这里是天子脚下,你要孤这个太子也横行霸道吗?”应天宏语气冰冷,外人还说什么太子之尊?谁能知道这太子其实是天底下最危险、最不稳当的职业吗?
“那怎么办?!”何执中都快急坏了,何斌落到柳易生手上十几天了,就算还活着也脱层皮了。
“何老爷稍安勿躁,刑部办案自有律法,不用乱动私刑的。花远的事才过三年多,江西一带应该还有不少人记得花家少爷的样子,我们派人到江西查访一下,找些证人回来,到时候当殿指认确实,凌尚书和莫尚书也就无话可说了。”闻人方缓缓说道。
应天宏点点头:“闻人说的没错。”光凭何执中一句话就能调动太子私抓朝廷正五品的官吏,他以为他是谁。
“这事不能当殿指认的,”何执中叹气,“事已至此,何某便直说了,当初何某为了查访花家私通劣王的证据,为了取得花家的信任,将女儿许配给了花鸿…”
“哪个女儿?!”应天宏听着不妙。
“就是宛露。”这才是何执中有恃无恐的原因,“可这事宛露不知道,她也没见过花鸿,后来宛露与太子一见钟情,何某想花家的事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就没再提。”他还得把宛露摘干净,免得太子对宛露有了反感,坏了他以后的事。
“你怎么能一女许两家,对方还是劣王余孽?!”应天宏气得拍桌子,他在朝廷中办事多年,知道这事弄不好就会让人以为是太子故意杀夫夺妻的,那父皇能饶得了他?!(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二章 未婚夫
当年在解县时,应天宏认识的何执中,在去何执中家后花园游玩时又“巧遇”上宛露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对应天宏而言,下面献美人给他是常事,喜欢就收下,其他的也没想那么多。
后来何执中又向他提到江西花家是劣王余孽的,应天宏自然要管这件事,搜查花家也的确抄到本属于宫中劣王的物品,证据确凿,太子按律法斩了花家满门,只有花家的独子据说早落水而亡,不在被斩的名单里。
这事原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回京城后,应天宏忘了宛露,也没有再记起花家的案子,谁知道与女扮男装的宛露同榜进士的人中,居然就有花家的遗孤!而最重要的是,与太子有血海深仇的人居然还是太子这派系的骨干!
柳易生加入太子派系,目的一定不简单!
应天宏想到这人居然常在自己身边转悠,冷汗不由得都下来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柳易生要想行刺他他还能活到今天吗?
杀父还可以说是公事公办,但夺妻呢?何况夺妻还在杀父之前,太子要想摘干净自己怕是不容易了,何执中低头接受太子的怒斥,心里却在得意,当初把太子扯进来是对的,何况他之所以和花家悔婚,还不就因为太子也看上了宛露。
这事的起因怕就是为了夺妻。闻人方皱起眉头:“殿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关键是我们该拿柳易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应天宏目光一寒,难怪柳易生会要求三年期限追宛露,那本是他的未婚妻,自然不能看着她和别人双宿双栖了。
“那需要安排,不管明着来还是暗着下手,总要想好理由,不然凌尚书和莫尚书还是会追究的。”闻人方盘算着,“何老爷,这边没你的事了。”他又对何执中说话。
闻人方突然就对他下了逐客令,何执中愣了愣才问道:“那小儿怎么办,太子能否先写道命令放人?”
“写在纸上的命令柳易生能听吗?这事还是我亲自去找莫尚书吧,你先回去等消息好了。”闻人方说道。
“那…殿下…”何执中又看向应天宏。
“你先回去,闻人办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应天宏不耐烦的挥挥手。
“那有劳太子,有劳闻人总管了。”何执中只好告辞。
……
等何执中走了,应天宏就问闻人方:“这是你是否有不同的看法,何执中说的有几分能信?”他是了解闻人方的,见闻人方突然赶何执中走,就知道闻人方肯定另打主意。
“五成吧。”闻人方仍皱着眉,“柳易生可能真是花家的后人,但当年劣王余孽的案子…不然柳易生怎么敢露面?”
