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入座。
于学良脸上很是兴奋,不过很快就敛眼低眉,收敛欣喜,举止得体。
阮勋点点头,不管于学良,与郝仁聊了几句,自然是官场上的场面话。
“辰逸多谢阮大人的盛情,说起来辰逸惭愧,刚入翰林院之时,辰逸也算是阮大人的学生,又是同乡,按理说早就应该来拜会,想不到到最后,还要阮大人亲自邀请!”郝辰逸淡淡的笑道,抱抱拳。
“说起来也是命运弄人,你刚进翰林院,老夫就升任礼部侍郎,与你错过了师徒之分,我与你恩师李大人,在政见之上又多有不合,所以老夫也知道你的立场!”阮勋倒是开门见山。
郝仁只是淡笑应对,他本就心思深沉,自然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如今朝廷之中不光四大藩王拉帮结派,就连朝中大员也是拉帮结派,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或许就会毁了自己的前程!
阮勋与郝仁正说着话,就见管家急匆匆的进来,在阮勋耳边低语了几句,阮勋一怔,立刻起身道:“郡主到了,咱们出去迎接一下?”
郝仁立刻起身,点头道:“是!”
阮勋立刻带着郝仁与于学良赶紧出去。
在通往阮府门外的甬道上,于学良忍不住心中好奇,低声问郝仁道:“郡主?哪位郡主?”
郝仁低声回答,“在天城的郡主,只有岚亲王府中的天琴郡主!”
于学良脸上立刻就带着兴奋,“想不到今日还能见天琴郡主一面,好运气啊!”
郝仁只是淡笑,跟在阮勋身后到了府门。
府门口,天琴郡主身量高挑,柳眉如烟,目似新月,双瞳深潭般清幽,衬着额间一点灵光闪透,穿着一身天水碧的锦绣上衣,下系着同色的百褶裙,胳膊上搭着菡萏色蚕翼纱披帛。头上梳着富丽堂皇的牡丹髻,插着一支点翠蓝宝翟凤步摇,和两个赤金累丝点翠如意纹的掩鬓。胸前戴着一个绿翡璎络项圈,那翡翠绿莹莹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天琴的身边站着早就迎接出来的阮思柔。
阮思柔则盘着繁复的发鬓,珠玉插满头,很是贵气逼人,身上穿了一套火红色的衣裙,裙摆是千百条五彩玉线织成的团团丽蝶,手臂上又挽了一条同样火红的薄纱、脚踏水红步履,当真是耀眼之极,本来只有三分美的脸庞,硬生生被衬得艳丽惑人
天琴的高贵与阮思柔的艳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勋赶紧带着郝仁、于学良两人行礼,“不知道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天琴一眼就望见了郝仁,见郝仁模样俊朗,身材修长,气质不凡,心中暗喜,顺势也就上前说道:“阮伯父快请起身,我今日来,是来瞧丝柔的,伯父如此,天琴以后如何上门?不过这位是……”
阮勋一听天琴郡主这般谦虚的话,心中自然高兴,赶紧答道:“这位就是咱们天朝的少年状元郎郝辰逸!”
郝仁赶紧上前行礼。
天琴微笑着回礼。
“既然伯父有客人,伯父尽管去忙就是,我与丝柔说说话!”
阮勋赶紧吩咐阮思柔道:“丝柔,快请郡主进门!”
阮思柔应着,搀了天琴郡主进了府门。
阮勋带着郝仁、于学良跟在后面进了府门,三人辞别天琴郡主,回到了花厅之中。
阮思柔带着天琴到了她的闺房,低声问道:“可瞧见那郝辰逸了?感觉如何?”
天琴抿了唇微笑,“的确是一表人才!”
“我也觉着他长的不错,虽然是乡下出身,可是却是一身贵气,跟那些乡下小子一点都不同!你可瞧见他身旁一个小子?听说是郝辰逸的异姓兄长,那气质与郝辰逸比起来,那可是天差地别!”阮思柔捂着嘴笑道。
天琴却不记得郝辰逸的身旁站了什么人,那会儿她眼里只瞧见郝辰逸。
“一会儿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将他唤来问话,他一个没有派官的士子,能跟郡主您这皇族对话,他正求之不得!”阮思柔低声又出了主意。
天琴摇摇头,“怕是这样于礼不合!”
阮思柔咯咯的笑起来,“看来郡主是真的对那郝状元有意,不如让我爹从中穿针引线如何?他一个士子能够高攀上郡主,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天琴笑而不语,阮勋与她父王交好,若是由阮勋引荐的话,父王说不定会答应!
阮思柔见天琴不语,便知道她愿意,当即连声打包票说是包在她的身上。
天琴羞得脸红。
晚上,阮勋待郝仁与于学良告辞之后,将阮思柔唤到了书房,仔细的询问了今日天琴郡主驾临阮府的理由。
“爹,您不是正愁找不到机会亲近岚亲王么?如今正有一个大好的机会!”阮思柔鬼精灵道,“郡主怕是对郝辰逸有意,若是爹爹能够从中牵线的话……”
阮勋一怔,惊声道:“你是说天琴郡主看重了郝辰逸?”
