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身怀绝技,只是不会利用罢了!”郝仁缓缓的说道,眸色在幽暗的天光里一闪一闪。
冷萍一愣。
郝仁进了屋,去看郝氏。
郝氏嗓子哑了,烧却是退了,只是还没有精神,靠在炕上无精打采的。
“娘,我今日去书院了,严夫子说了,这事儿解决了!”郝仁上前说道。
郝氏一怔,无神的眸子立刻有了光彩,抓住郝仁的手问道:“真的?严夫子不是说……”
“那去天城的人日夜赶路回来了,那翰林院主傅是严夫子的恩师,亲自查问了这件事情,娘,您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中个举人回来!”郝仁笑着,握住了郝氏的手。
郝氏含着泪花,点点头。
“娘,我去给你端些吃的来,你可要好好的养着身子,以后还要跟我去城里享福呢!”郝仁笑道,就要起身。
郝氏赶紧点头。
郝仁从屋里出来。
冷萍望着郝仁。刚才郝仁的话她都听见了。
白日里严夫子还派人来问冷萍去求张夫人的事情如何了,如果天城那边有了消息,严夫子又怎么会派人来问?
“你骗娘?”冷萍望着郝仁。
郝仁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冷萍小声,“不算骗,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要操心了,不出三日必定有结果!”
郝仁的语气笃定。
“你是神仙,能掐指会算?”冷萍气声道,她性子急躁,一点事儿就存不住,如今为了郝仁这事儿,她已经几晚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想着要那云深改变心意,可是偏偏这个当事人却吃得香睡得着,没事还到处闲逛!
“你信我,不要再去求张夫人,做无用功!”郝仁低声道,嗅了嗅鼻子问道:“有香味儿,做的什么好吃的?”
“蒸了饽饽,一起蒸的葱花咸菜,你不回来,我怕娘再问起,也没心思准备吃食!”冷萍回身去准备开锅。
郝仁缓缓勾唇一笑,知道冷萍也是关心他,当即也就进门帮忙。
新蒸的饽饽,混合了葱花豆油的香味儿,虽然简单,却还是能让人食欲大震。
吃晚饭的时候,郝氏因为心情好,竟然吃了一个饽饽,满眼里是笑意,还说一会儿准备些贡品,明日去给郝仁爹上香,多谢郝仁爹保佑。
冷萍看了郝家兴奋的一家人,咬咬牙,没将郝仁的谎言揭穿。
第二日,不死心的冷萍再次去里城,不管如何,她都不相信坐等在家里,这事儿能解决。
第二日正是那蝮蛇一案宣判的日子!
冷萍在张府又吃了闭门羹,这次不用那小厮指点,直接去了衙门。
因为昨天郝仁智解奇案,令这个案子更加的轰动,衙门口更是人满为患。
云深让捕头带着捕快维持秩序。
冷萍挤了半天,挤得簪子都掉了,也不过挤进了两个人层,距离里面还有十万八千里。
“小姑娘家的,挤啥?”就这样,还有人不乐意了,一手肘上来就要推搡冷萍。
“谁掉钱了!”冷萍赶紧将几个铜板丢在地上,立刻,那些人全都弯了腰去找,有人则摸了自己的荷包。
冷萍趁机挤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大堂衙门内端坐在高堂上的张志与云深。
衙门的门口两边有两座大石狮,庄严威武,那堂上十几个红衣捕快手上握着哨棒,全都神情严肃,目光威严,冷萍一瞧,便觉着有股冷森森的感觉袭来。
这书上说古时的衙门吓人,还真的不错呢,这种气势,若是心胸坦荡那还好些,可是若是心怀不轨,城府浅一些的,比如像她,真的会一吓什么都招了!
冷萍正打量着,那云深一拍惊堂木,吓得她一跳。
“张氏,如今事实已经查明,你可还有话要说?”云深大声质问那张氏。
张氏自昨日起便闭口不言,一心的求死,这会儿也只是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吭。
云深让师爷取了口供来,让她画了押。
“上报刑部之后,秋后问斩!”云深再次拍了惊堂木,下了判决。
“好啊!”冷萍身后,有人大声的欢呼起来,“这毒妇人终于有恶报!”
“要俺说,这要多亏那郝辰逸,若不是他智破奇案,这毒妇人怕是要逍遥法外了!”
冷萍立刻竖起耳朵,郝辰逸?关郝辰逸什么事情?
此时,杨柳从县衙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冷萍,她咬咬唇,犹豫了一下,疾步走近。
“冷姑娘!”杨柳低声唤道。
冷萍一见是杨柳,还以为她要找她算账,当即警惕道:“干什么?”
杨柳屈身,给冷萍行了大礼。
冷萍一愣,“你这是干什么?”
杨柳抹了抹眼泪,“之前你坏我姻缘,我心里恨你,说了你不少的闲话,今日承蒙你相公出手相助,杨柳感激不尽,我与你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化解!”
