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的。”好在这台词是事先就想好的,让赵剑秋在这么震惊的情况下还能有借口赶人走。
何执中也听过都察院与刑部向来不和的传闻,而且宛露在他面前是从不敢反抗的,更别说骗他了,所以何执中点点头:“那你尽快。”语气仍是习惯性的命令。
……
赵剑秋没心思计较何执中的态度,她心不在焉的往家里走,脑子里想的都是柳易生的事。
柳易生居然是宛露的未婚夫?!那他是不是早就认出她来了?他为什么不说呢?花家被何执中害了满门,所以柳易生现在就要对付何家满门,可这何家满门里是否也包括了宛露呢?
到了家,管家赵永善边给她开门边告诉她:“老爷,柳大人现在院子里等你。”
“哦?”她还没去找他,他倒先过来了?
……
赵剑秋进了后院,柳易生正在逗惜惜和巧巧玩,两个小姑娘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惜惜,巧巧,大人有事要谈,你们先找乳娘去。”赵剑秋让赵永善带走两个小姑娘,自己在柳易生对面的凳子坐下。
“怎么,这是怕我会迁怒她俩?”柳易生如平常一样的微笑,但话里的意思就…
“你不会。”这点赵剑秋倒能肯定。
“血海深仇,我不能不报。”柳易生面容逐渐凝重。
“但冤有头债有主。”赵剑秋回答道。
“那你是想与何执中撇干净了?”柳易生挑挑眉。
“我姓赵他姓何,本来就没关系。”要她给何执中的错误买单?赵剑秋才不做冤大头呢?
“那宛露呢?她姓什么?”柳易生第一次当赵剑秋的面提起这个名字。
“宛露已故,是何执中亲口说扔掉的,就在解县的乱坟岗上。”赵剑秋将陈雅兰告诉她的,宛露被弃乱坟岗的前因又说了一遍,至于后果,就是被书生赵剑秋所救,她又为了李氏的事女扮男装进京赶考。
当然,借尸还魂那段就省下了,那个说了是更容易与何执中撇干净,但问题是只怕没人信。她现在说的宛露的遭遇已经够可怜了,希望能得到柳易生的同情,不把她纳入报复的对象之中,她自问没本事与柳易生为敌,也不想与他为敌。
柳易生从没把宛露当成敌人,但她毕竟是仇家的女儿,心理上在面对她时总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现在听了宛露的遭遇,那些情绪都放下了。
难怪当年的弱女子能成了今天这样的女官吏,柳易生的确不知道宛露被弃乱坟岗的事情,他在太湖春一眼就认出了她,可那时也以为她是来找太子的,不过看她对应天宏始终保持距离,心中对她的评价倒是高了不少。
“跟你说我的故事吧,虽然你始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个未婚夫。”柳易生开始讲他做为花鸿的往事。
第八十三章 糊涂账
江西花家也是商人。虽不像江家那样天下闻名、富可敌国,但在江西一带也至少能排上前十名。
花鸿做为花家的独生子,自幼便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
其父母因为只有这一个儿子,几乎是达到了溺爱的程度,将来入仕或从商都随花鸿的便,只要儿子高兴就好。
父母的开通,家境的富足,让花鸿无忧无虑的长大,甚至他以为一生都可以这样过了。
谁知道就在他十八岁那年,父亲花远做生意时认识了何执中,看过他带来的其女儿宛露的画像,感到满意就给花鸿订了亲。
两家成了姻亲,来往自然就更密切了,花远听说当时何执中在浙江理县做生意资金上一时周转不利,于是让花鸿带了钱去帮未来亲家。
花鸿刚到何家时,也是受到热烈欢迎、热情招待的。这样他就把何家也当成了自己家,某天半夜睡不着觉时,就出去乱逛。
这一逛,却逛出了事。
花鸿看见何执中的书房还亮着灯,就猜测是不是何执中还缺钱。所以发愁到失眠。
他走过去想问问好帮忙,却在走近时被人从后面打晕,然后装进了麻袋扔进了河里。
如果花鸿就这么死了,那千真万确是冤死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惹得别人动了杀机。
可花鸿活下来了,他被扔进河后顺流而下,被一艘赶早出门的捕鱼船用渔网给捞了起来。
花鸿后脑有伤,在船上昏迷了四、五天才醒过来,拿随身值钱的配饰谢过恩人,他只说遇到了劫匪,让渔船送他上岸并保密。
在何家出了这样的事,花鸿也不会傻到再回何家了,他打算悄悄回自己家,先告诉爹娘再带人找何执中质问,或者报官。
结果到了江西他就听到花家被满门抄斩的恶讯,听说是花家私下经营盐业的原因,是太子亲自办的案。
贩卖私盐的确是死罪,但也不至于满门抄斩啊!何况花家家大业大,也用不着干这种掉脑袋的生意,再联想到自己无缘无故被下毒手,花鸿觉得这一切都有联系。
办案的人是太子,花鸿也知道不能去当地官府申冤了,他和当初的赵剑秋想的一样,找皇帝告御状!