阮思柔点点头,“爹爹,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如果郝辰逸做了郡马,这郡马做的都是闲职,你不就少了一个对手?而且讨得了岚亲王的欢心!”
阮勋气的浑身颤抖,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阮思柔的脸上,“你一个女孩子家,知道什么?你可知道,这郝辰逸可是在家里成了亲的?这件事情,李言贞、刘迎全都知道,要不然他们为何不将郝辰逸招做女婿?那李言贞,家中也有待嫁的女儿的!”
阮思柔被阮勋打了一巴掌,一下子就懵了,顾不上脸上的火辣,颤声道:“那郝辰逸……郝辰逸……他成亲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十四岁就中了状元,他……”
“他那大妻我还见过,脾气古怪的很,是个大夫!”阮勋沉声道,“你啊你,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你可如何与郡主交代?”
“是个大夫?”阮思柔一听,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莫不是童养媳?郝辰逸是状元,他的妻子怎么能是个大夫?”
这大夫不但抛头露面,还算是以医术谋生的匠人,与郝辰逸现在的地位的确是不匹配!
“是不是童养媳不知道,不过两人的确是拜堂成亲,那冷萍虽然是个大夫,可是医术高超,这次你爷爷的病也是她治好的!”阮勋这会儿冷静下来,倒也不再那么急躁,脸色和缓了许多,沉声道。
“冷萍?郝辰逸的妻子是治好爷爷病的冷萍?怪不得爹之前说与郝辰逸有些渊源,原来如此!”阮思柔恍然大悟,急声道:“那如今郡主瞧中了郝辰逸,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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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囚禁
阮勋皱眉,这件事情还真的棘手,这天琴郡主是岚亲王最小的女儿,从小就心气高,岚亲王对她是百依百顺,如今天琴郡主已经是二八年华,早就应该议亲,就是因为天琴郡主备受岚亲王宠爱,岚亲王想要多留她两年,这才没有议亲。这次皇上借着年前太后庆生,将岚亲王一家扣押在天城,早就有意给天琴郡主选个郡马,好稳定岚亲王,而郝辰逸是这一届士子的魁首,年纪又与天琴郡主相当,若是真的能促成这门亲事,不光皇上高兴,岚亲王高兴,也能趁势拉拢郝辰逸,倒是一箭三雕!
但是坏就坏在郝辰逸已经成亲这件事情上!
阮勋从头到尾思量了一遍,低声道:“这事儿你虽然做的有些冒失,但是郝辰逸如此年轻就有了家室,也是你没有料到的,爹爹不会再怪你!如今的法子,只能是双管齐下,天琴郡主那边,暂时不要说破,这事儿也是你挑起来的,万一天琴郡主恼了你,对咱们没有好处;郝辰逸那边,我也会透个风声给他,他这人一向圆滑沉稳,应该会想的清楚,至于家里的那个槽糠之妻,回去休了就是!”
阮勋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没底,那冷萍有些本事,当时他回里城的时候,似乎听说冷萍与阮籍还有些关系,如今阮籍的官虽不大,可是却有皇上御赐的金牌,能够直接进宫行走,阮勋常常猜想,这阮籍十几年前就跟随着皇上,那时候皇上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那时候阮籍就常常的替六皇子暗中处理一些事情,如今他突然又回了天城,任职兵部行走,担任兵部要职,再加上如今的兵部侍郎年事已高,不过几年也就会“告老还乡”,这将来的兵部侍郎一职,说不定就是阮籍的,若是阮籍出面帮冷萍,这事儿闹大了,那……
阮勋想来想去,不光要从郝辰逸那边下手,冷萍那边,也要动些手脚,若是冷萍不守妇道在前,那这件事情也就顺理成章!
阮勋自认为这个计划十分的完美,一想到他会成为岚亲王府的媒人,皇上面前的红人,他就得意的眯了眼睛。
可惜这会儿正坐着马车赶往天城路上的冷萍,一点也不知道这次去天城,竟然是龙潭虎穴!
里城去天城一千多里的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快也要三四天,慢的话七八天,可是冷萍却足足的走了半个月之久,原因就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冷萍离开里城第四日,那一日,穆武赶着马车进入了附城,这附城距离天城不过几百里地,最多需要用两日到达天城,再加上附城富饶,让一直连着赶路的冷萍与郝蛋之人就生出了休息一日的想法,几人就在客栈打尖住店,准备在附城盘桓一日,第三日再启程。
郝蛋这一路上只能在车上观赏各地的风土人情,如今终于有一日的时间可以逗留,自然十分的高兴,第二日就起了个大早,拉着冷萍上了街。
穆武连日赶车辛苦,冷萍没有唤她,留下怀夏给穆武准备早膳,自己跟郝蛋两人上了街。
冷萍对这附城有很深的印象,上次来那次惊马惹出来的乱子似乎就发生在眼前,因此冷萍上街之时,格外的小心翼翼。
郝蛋却十分开心的很,或许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瞧见什么都稀罕,又因为这附城临近蒙国,有许多蒙国的毛皮与佩刀,郝蛋一瞧就是很久,最后瞧中了看不出来材质的一把匕首,把上镶嵌着蓝色的宝石,自然要价也不菲,五十两银子!