冷萍这才记起这死去的人似乎是叫杨山,难道就是杨柳的弟弟?只是这杨柳口中的她相公,难道是郝仁?
杨柳说完,也就再次行礼,抱着杨山的牌位离开。
冷萍满腹疑虑,赶紧拉住一位瞧热闹的小哥询问,那小哥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咱们里城可是出了一位聪明人,就是那文翰书院的郝辰逸,五岁会作诗,十岁就中秀才,昨日更是帮着县老爷智解了这腹中藏蛇的案子,如今都在里城传开了,你若是想要知道内情,那就去天涯茶楼,那里的说书先生昨日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听说还编了书说呢,花个五文,就能听全套!”
冷萍赶紧赶去天涯茶楼,只见那茶楼里如今已经是座无虚席了,不分男女老幼,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盯着那说书先生听得聚精会神,那说书人说道剖腹取蛇那一段,更是有人当场叫起好来!
冷萍站在门口听着,越听越疑惑,那说书人口中的郝辰逸,真的是家里那个只会读书,面无表情的郝仁?不会是搞错了吧?
但是一想到初见郝仁,他将云聂摆了一道的事儿,冷萍又觉着似乎是有可能,当即也就赶紧向家赶。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冷萍正好遇到了想要赶到郝家去报喜的严夫子。
“冷姑娘,可真是巧了,倒是省了老夫的一趟腿了!”严崇笑道,“如今县里已经重新补发了文告,辰逸能参加秋闱了,你快回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冷萍一怔,问道:“是严夫子的人从天城回来了?”
“哎,这里城距离天城几千里,哪里有那么快,是前来巡查的巡察使李大人,昨日私访之时,恰好见到辰逸智破奇案,那李大人对辰逸欣赏的很,特地来书院询问,老夫就将情况一说,那李大人二话不说,立刻保证能够让郝辰逸参加秋闱,听说李大人还将云深训斥了一顿!”严崇摇摇头,“那云深也是棋差一着,差点错判了案子,又在秋闱这件事情上,徇私枉法……”
冷萍愣在那里,突地明白了昨日郝仁回去为什么编那个谎言——郝仁怕是早就知道那个什么巡察使会帮他,那尸体也是剖给巡察使瞧得!
“哎哎哎,老夫还没说完呢,你记得让辰逸认真应考……”冷萍急火火的回家,身后传来严崇的大喊声。
郝家的人,除了冷萍,全都被郝仁那个善意的谎言骗了,郝蛋继续做他的铁皮炉子生意,花儿如今已经将大部分的活交给于林氏,大部分的时间用来读书,而石头早就回到了学堂上课,郝氏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一切都风吹云散了!
冷萍急乎乎的回了家,顾不上跟郝氏打招呼,一下子就闯进了郝仁的房间。
郝仁微微的皱眉,似乎不喜被人打扰,也就淡淡的抬眸看了冷萍一眼,继续埋头苦读。
“那个……那个……剖腹取蛇……”冷萍拼命的咽了口水,好不容易将气喘匀了,断断续续的问道。
郝仁淡淡的点点头。
“真的……真的是你?”冷萍一愣,上前抓住郝仁的衣袖。
郝仁嫌恶的将衣袖抽出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剖腹还是跟你学的呢!”
冷萍一怔,靠,她学剖腹,可是读了四年大学两年研究生,你丫的看一眼就学会了?而且还活学活用,一下子办成了这么大的事儿?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出去吧,不要妨碍我念书!”郝仁淡淡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案子的事情,你自己一个人知道也就罢了,娘那边,你不要提!”
“为什么?”有个这么能耐的儿子,郝氏应该高兴才是!
郝仁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书,“你依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冷萍努努嘴,想起严崇的吩咐,也就说道:“看你这么沉得住气,那应该早就猜到那个什么巡察使已经恢复了你参加秋闱的资格?”
郝仁缓缓的点点头。
“只是我奇怪,你怎么知道那个巡察使会私访?而且恰好就在衙门外?还有,你怎么知道那杨山的肚子里有蛇?还有……”
郝仁不耐烦的将冷萍推出门去,“你打扰我读书了!”
冷萍气的直跺脚,不就是破了个案子么,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包青天了?哼,还不是跟这些人学的剖腹!
于林氏跟郝氏在屋里做绢花,瞧着冷萍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对郝氏说道:“妹子,说实话,我还真的羡慕你找了这么一个好儿媳,萍儿这性子虽然直一些,可是心却是善的,也有本事!”
郝氏笑道:“你羡慕什么,等秋闱过后于学良中了举,你想要找什么样子的媳妇没有?”
于林氏叹了口气,低声道:“妹子,咱们这么熟,我就跟你交个底,学良那书还要读呢,早的很,我瞧着你家郝仁是个有本事的,这次说不定一下子就能中了!”
郝氏也叹口气,“这举人也不是那么好中的,你瞧瞧咱们这十里八乡,多少年了没有出个举人,若是仁儿这次能种,那真的是祖上保佑了,我一定去观音庙烧香还原!”