不过花鸿比赵剑秋运气要好些,他还没有离开江西就被人发现了,而发现他的人是宣和帝派到江西的特使,特使现在就正在重查花家的案子。见过花家独子的画像,这回难得遇上死里逃生的本人,当然要问个明白。
花鸿是照实说的,可他倒现在还是不知道是为什么被人打晕了扔进河的,也不知道自己父母得罪了谁,他只知道是在何执中家出的事。
特使倒比他知道的多些,贩卖私盐只是公布给民间看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花家与当年的劣王之乱有关。
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是劣王余孽,花鸿不相信!据特使说,证据是花家珍藏了一双玉石图章,那是当年还是瑞王的宣和帝送给劣王的,上面刻的便是劣王的封号逸王,这样的旧物被花家收藏,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花家曾经与劣王有关吗?
花鸿还是不信,他知道父亲有个喜欢金石雕刻的毛病,只怕是因为太喜欢那对玉石图章才冒险收藏的,但父亲平常也是极小心的,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一对玉石图章,外人是怎么知道还上门搜查的?
这些都只是花鸿的推测,以他的身份为自家分辩可当不了证据,特使不能相信他。不过特使还查到了另一件事,告密花家的人是何执中,而何执中原许配给了花鸿的女儿,现在正待奉在太子身边。
瓜田李下的,太子真是不懂避嫌了!这事已不是特使能干涉的了,他干脆把花鸿带回京交给宣和帝,你自己儿子办的好事自己解决吧!
花鸿如愿面圣告御状,然后在宣和帝的安排下成了柳易生。
……
柳易生的故事只说到这里,他没有说自己是受到了怎样地狱般的训练,才能从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大少爷脱胎换骨的,也没有说当年他和宣和帝如何统一了意见,共同对付太子的。
赵剑秋沉默一阵才问道:“花家遇难,是不是因为何执中要献宛露给太子?”当年的宛露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时候就成了整件事的诱因?
“应该不是,我被害那天太子还没到浙江呢,据后来查,应天宏去解县是临时起意,何执中要为了这个原因就下手未免太早了点,再说他没出嫁的女儿还有几个呢。”柳易生也一直在考虑是什么原因让何执中对自己、对花家下此毒手的,“我想还是跟他在书房有关,是不是他在书房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发现了?”
不是因为宛露就好,赵剑秋心里总算好过点,宛露已经够可怜了,不要再什么事都扯上她吧。“那你恨宛露吗?”这点也很关键。
“她不过是何执中送来送去的物品。”柳易生淡淡的答道。
人怎么会仇恨物品,赵剑秋明白他的意思。
“你现在是赵剑秋,这样便很好。”柳易生起身走了。
是的,她是赵剑秋,赵剑秋默然,今天柳易生还提到了宣和帝。难道她还敢跟皇帝做对,就为了何执中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和应天宏那个薄情郎吗?
……
在柳易生到赵剑秋家的时候,也正是应天宏进宫请罪,不,是告诉的时候。
应天宏很怕做错事,但更怕失去自己太子的位置,闻人方说的没错,柳易生向来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公开与何执中对上,幕后一定有靠山,而什么样的靠山能大过太子呢?闻人方不敢直说,应天宏也能猜测出来。
父皇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他的?骄傲的应天宏不得不再把同辈的兄弟、甚至是堂兄弟都拿出来比较一下,皇帝究竟是想让谁当继承人?平王,他撑不起这个天下。静王?梁王?这两个倒是人才,可皇帝舍得把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再还给兄弟们的子嗣?
那么也许就如闻人方说的,亲不过父子,父皇再算计他,也不过是磨练他而已,这个天下还得他继承。
这么想心里就有底了,应天宏就装着什么都没猜出来,只是把何执中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呀,怎么什么人送的礼都敢收,难不成朕这个当父亲的平时太苛待你了?”宣和帝微微皱眉。好像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是儿臣一时糊涂。”应天宏只好跪下来请罪了,他总不能承认皇帝苛待他了,何况从来太子府得到的赏赐都是最好的,他也不能昧良心。
“一时糊涂…”宣和帝语调拖得长长的,让跪在地上的应天宏心惊肉跳,“那你现在还糊涂吗?”