郝蛋虽然稀罕那匕首,可是一听五十两银子的天价,立刻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放回原处。
“客官,你到底要不要?”那摊贩或许是因为郝蛋瞧得时间长了,又见他嫌贵无心买,当即就不悦的问道。
“我放下了自然是不想要了,你也不瞧瞧你这匕首的质量,铜不铜铁不铁的,那宝石瞧着漂亮说不定是个假的,竟然开口就要五十两,你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郝蛋也曾经是个生意人,惯会褒贬,立刻也不示弱,指着那匕首说起来。
那摊贩很是气闷,说道:“我这都是蒙国的精品货,你不懂就不要瞎说,还铜不铜铁不铁的,这可是蒙国的特产金铁,削铁如泥,要你五十两银子真的一点都不贵!走走走,瞧了半天原来是个不懂行的白货,赶紧一边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郝蛋被那摊贩一阵抢白,正待要上前,冷萍也就上前看了那匕首,用手指弹了一下笑道:“我见过蒙国王爷佩戴的金铁匕首,似乎与你这个有些差别?”
那摊贩一怔,脸色立刻就尴尬了,嘿嘿两声笑问道:“小姑娘,你真的见过?”
郝蛋立刻说道:“那是自然,两年前蒙国王爷到天城觐见皇上,就是我姐姐给他瞧得病,又这么会连一把金铁匕首都没见过?”
不远处,一位从药铺走出来的管事打扮的人听见郝蛋的话语,顿住步子望过来,在望见冷萍身上的玉蝴蝶之后,眸色立刻一亮。
冷萍与郝蛋只顾着砍价,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异样。
那摊贩也就打着哈哈道:“没想到这位小姑娘竟然是人不可貌相,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这匕首的确不是金铁,那蒙国的金铁千金难得,哪里会那么容易流落到市面上来,这把是赝品,不过也十分的锋利,这宝石也是真的,你们若真的想要,那就五两银子,可不能再便宜!”
郝蛋一听从五十两一下子到了五两,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三两银子!”冷萍立刻说道,丢出三个银裸子来。
那摊贩心疼的咬咬唇,“这位姑娘,这三两也太少了,这也是一等的匠人仿造的!”
“你若是卖我就拿着,不卖的话,我相信这东西不光你这一家有!”冷萍又要收回那银裸子。
那摊贩赶紧将银裸子捂住,笑着对郝蛋说道:“这位小哥,这匕首归你了,你走运了,卖了这么多,我还真的没有卖过这个价儿呢!”
郝蛋欢喜的将匕首握在手里,对冷萍说道:“姐姐,谢谢你!”
冷萍笑笑,带着郝蛋继续逛,刚走了几步,就被一位青衣管事拦住。
“这位姑娘,冒昧打扰一下,请问你可是来自里城天平村?”那管事一抱拳,手里还提着几副药,恭敬的问道。
冷萍一闻见他手里的药味儿,不着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家里有脾虚的病人?你这副归脾汤可是加了不少好材料!”
那人一听,立即喜道:“果真是冷姑娘,冷姑娘,小的是甄府的管事,小的叫甄镇,小的虽然没有见过冷姑娘,却听大小姐说起过冷姑娘,冷姑娘身上这蝴蝶玉佩就是我家大小姐最喜爱的配饰!”
甄镇一指冷萍挂在身上的蝴蝶玉佩说道。
冷萍一怔,低头看向那玉佩。今日出来的时候,她穿了一件浅粉紫色三滚三镶缠枝牡丹花窄袖掐腰交领短衫,配着一条玉白底缂丝猫蝶戏春马面裙,那裙子上的小猫和蝴蝶绣得栩栩如生,如同在马面上凸出来一样,十分趣致逼真,冷萍也就取了那蝴蝶玉佩出来相配,竟然想不到遇到了有心人。
“这玉佩是一位甄夫人送的,她是你们家的大小姐?”冷萍问道。
“是!”甄镇恭敬的答道,“大小姐上次归宁,说起冷姑娘来,口中全是赞誉之词,正好咱们老爷有疾,又恰好让小的在这里遇上冷姑娘,可见姑娘与咱们甄家有的是缘分!”
冷萍笑道:“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去给你家老爷瞧病?可是实在是不凑巧,我只是路过附城,明日就要离开,怕是没有机会给你们老爷瞧病了!”
甄镇立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