于林氏点点头,“明儿我也多给学良爹烧些纸钱,让他保佑一下学良!”
郝氏点点头,两个寡母,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这次秋闱上。
这次乡试在里城的贡院举行,主考官是皇上钦命。
在乡试前十天,郝氏就准备带着冷萍去里城找地方住下,因为这乡试要考三场,每次三天,让郝仁一个人在城里考试,郝氏实在是放心不下。
其实在秋闱之前,各地方的学子都会提前聚在里城,因为此时天城皇上钦命的主考官已经到达,而考试,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考官对学生的印象,许多学子提前到了里城,都会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力求在众多学子中脱颖而出,让主考官先闻其人。
剖腹取蛇的传闻这会儿正甚嚣尘上,许多从外地来里城的学子都听闻了郝辰逸的大名,都想先会会郝辰逸。
此刻知府衙门中,从天城来的考官们相聚在一起,李言贞作陪。
主考官刘迎是天朝三年的状元,任翰林院典史,最近几年很是得皇上的器重,尤其在对待削藩上,刘迎更是态度坚决。
皇上这次派他做主考官,也是想为朝廷选拔一些人才,巩固国本,对抗藩王!
126 安神补脑汤
刘迎将各地学子的资料放在一处,仔细的瞧了,也就与李言贞说着闲话。
“说起来这里城,瞧着不大,却是地杰人灵!”李言贞捋了捋胡子,当做趣闻,说了前些日子发生的腹中藏蛇的案子,又道,“那郝辰逸别看着年纪小,却十分的聪明伶俐,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栋梁之才!”
刘迎一听,立刻说道:“能得李大人如此褒奖,这人定是不错,只是这科举考的是做文章,不知道李大人口中所说的郝辰逸的功底如何?”
“严崇的爱徒,也断然不会差到哪儿去!”李言贞又道。
刘迎是天朝三年的状元,严崇是天朝二年,两人曾经在天朝同为翰林院在主傅的门生,虽说不上情谊有多深,可是也没有大的过节,况且严崇的目光歹毒,这几年他教出来的学生也不少,既然严崇这么喜欢这个郝辰逸,想是也是有点本事的!
刘迎将郝辰逸的卷宗取出来,仔细的瞧了,点点头,“十岁就中秀才,今年还不到十三岁,若是再中了举人,那可真是少年可畏!”
李言贞点点头。
秋闱在即,主考官们一点闲话,都会被无限的放大,那日李言贞与刘迎不过是随便聊了几句,可是关于郝辰逸将会是今年解元的传闻便传的沸沸扬扬。
县衙后堂,云聂正在大发脾气,之前云深写了拜帖就拜见刘迎,被拒绝,再加上市井流言郝辰逸的事情,云聂就怒火中烧,连连的砸了几个价值不菲的花瓶。
冷邺进门的时候,正好接下云聂丢出院子去的花瓶。
“你来了?”云聂瞧见冷邺,终于将怒火缓了缓,冷声道:“听你的让那郝辰逸不能参加秋闱,如今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成全了那个郝辰逸!”
冷邺抱着花瓶上前,慢慢的放在脚凳上,淡淡一笑:“妹夫不要着急,就算那郝辰逸名声在外又如何,秋闱考的是文章,那郝辰逸年纪在那里摆着,就算有些小聪明,见识终究少!听闻这次的主考官是刘大人,刘大人喜欢什么样子的文章,为人又如何,若是咱们提前知道的话,可以投其所好……”
云聂突然拍了手欢喜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那刘焕不是你们冷家的旧友呢?这刘迎是刘焕的堂弟,如果你与岳丈大人拿着刘焕大人的书信去求见刘迎大人的话,他一定会见你的,到时候还要大哥与岳丈大人在刘大人的面前多多的美言几句呢!”
云聂之前十分不喜欢冷邺口口声声的唤他妹夫,他娶了冷翠云之后才觉着上了冷邺的当,可是今天,他却十分庆幸结了冷家这个亲家。
刘家一族在天朝的势力如今可不能小觑,这次又正好是刘迎做主考官,那……
冷邺一愣,莫须有的事情,他早就忘记了,如今被云聂一提,他这才记了起来,当场就忍不住冷汗连连。
那刘焕的书信是假的,当初也不过是想糊弄云深的,如果拿了那书信去找刘迎的话,恐怕这秋闱的考场还没有进,他与冷霸天就先进了大牢!
那边云聂却还在兴奋,这次云深被巡察使李言贞责备,他本来觉着这次秋闱无望了,却突然又找到了这样稳妥的一条路……
冷邺有苦难言,可是又不好明说,只得告辞,说是回去与冷霸天商议一下。
冷霸天这些日子正在做着举人老爹的美梦,冷邺从小就被人称为神童,这次秋闱,冷霸天有相当大的把握,这会儿已经让吴管家开始准备好酒,就等着秋闱之后的放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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