“儿臣…不敢。”应天宏现在也不敢说认罪,当时花家的事他也是拿到证据再办的,这不能说因为他是为了抢女人才冤枉花家的。
“这事朕知道了,究竟是谁糊涂了朕会查清了,你先回去吧。”宣和帝就这么突然打发他走人。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应天宏猜不出来,只能恭恭敬敬行礼:“儿臣告退。”他从来也拿不准这个父亲在考虑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怕父亲。
“对了,”宣和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要出门的太子,“户部凌尚书今天早上说,你的那份户部预算的文件,写错了几个字,少给了五十一两银子。”
应天宏额头青筋猛跳,户部尚书凌飞羽对银钱有多专注他是早就知道,但这时候告他的状,分明是选择站在柳易生那边了,太子还不如一个叛逆的后人?凌飞羽可不是那么糊涂的人,那这事难道真是冤枉了花家?
“儿臣会改过来。”应天宏现在只能这么回答。
宣和帝点点头:“你下去吧。”
……
赵剑秋去给陈雅兰送饭,她想了想还是对陈雅兰说了花家的事,陈雅兰的精明强干和任人摆布的宛露完全不同,或者她知道花家是为什么出事的?
“你说花家之所以被认定是劣王余孽,是因为一对玉石图章?”陈雅兰把重点放在了这儿。
赵剑秋点头:“据说花老爷喜欢金石雕刻,可柳易生说从未见过这对玉石图章,毕竟那上面刻着逸王的字样,他要见过不会没印象。”收藏这种东西,的确是担着杀头的风险。
“那玉石图章可能是莫忘尘父亲的,我是说,如果这世上没有两对相同的图章的话…”陈雅兰语出惊人,“我曾在莫忘尘那儿见过同样的一对玉石图章。”
宣和帝当然不可能刻两对一模一样的图章送人,“这事与莫忘尘有关?”赵剑秋是过来打听内情的,但她没想到内情会与莫忘尘有关。
“莫忘尘根本就不知道其父是劣王的人,再说他怎么会害花家的人?”陈雅兰白了她一眼,“那图章刻着逸王的封号,莫忘尘也不喜欢它,但那是他父亲的遗物,所以他也没扔,谁知道顺手放哪儿了?后来就没找着。”
“何执中…是他偷走的!”赵剑秋敢确定,莫忘尘当时不就住在何执中的别院里。
“算算那图章不见的时间,正是我替莫忘尘收拾行李,要送他上京赶考的时候,那也就是花家出事的前两天,对了。何斌来过!”这个弟弟向来是不登她家门的,所以陈雅兰记得格外清楚。
第八十四章 可能性
事情大概可以推敲出来了,何斌偷走了那对玉石图章,何执中利用花家老爷对金石雕刻的痴迷,成功的陷害了花家。
“你说…当初柳易生去杭州办案,他应该不知道那玉石图章是陈家的吧?”陈雅兰呐呐的道,她原以为就江家和莫忘尘有旧仇,怎么花家也扯上了?
玉石图章是危险品,莫忘尘当初居然随便丢,这保管不善的错误理应他承担,但只怕他和柳易生,谁都没想到他们之间其实也有私仇的。
至于何执中为什么要杀花鸿,陈雅兰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和柳易生的推测一样,应该不是为了宛露,因为何执中不只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冒着杀这么多人的风险给太子送礼,他完全犯不上。
“你用不着愧疚,这事不是你的错,当然也不是我的,谁能在投胎之前就选好自己的父母呢?”陈雅兰看着赵剑秋,这个妹妹比她心软,凡事想的也多些。
“图章的事我想告诉柳易生,可能对为花家洗刷冤屈有帮助,可以吧?”赵剑秋先征求陈雅兰的意见,因为要是陈雅兰不说,她也不会知道这事与莫忘尘有关,人家不瞒着她,她也不能拿这份信任不当回事。
陈雅兰既然敢告诉赵剑秋,就知道她肯定会转告给柳易生,不过赵剑秋还懂得事先问问她是否同意,让她有了被尊重的感觉。
“忘尘虽然有父仇在身,但他不会伤害无辜,花家的事他要知道了,一定也会抱歉的。”陈雅兰是知道莫忘尘的,那样的男人本就不该出现在红尘之中,他的手在沾上血腥的同时,就注定他已了无生意,可恨有人还想利用他的东西干坏事。
“谢谢姐姐。”赵剑秋也不想跟陈雅兰为敌,所以嘴甜些没坏处。
姐姐?陈雅兰对这个称呼怔了怔才笑了,可不是吗,她们是姐妹。
……
柳易生从赵剑秋家出来就去找江天暮,这事既然赵剑秋知道了,那他也不打算瞒江天暮了。何况他对何执中的案子未免表现得过于积极,以江天暮的聪明肯定看出来了,不说也不问,是出于对朋友的尊重,他也得对得起这份尊重。
柳易生到江府时,江天暮进宫见宣和帝去了。
柳易生也知道江天暮师父是谁的,估计他这进宫不吃了饭是不会回来的,干脆就不等他,自己反客为主在江家吃晚饭。
管家是知道柳易生和自家少爷是同年,又是好友,当然不会得罪。
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