“你是说孤冤枉了花家?”闻人方没直说,但应天宏也听出来了。
“不管是不是冤枉,那件案子太子理当避嫌的,何执中当时没说,只怕用心险恶。”闻人方可不认为何执中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孤也想到了,”应天宏也不笨,“但事到如今怕是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先解决柳易生再说,闻人你可想出什么好主意了?”当然事后何执中也留不得了。
“闻人方就是想和殿下说这事,这事…殿下可不可以不再管,将今天何执中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皇上,由皇上做主。”闻人方说道。江天暮当初劝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怕就不是光指瑞石的事吧?那么说?!他是越想越心惊。
“你的意思是让孤向父皇请罪?!”应天宏大吃一惊,断然拒绝,“不行,父皇正愁找不出借口惩治孤呢!”他怎能傻到自己送上门去。
“不是请罪,只是如实告诉皇上,殿下当年也是人赃俱获,按律法办事的,何罪之有?”闻人方解释加劝说,“至于何执中说的那些,殿下当时不是不知情吗?何况殿下一回京便和何家断了关系的。”
真的断了吗?应天宏现在还会不时想起赵剑秋,对了,何斌出事后赵剑秋不可能不知情,她怎么没来找过自己?当年的事她究竟知不知道?
“殿下,这事还是尽快拿定主意才好。”闻人方也着急了,事不宜迟啊。
“你让孤再想想。”要说这世上应天宏还有怕的人,那也就只有宣和帝了,不光因为他是皇帝,还因为他是应天宏始终无法超越的存在。
“常言道,这亲不过父子。请殿下三思。”闻人方拱手退下。其实他心里恨不得马上把太子塞进马车送入皇宫,但这事他做不了主,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骄傲了,如果太子能有江天暮一分的撒娇撤赖的本事,太子与宣和帝之间的父子关系也不会这么僵硬了。
……
何执中虽然出了门,但心里还是不放心,他第二个出找的人就是赵剑秋。
赵剑秋身在都察院,何斌出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却管都不管,何执中在心里已不知骂了多少遍,可见了面还得赔笑脸。
何执中再着急,总算还没冲动到进都察院找人,他是在下班路上拦住赵剑秋的。
对何执中会为了何斌的事来找她,这点陈雅兰和赵剑秋当初就早料到了,但听到何执中吞吞吐吐说柳易生原名花鸿,是宛露的未婚夫时,她还是给惊到了!
赵剑秋脸上的惊讶可不是装的,这让何执中多少安心点,当年事宛露应该是一直都不知道的,那让她去找太子求情就不困难。
“宛露,爹爹当初就因为知道了花家是劣王余孽,不想你嫁过去受到伤害,才奋不顾身举报花家的。现在花家那小子把仇都记在了你弟弟身上,你可不能不管啊。”何执中几乎就声泪俱下了。
“我知道了。”赵剑秋心里乱乱的,何执中不才是劣王余孽吗?怎么又出来个花家?但柳易生的身份何执中应该没说谎,花鸿,她也听过这个名字,当初在杭州办案时,柳易生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何执中不知道他另一个女儿早向赵剑秋揭了他不少的底,还以为赵剑秋和当年的宛露一样好骗,所以见她帮忙求情挺高兴的:“那爹爹现在就送你去太子府?”这男人都是经不起漂亮女人装可怜的,他相信宛露的求情比自己厉害。
“我现在毕竟还是御史,就这么明目张胆去太子府,反而是给太子添麻烦,惹他生气。我会另选时间想办法过去的,何老爷你先回去吧,都察院与刑部向来不和,要是让刑部的人发现你过来找我,他们会起疑心的。”好在这台词是事先就想好的,让赵剑秋在这么震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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